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本計劃一周的遊玩，因為安錦柔學校有事縮短成了三天。

  下了飛機，來接她們的是鍾妍。

  一路開車到了安錦柔學校，等安錦柔下車，鍾妍頭轉向後座，“我說你挺行啊，不說一聲把我一人丟在公司，自己出去度蜜月。”

  裴櫻視線從遠處已經進了校門的安錦柔身上收回，面無表情道：“有沒有人權？我只是投資，管理公司的事本來就是你做。”

  鍾妍開車離開了原地，“是是是，大老板。可不說別的，簽新人這件事你總得把把關吧？”

  裴櫻目光落在窗外，沒什麽興趣道：“你是經紀人，眼光比我毒。哪個能火哪個一般你一眼就能看出來，還要我把什麽關？”

  “到時候讓你帶新人，你不得挑一個合你眼緣的？要是讓你帶你不喜歡的，你給我撂挑子不乾怎麽辦？”

  鍾妍太了解裴櫻的臭脾氣，表面上笑容滿面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實則毛病多的很，一樣不隨心意她就不乾。

  主要裴櫻還有這種想不乾就不乾的實力。

  “她想簽咱們公司？”

  好在這幾年裴櫻的脾氣好了些、收斂了很多，不然照現在這樣網絡發達，她這樣的對家不得買十幾章黑稿通宵黑她？

  現在簽下幸雪冰，無疑是給公司鋪了一條大路，但就是……要考慮的事情太多。

  裴櫻正閉目養神，聽到鍾妍的話眼皮掀起了條縫，最後又閉上，“什麽？”

  裴櫻聲音淡然，“隨你便。”

  熱搜她想壓都壓不掉，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買，在刻意宣傳裴櫻和幸雪冰有什麽曖昧的關系。

  何況當下幸雪冰正當紅，簽約公司對她來說沒有一點用處，反而公司還會成為她的累贅。

  鍾妍抿唇斟酌了兩秒，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有個事想跟你討論下，算是…好消息吧。”

  也就安錦柔受得了裴櫻。

  裴櫻眉微微一皺。

  裴櫻：“圖什麽？”

  鍾妍等了一分鍾左右，等不到後座上的人給她回答，又開口：“你覺得要簽嗎？”

  而最重要的一條顧慮，是裴櫻的態度。

  想到那天聚會，幸雪冰攔在裴櫻面前說喜歡裴櫻，鍾妍什麽都明白了。

  是怎麽能忍受除此外，裴櫻其他臭毛病的？
  車拐過彎，是往裴櫻家的方向開。

  鍾妍是知道安錦柔和裴櫻的關系的，而且一開始就知道，隨著安錦柔在裴櫻身邊得時間越長，鍾妍就越佩服安錦柔。

  幸雪冰在不簽公司的情況下能獲最佳女主的提名，說明她有背景，根本就不缺資源。

  鍾妍點頭：“嗯，她經紀人是這個意思。”

  “幸雪冰經紀人昨天給我打電話了。”鍾妍說，“她一直沒簽公司，也沒有工作室你知道吧？”

  鍾妍調侃笑道：“就咱們這種小公司，人家大小姐能看得上嗎？進公司當然有別的目的嘍，至於目的是什麽，就不用我說了吧？”

  “她圖什麽你能不知道？”鍾妍想到前幾天的熱搜，模糊的照片裡裴櫻和幸雪冰舉止親密，一條條兩人談戀愛的猜想飛出了天際。

  “就這樣？”鍾妍說，“如果我簽了，錦柔會不會多想？”

  裴櫻眼睛悄然睜開。

  “對了，那天你和幸雪冰一起上了熱搜，錦柔有說什麽嗎？”

  當裴櫻和幸雪冰的合照上熱搜，鍾妍第一時間就聯系了裴櫻，問清楚什麽情況後就掛斷了電話，完全忘記了當時安錦柔應該就在裴櫻身邊。

  現在鍾妍想起來，裴櫻說和幸雪冰沒什麽關系，那安錦柔呢？她會怎麽想？
  所以她也是在安錦柔下車後跟裴櫻說這件事。

  裴櫻棕色的眸閃，“沒說什麽，那天她跟幸雪冰見面了，知道我們只是偶遇。”

  “這麽刺激？”情敵見面劍拔弩張的場景立刻浮現在了鍾妍腦海，不過想到了安錦柔那種天塌下來都冷冰冰的性子，想來兩個人也不會大打出手。

  不過跟安錦柔接觸了這麽久，鍾妍還是很喜歡她的，當下便問：“要我說你什麽時候公開和錦柔的關系？省的一些牛鬼蛇神纏著你。要是知道你有女朋友，也就收斂心思了。”

  裴櫻眼尾輕微挑起，眼中一片淡薄，“我們有什麽關系？”

  鍾妍噎了下，不可思議：“你問我啊？”

  說完她又補充了句，“跟錦柔親嘴的人又不是我。”

  裴櫻眼裡終於有了絲情緒，是所有物被人惦記的不善。她笑了一聲，問：“你想跟她親？”

  鍾妍徹底無語，她就說裴櫻毛病多。要不是裴櫻對她有恩，她肯定把車停路邊，讓裴櫻自己開車回去，誰願意當她司機啊！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對朋友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就是想說你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就沒有什麽別的進展？”

  “沒有。”裴櫻睫毛垂下，似有如無地說道，“我給她錢，她給我陪伴，我們各取所需，還要有什麽關系？”

