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盛嶼那句話一說出口， 紀尋舟便立刻get到了意思，大家都是男人，誰還能不明白啊。

  一瞬間，他的臉猶如煮熟的紅蘋果， 快要炸開了。

  雖然這事兒對他來說很有經驗了， 從青少年時期第一次自己動手到現在，也不知道搞過多少次了，算得上相當嫻熟。

  但這也不是剪指甲，對自己和對他人能一樣嗎？他怎麽下得去手。

  男生清澈如水的眸如被激起漣漪，熱氣縈繞間被蒙上霧氣。

  他怔怔望著盛嶼逼近他的臉，停在僅有三公分處， 兩個人的鼻尖都要碰在一起。

  盛嶼的表情倒是很自然， 仿佛對他而言並不是多難以啟齒的事情。

  凝視著他， 輕柔得像哄孩子的語氣那般問：“你不難受？”

  “我……”紀尋舟輕咬住嘴唇， 無從回答。

  誰這時候誰能不漲到發慌啊！還問！！
  再問下去他可能要化成一團水直接蒸發了。

  盛嶼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 唇從他的耳邊移開， 低聲開口：“抱歉，是我衝動了。”

  他本來就醉意上頭， 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換做是頭腦清醒的時候， 盛嶼不會提這種要求， 他了解紀尋舟的臉皮有多薄，同時自己也抹不開面。

  紀尋舟沒接茬， 盛嶼沉默了片刻， 臉埋進他的胸膛， 就要解皮帶。

  他說：“我自己來。”

  語氣淒淒慘慘， 活像被欺負了似的。

  紀尋舟暗中磨牙，他心想盛嶼你不就吃定我心軟， 故意在我面前表演苦肉計。

  他才不信……

  正想著，盛嶼居然真的要脫下褲子。

  紀尋舟的瞳孔倏然地震，他的舌頭頓時像打了結，磕巴得都講不出話。

  這人怎麽還真來啊？當著他的面好意思嗎？

  不過他倆都是男人，倒是不該為坦誠相見而別扭，像他們那邊北方人，有誰的童年沒一起在大眾浴池泡過澡呢。

  “哥，能不能等我出去再……”紀尋舟的每個字都是從牙關裡擠出來。

  話音未落，盛嶼握住了他的手。

  被燙到指尖，紀尋舟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盛嶼轉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唇角緩緩勾起邪肆的笑。

  舟舟，還需要耐心“調、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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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外面，紀尋舟全身都濕透了，出去後只能從盛嶼的行李箱裡翻出了他的衣服穿。

  他小可憐兒似的將身體蜷縮在沙發上，回到浴室裡火熱的一幕，身體仍感覺發顫。

  原來兩個男人在一起也能產生那麽強烈的反應。

  活了二十幾年，他對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高中那會兒，男生宿舍關燈後偶爾會討論性.幻想對象的問題，那個時候，他們用手解決總會在腦子裡幻想時，紀尋舟從不參與聊天，一是感覺這種的問題很沒品，對那個被幻想的女性不尊重，二就是沒什麽興趣。

  他實在憋得難受了就簡單快速地解決下，從來不會在腦子裡幻想誰，享受那個過程。

  在沒意識到自己喜歡男生以前，紀尋舟對這方面自然是排斥的，他若是真因為幻想男的而產生了衝動，估計都會罵自己是變態。

  盛嶼走出浴室看到紀尋舟在發呆，衝了澡以後，他的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回想當時在浴室，確實衝動了。

  他們交往時間並不長，過於親密的事情肯定會讓他抵觸的。

  喝多了酒果然誤事，考慮事情都不全面了。

  盛嶼打量著紀尋舟，他身上穿的是他的襯衫，應當比他平時穿的大了一碼，格外寬松。

  在沙發旁擠了個空，他貼著他坐下，“剛才嚇到你了？”

  “我怎麽可能那麽膽小。”紀尋舟挺直了腰杆，故作坦然問：“你解決了？”

  “沒。”

