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癡心如此

  望著宇文若雪此時的樣子，宇文若彩心下終於有一點明白了。

  “姐姐…”她輕輕叫了宇文若雪一下：“你這是，在為自己繡嫁衣嗎？”

  宇文若雪抬頭衝著她笑：“你看出來了？嘻嘻，阿彩，你說我親手繡的嫁衣，二表哥看了會不會很喜歡？”

  “姐姐…”再次開口，宇文若彩隻感覺鼻頭有些發酸：“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姐姐這樣子，莫不是太過傷心欲絕，所以便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封閉起來，從而逃避眼前的事實吧？

  可是，這又怎麽可以？不，宇文若彩絕對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姐姐本是一個溫和如玉的女子，她又怎麽可以變成一個整日裡癡傻混沌的閨中怨女？只是想想，宇文若彩便感覺自己簡直都快要瘋了，無論如何，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現狀。

  是簫璃，這一切，全部都因為她！如果不是她，武王爺又怎麽可能會變得那麽瘋狂？如果不是她，姐姐又何苦落得如此心傷？

  望著宇文若雪此時依舊專注繡花的神情，宇文若彩的心裡，也不由暗暗下定決心——

  姐姐，你等著，這一次我一定要為姐姐討回一個公道！

  默默在心中打定注意之後，宇文若彩也不由彎腰蹲在了姐姐的身邊：“姐姐啊，其實這些活，根本就不用姐姐自己動手的。等到姐姐和武王爺大婚的那一天，娘親和皇后娘娘一定會讓宮中最好的裁縫，為姐姐製作這世上最美的新娘服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宇文若雪卻是衝著她微微一笑：“可是阿彩你知道嗎？能夠成為二表哥的新娘，可是我盼了多年的願望，所以我真的想要為自己繡一件嫁衣，這樣到時候，二表哥就能夠看出我對他的真心了。”

  宇文若彩聞言抬頭衝著姐姐淒然一笑：“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已經忘記了？如今那皇甫浩博已然那般對你，你又何苦還要對他如此癡情？甚至於…甚至於…唉，你為了他，竟然還要癡迷不悟到什麽時候？”

  宇文若雪低頭看著自己妹妹的樣子，一時之間像是明白了些什麽。

  突然之間，她終於忍不住對著宇文若彩笑了起來：“阿彩…你該不會，是認為姐姐這裡有毛病了吧？”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自己的頭。

  宇文若彩見狀，也不由被她給嚇了一跳：“姐姐，難道你…”

  看到宇文若彩此時的表情，宇文若雪的心中也早就已經明白了一切。然而接下來，她卻突然衝著自己的妹妹笑了起來：“看來，我今日的表現，真的是很反常，對嗎？”

  宇文若彩聞言呐呐道：“姐姐以前，可是最不願意繡花的。”

  宇文若雪點點頭：“說的是啊，從小到大，無論娘親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唯有這繡花一事，卻是我最不願意乾的。”

  “姐姐說的是呢。”宇文若彩一邊說，一邊已經伸出手來，一把將姐姐懷裡的東西搶了過來：“既然姐姐不喜歡，又何必一定要強迫自己去做這些？不如，我們先這些東西放在一邊，你先陪我回房，我今天好想要姐姐幫我梳一個流雲簪。”

  “可是阿彩…”宇文若雪卻是有一些遲疑：“其實姐姐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宇文若彩正想從姐姐的面前站起身來，突然聽到這些，也不由又重新蹲了回去：“姐姐你能不能給我說清楚，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宇文若雪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上她額際的繡發，低下的眼眉裡，全是苦澀的笑意：“阿彩，你知道我的心裡，到底有多麽喜歡二表哥是吧？”

  宇文若彩點點頭。

  宇文若雪眼中的神色卻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所以，這一次，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他的。就算是他的心裡喜歡的是別的女人，就算是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不再作數，姐姐情願做他身邊的一個侍妾，今生今世，我也一定要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姐姐…”宇文若彩聽她這麽一說，心頭也是十分的吃驚：“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武王爺真的娶了別的女人，難不成你還真的上趕著去做他的侍妾不成？”

  卻見宇文若雪突然衝著她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阿彩，姐姐我雖然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可是我今日說出來的這些話，也同樣是沒有打算過要收回來的。”

  宇文若彩仰起頭來，望著自己的姐姐許久，可是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夠在姐姐的臉上看到半分的遲疑。看來這一次，姐姐真的是心意已決。

  既然如此，那好吧。

  宇文若彩開口告訴姐姐，也同樣是告訴自己：“既然姐姐心意已決，那不如就一直堅守下去吧。阿彩相信，總有一天，武王爺他一定會被姐姐的真情所打動。到時候，真正能夠嫁給武王爺的，也只有姐姐你一個人！”

  “原來你也是這麽認為麽？”宇文若雪望著自己的妹妹，眼中神色卻是漸漸迷離了起來：“知道嗎？當日在宣明宮裡，阿璃也曾經對姐姐說過這樣的話。她說只要我堅持，武王爺終將是我一個人的。可是如今你看，二表哥他，最終還是無法忘記阿璃。”

