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平三年chun,漢軍重聚大軍以掃叛軍,不意出師不利,五路大軍中四路被敵迅速擊破,唯有董卓一路大軍得以保全,卻被困守望垣硤中,身陷絕地,糧食絕斷。
是時也,身為董卓幕僚之太祖高皇帝親率人馬,押運糧草突入羌人大營,方才得解漢軍糧草之急。稍後,卓軍偽以築壩捕魚,於五月初七夜突掘壩放水淹之,遂破羌軍於硤前,此一戰殺敵逾萬,成chun來開戰漢軍之首勝也。
數年之後,曾有人問於太祖曰:“此築堤可君之謀乎?”然太祖卻搖頭歎曰:“非吾之謀,乃李文優之謀也。吾被人所記,亦隻身逢其會。文優之才,吾甚佩服。”他人聞之,皆以太祖不貪他人之功而稱善,然其所立之功亦不能不提也。
——《晉書.太祖本紀》
從望垣硤殺出之後,漢軍不敢有絲毫停留,一路快馬奔馳,直奔了有半ri工夫,離著那邊的羌人已有數十裡之遙後,大軍方才停下。不過眾軍士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急奔後的疲憊之se,反倒是人人jing神亢奮,容光煥發。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們終於出了多ri來的一口惡氣,殺敗了困守他們多時,險些將他們全部置於死地的羌軍,自然是人人振奮了。就是身為一軍主將的董卓臉上也現出了輕松的笑容,在命大軍暫時駐扎之後,便愜意地靠在了一棵樹下歇息了起來。
但在他轉頭四顧,看麾下將領有沒有都在時,卻意外地發現有兩個人的面se沒有其他人那麽輕松,反而充滿了疑慮和擔心,這兩人正是他手下的首席謀士李儒,以及已被他視為心腹的馬越了。
看到這兩個向來多智的幕僚同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本來心情松快的董卓也有些不放心了,便即把兩人叫到跟前,詢問道:“文優,仲凌,我等已脫出重圍,再無危險可言,可你二人卻為何依舊心事重重?可是想到了有什麽問題麽?”
馬越和李儒二人對視了一眼,便已明白了對方也看出了問題所在。李儒衝馬越一點頭,示意由其來先做說明,這就是在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了。馬越也不作謙讓,整理了下思路後道:“主公,這一路輕松突圍而出,讓我心中有些疑惑,我們這次出來得也太輕易了些。”
“這話是怎麽說,我們是靠著水攻破開了羌賊的防禦,才能突圍出來的,怎能說輕易呢?”那邊的將領李榷很有些意見地說道。
“不錯,我們借了天地之力,放水攻敵的確有一定的效果。不過,我們面對的畢竟是數萬羌軍,怎可能讓我們如此輕易就闖出來呢?想必主公和各位都感覺到了,待我軍強衝之時,羌人所作的反應是保存實力,放開道路讓我們出去,這實在有些古怪哪。”馬越忙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而聽了他這麽一說,董卓等人的臉se也變得凝重了起來。的確,這回突圍實在太過輕松了,幾乎都沒有什麽人員的傷亡就讓他們突了出來,即便有大水開道,也不可能有這麽顯著的效果哪。
沉吟一番後,董卓便問道:“那依你之見,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莫非是羌人在我們的退路之上設下了伏兵,想用這法子引蛇出洞麽?”
“不,若是如此,這一路之上我們就沒有這麽太平了。”馬越搖頭:“所以說,這次的確是他們難以為繼,無法阻擋我軍離開,才會放出路來的。而這原因嘛,應該是羌軍兵力其實並不在我軍之上,所以才會在遭受重創之後放棄抵抗。”
“什麽!”這話實在太出人意料了,讓董卓這樣向來穩重的人也忍不住站起了身來,勃然變se道:“你是說羌軍大營中的人馬其實並沒有數萬之眾?”
