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視頻通話在尷尬中結束。

  溫槿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裡， 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避免尷尬。

  時沁可能也是如此，始終眼神不敢看她， 喝了好幾杯水。

  其實談話的內容根本沒什麽， 讓溫槿聽見了怪尷尬的。

  空氣沉寂了很久，還是時沁厚著臉皮開了口：“學姐， 你們這裡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小縣城裡有什麽好玩的， 溫槿從小在這長大，真沒覺得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沒有。”她輕聲說。

  “學姐， 你為什麽要離我那麽遠，坐過來。”時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很害怕那個視頻通話讓她們之間有了隔閡。

  溫槿坐在了她身邊，與她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

  時沁笑著：“就算是我跟學姐的團圓飯。”

  時沁：.
  擔心被偷看的溫槿有點可愛，但她真的只是想教她怎麽打。

  溫槿不知道怎麽回答，當時的情緒低落，看什麽都不提勁。

  溫槿抬眸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說：“不公平。”

  時沁知道溫槿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只能拖上展素，這樣會放得開一點。

  吃完午飯，在酒店裡待了差不多半天了。

  “看了一點。 ”

  什麽工具人，當然是時沁的工具人，撮合她們。

  “點這麽多幹什麽？”溫槿問她。

  溫槿沒提要走，時沁也是一個字沒提，想要溫槿就一直待在她身邊。

  “那我們一起看。”時沁沒了出去的想法， 她的目的本來就是和溫槿待在一起。

  溫槿知道怎麽打，但幾乎沒打過：“不太會。”

  溫槿點了頭，不在意。

  時沁拉了一個三人小群。

  “怎麽樣？”

  每年春晚的陣容都很豪華，最令人期待的還是小品。

  過年的娛樂活動，在時沁那走親戚，大家聚在一起，就會打打牌，娛樂為主，輸贏不是特別大。

  時沁打開了電視，春晚有了回放，索性她就選擇看這個。

  時沁在群裡跟展素說了後，開了一個三人房。

  溫槿：什麽工具人？

  中午吃的是外賣。時沁點的很豐盛， 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溫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與她坐遠了些。

  展素：你們要我陪你們玩鬥地主。

  開始發牌了。

  展素：純純工具人唄。

  溫槿沒拒絕。

  時沁有點後悔了，不該玩錢的，要是溫槿輸得特別慘怎麽辦。

  時沁每看一個都是笑彎了眼， 溫槿被她感染， 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除夕那晚， 溫槿沒有感受到過年的氛圍， 更別提家的溫馨以及團圓的感覺了。

  “學姐，我看看你的牌，教你打。”她解釋。

  展素看溫槿問，不說話了。

  “不清楚。”

  時沁不看自己牌，湊過去看溫槿的手機。

  “沒關系，很簡單的。”

  “學姐，你有沒有看過春晚？”時沁那天晚上光打牌去了， 沒怎麽看。

  現在奇異般地竟然感受到了一些。

  鬥地主要三個人，還差一個。

  “學姐，我們五元一局，不玩那些亂七八糟的加倍什麽的，怎麽樣？”時沁想加一點賭注，不然沒意思。

  展素：好家夥，我在陪幾個侄子玩呢。

  一上午就在看春晚中度過， 竟不覺得無聊， 可能是有身邊人的存在。

  “學姐，我們來玩鬥地主好不好？”時沁提議。

  溫槿的牌面還好，她沒搶地主。

  時沁搶了，想的是在溫槿的對立面，讓她贏。

  她低估了展素，搶到可凶了，地主落在了她身上。

  溫槿不太懂配合，這局讓展素贏了去。

  展素：打錢！！

  她現在不覺得自己是工具人了。

  接連幾局，溫槿都在輸。

  慢慢的她會了，也懂了配合。

  “學姐我們不玩了，輸了一杯奶茶錢了。”

  溫槿不知道時沁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小氣，一杯奶茶錢而已。

  她不是大小姐嗎，會在意這麽一點。

  “不，繼續。”她輕聲說。

  時沁沒辦法，繼續玩。

  溫槿開始搶起了地主，並要時沁不要放水。

  有時候即使是拿的一幅爛牌，也贏了。

  她找到了狀態，連贏了好幾局，偶爾會輸上一局。

  溫槿說不放水，時沁怎麽可能真的不放水。

  之後，她開始認真了，發現自己竟然打不過溫槿了。

  打到下午六點，展素以要吃晚飯為由，不玩了。

  溫槿發現自己贏了一百多，算是意外之喜。

  第一次打牌贏錢，還是有點小開心。

  溫槿：我請你們喝奶茶吧。

  展素：好，我要大杯那種。

  時沁：不是說去吃飯了嗎？
  展素：輸了錢，還不允許回點本啊。
    不像在學校，溫槿跟她買不了奶茶，外賣也不知道地址，就在群裡發了一個紅包。

  “學姐，我不要奶茶。”

  “要什麽？”

  “請我晚上吃飯就好了。”

