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吃過飯， 對於缺的那部分資金，安錦柔跟江清月進行了討論，直到睡覺前， 兩人才聊完。

  “你先去洗澡吧。”江清月看著電腦上的資料， 頭也沒抬說。

  “…”

  江清月等了會兒等不到安錦柔回應， 這才微微抬頭， 她先是看了眼遠處浴室的磨砂玻璃，這麽看是看不到什麽的， 就是不知道有了水蒸氣後， 玻璃會不會變得透一些。

  “怕我看到？”江清月問。

  安錦柔微微點頭：“…有點不好意思。”

  不是怕被看到，而是想到自己在洗澡，江清月在外面等就有種怪怪的感覺。

  江清月輕笑了兩聲，“放心， 我不看。”

  安錦柔頓了頓，把耳機遞給江清月， “那你要不要聽歌？”

  安錦柔這麽做只能說明，她把自己當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朋友的界限。

  被聽到洗澡的聲音也很尷尬。

  從未有人在這種小事上關心她。

  安錦柔坐回了剛才的位置，也就是江清月的身邊，兩人距離很近，導致江清月很清晰的嗅到了安錦柔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江清月眸光落在安錦柔的身上，也許是她自作多情，在安錦柔囑咐她要吹乾頭髮才能睡覺的時候，她從安錦柔身上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友情，還有一份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關心。

  早上剛洗過的頭髮不用再洗， 這個澡也就很快洗完了。換好睡衣，安錦柔抱著換下來的衣服出了浴室。

  江清月洗完澡出來，安錦柔才摘下耳機。

  江清月輕聲回應：“有點吹不動了，歇一會兒。”

  安錦柔莫名覺得喜感，她柔笑著說：“好。”

  尤其是那一句：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那一個人…”

  “清月。”安錦柔叫道。

  安錦柔低下頭，沒有多看。

  與用發簪盤起頭髮時的樣子不同，一頭烏黑的微卷的長發散在兩邊，襯得江清月的臉更加增添了絲溫婉氣息。

  她穿著一件白色綢緞的蕾絲睡袍， 就算腰間的帶子系的再嚴實，低領口的V字下的膚色還是隱隱若現著，微微溼潤的發梢下，鎖骨處還掛著幾滴未擦乾的水珠。

  雖和江清月是朋友， 但也是第一次和她共處一室，不自在當然是有的。

  安錦柔抱著睡衣，進浴室前還轉頭看了眼江清月， 見對方戴著耳機， 注意力全都在電腦上，才邁進浴室。

  看到江清月吹半乾的發，安錦柔出聲說：“要吹乾頭髮才能睡覺。”

  等江清月換好了睡衣，轉頭看向沙發上低頭一臉認真看著資料的安錦柔，又看到安錦柔耳朵上的耳機，一時失笑。

  就像她和安錦柔第一次見面，也是因為安錦柔的很小的關心，自己才記住了她。

  她頭髮多，吹頭髮要好久才能乾。

  江清月走到了沙發邊，俯身摘掉安錦柔的耳機，在安錦柔略微詫異的眼神中，她微笑著說：“我不介意的。”

  冬季裡的橘子清香，甜而不膩。

  說完，江清月起身走向浴室。

  這一記就是五年。

  耳機裡放著的是《天黑黑》，她很喜歡的一首歌，這些天一直單曲循環著。

  耳機沒有聲音，大概是江清月把歌關了吧，安錦柔自我回答著，然後打開藍牙連接了耳機，點開音樂軟件放了歌。

  安錦柔向江清月伸手，道：“耳機給我吧。”

  但等到進了浴室， 安錦柔見玻璃完全看不見外面是什麽情形後，心裡的那點忐忑也就慢慢降了下來。

  睡袍隻到了大腿的位置，江清月剛低下頭，就看到一雙水潤潤的長腿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安錦柔端起水杯抿了口水，轉頭看向江清月：“嗯，你去吧。”

  等到聽膩了，等到心弦不會隨著音樂跳動，她才不再重複。

  “好啊。”江清月笑著接過耳機，在安錦柔起身後戴在了耳朵上。

  江清月今天穿的旗袍是那種盤扣的，梅花形狀的盤口已經解到了胸下位置，微微敞開的衣服下……

  接過耳機，安錦柔帶到耳朵上卻發現沒有聲音，她抬頭想要問為什麽，卻看到江清月正在換衣服……

  江清月摘下一邊耳機，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沙啞：“洗好了？”

  不過說完安錦柔盯著江清月看了好久，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披散著頭髮的江清月呢。

  等到傳來水聲，安錦柔才有所動作，她拿起被江清月放到桌上的耳機戴上了。

  安錦柔從這句裡找到了些許的共鳴，導致她有幾次單單重複聽這一段。

  她花了五年時間成長。

  她不挑明，安錦柔當作不知道。

  都是成年人，安錦柔不可能察覺不到什麽。

  從一開始就打探到安錦柔是裴櫻的人，直到半年前她才出現在安錦柔面前，等到就是現在終於可以不用顧忌家族的那條‘同性不可成婚’的隱性規定。

  江清月忽然覺得自己成長的太久了，等的也太久了。

  她或許可以給安錦柔講一個故事。

  一個對人一見鍾情，但因為自身不保便默默念了那人多年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或許可以從一句告白開始。
    “安安。”江清月低聲喚道。

