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土生土長的梨縣幹部，吳志雄這個人可以說是整個梨縣唯一一個沒有住在機關裡的人。

  西北地區，這裡從不缺乏土地，地廣人稀這是最大的特點，在梨縣縣城邊上，一棟佔地大約一畝多的院子，這裡，就是吳志雄的住所。

  在來的路上，聶振邦也在商店裡買了一對酒和一些副食品。畢竟是第一次上門，該有的禮節還是必須要有的，至於煙，聶振邦也已經準備好了，就是自己口袋裡的這包特供煙。

  這也是聶振邦刻意而為的，這種煙，以吳志雄的地位，應該也就是聽說過，至於見，吳志雄要是有很深背景的人，倒不好說。可是，作為一個從草根爬上來的幹部，應該是沒有見過的。

  這樣一來，送這種煙算是最為恰當了。即讓吳志雄摸不清自己的真實背景，可是，卻又能讓吳志雄感受到自己的不同。背景還是越神秘越好。真要是袒露出來了，別人一個光腳的也不怕穿鞋的。地市級對這些縣處級幹部的影響很大。可是再往上到省部一級，就是威懾，再上去的話，這些人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等聶振邦趕到吳志雄家門外的時候，此刻，吳志雄已經等候在了門口，一看到吳志雄，聶振邦也加快腳步迎了上去，安著道：“讓縣長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吳志雄這個人倒是沒有什麽架子，呵呵笑著道：“什麽縣長不縣長的。我也就是個農民，聶縣長年輕有為，有見識，有文化，梨縣幹部隊伍，早就需要聶縣長這樣的人來充實了。我算是給盼來了。”

  這已經是吳志雄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從話裡，可以聽出吳志雄這並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實意這麽想的。

  跟隨著進門，聶振邦隨即將禮品放在了客廳邊上，也笑著道：“縣長，第一次登門，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在街上隨便買了一點。”

  同時，聶振邦從口袋裡拿出特供熊貓香煙，塞到了吳志雄的口袋裡，笑著道：“縣長，早聽說您是杆老煙槍，來之並，家裡長輩給的，給您也嘗嘗鮮。”

  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顯得熟絡了許多，吳志雄此刻也把煙從口袋裡掏了出來，看著白色的包裝和特供字樣，神色一變，隨即也笑呵呵道：“這可是好煙啊，振莉就是客氣，這一點嗜好，倒是讓你給知道了。看樣子，是李主任說的。快過來入席。”

  一頓飯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也顯得融洽了許多。吃完飯之後，吳志雄坐在了沙發上，拆開熊貓遞給了聶振邦一根之後，吳志雄這才緩緩道：“振邦啊，梨縣的情況很複雜，民族聚居，維、漢、蒙、回各族的人口都相差無幾。民族之間的矛盾很突出。也很難管理。如今，全國都在發展經濟。我也在考慮這個事情，梨縣的發展，我是沒有什麽能力了。這次，你過來。

  我很高興。你年輕，有學識，有文化。更重要的是有拚勁。我在考慮。讓你分管經濟工作。你自己有什麽想沒有？”

  吳志雄這裡面的話透露的信息很多。第一，此刻，可以肯定的是，吳志雄這個人，是那種很典型的幹部，是一個真正為民的好幹部。第二，這個人別看年紀大，可是，思想卻不落後，這個時候，首長全國巡視講話還沒有結束，雖然意思是要堅定改革，可是，地方上，還是有不少幹部，尤其是像吳志雄這樣年齡偏大的幹部對發展經濟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可是，吳志雄卻能夠跟上時代，這倒是讓聶振邦有些意外。第三個方面。一個副縣長的分工，並不是吳志雄想怎麽辦就怎麽辦的，而且，據自己了解，麥子奇負責的是農牧業方面。吳志雄要讓自己分管經濟，那麽勢必要從另外一個副縣長巴雅爾手中把經濟工作拿過來。這也說明，在梨縣縣政府裡面吳志雄的威信還是有的。

  對於梨縣的情況，聶振邦也從程新華那裡了解了一些，梨縣不像是其他地方，梨縣全縣，下轄八個鄉鎮，全縣總人口十六萬多，幾乎每一個民族的人口都差不多，而且，民族混居。各個民族之間都有不同的生活習俗，這樣一來。矛盾叢生這就是必然的。

