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酒後之言

  夜宴比起午宴，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午膳時分，大家畢竟不能飲用過多的酒水。而這夜宴，則恰好相反。再加上這一回又是純正的家宴，沒有了簫璃那樣子的美人兒讓人有所顧及，所以諸位皇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放開了胸懷，痛快淋漓地大口喝起酒來。

  酒過三巡之後，大家夥兒的話，自然而然也就跟著變得多了起來。

  就如七皇子。

  七皇子年輕氣盛，偏又好這杯中之物，所以不一會兒便喝得有些差不多了。然而他這一喝多，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那條舌頭了。

  “誒，諸位皇兄…弟弟們，你們可…知道，老…七我今天來到這相府裡，最…大的收獲是什麽嗎？”雖說這會兒七皇子的舌頭都已經大了，可是如果不讓他將心裡話說清楚的話，怕是他一個晚上都會睡不好覺的。

  “五…五哥，你說說，你來說說…我看看你猜的…準不準。”他不但自己要說話，還拽上了五皇子，讓他也跟著一起湊熱鬧。

  可五皇子偏偏不買他的帳，連連疊聲說：“去去去，你有什麽收獲，我怎麽知道？要不，你就自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也讓大家夥都見識見識？”

  “嘁…本皇子就不愛搭理你這樣兒的！明明心裡有數，還在那裡給我裝……我還就不信了，難道五哥的心裡，就沒有看上璃兒小姐？”

  皇甫昊天心頭突然一動——老七說什麽來的？他居然說“璃兒小姐”？

  臉上不動聲色，皇甫昊天手上依舊端著斟滿美酒的杯子，微笑著和坐在他身邊舉起酒杯的宇文若彩輕輕一碰，然後一口飲入腹中。

  喝完之後，抬眼去瞧，卻看到五皇子的臉色突然變得潮紅一片：“七弟真會說笑，像璃兒小姐那樣子的美人兒，又有誰見了是不會動心的？且不說她容顏絕世，單是她那一身功夫，若是有哪一個人能得了她，怕是也不枉此生了。”

  “就…是，”七皇子這邊依舊大著舌頭：“反正…我是不管了，等到回宮之後，我一定要向父皇稟明，讓父皇把璃兒小姐賜予我，做我的王妃。五哥…你意下如何啊？”

  五皇子聽後，卻突然朝他露出不屑的一笑：“你倒是想的美，可是你也要想想璃兒姑娘，看她到底會不會願意嫁給你才是。”

  七皇子不理他，隻胡亂地衝著他一搖手，道：“反正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等到回宮之後，我一定會向父皇稟明此事的。相信父皇知道之後，也一定會答應下來的。”

  “啪——”突然間一聲悶響，引起了皇甫昊天的注意。默默轉頭去望，他才發現，原來發出此聲的竟然是武王爺皇甫浩博。

  只見他一個人正低頭默默地飲著酒，一直都顯得十分安靜。

  而此時，他臉上的神色，卻像是籠上了一層烏雲一般，陰沉沉的叫人心裡有那麽一點不太舒服。

  而在他身旁坐著的宇文若雪，一雙眼睛卻正緊緊地盯著他看，似乎他的臉色一直都牽扯著她的心情。

  七皇子果然還是有些醉了，一隻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還不忘在空中搖來晃去：“今天各位兄弟們都在，我老七也不怕把話說開，從今以後，璃兒小姐她就是我的了，你們…誰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知道了吧？”

  “啪——”又是一聲響，而這一次，皇甫潔博卻已經不再沉默：“七弟，你今天這酒，喝得有點太多了，本王看你會兒怕是已經醉了！”