  “為什麽？”

  “有男朋友了還自己來，想想都不舒服。”

  聽他這話裡話外的暗示，紀尋舟緩緩勾唇，“是嗎？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著不解決。”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盛嶼的神情中瞬間浮現出了委屈。

  “舟舟，你還要我忍多久？”

  “不知道。”紀尋舟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看你表現吧。”

  盛嶼將人抱到腿上，“那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從他的語氣裡察覺到威脅，紀尋舟的手指立刻堵住他的唇，“不許再親了！”

  接吻了幾次，他現在已經能看明白他眼神中的情緒了。

  盛嶼的喉嚨裡溢出低笑，將人抱到床上，“好吧，那睡覺。”

  “單純睡覺？”紀尋舟很懷疑。

  “你想不單純也可以。”

  “……！”他趕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但下一秒，盛嶼就將他的被子扯開，覆上他的身體。

  “舟舟，還想親。”他嗓音嘶啞，完全感覺不到語氣有多嬌。

  “你剛剛不是說睡覺不親了嗎？”

  “我沒答應。”盛嶼的吻落到他的脖子，“我親我的，你睡你的。”

  接下來又要好幾天見不到，他必須趁兩天先預支了。

  聽他冠冕堂皇說出這種話，紀尋舟無語又好笑。

  這種情況他怎麽睡得著？

  喝醉了的盛嶼怎麽能比貓還黏人！！以後再不能給他喝酒了！！
  心底正控訴，他猛地翻身，將兩人的姿勢對換。

  哪怕是酒精上頭，盛嶼還記得自己比紀尋舟重，他在他身下，他生怕會壓到他，手臂總要撐在床上分散力道，很累的。

  還不如將他抱在身上，從鎖骨到胸口，無一遺漏。

  紀尋舟又不是木頭，被親久了也難免動情，他忍了會兒，自己也漸漸開始衝動，唇瓣緩緩貼向盛嶼的脖頸，先是試探性地慢慢親，後來在他的熱情催化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房間裡，溫度在持續攀升，他們不會知道兩人的同框視頻又衝上了熱搜第一，這一次評論區都在催他們快點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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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

  紀尋舟睜開眼醒來，發現自己正枕在男人的胳膊上。

  他迷迷糊糊地抬頭，視線落到盛嶼的脖子，險些叫出聲音。

  好……好大的一個草莓！！

  沒記錯的話，盛嶼說他今天還有個公開活動，要見很多人的。

  啊都肯！！這可怎麽辦？！

  紀尋舟的兩手無助揪著被子，弱小又可憐。

  昨晚意亂情迷，哪裡顧得了那麽多，他把他還要出鏡的事情完全忘了。

  哎，也不知道化妝師能不能給遮住。

  但讓人看見也很羞恥啊。

  心裡的小九九快速活動著，看盛嶼眉頭一皺像是要醒來了，紀尋舟趕緊下了床。

  他來到鏡子前一看，眼睛瞪圓了。

  好家夥，盛嶼倒是有分寸，沒往他脖子上種，但他的胸`前密密麻麻的一片。
    外表看起來清冷禁欲的男人一旦釋放自己，果然很可怕。

  快速洗漱完，紀尋舟又穿上了盛嶼的衣服，偏大一碼，寬松舒服，他還挺喜歡。

  盛嶼懶洋洋睜開一隻眼睛，看到他站那兒，下意識喊了聲：“舟舟。”

  紀尋舟自知惹了禍，整個人都沒底氣了。

  他慢吞吞移到盛嶼跟前，咳嗽了聲，指指他脖子的位置，“你那兒，有草莓。”

  反應了兩秒，盛嶼反問：“那我今天怎麽去參加活動？”

  “你可以穿高領毛衣，應該蓋得住。”

  “現在是夏天，寶貝兒。”盛嶼的語氣有幾分縱容的無奈，“是想讓你男朋友淪為笑柄麽。”

  “室內不是有空調嗎？你們明星穿衣服不是從來不分四季的？”