  搞經濟，最怕的就是老百姓不齊心。你這邊做的計劃再周仝，再好。下面，這個族的人支特，那個族的人就馬上反對甚至是拖後腿，那樣一來，就什麽事情都做不成了。

  可是，如今吳志雄的意思也擺在了這裡，如果自己不答應，似乎有一種畏懼困難的感覺。沉思了一下，聶振邦隨即也點頭道：“縣長怎麽說，我就怎麽做。我個人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好，年輕人，就是要有一股敢拚的氣勢。當年，大修水利的時候，我們這一代，那可是敢光著膀子攪拌水泥的。振邦同志。我們梨縣的經濟大局，我可就交給你了。”吳志雄此刻也拍板道。

  第二天上午九點

  縣政府辦公大樓，在位於吳志雄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

  這裡，一般是召開縣長辦公會或者是碰頭會的地方。

  此刻，幾名副縣長都已經走了進來。聶振邦跟隨在李琳的身後也走了進來。一看到李琳，旁邊，一個年約五十歲左右，身形有些微胖的男子，卻是笑著說了起來：“李主任，你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如今，聶縣長來了，你可是把我們這些老頭子都拋棄了，看不上眼了。”地方上，這種男女同事之間的葷笑話也開始逐漸的流行起來了。被這麽一說，李琳也是瞪了一眼，隨即道：“馬縣長，我倒是沒關系。我就怕嫂子找我麻煩啊。到時候，馬縣長的耳朵可別被嫂子給扭掉了。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幾個人都哈哈笑了起來，都是多年的同事，平日裡，開著玩笑也不是什麽大事，以李琳的身份和級別，倒也沒那麽嚴格。

  說著，李琳也笑著對旁邊的聶振邦介紹道：“聶縣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梨縣縣委副書記，縣政府常務副縣長馬雲方同志。馬縣長左邊的是巴雅爾縣長。右邊這位是白力克同志。”

  聶振邦此刻，也微笑著向各位點頭致意，正準備說話，此刻，吳志雄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眾人，坐了下來之後，隨即也笑著道：“看來，大家都已經相互自我介紹了。那我就不多說了。這次會議，主要是因為聶振邦同志調任過來之後，我們重新商議一下縣政府班子領龘導的分工問題。”

  話音剛一落下，芳邊，馬雲方就開口道：“吳縣長，我看還是按照以前的好了小聶縣長負責原來子奇同志的工作，分管梨縣的農業和牧業工作。這樣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調整，對於各項工作也能夠有一個很好的持續性。”

  很顯然，吳志雄也沒有想到馬雲方會這麽說，臉色霎時變化了一下，沉默了半晌之後，這才道：“老馬的意見，我倒是有不同的看。這個時候，已經快年底了。年初制定的各項工作任務都基本完成了。調整產生的影響並不大。更重要的是，我對今年梨縣的發展很不滿意。”

  吳志雄的話語，卻是讓會場裡肅靜下來，乾瘦老頭子眼鏡下面的嚴肅目光卻是讓全場一片肅立。即便是馬雲方也是一樣，在旁邊默不作聲。

  或許是感覺自己的話語過於嚴厲了，吳志雄緩和了一下之後，繼續道：“今年的經濟數據，大致已經出來了，即便還有十二月的沒有出來，大致也差不多了。如今，國內每年的經濟發展速度都是以百分之十以上遞增。可是，我們梨縣今年的增長速度，僅僅才百分之五，這算什麽？全市我們排名倒數第一。說句不好聽的話，從小來說，我們是拖了霸州市的經濟後腿。從大了說，我們拖了全國的後腿。”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吳志雄看著聶振邦道：“聶縣長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又是在職的經濟學碩士研究生。是經濟方面的專業人才，是專家。如今，國家提倡能者上、庸者下。我看，讓聶縣長分管經濟，這是無比正確的，這是對梨縣全縣千六萬人民群眾負責，這是對市委領龘導對國家負責。”

  “吳縣長批評得很對，我同意吳縣長的意見。聶縣長既然有能力，我們梨縣縣政府，就應該把這塊好鋼用在刀刃上，這才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旁邊，白力克也點頭表態道。

  此刻，馬雲方的眼睛裡閃過一些不滿，身為常務副縣長，協助縣長開展縣政府的工作，分管經濟建設，這本來是自己的工作，如今，把最重要的經濟叫出來，馬雲方自然是有些不滿。可是，如今有吳志雄帶頭，白力克和巴雅爾也是看好戲。形勢逼迫之下，馬雲方倒是把聶振邦給恨上了。

  呵呵笑著道：“吳縣長批評得是，是我有些官僚了。我也同意吳縣長的意見。相信，有小聶縣長這個專家在，梨縣的經濟工作一定能夠取得出色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