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過半個小時就要下班了，店裡已經沒有了客人。

  “收拾收拾下班吧，你們門禁時間也快到了吧？”阿姨問。

  溫槿點了頭。

  “這樣，我來打掃，你就先走。”

  “我和您一起。”溫槿說完，就開始整理貨架，開始乾活。

  阿姨看她這樣，也不好再勸。

  兩個人的效率要比一個人高很多，阿姨在收拾收銀台的時候，看見上面的糖果：“這是客人拿了沒買的嗎？”

  溫槿看了眼，是時沁買給她的糖。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是一個學妹買給我的。”

  展素氣得想罵人，點開一看，是時沁的微信電話。

  溫槿打開抽屜，打算拿筆記錄收支的時候，看見了裡面色彩斑瀾的糖果。

  “你害我遊戲輸了，我能不生氣嗎？”

  好不容易緩過來，她的遊戲角色已經死亡。

  學校這麽大，又沒圍牆，晚上兼職也很危險，她不會承認自己關心過度，更不會承認就是想知道溫槿在宿舍幹什麽。

  “怎麽這麽大火氣？”

  展素氣得坐了起來：“你跟我打電話，就是問我在幹什麽？”

  “那待會你記得帶走。”

  “ 什麽學姐，你說哪個學姐？”展素沒get到，晚訓的時候，她可是喊了好幾個同學過去玩。

  還說晚安呢，這個電話就是存心打擾她的吧。

  “就是.溫槿學姐”她的聲音更小了。

  她雙手插進兜裡，觸碰到硬糖是怔了一下。

  夜色很濃，晚風很涼，月亮藏在雲層裡，連星星也很少看見。

  回到宿舍，嘴裡的糖才徹底化開，齒間還有余香。

  遊戲就是個娛樂，展素還不至於上綱上線：“不用了，說吧，什麽事？”

  記憶中，她吃糖的次數極少，甜甜的滋味會給她一種夢幻的錯覺。

  溫槿聽見她提到自己的名字：“怎麽了嗎？”

  “助教，在幹嘛呢？”電話那邊傳來時沁清甜的嗓音。

  溫槿剛好從浴室裡出來，她擦了擦頭髮，看她在打電話就沒用吹風機。

  展素躺在床上，正在和朋友開黑打遊戲。

  溫槿走了過去，把糖揣進了兜裡。

  嘗過甜味，就很難回歸現實的苦了。

  柑橘的清香從唇齒間散開，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溫槿把剩余的糖放進了抽屜裡，拿著睡衣去洗澡。

  下班後，溫槿走在校道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她按了接聽。

  “沒事。”展素對溫槿笑了笑，正準備回答時沁的問題，結果發現電話掛斷了。

  她沉默了一瞬，才說：“去。”

  電話那頭的時沁聽見清潤的聲線，有點緊張又有點高興：“那個，晚安。”

  —

  微信消息的彈窗時不時冒出來，影響到了她遊戲裡的視野，她劃掉好幾次，終於消停了。

  睡前能聽見溫槿的聲音她就滿足了。

  甜味衝淡了心間的苦澀，或許偶爾吃一次也還不錯。

  正在激烈的團戰時，展素在麥裡指揮得和激烈了，突然一個彈窗冒了出來，她的遊戲角色成功卡住了。

  “溫槿，你明天還去我們連賣西瓜嗎？”展素隨口問。

  真是莫名其妙的。

  “你說溫槿啊。”展素恍然大悟。

  溫槿拿出一顆糖，拆開糖果的外包裝，將硬糖塞進嘴裡。

  時沁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小聲又很別扭：“那個學姐回來了嗎？”

  溫槿莫名地想到了時沁，跟糖果一般甜的女孩。

  時沁恍然大悟：“我給你點幾個陪玩，給你賠罪。”

  今天的課程排得很滿，文化課偏多。

  溫槿一整天都在上課，沒有時間乾別的事情，唯一空擋也只有最後一節課。

  明明現在是初秋，外面的太陽格外大，教室裡開了空調，緊閉的門隔絕了外面的熱潮。

  大一新生還在頂著烈日在軍訓。

  時沁被太陽曬得有點睜不開眼睛，她不是易汗體質，此刻汗水浸濕了後背，今天的太陽真的很毒。

  “報告，汗流眼睛裡了。”她喊了聲。

  教官看了她一眼：“整理一下。”

  時沁擦了一下汗，整理了一下帽簷，拉得更低了些，這樣能遮擋住太陽的熾熱的光線，眼睛不至於睜不開。

  “時沁，不行就去休息吧。”孟秋實在擔心她的身體。

  時沁站得筆直：“不去。”

  萬一溫槿今天又過來呢，如果看見她在休息，會不會覺得她很沒用。

  孟秋真怕她出問題：“我的大小姐，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

  時沁還在咬牙堅持。

  教官看太陽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堅持的時間也夠長了：“原地休息十分鍾。”

  隨著一陣唉聲歎氣，大家就是往地上一坐。

  而時沁直接軟倒在地。

  孟秋去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她，還貼心地擰開了瓶蓋。

  時沁實在是懶得動彈，水喝了一大半。

  “你說溫槿她今天會來嗎？”時沁喝了水後，稍微有了點精神。

  孟秋看著她被曬得通紅的臉蛋，又從褲兜裡掏出有著保濕效果的防曬遞給她：“還惦記著你的學姐呢。”

