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為劍,凝劍為橋。
這似劍仙降凡的一幕帶給了在場其他人無盡的震撼,但更多的還是一種滲入到骨子裡的壓迫。
那是人對神的印象。
目光閃爍,衛莊與蓋聶,盜蹠與白鳳四人的神情已然大變,他們萬萬也沒有料到陰陽家那個最讓忌憚,最讓人恐懼的人竟然會來到這裡。身體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緊張,四個人幾乎同時都已經做好了情況最為危險的打算。
來的這個人,是一個絕世頂尖高手。
這是項少羽看到那些霧劍變化後的第一個印象,這種威勢讓項少羽的心中彌漫著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但這股恐懼並沒有讓項少羽退縮,反而是在激發著他體內的鮮血,讓他有一種想要出手一探對方的衝動。
深吸了一口氣,項少羽強行壓下心中的這種衝動後,這才將目光徹底的落在了那漫步在劍橋上而來的男子身上,只是這一眼望去,卻是讓項少羽的臉上多出了一絲愕然與意外。
怎麽會是他?
“!!!”
荊天明目光閃爍,愕然無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景象。他也算是經歷過不少的驚險與奇遇,可任何的一幕都無法與眼前的這個景象相提並論。化霧為劍,凝劍為橋,如此駭人聽聞的手腕,著實讓人聞所未聞。
面對這種人,荊天明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拔劍的勇氣。不過在強行鎮定了心頭情緒後,荊天明也是抬頭仔細的打量起那已經走在了劍橋上的人來。
這一眼,讓荊天明原本滿心的害怕不翼而飛,轉而充斥著的是與項少羽一樣的心情。
怎麽是這個家夥!
眾人目光中,嶽緣衣衫飄飛中,踏著劍橋而來。每走一步,那身後的劍橋便會再度化作霧劍散了開來墜落進湖中,就這樣人一步一步的飄然渡湖,來到了湖心小島上。
當嶽緣的雙足踏上湖心小島上的土地的時候,那橫跨鏡湖的劍橋已然消散一空,不僅如此,那些原本彌漫在上空的濃霧也隨著劍橋的崩碎墜落入湖也被清掃一空。
霎時間,萬裡無雲。
迷霧一掃而空,留下的是好一個山清水秀。
……
岸邊。
大司命與少司命兩人翩然而立。
她們並沒有跟過去的打算,只是目送著嶽緣走上了劍橋,來到湖心小島上。比較起這一點,她們更多的注意力反倒是那個站在不遠處側著身子,讓那一身堪比大司命的身體在陽光下肆無忌憚的彰顯著屬於女人的獨特魅力。她也正在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一頭白發,還有一柄帶著拂塵的長劍,腰間懸掛著一串奇特的玉佩。
一身道袍隨意的裹在身上,人就那麽斜靠在岸邊的小樹旁,與那站在那裡的赤練閑聊著。
她,正是道家天宗掌門曉夢。
這個奇特的道家天宗掌門,是在嶽緣他們幾人的前面到來,對方之前的身姿好像是在等著什麽人,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用足尖點著湖水,然後聚精會神的看著那湖面上因為她的動作產生的一圈圈波紋。
每一波紋還沒來得及散盡,便又被新產生的波紋影響,如此連綿不絕。
當嶽緣來到岸邊的時候,他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場景。
曉夢。
看著這個曾說著‘你與我有緣’的年輕女子,嶽緣只是眉頭一抬,有些意外的看著出現在這裡的對方。只是對方並沒有理會他們,她還是繼續在湖水邊用足尖玩著水,看著水紋。
最後,在大司命、少司命還要赤練三女奇怪的目光下,嶽緣上前站在了對方的身旁,一同欣賞著那湖面上因曉夢而起的水紋。只是在三女看來,就是不太清楚嶽緣究竟是在看玉足還是在水紋了。
一男一女,一人戲水,一人旁觀。
就這樣,雙方呆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嶽緣這才有了動作,化霧為劍,凝劍為橋開始直接朝湖心而去。
“姑娘。”
赤練的腦海裡回放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最後她滿腹的心思都化作了一句感歎:“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是的。
赤練思來想去,她只能選擇這麽一句來打開這種沉悶。
自對方身上的服飾打扮,還有手上的那柄帶著拂塵的長劍,赤練早已經將眼前這個白發女子的身份猜了出來,可猜了出來並不代表便對眼前這個女人真的了解。
對方之前的那般做法,在她們看來這完全是在守株待兔,專門在鏡湖岸邊等待著嶽緣的到來。
至於那用玉足在湖面上點著水,玩鬧一般的戲水動作,卻仍然不會簡單。否則的話,嶽緣也不會默然不語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好長的時間,時間久的甚至讓旁人會亂七八糟的猜測他是在欣賞玉足。
“……”
