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愛？
  這個時候談愛， 無疑是可笑的。

  安錦柔看著裴櫻眼裡的深沉，仿佛‘我愛你’這三個字是她真心實意說出的。

  她的眸底劃過了諷笑，“你愛我？”

  “當然。”

  裴櫻知道安錦柔不會相信。

  她睫毛微微顫唞著， 望向安錦柔的眼神足夠拉絲， 帶著濃鬱的曖昧和旖旎。

  “不如我們去床上說？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等了幾秒， 裴櫻啞著聲音問：“分開半年多， 難道你不想要嗎？”

  不知道安錦柔怎麽想，反正裴櫻想安錦柔想的快要瘋了。

  說著，安錦柔視線上下掃過裴櫻的臉，輕聲說：“包括你的臉。”

  裴櫻自然慵懶地靠著牆，抬起一條腿，腳緩緩蹭著安錦柔的小腿。

  安錦柔斜望裴櫻，眸底的震驚被睫毛遮擋。

  她掐著裴櫻的脖子，微微用力抵在了裴櫻喉嚨中間，沒有很疼，只是想讓裴櫻說不出來話。

  她收回的手沒有一點生氣的垂在腿邊。

  “如果你氣不消，要不要再打幾下？嗯？”

  一邊吻著，一邊貼向安錦柔。

  安錦柔心底湧上一陣酸澀，不知道是在為自己之前錯誤的感情悲哀，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說道後面，裴櫻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乞求。

  這樣的語氣從來不屬於裴櫻。

  裴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說真的？”

  安錦柔的手指很纖細，手也不算大，但因為一直有健身的原因並沒有很虛弱，反而很有力量。

  “沒可能是什麽意思？”她不死心的問。

  就連抓著她脖子的手也松動了些，裴櫻眉梢輕挑，“那你告訴我該怎麽做？怎麽樣你才原諒我？回到我身邊？”

  放在任意人面前，都足以棄甲投戈，敗下陣。

  裴櫻沒有看見， 她自顧自地說：

  她今天的目的還沒有完成，怎麽會輕易的放安錦柔離開。

  “就像你說的對我膩了，我也是這種感覺。這麽多年我能留在你身邊，不過是憑我對你的那點喜歡吊著，現在不喜歡你了，為什麽還要回到你身邊？給自己找不痛快？”安錦柔手機收進了口袋，一臉平靜地對裴櫻說，“而且剛剛我發現不僅是對和你在一起的生活膩了，你的身體我好像也不怎麽感興趣…”

  在原地站了幾秒，安錦柔轉身拿起被放在桌上的保溫桶，轉身就要離開。

  直到裴櫻在她耳邊低聲說：
  “姐姐真的好想你，寶寶。”

  “姐姐想著你zw了好多遍， 你呢，有想著姐姐zw過嗎？”

  “其實有件事沒有跟你說， 上次你打我巴掌後，回車上我發現， 我濕了…還挺爽的。”

  “做不做隨你，但最少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明顯感受到了安錦柔身體僵了下。

  畢竟那些與安錦柔外表大相徑庭的話，從安錦柔的嘴裡說出，具有的反差感真的讓人沉醉。

  有的時候裴櫻故意讓安錦柔說出那些話，等看到安錦柔一臉羞澀，被欺負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她才心滿意足。

  裴櫻顧不上管背後的涼，她低眸，看著安錦柔抓著她脖子的手臂。

  但她還是勾起了嘴角，就算現在被安錦柔抓著脖，她到不覺得安錦柔凶，反而覺得是情趣。

  “沒可能。”說話間安錦柔俯身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包，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只要你回來。”

  惡心？

  安錦柔不顧裴櫻臉色的鐵青，繼續說：“所以你剛才做的那些，不但對我沒什麽用，還讓我覺得可笑。”

  裴櫻握住安錦柔的手腕， 在安錦柔的注視下， 她像之前恩愛時輕吻著，從手腕到手心再到手指。

  裴櫻胸口悶痛了下。

  安錦柔卻無動於衷， 冷淡的看著裴櫻， 想看裴櫻還有什麽花樣。

  身穿暗紅色睡裙的她，膚白如雪， 黑發傾落，身段軟的像是無骨的蛇， 美的不可方物。

  相處七年，她們之間什麽騷話沒說過，不過每次都是裴櫻說，安錦柔紅著耳朵聽。

  在她低頭打字的時候，裴櫻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安錦柔就連表情都失了以往的溫柔，眉眼清冽，“裴櫻，你現在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裴櫻見狀抬腿攔住了安錦柔的去路。

  問完，裴櫻快要將安錦柔的手指抿進柔軟的唇瓣時，被她握著的手很用力的抽了出去。肩膀被人緊扣，緊接著，人被推了一下，後背重重的抵在了冰涼的牆壁上。

  安錦柔的狀態就像是藏在心裡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模樣輕松地反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是，你從不說謊。”裴櫻低下了頭，認同般說道。

  她沒看見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錦柔眼神的波動。

  安錦柔說謊了。

  裴櫻剛剛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她有足夠的自製力和對裴櫻的拒絕，根本不可能忍到現在。

  裴櫻的身體，裴櫻的臉，裴櫻的一切都是迷人的。

  只不過放在此時，這些事情都不是她該想的。

  她能做的，就是說出自認為侮辱的話，劃清與裴櫻的界限。

  讓裴櫻不再纏著她，在她面前演戲。

  說什麽愛？

  她待在裴櫻身邊七年，裴櫻都沒愛過。

  只不過分開了半年，裴櫻就愛了？
  裴櫻愛的是她嗎？

  怎麽可能會是。

  裴櫻隻愛她自己。
    裴櫻手扶上臉，語氣是受了重大打擊的憔悴，“是因為我年紀大了吧，人老珠黃，你不喜歡是應該的。”