  鍾妍一陣失語，直到馬上就到裴櫻家，她才緩緩說：“你就是這樣想的？覺得錦柔在你身邊只是為了錢？”

  裴櫻撩眉，“不然呢？我們最初不就是因為錢在一起的？難道還能是因為愛？”

  鍾妍：“…你真行。”

  她只能用當局者迷形容裴櫻，畢竟從她這位旁觀者的角度看，安錦柔對裴櫻，不僅僅是因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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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

  安錦柔推開導師的門，清聲：“老師，您找我？”

  她的導師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短的羊毛卷發，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臉上總是帶著和藹的笑。
    總之是位很好的教授，安錦柔很尊敬她。

  看見來的人是安錦柔，導師朝她招了招手，“錦柔，過來一下。”

  安錦柔走過去，站到了桌邊。導師推了推眼鏡，一邊從堆滿文件的桌子上找著東西，一邊問安錦柔：“準備找工作了嗎？”

  安錦柔：“嗯，準備答辯完再找。”

  “那麽遲？到時候公司都招滿人了。”

  安錦柔：“…”

  她不知道怎麽回。

  因為…她還在擔心找工作這件事會不會讓裴櫻不開心。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卻也處在猶豫不決的邊緣。

  導師抬頭，見安錦柔臉上有過遲疑，她無聲歎了口氣，不明白這孩子是怎麽想的。

  學習好，聰明，幹什麽都一點就通，從來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開始帶安錦柔的時候，她就一直看好安錦柔。可是每當問安錦柔工作的事情，安錦柔總說不急。

  “老師雖不知道有什麽難題困著你，但老師覺得如果有機會找到好的工作，還是要去試一下的，更別說你還工作過兩年，你說呢？”

  安錦柔點頭：“我知道的老師，我也在看公司了，只是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解決後我會去面試的。”

  “你要這麽想我就放心了。”導師說著將剛剛找到的牛皮紙袋遞給安錦柔，“喏，江氏的面試邀請。周一上午九點，也就是明天，你記得去。”

  安錦柔驚訝：“江氏？”

  京上的領頭公司之一，分公司遍布全國，是畢業生夢寐以求想要進的公司。

  導師點頭，“對，這可是個好機會，你要抓住機會。”

  安錦柔接過紙袋，裡面確實是一張紙質的面試邀約。

  在這個電子發達的時代，好像很少見有公司還用紙質的邀請。

  或許也覺得紙質邀請少見，導師推了推眼鏡，解釋道：“紙質的面試邀請是他們公司給學校走的一個形式，你去看一下郵箱，應該還會有他們公司給你發的郵件。”

  安錦柔點了點頭。

  “不過…為什麽會有這個？”

  導師：“今年我們學校和江氏簽了合約，從今年開始，每年都會從咱們系招聘一到三個學生。只要是成績高、綜合素質高，都能獲得推薦。老師就把你和另外兩個同學的簡歷發了過去，沒想到三人裡只有你獲得了面試資格，另外兩個名額聽說是李老師帶的那兩個學生。”

  沉默了幾秒，安錦柔無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她俯身：“謝謝老師。”

  “這有什麽謝的？你平時幫我做實驗，老師當然不會白讓你幫我，再說了，簡歷是你寫的，我也就是跟你要過來，然後幫你發出去，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導師說，“而且，我也不只發了你一個人的簡歷，你能獲得面試資格，是因為你優秀。”

  安錦柔準備說什麽，導師低下頭，“好了，今天沒什麽事了，你有事情就去忙吧。”

  安錦柔不是個善言辭的人，她只能將老師的這份情記在心中。

  “…好。”她又說，“謝謝老師。”

  等到安錦柔快要走出辦公室，身後又響起了導師的聲音，“別忘了，明天去面試。”

  “……”

  回家的路上，安錦柔思考許久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裴櫻，與裴櫻認真討論她工作的問題。結果裴櫻沒有在家，只有她們兩個的行李箱在客廳放著。

  安錦柔隻好給裴櫻發消息問她去了哪裡，但一直到晚上睡覺，安錦柔都沒有收到回復。

  她很少給裴櫻打電話，一是怕打擾到裴櫻，二是怕裴櫻不耐煩，會認為在管她。

  想到明天一早還要去面試，安錦柔也就沒有想要等裴櫻回來，很快洗漱睡覺。

  只是安錦柔這一晚睡得並不好，總有種醒著的感覺，她想或許能夠在聽到裴櫻回來的第一時間醒來。

  第二天醒來，安錦柔睜開眼就看向裴櫻睡的位置。

  那裡空無一人，枕頭光滑到連意思褶皺都沒有。

  裴櫻一夜未歸。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狀況。

  裴櫻在京上長大，朋友都非富即貴，有事沒事就喜歡開派對。次次裴櫻跟他們去玩就不會回消息、不會回家，有時裴櫻會回她的家，而不是這個有她在的小別墅。

  這個別墅，裴櫻一年內加起來的時間都不到兩個月。

  安錦柔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個別墅只是裴櫻用來圈養她的；習慣裴櫻只會在想她的時候來；習慣裴櫻不回消息；習慣這種被養在了籠子中的感覺……

  習慣被養廢了的金絲雀，不會飛，每天要做的只有討好主人。

  盯著空蕩的床看了一會兒，安錦柔起身前往洗漱。

  今天還要去面試，暫時不想別的。

  洗漱過後時間還早，安錦柔沒有急著出門，而是做了早餐。

  雖裴櫻不在，但安錦柔還是做了她的那份，在出門前放在了餐桌上蓋著。

  她想，裴櫻總會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