  看來他猜測得果然不錯。

  皇甫昊天不由挑了挑眉，冷冷然笑了起來——二皇兄他與阿璃之間，怕是真沒有那麽簡單。

  然而此時的七皇子，畢竟是喝了酒的，所以哪怕是已經看出皇甫浩博的面上開始有些不高興了，可他依然不知道應該有所收斂。

  搖搖晃晃從座位上起身，七皇子手上端著一杯酒來到皇甫浩博的跟前：“二…皇兄，你這是什麽話？七弟我是喝多了點酒沒錯，可是我對璃兒小姐的一片情意，那也是真的。你說是吧？”

  老七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酒杯在皇甫浩博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突然臉上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麽，不由再次開口：“哎，不對！二皇兄你如此生氣，該不會是…你的心裡也看上璃兒小姐了吧？”

  皇甫浩博聽聞他如此說，臉上神色突然一變。然而瞬間便再次平靜下來，既而換上一副兄長特有的那種和善友愛的笑容，開口對七皇子說道：“七弟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呢？聽二哥的話，你這是喝多了。雖說你我兄弟這是在皇姑母的身邊，但是也要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像才是，以免丟失了我皇家的風儀。”

  七皇子卻依舊不達目的不罷休：“二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的心裡，到底是不是也看上璃兒小姐了？”

  皇甫浩博此時卻已經鎮定了下來，自然不會去和七皇子做這意氣之爭，依舊微笑著說：“七弟，你真的是喝多了。”

  “你騙人！你和他們一樣，一個個都是騙子！你們別以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心裡，肯定也都看上璃兒小姐了！還想在這裡騙我，門兒都沒有！”

  眼見著皇甫浩博已然再次皺起了眉頭，坐在他身邊的宇文若雪連忙站起身來：“七弟，你誤會二表哥了。二表哥說得對，你這酒喝得有點多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其實在二表哥的心裡，並沒有對阿璃有什麽想法。”

  迎著皇甫浩博突然投來的眼神，宇文若雪只是對他微微一笑：“阿璃她本是我和阿彩的朋友，又是我們姐妹二人的救命恩人。今天她之所以來到這裡，也無非是前來探望我和阿彩而已。只不過在這裡碰巧又遇到了諸位表兄弟，大家初次相見，應該結成朋友才是，二表哥又怎麽會對阿璃生出那等心思呢？”

  她說著，忽然又對皇甫浩博露出溫柔一笑：“二表哥，你說我這話說得對吧？”

  皇甫浩博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宇文若雪這麽說，本意就是要為他解圍。所以也就順著宇文若雪的話微微點了點頭：“若雪表妹說的不錯，初次相見，本王隻當璃兒小姐是朋友！”說是朋友，也不過只是初次相見時的想法而已。不過他可不會告訴這些人，他對簫璃，早就已經不是什麽初次相見時的心情了。

  “好啦！你們這些人，到底有勁沒勁呀？明明不是說好了，今天是專門前來探望我和姐姐的嗎？怎麽竟然把阿璃也給拉下水了？”宇文若彩此時也已經喝得有些差不多了，此時正坐在皇甫昊天的身邊撅著小嘴巴生悶氣。

  皇甫昊天一見此情景，連忙舉起手中的杯子，衝著大家朗聲一笑：“哎喲，你們看看，你們把阿彩都給惹生氣了。來來來，大家舉起酒杯，每人自罰一杯，算是給阿彩妹妹陪罪了。”

  這句話說得宇文若彩心裡非常受用，臉上立馬綻開了一朵紅紅的笑靨：“呵呵呵，我就知道，還是昊天哥哥對我最好了。來來來，大家舉起酒杯，今天晚上我要和各位表哥好好喝個痛快！”

  “對對對，我們大家不要再想別的事情了，來，喝酒喝酒！”就連皇甫浩博也重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和大家一起對飲起來。

  宴席上的氣氛終於又再次熱鬧歡快起來。

  “昊天哥哥……”宇文若彩坐在皇甫昊天的身邊，手把青色琉璃夜光杯，臉色已經喝到泛了紅：“昊天哥哥…有些話，其實我好早就想要告訴你了，可是一直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皇甫昊天一抬眼，看到宇文若彩望著他的兩隻眼睛裡，正閃爍著一種怪異的光芒。

