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那美的一往無前的一劍。
也是讓參加王通宴會的所有人心臟不由一緊的一劍。
誰也沒有想到,誰也沒有料到,會有人在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冒天下之大不諱公然刺殺奇女石青璿。在場之人,功力高超的人幾乎同時越身而起,從窗口奔了出去。
“不可啊!”
一聲怒斥,一聲驚吼,這是主人大儒王通的驚怒。
同時。
跋鋒寒、歐陽希夷、王通、乃至單婉晶等人都運起了輕功,想要阻止那人。
而寇仲、徐子陵、衛貞貞和婠婠四人卻是瞧著那人的身影目瞪口呆,四人幾乎是擦了下眼睛,確定了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刺殺石青璿的正是他們熟悉的人。
道公子嶽緣。
這是怎麽一回事?
此時此刻,四人腦海中只有這個疑惑。四人都不明白嶽緣為什麽有此選擇,難不成這石青璿在哪裡招惹了嶽緣不成?
“陵少,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去就來!”
寇仲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在將婠婠和衛貞貞交予了徐子陵照顧後,整個人也從窗戶口躍了出去,他想要觀察個仔細。寇仲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他卻是知道師傅嶽緣不是那般嗜血之人,如此做法定然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
徐子陵望著寇仲離去的背影,不由苦笑,雖然他也想上前湊個熱鬧,但是眼下只能照顧衛貞貞和看住婠婠起來。
但是因為這一劍,使得現場大亂。
哪怕是徐子陵,在這一刻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只能死死的抓著衛貞貞的手,保護著自己的這個乾姐姐不受到影響,不讓別人佔便宜。但在一番忙活後,徐子陵抬眼一瞧,卻是早不見了婠婠的蹤跡,也不知道被人擠到哪裡去了。
糟了!
目光四處尋找,卻仍然不見婠婠的蹤跡,頓時徐子陵不由暗暗道了一聲不妙,可惜的是眼下的情況徐子陵卻是根本抽不出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婠婠失去了蹤影。
而這時。
白衣如仙戴著面具的男子已經與立於樹頂吹簫帶著鬥笠輕紗的石青璿交鋒了。
簫音頓止。
手中玉簫旋轉,在石青璿的手中玉簫憑空點出,擋在了血色劍鋒的前面。
叮!
身形微微一顫。
輕紗下的玉臉上忽然飄過一絲紅暈,隨即石青璿的身軀恍若一片被風吹過的白雲,身形閃爍卻是以極快的速度朝後飄去。同時,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中卻也閃過一絲訝異。
沒有殺意!
這一劍,沒有所謂的殺意!
“……”
面具下的嶽緣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再度跟了上去,剛剛的一劍雖然被玉簫所擋了一下,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以石青璿為目標一往無前的刺去。
兩人的身影在月下,就恍若兩隻嬉鬧的小鳥兒,你追我逐,在眾人的注視下朝外面飛去。
哪怕是跋鋒寒、哪怕是王通,歐陽希夷等人,在此刻追了半晌後,卻是駭異的發現幾人的輕功竟然是追不上眼前兩人。尤其是跋鋒寒,眼神更是亮的嚇人。
落在屋頂上,目光炯炯的眺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
石青璿不負眾望。
哪怕只是一個身影,一曲蕭曲,卻足以滿足了眾人的希望。
而剛剛那凌空一劍的男子,其武功非常高,跋鋒寒自然是瞧得出來,在心中他不由的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起了興趣。
“這人是誰?”
跟在旁邊的傅君瑜突然開口詢問道,眼神中有著一絲迷惑。
“不知道!”
“但,絕對是一個高手!”
跋鋒寒很是乾脆的說道,卻也道出了自己對對方的興趣。
同樣被落了下來的大儒王通還有歐陽希夷兩人也是面色難看,石青璿前來吹簫是王通用老一輩的人情所請,但是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到了刺殺。
誰人敢如此大膽?
要知道石青璿不僅是碧秀心的女兒,更是邪王石之軒的女兒。
難不成是那影子刺客楊虛彥?
兩老對視一眼,在心中思來想去卻是只能確定這樣一個人。望著嶽緣和石青璿一前一後消失在遠方的身影,兩老的心中則是多了一份其他的疑惑。
那便是石青璿為什麽不往自己這邊來?
難道即便遭受到了刺殺,卻也不想與俗人糾纏在一起嗎?
想到這裡,兩老的眼前似乎浮現了那碧秀心的模樣,最終卻是彼此對視了一眼,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化作了滿心的擔憂。
屋頂。
月下,一白一青兩道身影先後不斷的如蜻蜓點水一般的踏過屋頂,兩人一前一後的朝東平郡外追逐而去。
劍與人的距離不過是短短三寸而已。
而在朱色長劍的末端,抵著的則是石青璿手中的玉簫。
石青璿雖然在退,但看起來更多的還是好似被嶽緣的長劍推著不得已的朝後退卻。
發絲飄揚中,帶著的是她那略顯錯愕與意外的眼神。一身清純脫俗的氣質中在此刻卻是摻雜了一絲莫名的委屈,盈盈大眼中晃蕩的盡是愕然。
叮!