  “……”

  安錦柔懷疑裴櫻跟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她說胳膊肘，裴櫻聊大豬肘。

  裴櫻又低聲嘟囔：“當初我說要不要去打兩針，你非說自然美最好不讓我打，現在你又這麽說…”

  安錦柔出聲打斷了她：“別裝不懂，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她當然知道。

  只是她不想承認。

  引以為傲的外貌都不值一提了。

  裴櫻抬起頭，詢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去整個容？”

  安錦柔眉皺著更深了。

  她感覺裴櫻演戲演得已經失去了自我。

  “不用了。”安錦柔說，“除了剛才說的那些，我們之間沒可能的第二點原因是——”

  安錦柔慢聲細語：“我有女朋友了。”

  她說的很輕，眉眼間帶著抹不去的柔，仿佛‘新女友’帶給了她無盡幸福。

  話傳進裴櫻耳中，如同轟雷。

  裴櫻雙腿如同灌了鉛，動也不能動。手指蜷起又松開，多年來經歷過無數場面的她，在這一刻不知所措。

  幾秒後，裴櫻揚起嘴角，故作鎮定地問：“你覺得我會信？”

  對。

  她不信。

  就像不信安錦柔說對她沒感覺了那樣。

  如果早就有女朋友，為什麽一直不說？而是等到現在才提出來？不就是為了讓她放棄嗎？
  裴櫻自認為很了解安錦柔，可是當知道安錦柔喜歡她多年，她卻一點也不知情，反而認為安錦柔喜歡的是錢時，這個認知就在她心中搖擺不定了。

  導致這一刻，那篤定的判斷也成為了裴櫻安慰自己的話術。

  她說的輕松，可只是她自己知道心裡有多緊張。

  生怕下一秒安錦柔拿出了證據。

  “你信與不信都是你的事情，我無需證明什麽。不過為了防止你繼續糾纏，我可以讓你知道一下。”

  安錦柔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她先是點開了微信，見到剛才發出去的消息有了回應，微微抿了抿唇，便直接給對方撥過去了語音電話。

  光反射的原因，裴櫻雖站在安錦柔對面，卻沒有看到對方的備注。

  在等待對方接通的幾秒裡，裴櫻就如同油鍋裡的蝦米，不知道能挺多久。

  對面的人很快接通。

  安錦柔直接打開了免提。

  在安錦柔還沒出聲說話呢，那人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麽了安安？是想我了嗎？”

  語氣裡流淌的綿綿情意什麽都斬不斷。

  裴櫻聽到唯有震驚，這聲音太熟悉了。

  是她在心裡猜忌過無數遍，安錦柔是不是跟她了的江清月。

  怎麽會…

  怎麽會是江清月？

  不同於之前聽過的江清月客氣的語調，此時江清月的聲線亮潔的像是天上的月牙兒，用月光對愛人訴說情意。

  江清月那邊傳來了翻東西的聲音，然後她說：“怎麽不說話？太想我了嗎？我訂了去南城的機票，很快就能見到了。”

  安錦柔出聲：“嗯，好。”

  “我這還有工作，就先掛了，一會兒開完會再給你回電話。”江清月剛說完，一道輕笑又從聽筒傳了出來，“不過掛電話前，你要不要親親我？我們好久沒有親了。”

  安錦柔聽到愣了一下，關掉免提，正要把手機放到耳邊，裴櫻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們親了？”裴櫻質問。

  安錦柔神色淡然地收回手機，望向裴櫻反問：“不然呢？”

  裴櫻心快要裂開了，呼吸都有些困難，她也顧不上什麽體面，再一次質問：“也做了？”

  安錦柔沉默。

  她的沉默在裴櫻看來就像是默認，裴櫻哼笑出了聲，深邃的眼底滿是受傷。

  裴櫻手搭上了安錦柔的左腰，說準確點，是撫上了安錦柔腰下、臀肉之上的位置。

  安錦柔在裴櫻手碰到那裡的時候，下意識地往旁邊挪動，躲過了裴櫻的手。

  而這個動作在裴櫻眼中，是嫌棄。

  她不明白安錦柔有什麽好嫌棄她的。

  她又沒跟別人做。

  裴櫻彎唇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那笑也沒有遮擋眸底的傷。她揚眉詢問，仿佛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看到了嗎？既然做了，那就肯定看到了吧？那你是怎麽騙她的？還是實話實說？江清月就一點不介意？嗯？不介意你的身上留著我的紋身？”

  在那個地方。

  安錦柔的後腰窩下。

  一個隱秘的，只有親近的人才能知道的地方。

  有裴櫻親手紋下的櫻花圖案。

  裴櫻接的紋身師的角色，為此還花了很長時間去學紋身，還買了器材放在別墅。她有天賦，很快就上手了。

  她的第一個算得上是成果的作品，就是安錦柔後腰下的那朵櫻花。

  若不是裴櫻提起，安錦柔早忘了。

  雖然紋身是她主動提起讓裴櫻紋的，但紋身在後面，她又看不見。或者說就算想起來了，也強迫著自己去忘記。

  聽到裴櫻這番話，安錦柔淡薄道：“她不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