  心頭突然一動，皇甫昊天連忙笑著開口：“阿彩妹妹，你不是也已經喝多了吧？要不然，你我兄妹之間，還有什麽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呢？”

  宇文若彩卻突然害羞似的低下了頭：“昊天哥哥，你要知道，如果這一次不是我和姐姐福大命大運氣大，說不定這個時候，你就再也不能見到我了……昊天哥哥，你說，如果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的話，那該有多麽的痛苦啊！”

  皇甫昊天對她溫柔一笑：“傻丫頭，說什麽傻話呢？你明明好好的，怎麽可能會見不到我呢？”

  “哪裡啊？”宇文若彩突然搖搖晃晃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昊天哥哥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吧？前幾天我和姐姐一起陪著阿璃去鳳凰山的大明寺上香。你說去的時候明明是大好的天氣，可是回來的時候怎麽就突然變了天了呢？所以那一次……”

  宇文若彩說到這裡，眼中突然閃起了隱隱的淚光：“昊天哥哥，你知道嗎？直到現在，一想起那天的事兒，我的心頭就感覺到特別的害怕……真的，當時我真怕就那麽隨著馬車一起掉到懸崖下面去了。如果真的是那樣子的話，我和姐姐豈不是也步了幼蘭姐姐的後塵了？”

  “阿彩！”宇文夫人突然厲聲喝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呢？”

  然而此時的宇文若彩顯然是已經有些醉了，所以她才不會管宇文夫人到底有沒有生氣。還是自顧自地立在皇甫昊天的面前搖來搖去：“如果真的是那樣子的話，昊天哥哥，你說你會不會也和太子哥哥對待幼蘭表姐那樣，會天天都想著我……”

  想不到宇文若彩喝了點酒之後，居然會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多少讓皇甫昊天有些吃驚。可是令他更為吃驚的是，宇文若彩對他的這番心意。

  沒想到這個丫頭平時看上大大咧咧的，居然也會想到借酒吐真言的法子來對付他。

  雖說在這種場合提起幼蘭表姐有些不太合適，然而若非幼蘭表姐她過早地香消玉殞的話，此時怕是已經成了皇兄的太子妃了。而大皇兄也正是因為她，才落下了如今的這一身病痛。

  然而既便是如此，宇文若彩畢竟不是幼蘭表姐，而且皇甫昊天也不是大皇子。

  他也根本不可能會像宇文若彩說的那樣，會因為她而影響到自己的絲毫。

  於是皇甫昊天依舊對她溫柔地笑著：“傻丫頭，昊天哥哥看你真的是喝多了。你怎麽會是幼蘭表姐呢？我們的阿彩表妹和幼蘭表姐比起來，自然會是那個福大命大的幸福星。你就放心好了，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度過一輩子的。所以你就快別多想了，知道嗎？”

  “昊天哥哥，你不喜歡阿彩是嗎？”本以為這些話會讓她安分一些，卻不想宇文若彩的臉上竟突然浮現出一抹失落：“早知道如此，當時乾脆讓阿璃不要出手救我的好。那樣子，我的心也許就不會如現在這般難受了。”

  再一次聽到從她的口中提到阿璃，皇甫昊天的心頭也不由生出了一絲躁動：“阿彩表妹你多慮了，昊天哥哥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在昊天哥哥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

  “真的？”宇文若彩一聽不由又張開了笑臉：“昊天哥哥真的一直都喜歡我嗎？呵呵，能夠聽到昊天哥哥親口這麽說，我的心裡可真是高興啊！”這麽說著，她竟然將自己一歪，突然間倒在了皇甫昊天的懷裡：“我就知道，昊天哥哥你對我是最好了。還有，不管怎麽說，這一次我還是要好好謝謝阿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