  “好。”溫槿應的爽快。

  —

  晚上沒點外賣，下樓找了一個飯館。

  過年期間什麽都漲價了，溫槿贏的錢根本不夠吃一頓飯的。時沁點了兩個菜說夠了。

  菜的味道還可以，沒踩雷。

  吃完晚飯出來，才七點多，天就徹底黑了，紅色的燈籠很亮，路上的行人有不少。

  時沁看見路邊賣小孩玩的那些煙花，拉著溫槿硬要去買。

  溫槿笑她像小孩，時沁也沒反駁，買了一大袋子的小煙花。

  附近有個公園，時沁還買了一個打火機，去那玩。

  周圍黑漆漆的，公園裡的遊樂設施有些破舊，像是很久沒有人過來了，連路燈都很暗。

  “看網上有很多煙花視頻，挺好看的。”時沁拿出了一個圓形的煙花，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她放在地上，用打火機點燃，拉著溫槿跑得很遠。

  溫槿猝不及防地跟著她跑了幾步，時沁拉著她的手沒有松開。

  煙花的引線燃盡，徹底綻放。

  煙火絢爛，點燃了夜色，呈s形旋轉，持續了很久。

  溫槿甩開了時沁的手，對方看了過來，琥珀色的眸子透亮。

  “是不是很好看？”她笑著問。

  溫槿點了頭，確實很美。

  時沁又拿了好幾個放在地上，一下點燃了三個，像小孩子一樣朝溫槿跑了過來。

  她額前的碎發飛揚，眸光很亮，比星子還要耀眼。

  寒風徐徐吹著，溫槿的臉被煙火映得忽明忽暗。

  她以為這個年會過得很無聊，就像熱鬧是別人的，跟她無關。

  現在看著這些絢爛的煙花，她又覺得或許有一點是屬於自己的。

  時沁雖然幼稚，帶給她的都是快樂。

  溫槿坐在長椅上，看著時沁玩。

  她一個人玩得也不亦樂乎，煙花跟盲盒一樣，有特別好看的煙花會喊溫槿看。

  在絢爛的煙火的簇擁下，時沁靈動的像冬日裡的精靈。

  時沁給她的畫面感總是特別強烈，讓她有創作的欲望。

  對美的追求，是藝術家的本能。

  溫槿偷偷地用手機拍了張照片。

  似乎是玩累了，時沁坐在了溫槿的身邊。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暖寶寶，放在了溫槿的手心。

  暖寶寶不斷散發出的熱源，溫暖著手心，驅散了冬日的些許寒意。

  溫槿看了她一眼：“還有暖寶寶嗎？”

  “有，學姐還要嗎？”時沁帶了很多。

  她穿的少，就是為了見溫槿特意打扮得好看一點。

  溫槿搖了頭：“你自己用。”

  她擔心的是時沁給她了，自己沒有。

  時沁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唇角揚了揚：“學姐，你小時候玩煙花嗎，上次什麽時候玩的都快記不清了。”

  小時候的記憶都是灰暗的，溫槿臉上的表情凝重了些。

  她搖了搖頭：“沒有玩過，看別人玩過。”

  時沁忽然就腦補到了，小女孩在孤零零的角落看別人玩煙花的畫面。

  “學姐，要是我是那個小朋友，肯定就拉著你一起玩了。”

  “不會的。”溫槿很篤定。

  她從小就很孤僻，也不愛說話，被班上同學孤立。

  父母不喜歡她，身邊的人都不喜歡她。

  她身上常年還帶傷，穿的衣服都是鄰居姐姐不要的。

  溫槿的呼吸有些沉重，不願回憶那些往事。

  現在的她很好。

  時沁察覺到了她情緒微妙的變化，她大著膽子握住了溫槿軟嫩的手，笑道：“誰說不會的，我一定會像這樣拉著你，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朋友。”

  朋友這個詞離小時候的溫槿太遙遠了。

  溫槿聽見時沁的話，心跟著顫了一下，垂眸瀲下異樣，拉開了她的手。

  時沁微微失落，繼續笑著說：“然後我們就是青梅，一起長大，又上同一所大學，跟在你屁股後喊姐姐”

  然後順其自然在一起，後半句時沁沒敢說。

  溫槿：.
  “現在的你，也很黏糊。”

  時沁沒反駁，看著沉寂的夜色：“學姐的童年是不是很糟糕。”

  她不是傻子，溫槿很少提及家庭，再加之種種跡象，讓她有了這樣的猜測。

  “嗯。”溫槿沒逃避這個問題。

  “學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溫槿在網上見過這句話。

  不僅僅是童年，成年前，離開這個家，她的世界是黑暗的，渾濁的。

  時沁看著她冷鬱的眼眸，很是心疼。

  她不了解溫槿的過去，她不說，她就不會問。

  她點燃了兩根仙女棒，一根遞給了溫槿。

  仙女棒在燃燒的過程中發出耀眼的光芒，映亮了溫槿的眼眸。

  “學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成為這束光，去照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