  正疊著衣服的安錦柔抬眸，“嗯？”

  “我有話——”想對你說。

  “咚咚咚。”

  江清月三個字說出口，三道敲門聲同時響起。

  安錦柔看向江清月，直起腰：“等一下，我去開門。”

  江清月：“…嗯。”

  安錦柔邊往門口走，邊問：“誰啊？”

  她本以為是酒店服務人員，可是當裴櫻的一聲“我”從門外傳進來，安錦柔握上門把的手有收回的跡象。

  安錦柔沒有開門，她隔著門問：“你來做什麽？”

  裴櫻靠在牆邊，看著絲毫沒有要被打開的門，慵懶的說道：“來找江總喝酒。”

  安錦柔回頭望向江清月。

  江清月站在浴室的拐角，雙手抱著手臂，見安錦柔看向她後，微微點了下頭，“讓她進來吧。”

  說完她補充一句：“戲終了，主角總得出個場。”

  安錦柔“嗯”了一聲。

  門先是開了條縫，安錦柔透過門縫，看見了穿著暗紅色睡裙的裴櫻，睡裙外套了一件西裝，有種性感招搖的風味。她的手裡還提了瓶葡萄酒，另一隻手抓著兩個杯子。

  見門開了，裴櫻揚了揚手裡的酒瓶和杯子，靠著牆的身體稍稍直了直，挑眉說：“知道你不愛喝酒，就沒準備你的杯子。”

  安錦柔把門全打開，問：“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間房？”

  裴櫻走進房間，尾音勾著：“姐姐聰明唄~”

  她才不會說是通過消防栓外圍的反光層，看到她們進的哪間房。

  裴櫻從安錦柔的身邊走過，留下了很濃的酒的味道。

  看來是喝了酒過來的。還喝了很多。

  安錦柔關門的時候，裴櫻已經走到了江清月面前。

  她嘴角微微上翹，迷人的笑道：“江總，好久不見。在電梯上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所以我現在過來，你不介意吧？”

  江清月輕聲：“不介意。”

  裴櫻揚了揚手中的酒，“那喝幾杯？咱們好久沒一起喝過了。”

  “好啊。”江清月抬手指向沙發，“這邊坐。”

  裴櫻跟在江清月身後，瞥了眼旁邊的兩張床，床上放著各自的衣物，看著像是要分床睡。

  坐到沙發，裴櫻腿自然的疊起，衣服順著滑落，白花花的大腿露了出來。

  坐到江清月旁邊的安錦柔看到，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給江清月倒了杯酒，兩人碰杯後，裴櫻眼神在江清月和安錦柔身上遊走，酒杯輕微晃著。

  像是在打探兩人真正的關系，想要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裴總來只是喝酒這麽簡單？”江清月當作沒有看到裴櫻探尋的目光，抿了口酒後問。

  “當然還想跟江總你聊聊天，溝通溝通感情。”裴櫻紅唇被酒染上了層玻璃釉狀的明亮，有著如螢火蟲般的熒光。

  她手肘著沙發，拇指托著下顎，食指和無名指抵著額頭，看著江清月和安錦柔，詢問：“你們兩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江清月抿笑：“裴總很關心我的私生活？”

  裴櫻點頭：“當然了，要是京上的那些人知道江總談戀愛，不知道有多少人悲痛欲絕。”

  江清月沉默了下，出聲詢問：“其中也包括裴總？”

  裴櫻笑了一聲，余光瞥向安錦柔，“我已經悲痛過了，”與安錦柔對視後，裴櫻又說，“不過不是為了你。”

  江清月故作沒有看到裴櫻的小眼神，也看向了安錦柔說：“我和安安兩個月前在一起的。”

  說完江清月看向裴櫻，問：“裴總還想聽什麽細節？今天開心，我都可以講給你聽。”

  什麽細節？

  你們親嘴嗎？！

  裴櫻低聲哼笑，濃密的睫毛微顫，她看了眼安錦柔，最後視線停在江清月身上，“沒什麽細節想聽，就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江總。”

  江清月平靜的微笑：“你問。”

  裴櫻挑了挑眉，視線眺望向一旁的床，看似好奇地問：“在一起兩個多月了，你們還分床睡？”

  明明就是沒有在一起，演給她看的。

  裴櫻與安錦柔對視著，想聽安錦柔這次又能編出什麽理由。

  安錦柔正要回答，江清月已經先開口：“誰說兩張床就是分床睡了？”

  “那為什麽不開大床房？”裴櫻問，想看江清月怎麽說。

  “裴總應該知道吧？”江清月向後一靠，身上的睡衣起了些褶皺，領口微微敞開。她聲調慢悠悠的，曖昧的說，“有時候床濕了不好睡覺，多的那張床是用來睡覺的。”

  那不用來睡覺的床又為什麽會濕…不言而喻。

  裴櫻眯起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