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

  聶振邦重複了一句，沒有在說話，這個話題，過於敏感了一些，都是省部級高官，討論這個，這不是讓中央難堪，罵上級無能麽？話題適可而止，這個經驗，聶振邦還是有的。

  淡然一笑，聶振邦頗有深意的道：“馬副省長，制度，終歸到底，還是需要人來執行啊。再好的制度，執行不夠，也是空談，而且，就好比這一次，常虹市的深刻教訓，這一次，如果不是機緣湊巧。這言順安叔侄的齷齪之事，我們還不一定能夠發現。法制治國，說了這麽多年，可是，廣大人民群眾的法律意識還是淡漠。華夏，幾千年的文明傳承，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這是深入骨髓裡面的，要改變，還是任重道遠啊。”

  這番話，聶振邦的意思也表達出來了，這不單純是制度的問題，馬月群自然是聽得懂，都是體制內的人物，轉換起話題來，還是十分的迅速的。

  微笑著點了點頭，馬月群開口道：“省長，正好，我記起了一件事情，巳蜀農業大學，這一次正好是建校一百周年校慶。學校方面，向省裡面發出了隆重的邀請，您看……？”

  巳蜀農大，聶振邦愣了一下，對於這些學校到底是什麽時候成立的，前身是什麽學校，聶振邦是一竅不通的。除去母校京城大學還知道一些，其他的學校，聶振邦是根本不了解。

  頓了一下，聶振邦卻是爽快道：“可以啊，農業乃立國之本，歷朝歷代，都尤為重視農業，古代，士農工商，農可是排在第二位的。如今，巳蜀省正在開展農村土地流轉，以後，越來越多的土地，都要向規模化，機械化方向邁進，和農業大學開展合作，具有很廣闊的前景，馬副省長到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一定參加。”

  一番交談下來，時間在不知不覺之中就過去了。在前座上，李居朋也站起來走到了聶振邦的旁邊，低聲道：“省長，馬副省長，前面，五梁市的同志都在路邊上迎接。”

  從常虹市到五梁市之間的距離，不算近。之間還有很長一部分是國道。高速公路的修建，也才剛剛啟動沒有尊長的時間。

  聽著李居朋的話語，聶振邦和馬月群都抬頭看了一下前面。

  在國道邊上，一個稍微寬闊一點的地方，五梁市的大大小小的領導，一共十幾台車子，停靠在路邊上，每一個人，都是穿著深色大衣，佇立在寒風之中，翹首以盼。

  看著這一幕，聶振邦轉頭對著馬副省長道“馬副省長，你看看，迎來送往，太辛苦了，這五梁市的辮秉義，這是在活受罪。”

  劉秉義和聶振邦的關系，馬副省長還是清楚的，也知道聶振邦這番話看似在責備，可是卻也證明兩人之間的深厚關系，隨即笑著道：“省長，秉義書記這也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嘛。”

  車子停下，聶振邦和馬月群以及李雲鶴走下車子，一一握手之後，聶振邦開口道：“馬上就是除夕了。同志們這個時候本該是回家團圓了，大冷天的，大家都上車，秉義同志和楊市長跟我一起。市委就不要去了，去幾大酒廠看看。”

  省長發話了，自然是沒有人會掃興，一行人，紛紛上車，車隊呼嘯著朝著五梁市城區駛去。車隊在城區並沒有停下來，直接穿城而過。在前面，就是五梁市的五糧酒城。這一片是五糧酒廠的廠區。

  整個廠區的佔地面積巨大，看起來，就如同是一座城市一樣。此刻，在酒廠入口處，酒廠的領導都已經等候在了旁邊，在廣場上，老年人秧歌隊、腰鼓隊，以及過年時節，必不可少的舞龍、舞獅隊等等都已經在廣場拉開了架勢。

  看著這一幕，聶振邦面上帶著微笑：“看起來，酒廠的精神文化搞得不錯啊。”

  地方上，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傳統，聽著省長的誇獎，旁邊，劉秉義也微笑著道：“省長，五梁市，全市一共有四大酒廠，為了豐富退休職工及其家屬的業余文化生活，酒廠方面，都是相繼投資數百萬元，在廠區內，建設了圖書館。健身館以及游泳館等等便民娛樂設施，大大的豐富了老年人的退休生活。”