  “阿璃她…的確對姐姐說過這些話嗎？”其實宇文若彩並不是不相信，她只是無法解釋昨日在添壽宮裡見到的那種情形。

  “是啊，是啊，她的確是這麽說過。”宇文若雪邊說邊點頭，可是唇邊的苦笑卻是越發的濃烈了：“可是即便是她說過這些話，又能如何？畢竟一個人的心，並非是自己就可以主載的。”

  可是這個時候，宇文若彩卻是突然從姐姐的面前站了起來：“那有什麽。既然這些是阿璃說過的話，那麽我便相信她一定不能不認。姐姐，不如你現在隨我來呀，等你幫我梳好了頭，妹妹我自然會去找阿璃問個明白。”

  宇文若彩當然想要問個明白。因為她心裡的疑惑並非隻關於姐姐，這之中，當然還關乎著她自己的幸福。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弄清一件事情。她倒是想要看看，簫璃她是如何能夠，將她們姐妹兩個人的幸福同時玩弄於股掌之上的。

  如果她真的就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憑著自己的容貌與才智，卻致力於周旋在兩位皇子之間，隻為享受那一種被萬世注目的美好感覺的話。那麽她宇文若雪將是第一個饒不了她，那怕從此以後，與她反目成仇，她縱然也不會放過她。

  宇文若雪終於聽了妹妹的話，將手上的東西放在身邊的矮幾上，然後任由宇文若彩拉了起身與她一起走入內室。

  良久之後，宇文若彩望著菱花鏡裡，自己換然一新的容顏，也不由抬起頭來，衝著鏡子裡面的姐姐笑了一起：“姐姐的手藝果然不俗。如果我這樣去見阿璃，想必在氣勢之上，就能夠先壓她一頭了吧？”

  宇文若雪手上拿著牙梳，正要將它放回到桌子上去，卻在聽到妹妹這句話時候，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阿彩，你不是真的打算這個時候去找阿璃吧？”

  宇文若彩抬眸而笑：“我當然要去找她啊？難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可是你這樣子，難道不會太冒昧嗎？而且…你不會感覺你出師無名嗎？”宇文若雪的眉目之中，隱隱含著一絲不安：“以我看，你還是先不要去找她了。畢竟，阿璃她如今風頭正勢，姐姐怕你去了會把持不好自己，到時候你們兩個如果打起來的話，那可就不大好了。”

  “原來姐姐擔心的是這個啊？”宇文若彩聽了也不由嬌聲笑了起來：“這有什麽好怕的？難道姐姐沒有聽過一句話？妹妹別的不怕，就怕這件事耽誤的時間多了，會變得夜長夢多啊。”

  望著姐姐緩緩低下的眼簾，宇文若彩也不由伸手輕輕搭上自己的肩頭，那裡正有姐姐的一隻手。

  輕輕在姐姐的手上拍上一拍。宇文若彩笑道：“我的好姐姐，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的。莫不是你已經忘記了？妹妹和阿璃兩個人，可是最要好的朋友。而現在，我也不過是去探望一下朋友而已。至於我們聊天的時候，會不會談一些深層次的內容，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阿彩…”不待姐姐把話說完，宇文若彩突然對她笑道：“其實我知道姐姐在擔心什麽，不過姐姐就放心吧。我怎麽說，都是丞相家的二小姐，凡事也都有自己的原則。所以，這一點分寸，妹妹還是有的。”

  宇文若雪心裡明白，她這個妹妹自小就是這樣，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那就絕對會在最快的時間之內付諸行動。至於別人的勸說，她通常都是做兩樣處理，要麽就是不聽，要麽就是置若罔聞。

  所以這一次，宇文若雪自認她一樣沒有辦法，能夠讓妹妹打消息心底的念頭。唯今之計，也只有在心裡默默祈求上天，希望宇文若彩能夠順利和簫璃達成共識了。

  然而，達成共識？這一點又談何容易？雖然宇文若雪早就從簫璃那裡知道了她的心意，可是直到現在，皇甫浩博不是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簫璃的面前，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在將她攬在他的胸懷裡。

  除非在這個時候，簫璃能夠另擇佳偶。等到她真的嫁為他人婦，恐怕才能夠真正打消皇甫浩博心頭之念。然而這天下，到底還會有誰敢去和武王爺相抗衡呢？

  恐怕也只有明誠王了吧？

  然而，如果簫璃真的選擇了明誠王，那麽這一切，就真的能夠結束了嗎？

  不知不覺間，宇文若雪的兩道目光，也不由再一次緩緩落到鏡子裡面，宇文若彩的影像之上。只見此時她的臉上，正洋溢著一抹淡淡的驕傲的神色。

  那是一種與生而來的優越感覺。

  可是如今，她的這抹驕傲，卻無疑正在遭受著一種無法避免的挑戰。

  然而面對這一切，宇文若彩，她的好妹妹，難道她就真的可以輕松地解決掉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