  時沁乖乖地抹上，卻不滿她的話：“什麽叫還惦記，遲早會是我的。”
    “普信女。”孟秋等她抹完了，自己也抹了點。

  “這叫自信。”時沁唇角洋溢著笑容，透著純真。

  孟秋笑了：“是啊，我沒說錯，普通又自信。”

  實際上時沁算不上普通，也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時沁恨不得打她兩下才好，又實在是沒什麽體力了。

  “十分鍾結束，給你們三十秒的時間給我迅速站好。”教官魔鬼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軍訓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的，時沁的小身板實在有點挺不住了。

  她又好面子，又等不到溫槿。

  從早上開始就期待著和她見面，到現在快到吃晚飯的時間，她心中的期待已經開始落空了。

  晚訓的話，溫槿更不可能過來了。

  她臉色蒼白，星眸漸漸沒了光亮，開始冒冷汗。

  實在不行，還是別堅持了。

  “溫槿來了。”孟秋趁教官不注意，戳了一下時沁纖瘦的背。

  時沁瞬間打起了精神，桃花眼四處張望著，終於在不遠處看見了溫槿。

  她穿著淡藍色的碎花小裙，長發乖順地垂落在鎖骨處，神情淡淡的，多了分清冷感。

  “好乖。”時沁挪不開眼，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孟秋笑罵：“出息。”

  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的確是挺好看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的時間，時沁松懈下來，渾身軟綿綿的，壓根跟不上大部隊的步伐。

  轉眼間，溫槿那邊就圍滿了人。

  “怎不過去？”孟秋手裡捧著西瓜邊吃邊問。

  時沁看著她，一臉震驚：“你你居然買到了！”

  “估計要沒了。”孟秋可是一個百米衝刺，為了給時沁接觸的機會，就沒幫她買。

  西瓜的確快要賣完了。

  溫槿見了許多面孔，都沒瞧見女孩。

  等人群散開，她才看見遲遲走過來的時沁。

  她脫下了帽子，碎發貼著額頭，有點懨懨，沒有昨日有精神。

  “學姐，還有西瓜嗎？”時沁問。

  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就是吃不到溫槿親手切的西瓜，有錢也沒用。

  溫槿把事先留好的一塊西瓜拿了出來，遞給她，還在她手心放了一顆糖，以為她有點低血糖。

  手心冰涼的觸感讓時沁愣了一下，西瓜紅潤鮮甜，她以為自己吃不到了。

  “學姐，我掃你。”時沁眸光裡盛滿了星子。

  溫槿沒拿出手機：“特意給你留的，是糖果的回禮。”

  她不喜歡欠人什麽。

  時沁被“特意”二字迷了眼，她笑得有點傻兮兮的，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免費的？”

  溫槿：“嗯。”

  時沁坐在身邊開始啃西瓜，一咬就是一大口，唇瓣經過水的滋潤變得潤紅：“學姐，這西瓜好甜。”

  溫槿沒回話。

  時沁啃了兩口，又忽然想到她這樣吃會不會太不雅觀了，又小口小口地咬。

  西瓜賣完了，溫槿也要回去了。

  時沁看著她清瘦的背影還有點依依不舍，她的內心已經得到了巨大的滿足，被甜滋滋的西瓜感染的。

  “集合，集合了！”展素喊道。

  時沁把糖含進嘴裡，跑了過去。

  現在可比剛才有精神多了。

  “啾啾，孟秋。”時沁站好後，又勾搭身後的孟秋。

  孟秋不明所以，怎麽就一會的功夫，就變得這麽元氣滿滿了：“我的大小姐，啥事？”

  “溫槿給我留了一塊西瓜，特意留的，你知道嗎，這是什麽待遇。”時沁桃花眼裡有光，唇角一直上揚著。

  孟秋也笑了：“把你美的。”

  時沁恨不得當場跳支舞慶祝一下才好。

  她扭了扭腰，笑得花枝招展，嬌俏的臉上滿是笑容。

  “時沁，你幹嘛呢，蹦迪啊。”展素瞧見了，嚴肅地呵斥道。

  身邊的同學都在忍著笑。

  時沁的好心情一點也沒被打擾，她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溫槿給她留了塊西瓜。

  “還笑呢，原地上下蹲五十個。”教官說道。

  “報告教官，我不舒服，申請休息。”時沁現在的身體狀態，承受不住體罰。

  教官看她笑得一臉明媚，哪裡像有事的人：“再廢話一句，多加十個。”

  只見時沁從褲兜裡掏出一整疊好的紙張，亮在眾人面前。

  “報告教官，我有醫生開的證明，本來我是可以不用參加軍訓的。”時沁嬌軟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明顯還處於興奮當中。

  教官還能說什麽：“站好，是不是還得誇你精神可嘉。”

  “報告教官，承受不住。”

  展素都忍不住笑了。

  孟秋戳了一下她：“大小姐，別皮了。”

  證明居然還隨身攜帶，不愧是她。

  教官一直很嚴肅：“去旁邊休息去。”

  “是。”

  離開了隊伍，時沁就變得軟綿綿的，身體沒什麽力氣。

  她拿出手機，還是發了條朋友圈。

  時沁：今天的西瓜是我吃過最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