  盛嶼還真被這話給噎住了。

  想了想，確實是他說得那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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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後，紀尋舟偷偷離開酒店去台裡。

  他離開沒多久，梁科帶著化妝師還有小助理一同上門了。

  三人一進去，就看到盛嶼脖子上那片青紫色的痕跡。

  他們都是內部人，誰也不會往外說的，彼此之間對視一眼，全露出揶揄的笑意。

  昨晚那麽激烈？
  梁科眼底閃過一抹戲謔，故意問：“你這落地窗是全封閉的吧？怎麽還放進來蟲子了？瞧把你脖子咬的。”

  盛嶼懶得搭理他的玩笑，看向小助理，“去給我買件黑色高領毛衣。”

  “還知道遮羞。”梁科坐到沙發上，“大夏天穿高領，您這時尚可真另類。”

  “我只聽舟舟的安排，他讓我穿我就穿。”盛嶼說出來還很驕傲。

  梁科成功被麻到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盛嶼現在已經進入走火入魔狀態了，能少跟他說話就少說。

  畢竟活了二十幾年沒談戀愛，倒是也能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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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高領毛衣將盛嶼脖子上的吻痕基本遮住，但火眼金睛的網友們還是在他不經意間歪頭的動作中捕捉到那片肌膚的異常。

  要是沒情況，幹嘛要去穿他最不常穿的高領毛衣呢？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當晚，#盛嶼吻痕#的話題衝上熱搜。

  盛嶼的脖子被網友放大無數倍，在白皙皮膚上的一抹深色格外引人注意。

  網友們各個化身為名偵探柯南，評論區都在“斷案”。

  [盛嶼昨晚走紅毯還沒有這個草莓，可想而知一定是昨晚種下的。]
  [看盛嶼今天心情這麽好，想必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難怪最近我覺得盛嶼的氣質都變了，以前你們見過他笑成這樣嗎？]
  [始作俑者除了紀尋舟，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這兩個人是背著我們偷偷談起戀愛了？]
  [啊！想到他們倆滾床單，我頭皮都麻了！！]
  [可是舟舟那麽害羞內斂的性格能好意思做出這種事嗎？該不會有其他人吧？]
  [不可能！！舟嶼大旗屹立不倒！CP粉堅決扛起！！]
  紀尋舟最新微博下的評論區也被網友攻陷了。

  都在求他倆公開，給盛嶼一個名分。

  一失足成千古恨，紀尋舟已經尷尬一天了，想想他和盛嶼的親密被大眾看到，就覺得腳趾摳地。

  盡管現在還沒直接的證據表明，他也會不自覺代入，然後腦補一堆。

  連台裡的那些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很曖昧，他們也不八卦，就是路過時看他一眼。

  那種意味深長，令人如芒刺背。

  更甚於紀尋舟在洗手間裡都聽到有同事議論，說他在背地裡可能早就跟盛嶼搞上了，做了他的情人，盛嶼答應錄那檔綜藝就是為了帶上他，否則哪裡輪得到他呢。

  話語之間的種種鄙夷和輕蔑，讓紀尋舟聽了很難受。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忽略的問題。

  和盛嶼在一起，可能意味著他所有的努力在別人的眼裡都不存在，他只是一個靠著頂流的權勢往上爬的“花瓶”。

  平平無奇，沒有實力，全靠關系硬。

  他們倆這還沒公開，已經有人背後陰謀論，各種揣測，不敢想象見光之後，還會出現怎樣難聽的言論。

  紀尋舟以前還把談戀愛這事兒想得挺簡單，如今想想，不可能只有兩情相悅才能走得長遠，還要有一顆足夠包容的心。

  如果不夠豁達，他將會被各種無窮無盡的事情所困擾。

  終於熬到下班，紀尋舟立刻離開公司，結果他人剛進電梯，盛嶼的電話就打進來。

  突兀的手機鈴聲在封閉的環境裡響起，引得周圍人都朝他看去。

  有個男同事還伸長脖子偷瞄，語氣難分是何意味地問：“尋舟，誰給你打的電話啊？”