“正是,這是在下想來唯一合理的解釋了。只可惜昨夜突圍時四下漆黑,而且羌人被水一衝便散亂開來,所以我們才會一時沒有察覺的。”馬越繼續著自己的推論。
“文優,你也是這麽看的?”董卓又把臉轉向了李儒,等待著自己這個首席謀士給出答案。而李儒也點頭:“我與仲凌的看法一致,事實上從前幾ri羌人的表現,以及此次我們突圍後的情況來看,也能瞧出幾分端倪了。”
“此話怎講?”董卓強壓著心頭憤怒,問道。如果羌軍真的只有區區一兩萬人,那他們這些人馬被困在望垣硤就徹底是被人給耍了。以同樣的兵力,羌人是怎麽都不可能擋住漢軍離開的,這是董卓最不能接受的一個事實。
“在幾ri之前,羌軍突然跟我軍進行了鬥將之舉,當時還被我等利用以麻痹敵軍,從而為我軍築堤蓄水爭取了時間。但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羌人對我們的麻痹哪,想必在我軍派出將領與之一戰時,羌軍已悄然將部分人馬抽離了,而我們卻因為有著其他舉動,以及隻關注硤口比鬥,而沒加以留意。
“另外,之前仲凌也曾提到過,擔心周圍還有羌軍駐守,才會讓主公莫要戀戰,而應該急速離去的。可這一路行來,卻連一支羌軍都不曾出現,這實在不合常理哪。而且,若真有羌軍其他部曲在側,以羌人之勇,也當在硤口與我死戰,以此拖住我軍行程,等待援軍才是。可他們呢,卻早早地放開了出路,這不正說明他們沒有後援麽?
“沒有後援又說明什麽?說明羌軍其他部曲已經另往他處去了,而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東邊的其他郡縣。以羌軍現在的兵力,若是要在我軍身上放下數萬大軍以圍困的話,就根本拿不出太多兵力繼續東進了。所以,仆才以為硤外羌人其數不是我們想象中的三五萬。”
李儒的這一番推斷,其實與馬越的意思一致,只是他說得更細些,但其效果卻更加的顯著,頓時就讓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讓他們憤恨不已的事實。原來自己等居然被同等兵力的羌人給困住了,這實在太也丟臉了。若不是馬越送來糧食,只怕他們就會餓死在硤谷之中,卻連拚死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這實在是莫大的恥辱啊。
馬越見狀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過各位也不必氣惱,以我之見,此番羌人抽調人馬當在這五六ri內。因為當初我軍闖營時,所遇到的阻力還是很大的,遠不是區區一兩萬人能夠做到。而且從他們突然派將領與我們鬥將來看,也是在那時候,他們才定下的策略。”
這麽一聽,眾人才稍微冷靜了一點,但依然很是不忿。在漢人眼裡胡人多是重蠻力而少謀略的代表,而現在自己居然中了他們的計,的確讓人覺得丟臉。
馬越也看出了這一點,便安慰道:“事實上,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樁好事。要不是羌軍被抽調了許多人馬,我們又怎能如此輕易就突圍出來呢?不然,只怕將有一半人傷亡在突圍的道路之上。”
這麽一想,眾人心裡的氣氛才平息了一點,至少這一戰的勝利是無可更改的了,這可是今年漢軍出兵以來的首勝哪。
“話雖如此說,但我們的問題依然很是嚴重。”見眾人的心情已經平複,李儒便提到了最要緊的話題:“那就是羌軍已經東進了,而這幾ri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對其他郡縣造成一定的威脅,此時不知朝廷其他四路人馬又如何了。”
董卓也嚴肅了起來,雖然他希望其他四路大敗,唯有他這一路取勝,這樣事後功勞就由他一人獨享了。但事實卻是,一旦四路大軍真個都敗了,那西涼之地只怕就要盡數落在羌人掌握,他可就沒有根基之地了。一旦沒了根基,他董卓便是再有功勞,想要在朝廷裡佔據一席之地也是不可能的。
“不成,我們不能坐視此事成真,當趕緊前去相助!”董卓當即下了決心。
聽他說出這話,李儒和馬越二人才住了口,知道自己的意圖已經完全達成了。至於接下來事情能不能有所挽回,一切就都不在他們二人的控制之中了。兩人想到這裡,都忍不住向對方看去,然後相視一笑,似乎是為對方的心有靈犀而感到高興!
而就在董卓軍將全速向東推進的時候,東邊的漢軍已經遭受了極大的威脅。羌人果然是如馬越他們所說那般,早在數ri之前就抽調了邊章軍的部分人馬東進了。而後,他們便在重新奪取一些要塞之後,將矛頭直指此時張溫屯軍的金城縣。
在連續抵擋了羌人的數次進攻之後,漢軍傷亡不小,但最要命的卻不在此,而是糧食的短缺。在送過兩次糧食到來之後,臨洮那邊就再沒有了動靜了,此時的金城縣內,再次出現了糧食斷絕的情況,這讓漢軍的軍心鬥志落到了底點,這城顯然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