  接下來，聶振邦一行，參觀了五糧酒廠的榮譽室，又親自去了車間生產一線，慰問了還在工作的工人之後，一行人，又驅車前往狼酒廠。

  一圈轉下來，已經是下午了，在五梁市市委會議室內，聶振邦等省領導再加上五梁市市委班子領導。都坐在了會議室內。聶振邦對五梁市的工作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五梁市，白酒文化底蘊深厚，幾大酒廠，國內聞名。要抓住這個有利的條件，大力發展五梁市的酒文化，並促進旅遊業的發展，依次來推動五梁市經濟的全面發展。

  另外，明年，天五高速五梁市路段也要正式動工，這是關系到五梁市經濟發展的大事，全市上下，一定要團結一致齊心合力，做好沿線的征地拆遷、補償安置工作。

  在聶振邦的話說完之後，五梁市市委書記劉秉義也代表五梁市委，向省委省政府，做出了一番表態，一定按照省委省政府，按照聶省長的指示精神，精誠團結，做好五梁市的各項工作。

  聶振邦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五梁市在那次礦難事故之後，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五梁市的工作很顯然是做得不錯的。聶振邦很是滿意。微笑著道：“秉義同志，表決心的話，就不要多說了，五梁市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基本上，我還是很滿意的。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代表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協、省軍區，向堅守在各個工作崗位上的**官兵，**、醫務工作者等各行各業的幹部職工，拜個早年，並預祝在座的各位，闔家歡樂，春節愉快。”

  在五梁市市委的工作匯報會議結束之後，劉秉義也笑著道：“省長，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就在五梁市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走。”

  聶振邦此刻的心情很不錯，笑著道：“秉義同志，這個，我說的可算不得數，這些事情，可是雲鶴同志這個大管家在安排，我是一切行動聽指揮的。”

  李雲鶴也迎了上來，笑著道：“劉書記，之前，在常虹市耽擱了一天，根據安排，明天一早，省長還要前往天府市消防支隊等單位慰問**官兵。明天走的話，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秉義也清楚，這裡面，根本原因，還是異長的態度佔據主動，只不過，借了李雲鶴的嘴巳說出來而已。

  一行人，走出市委大樓，此刻，在後面商務車的旁邊，幾個五梁市的工作人員，正在使勁的往商務車的行李箱內搬東西。在旁邊的車子上，一件件的五糧酒和狼酒放在邊上。

  這一幕，讓聶振邦的眉頭頓時一皺。劉秉義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著聶振邦的神態變化。看到這一幕，劉秉義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妙。

  隨即，劉秉義走了上來，訕笑道：“省長，既然留您不住，送一些土特產，也算是我們五梁市給省裡面添置的一些福利。”

  劉秉義的這番話，說得很巧妙。既沒有說是送給聶振邦的，也沒有說是具體送給某一個人的。

  所謂，法不責眾，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說的，就是這個套路。土特產，聶振邦有些哭笑不得，售價在大幾百，上千元一瓶的高檔白酒，到了五梁市，這倒好，成為土特產了。

  可以想象，光是這些酒一件件不要錢似的往車上搬。目測一下，現在都至少搬了上十件了。光是這個價值，就足有大幾萬了。這裡面，送給自己等主要領導的白酒，價值肯定不是一般。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卻是開口道：“胡鬧，這是土特產麽？秉義同志，馬上讓他們都把這些土特產搬下來。”

  說著，聶振邦轉頭對著李雲鶴道：“秘書長，今天，我在這裡定一個規矩，以後，不管是什麽時候，但凡是下來檢查，地方上的土特產一律都不收。”

  今年之前收過的，就不做追究了。

  但是，從現在開始，先從省政府機關開始，過年過節，其他任何時候，土特產一律不收。誰收了，誰負責。

  頓了一下，聶振邦沉聲道：“三公條例執行這麽多年了。如今，公務接待以及公車消費和公費出國的開支已經是大幅度的降下來了。可是，公費開支，卻還是居高不下，我看，這些土特產就有很大的明堂嘛。”

  這麽做，聶振邦很是清楚，這勢必要損害不少人的利益，每到過年過節，各個部門，各個單位，下級送上級，各種土特產，各種禮品，這些，都是每一個單位不少幹部職工都在期盼的一個福利。現在，要是斷了這一個路子，要得罪的人，肯定不會是少數。可是，該做的，就是要做，這是自己歷年來的一種堅持，一種態度。這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