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的到來終於打破了董卓獨霸洛陽的情況,他不但帶了人馬進洛陽,而且當即就進宮拜見了天子。要知道在此之前,因為董卓已派了人馬守在宮門之前,其他官員都是不可能入宮見天子的。可這一回,因為董卓的默許,丁原卻得以順利入宮。
他不但見了天子,而且還獲得了與董卓剛進洛陽時截然不同的待遇。天子對他大加讚賞不說,還以他能及時勤王為由,將丁原封作了執金吾這個負責皇宮安全的官職。很顯然地,這一切都是有何太后在背後做手腳的痕跡了。
何苗被殺,讓何太后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董卓既然敢肆無忌憚地殺自己的兄弟,那對她這個太后想來也是沒有什麽顧慮的?而且,從之前董卓的種種行徑來看,此人也不是個安分之人,一旦讓他掌握太大權力而無人製衡的話,必是天子和她這個太后的災難。
本來,在董卓封鎖了宮城,使內外隔絕的情況下,太后即便再憤怒也沒有法子。可這一遭丁原得以入宮卻給了太后一個機會,她便借小皇帝的意思封了丁原這個要緊的位置,希望借其手中的並州軍來打破眼前董卓獨霸的局面。
而丁原也確實不曾辜負了太后的信任,他不但沒有推辭這執金吾的官職,而且當即就表態很快就能招城外並州軍入宮來替代董卓的人馬。而在離開皇宮之後,他又與諸如袁隗和王允這樣的朝中重臣見面密談,似乎是要有所舉動了。
他的一切舉動都在董卓的監視之下,當聽完這一切後,董卓的面se陡然就變得黑了:“豈有此理,這個丁原當真是不知好歹!某如此禮待於他,不但肯讓他進洛陽,還隨他進宮面見天子,他卻如此在背地裡與我為難,真當某不敢動他麽?”
“主公說的是,這個丁原也太猖狂了些。若非主公準許他帶五百人進洛陽,他現在都只能留在城外,或是滾回並州。現在倒好,他不但不領主公的這份情,而且還與那些不安份的家夥們湊到了一處,此人絕不能留!”李榷也道。
而郭氾等人也都紛紛附和:“不錯,他在城中也就五百親兵罷了,咱們要殺他不過是反手間事。主公,只要你一聲令下,末將等這就能提兵殺了丁原,以消你心頭之恨!”
眼見堂上局面有些失控的危險,馬越忙上前一步:“主公,茲事體大,萬不能如此草率行事哪。雖然丁原身邊確實沒有太多人馬可用,但其在城外還是有兩萬大軍的。若是我們真個對他下了殺手,難保城外的並州軍不會借口報仇而悍然攻擊洛陽,到那時整個局勢就徹底不在主公控制之下了。
“而且,那丁原在明知道主公在洛陽屯有重兵的情況下依然敢以身犯險,就必然有所依仗。在下擔心他身邊有厲害人物足以保全他之安危,所以不到萬不得以,還是不要動用這可能導致洛陽再次大亂的手段為好。”
“什麽厲害人物還能保得他在我洛陽城中的安全?”有個將領叫曾建的很不以為然地說道:“他身邊也就五百親兵罷了,難道還能抵擋住咱們幾千人馬的圍攻不成?”
馬越還沒有開口呢,那個剛才也想對丁原動手的李榷突然道:“馬公子的話有些道理,丁原麾下的確有個人很不好惹!之前丁原尚未進城之前,有個他麾下的將領便單騎來城下叫罵,此人身上的氣勢,非我等能比哪……”話說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寒戰:“而這個人,現在已隨丁原入了洛陽,正是那個叫呂布的。”
“李將軍,你都不曾與他交手,怎的就如此長他人志氣,滅我等威風呢?”幾個將領都同時不屑地說道:“而且我們還有華雄在,難道那個叫呂布還能強過華雄不成?”
華雄此時已是董卓軍中第一猛將了,雖然他的話並不多,但當提起兵事時,還是有許多人會想到他。而被大家這麽一提後,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華雄神se也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雖然我也沒有與他交過手,但適才遠遠見了他後,也感到了一絲不安。這個叫呂布的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人,能用其他法子,還是不要刀兵相見得好!”
