江風隻好笑笑不吭聲。三位老爺子久居深宮，似乎與社會現實有些脫節了。其實這種情形，在當下的幹部隊伍裡，甚是普遍。

  不過再給江風三個膽子，也不敢宣之於口。不然惹得三位老爺子更加雷霆大怒，將他教訓一頓，無辜受災，卻是何苦來哉？

  “丁爺爺，金伯伯，祝伯伯，這裡還有一些資料，也是和蔡龍陽有關的，真實程度不用懷疑。”江風忙即轉移話題，拿起了那堆資料說道。

  資料當中，除了鄭浩親筆寫的材料，還有一些靈犀一號他們收集到的材料，也是很有殺傷力的。

  三人才對視一眼。

  最後，金秋林問祝邦盛道：“你去還是我去？”

  他沒有問丁浩國，因為現在丁浩國已經退休了，在幕後參與一下還可以，但是直接參與卻是不太合適。

  祝邦盛說道：“還是我去吧。”

  丁浩國也點頭道：“小祝去比較合適。”

  江風言精神一振，知道三位老爺子已經拿定主意了。涉及到政-治-局委員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要向一號首長通報的，最終要由一號首長來拍板決定。

  第二天晚上，祝邦盛再次和金秋林聯袂來到丁家。

  丁浩國直接把兩人請進了書房，江風自然也跟了進去。

  江風一邊泡茶一邊問道：“祝伯伯，去了吧？”

  祝邦盛點點頭，神色如常。

  見了這般神態，江風心裡安定了幾分，又問道：“怎麽說？”

  祝邦盛簡單答道：“原則上同意。還要征求一下幾位老人的意見。”

  祝邦盛已經六十二歲，他嘴裡的老人，身份自然非同小可。事關重大，一號首長要征求幾位老人的意見，也在情理之中。

  “事實很清楚了，證據也足夠。再仔細一查，還能查出更多的問題來。我看有把握！”

  江風沏好茶，放到三位老子面前，沉吟稍頃，沉聲說道，語氣很是篤定。從他的記憶來看，也是有把握。但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不過這種改變，是不是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改變的，江風也說不好。

  不過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卻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鄭浩和他會面，以及靈犀一號那邊的諸多動作，不可能長久的保持秘密。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能夠永遠保守的秘密。如果現在不先發製人，一旦這些秘密泄露出去，就是天大的“事故”。會被那邊當做極大的把柄，反過來製衡他們。

  主動進攻還是被動防禦，效果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縱觀江風發展的道路，多數時候均是在主動進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戰而勝之。

  金秋林和祝邦盛望向丁浩國，希望他拿主意。不管怎麽說，丁浩國才是真正的長輩，比金秋林和祝邦盛還要高一輩呢。

  丁浩國雙眉微蹙，說道：“出手是肯定的了，現在還需要一個契機！”

  金秋林和祝邦盛相視緩緩點頭，丁浩國和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一個契機！

  一個至少是看上去很有說服力的契機，讓整件事情顯得更加的順理成章。這也是預為之所，萬一戰而不勝，也有個退步。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的領袖人物，考慮問題不能不周全些。

  江風想了想，說道：“這個契機，我可以製造。”

  現在才是2005年，另一個時空裡的“巨大契機”，要在明年才能出現，江風可等不了整整一年。

  金秋林和祝邦盛還是望著丁浩國。

  丁浩國皺著眉頭想了想，緩緩點頭。

  ……兩會剛剛結束，在看上去一片祥和的政治氣氛中，對蔡龍陽發動的致命攻擊，忽然就展開了。

  蔡龍陽這些年行事高調，自從政府換屆之後，他幾乎就沒有消停過。說他飛揚跋扈，毫不為過。現在忽然有人對他展開全面進攻，倒也在情理之中。

  在三月下旬，一份關於明珠市市委書記秘書宋思明違紀的檢舉報告被遞交到了中紀委。

  這是一份匿名舉報信，按照一般原則，是不會得到重視的。但是，這份舉報卻是非常例外，次日下午，這份材料就到了中紀委書記武國忠的辦公桌上。

  第三天，這份材料在巨頭會議上公開，巨頭們人手一份。經過緊急研究，中央決定派出調查組，進駐明珠市，就檢舉材料上反映的問題進行全面調查。

  隨著調查組進駐明珠，在國內政壇出現了許多的傳言，這些傳言大都是在中基層幹部中流傳，到了一定的層級，大家卻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除了最親近的人之間，偶爾會很隱晦的提上幾句，大多數時候，均是閉口不言，絕不會提到這個話頭上去。