兩人的身影越過了城牆,一前一後的踏過護城河水面,濺起絲絲漣漪,最終落在了森林中,站在大樹的樹梢上,遙遙相對。
鏘!
朱色長劍入鞘。
嶽緣就那麽帶著面具,於樹梢之上望著站在對面的石青璿。
夜風微涼。
帶起白色的衣擺不斷的飛舞。
“……”
目光略顯心疼的看著玉簫之上的細小缺口,石青璿伸手輕輕的束攏了下耳側的秀發,這才抬頭望向面前這個帶著一張畫著笑臉的面具的男子。
啪!
頭上鬥笠輕紗破碎墜落,不僅如此,石青璿那帶在鼻子上的假鼻子也一同碎裂,分做兩半墜落下去,最終被夜風吹的帶往了遠處。
目光輕移,從那墜落的事物上收回,石青璿玉手輕輕的撫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這才帶著讚歎的韻味,道:“公子,好俊的劍法!”
劍氣破壞了鬥笠輕紗,破壞了假鼻子,卻是絲毫不傷害她的皮膚,這般入微的劍法,石青璿自是首見。
笑臉面具下的嶽緣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女子的真正模樣。
美。
不同婠婠的詭異,不同李秀寧的無奈,也不同商秀珣的清高,她的美更似一種空靈,是清新淡雅,其中還多了一分的俏皮。陡然一眼望去,頗有一種與小龍女相近的味道。但是與小龍女的清冷不同,兩人相近的便都是那種雖是花容月貌,卻是不敢讓人隨便生出綺思遐想的女人。
“公子是想見我的模樣嗎?”
玉指輕輕的點了下自己的瓊鼻,石青璿無奈的說道:“公子可是如願了哩!”
那嬌憨帶怨的表情,哪怕是嶽緣心中也是不由一跳。
可以說,石青璿這一生,這是第一次見到這眾目睽睽之下‘刺殺’自己之人。眼前帶著笑臉面具的男子這般舉動來吸引自己,這無論是誰都讓她感到意外萬分。
見嶽緣不說話,石青璿則是繼續開口了,道:“難道是青璿什麽時候招惹了公子?”嶽緣沒有開口,在這個時候石青璿卻也不能立即離開,誰知道眼前這個帶著笑臉面具的白衣男子會不會對著自己的後背來上一劍?
雖然剛剛的那一劍並沒有殺氣,但是卻不代表著石青璿還想這麽莫名其妙的再來一次。
“哈!”
嶽緣笑了,笑聲配合著臉上的那誇張的笑臉面具,給人一種極為荒誕的味道。左手上的朱劍被嶽緣隨意的翻轉,橫在了腰後,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個在夜風中衣袂翩翩,長發飄飄的女子,哪怕是見多了太多美女的嶽緣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幾乎是集天地靈氣於一身了。
就像這世界終究只有一個石青璿,只有一個婠婠一般。
“姑娘的簫藝已入化境,實乃人間絕技!”
“即便是我也不得不對姑娘你的簫藝表示讚歎!這一生,我只見兩人在簫藝上面入了道的人,其中一人就是姑娘你了。”
說到這裡,嶽緣的語氣停頓了一下,面具上的笑臉仍然是肆意昂然,頭微微的側了側,沉吟了半晌,道:“但是更讓我在意卻不是這個,而是另外一個問題!”
“公子!”
“人家可也同樣有一個問題啊!”
對著嶽緣的回答,石青璿沒有詢問那是什麽問題,反而是道出了自己心中的迷惑。
“請!”
嶽緣抬頭看了石青璿半晌,右手微伸,示意石青璿先說。在這一刻,公子的禮貌氣質彰顯無遺。頗有一種我要殺你,可以等你將話說完的味道。
自信,乃至自傲。
“公子所說的另外一個簫藝步入化境之人是誰?”
再度伸手束攏了下那被夜風吹的亂飄的秀發,石青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
嶽緣略有些愕然,似沒有料到眼前女子問的會是如此問題?不是自己是誰,也不是為什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她,而是問起了自己話中的那一個同樣在簫藝上步入了化境的人。
好半晌。
“劉正風,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可惜了!”
眼神中盡是可惜,似乎是不能與對方論道的遺憾,石青璿緩緩的抬起頭,這才說道:“那公子想要問的是什麽問題?”
“我該稱你為石青璿,還是師妃暄?”
“告訴我,姑娘你究竟是誰?”
夜風下,月光中,嶽緣卻是問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話來。
氣氛,霎時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