曉夢沒有說話,只是迎著三女的目光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笑容。玉手伸出,朝鏡湖中心的小島上遙遙一指,說道:“看,那裡風景將會很美。”
“但,卻會變成一座最美的監牢。”
聞言眉頭一蹙,赤練心中微微有些不大爽,但仍然沒有做出其他的什麽,而是同大司命少司命兩人一起望向了湖心小島上。
小島上。
當嶽緣雙足踏上這塊土地的時候,伴隨而來的便是一股清風,徹底的消散了四面八方的霧氣,將一切席卷而空。
目光從月兒和月神兩人的身上一掃而過,隨後視線在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雪女的臉上。
雪女也在打量著現在的嶽緣。
這模樣……
芊芊柳眉淺淺一皺,雪女對那個男人的了解也不差,可她卻是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男人與曾經的那個男人有著明顯的不同。最為明顯的區別便是模樣上的變化。
這個身軀,是左護法星魂的。
確切的說是長大了的星魂的模樣,也就是當初那個疲憊的男人年少時候的模樣。
果然。
星魂並不是他的後人,而本身便是他自己麽。
東渡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雪女只能去猜測,她並不清楚。
因為現在的她,身份不過是曾經的叛徒,陰陽家高層都不會告訴自己太多的東西。回想起過往,雪女目光盈盈,漸漸的雙眸中蕩漾起一種水光來,就好像是秋水一樣。
只是在這秋水一樣的雙眸中,蘊含的還有一股幽怨的殺意。
嗯?
這人是!!!
在旁人觀察著嶽緣的時候,石蘭也在打量著對方。
側著頭,目光死死的定格在嶽緣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端木蓉還是那樣端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哪怕是之前月兒和月神以及雪女的到來都只是讓她面露喜色和意外,卻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而在見到這個以天神一樣的姿態踏入這個房間的男人後,端木蓉的面色真正的變得凝重起來。視線在上下打量著嶽緣,面上神情在這一刻千變萬化,她是在用自己的一身醫道知識正在審視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人。
那種恐怖的威勢與降臨姿態,已然讓在場的絕大部分的人都想到了來人的身份。
結合月兒和月神之前的動作,那麽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少年人身份只有一個了。
那便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東皇。
只是不清楚真實情況的人都非常納悶眼前這個人的模樣。
尤其是墨家等人的心中更是如此。
他,不應該是長了個子的星魂嗎?
曾經與星魂有過交手的墨家幾人心頭滿是疑慮,哪怕是衛莊他們曾經在皇陵裡面對過對方,可在這一路來仍然讓人完全想不明白。因為衛莊曾經在陰陽家禁地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那個神秘的籠罩在黑袍下的東皇太一。
凝重而安靜的氣氛持續了半晌,真正打破這個氣氛的不是雪女,也不是此地的主人端木蓉,更不是衛莊與蓋聶,而是站在角落裡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嶽緣的荊天明。
只見荊天明伸手遙遙的對著嶽緣的個頭比劃了一下,開口道:“哎呀,原來是你這個怪小孩,看起來個頭長了不少,妖法倒也比以往更強了啊!”
怪小孩?!
一句讓所有人出乎預料的話出口,現場氣氛就如同一顆氣球一樣被針戳了一下立時打破。
先前一直被嶽緣化霧為劍,凝劍為橋這一手驚天手段震住了的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從那種壓迫性的感覺中舒緩了不少。但是,這一句話雖然打破了之前的壓力,卻讓其他的人目瞪口呆。
哪怕是月神和雪女兩女,亦是一臉呆愣。
月兒更是小手捂嘴,哭笑不得的盯著荊天明。
端木蓉與石蘭也傻眼。
項少羽更是用看大哥的眼神直瞅著荊天明。
至於墨家的其他人更是懵在了原地。
其中衛莊見狀回過頭,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師兄蓋聶還有墨家的盜蹠用嘴型表達著自己的意思:“這一次,我衛莊對你們墨家的巨子心服口服。”
轉身。
目光如劍一樣朝荊天明的方向轉去。
“怪!小!孩!”
嶽緣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小鬼,你之勇氣讓我感到震驚,你之愚蠢讓本座都覺得害怕。”
“呵呵!”
然後,嶽緣皮笑肉不笑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