  太敏感了，不能不小心啊。

  大家都很清楚，數年的纏鬥，要見真章了。這不是蔡龍陽個人的事情，而是關系到兩大政治集團此消彼長的終極對決。無論勝負如何，國內政局，必將出現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管是不是與此相關的高層人士，無不格外關注。

  發動這一次行動的榮家就不用說了，肯定是全力以赴，就算是一貫保持中立的勢力，也都惴惴不安。在仔細分析著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形。

  在局勢未曾明朗化之前，如果能進行正確的預測，並有所動作，那麽大局砥定之後，“論功行賞”，好處是很大的。

  只是這個判斷，還真是難以下定。

  按照慣例來說，既然中央決定調查明珠的問題，盡管沒有指名道姓說是調查蔡龍陽，但是個中意向，誰都明白。這樣的決定，不是隨便可以做出來的。沒有八成以上把握，不可能對核心會議成員進行初核。也就是說，這個案子，必定會有個結果，而且會有一大批官員落馬。

  問題在於，這落馬的官員之中，是否會包括蔡龍陽在內。

  以往也有過例子，大張旗鼓的調查某個案子，看似是針對重要人物去的，經過激烈博弈，最終被拿下的，卻是其他較為次要的角色。

  也就是說，蔡龍陽本人的進退，將成為最重要的風向標。

  結果難料啊。

  ……在京城的江風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遠在益中省的丁永軍打來的。一番閑聊之後，丁永軍就說起，他在益中省那邊遇到了一點兒小麻煩，因為天府市的一個人事安排，與益中省的省長起了糾紛。

  丁永軍去了益中省之後，與班子裡的成員之間還是處得比較和諧的。現在卻忽然起了爭執，而且聽丁永軍話裡的意思，這一回爭得還真的比較厲害。

  “看來，大家都在發力啊。”江風有點感慨的說道。

  丁永軍笑了一聲，說道：“被踩到痛腳了，再不發力，只能束手待斃了。”

  巨頭會議做出決定之後，中紀委、最高檢等單位組成的工作組，開赴明珠市，陣仗擺得很大。一到明珠，就接觸了蔡龍陽的秘書宋思明，直搗黃龍的意圖已經表露無遺。

  面對這樣的“大舉進逼”，蔡龍陽和那邊的大人物，不可能沒有反擊的意圖。丁永軍既如此說，也就證明此番的爭執，絕對不是純粹工作上的分歧，摻雜了鬥爭的成分在內。

  由此可見，那邊也已經開始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準備硬碰硬的和榮家分個勝負了。

  “到了這個份上，大家都沒有什麽情面好講。都要竭盡全力了。”丁永軍又補充了一句。

  江風笑了笑，說道：“打仗，講究的是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遍地開花，不見得是什麽高明的戰法。”

  對於這一點，丁永軍很認同：“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揪住了，就絕不放手，總能夠搞出個結果的。”

  “這根手指，看來是很難保得住了。”江風平緩地說道。和丁永軍說話，江風一般都不會隱瞞什麽。

  丁永軍的聲音就略略有點激越起來，問道：“你覺得有把握？”

  江風淡淡一笑，說道：“八成把握是有的。”

  頓了一下，丁永軍又說道：“小風，我有一個預感，他們不會就這樣束手待斃的，可能更猛烈的手段，馬上就要出來了。時間不等人啊。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既然工作組已經派出，這事的進程就只會越來越快。根據過往的經驗來分析，涉及到了蔡龍陽這個級別的幹部，時間上是不允許拖得太久的，遲則生變。正因為時間緊迫，那邊的凌厲反擊，也會在近期相繼展開。

  “嗯！”江風低沉地應了一聲。

  電話裡面安靜了一陣，丁永軍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風，你到底是為什麽，突然就想起對蔡龍陽出手呢？”

  這問題，不但是丁永軍不解，就是這件事情的另外一個當事人蔡龍陽也非常不解。在他的記憶中，與江風這個新科世界首富沒有什麽交集，為什麽江風突然就向他下手了呢。

  當然，就是敲破了腦袋，蔡龍陽也不會想到，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的兒子向一個女人下藥，而且還是誤下了。

  江風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丁叔叔，這事情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江風自然不會告訴丁永軍他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畢竟，丁永軍可是榮青瑤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