見就連華雄對呂布都有所忌憚,眾將這才不敢再放肆說什麽,但他們心裡依然有些不以為然,絕不認為一個呂布能有什麽威脅了。
而董卓在聽他們這麽一說後,對於立刻朝丁原下手的心思也淡了些,便又問道:“那就任由丁建陽在洛陽如此肆無忌憚地行事麽?若讓他再這麽串聯下去,某在城中的威信可就要蕩然無存了。”
“我有一策,或能解當下的難題。”李儒上前一步獻計道:“那丁原畢竟不是洛陽京官,與這些朝中權貴也沒多少交情。主公若是能夠虛心與之結交,把他拉到咱們這邊,情況自然就不同了。有他的並州軍再為主公所有的話,這天下間就應該沒有什麽人能威脅到主公了。”
“這個……只怕他不會輕易答應?”馬越在旁有些遲疑地道:“之前主公有意相邀,他卻推以要進宮見天子而不受。這次主公再邀請於他,若他再不受的話,只怕也會對主公的顏面有所損傷哪。而且,就算他真來見主公,也未必肯與主公合作哪。”
對馬越的顧慮,董卓也是有著同樣認識的,這個丁原很是強硬,的確不好說服哪。但李儒卻不這麽看:“是人皆有其私心,我以為這個丁原也不會例外。只要主公能許給他足夠的好處,他必會心動。至於說如何請他前來,只要主公說是與他商議如何重振朝綱一事,想必他是不會推辭不來的。”
“那就再試一次。若丁原當真比肯依從於某,那說不得必須盡早除掉他了!”在一番權衡忖度之後,董卓終於下了這個決定,再給丁原一個機會。
這一回董卓借口商議朝事,丁原還真就應約而來了。倒不是他真有心與董卓合作,實在是因為眼見董卓兩次邀請,他也不好總是推辭不就。而且與王允等人的密談也讓他對董卓有了更全面的認識,覺得自己有必要與之一談,勸他罷手。所以這ri夜間,他便帶著自己的義子呂布和董卓坐在了一起。
兩人坐定之後,董卓便開始套起了近乎:“聽說丁使君在並州時也是多與外族交戰的,確也是勞苦功高了。但朝廷對你我這樣的有功之臣向來冷淡,現在想來當真是讓人心寒哪。”
“董兄這話卻有些不對了。我等身受皇恩,年年俸祿不少,既然身在這個位置上,自當擔起這個責任了。即便朝廷沒有太多封賞,但無論是為國還是為民,我等邊地州牧都當盡心竭力去做,不敢有絲毫怨懟。”
董卓聽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正氣凜然,一時竟也無法反駁了,隻得點頭稱是。原來他還想通過這個話題來拉開丁原與朝廷間的距離,從而說服其與自己聯手呢。但很快地,他又調整了心態笑道:“你我這樣身受皇恩的人自然該當為國盡力,可麾下的將士們可就不同了。就拿這位呂將軍為例,他也為朝廷立下過不少功勞,朝廷可沒有給過他什麽象樣的封賞,這一點難道丁兄就不想為他們爭取麽?”
一直默然守在丁原身後的呂布聽董卓如此說話,心裡便是砰然一動。以前他的確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覺得幫義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現在想來,朝廷對自己的確是有些不公平的,憑什麽在邊疆以命拚殺的自己不能得坐高官?
丁原因為背對著呂布,所以沒有發現義子的神se有些變化,只是道:“為人臣子者,當全心為國,豈能因為賞賜之事就與朝廷鬧別扭呢?我兒奉先身為我之義子,自當全心助我,董兄的這些話恕我不能苟同了。”
“哦,是麽?丁兄果然是忠義之士,我董卓佩服!”董卓說著端起酒杯來大大地喝了一口,心裡卻暗暗惱怒,沒想到自己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個丁原居然依舊不為所動。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在又說了幾句閑話之後,丁原便無法再忍受和董卓這麽兜圈子了,便直奔主題:“董兄,你我都是帶兵之人,有些話還是直說為好。今ri你請我來,說是有關朝局的事情要與我相商,還請盡早相告哪。”
其實話說到這裡,董卓也已清楚不可能把丁原拉到自己這邊了。但為了萬一的機會,他還是決定一試,便把早準備好的一個試探於他的說辭拿了出來:“董某遍觀我大漢歷代興衰,往往是當后宮乾政之時,我大漢朝局就變得混亂不堪,遠的有景帝時的七國之亂,近的有之前的宦官之亂。所以在下請丁兄前來,便是想商量一下,怎麽才能叫太后還政歸於后宮,從此不再參與到政事上來!”說完這話,董卓便把眼睛直盯向了丁原,看他能有什麽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