  紀尋舟給盛嶼備注的是個小狗表情的前綴，後面跟著個“盛”字，他不確定別人有沒有看見。

  “這麽關心我？”紀尋舟余光朝後瞥去，輕描淡寫回了句。

  那位男同事眼珠子轉了下，汕訕然一笑，“八卦嘛！誰還不知道呢。”

  這話說得顯然是暗藏著刺。

  說是八卦，實則就是嫉妒。

  要是給他們一次認識盛嶼的機會，每個人肯定求之不得。

  電梯裡信號不好，沒用紀尋舟給掛，鈴聲倏然終止。

  他不動聲色調低手機亮度，在走出電梯後，選擇發微信過去。

  [在電梯，沒信號。]
  [我來接你下班了。]
  [今晚你不是有飯局嗎？]
  [送你回家再去也不遲。]
  [好，那我馬上出去。]
  走出大廈，紀尋舟做賊心虛似的小心張望四周，慢吞吞走到露天停車場，找到盛嶼說的那輛車。

  車門拉開，一大束的香檳玫瑰衝入眼簾。

  在花後面，是盛嶼魅力十足的笑。

  他的臉將本來就高級的花襯得像是價值連城。

  紀尋舟還怕被同事看見，沒表現出絲毫的喜悅，快速上了車。

  注意到他眉頭緊蹙，像是很有負擔，盛嶼抿了抿唇，試探性問：“我來這兒，是不是讓你很不自在？”

  “沒有，怎麽會不自在，我開心還來不及。”紀尋舟抱住花，洋溢出燦爛的笑。

  盛嶼沉默打量著他，想說的話哽在喉嚨出不了口。

  他不覺得是自己敏[gǎn]，紀尋舟每次只要稍微有點兒異常的情緒，他都能很快覺察。

  紀尋舟注意到他懷疑的表情，指尖在香檳玫瑰上撥弄了下，決定還是告訴他。

  “是發生了點兒不愉快，有同事在背地裡議論我們的關系，剛好被我聽見了。”

  “他們說你什麽了？”

  “反正就那些話唄，覺得我是靠你才上的節目。”紀尋舟看了眼後視鏡，“你先開車吧，被人看見，又要扯出許多閑言碎語。”

  聽到紀尋舟催促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嘴唇抿住，在看到男生眼裡的無奈時，他深邃的眼睛裡顯出幾分無措和委屈，像是慘遭主人嫌棄的大狗。

  沒人能體會得到他的心情。

  雖然他沒有像紀尋舟那樣直面他人的詆毀，但他也在時時刻刻緊張著紀尋舟的心情，並不比他輕松。

  “是我考慮不周。”盛嶼收回視線，無聲發動引擎，“以後我會問過你的意見再過來。”

  “你………”紀尋舟擰起眉，感覺有種特別扭的氛圍在他倆之間彌漫，不由出聲道：“我又沒說不想讓你來，能不能別亂揣測我的想法？”

  說完，他的頭轉向窗外，用後腦杓去面對他。

  盛嶼的余光瞥見他大幅度的動作，眉宇間擰起一道褶皺。

  眼前的情形和他來之前預想的完全不同，他的食指抵在唇邊，也陷入了沉默。

  兩個人一路無言，直到車開進紀尋舟住的小區，盛嶼才開口：“一會兒我忙完還來接你嗎？”

  “去哪兒？”他故意問。

  “我訂了場午夜電影，要不要去看？”

  “我今天很累了，但……”

  紀尋舟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盛嶼打斷，“你累了就在家休息吧。”瞬間，他的喉嚨裡像噎了個雞蛋黃。

  本來，紀尋舟想說雖然我工作一天很累了但還是願意和你看電影放松放松，沒想到——這棵“榆木”居然那麽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我當然會好好休息。”紀尋舟忍住一肚子氣，微笑推開車門，“我會睡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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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