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前夕
“看他的反應, 看來也不知道。”等江不譽被黎煙拉走,周邊人紛紛感歎著真是神仙眷侶的時候,閻非悄聲對衛元寄道。
看來是沒法在江不譽那邊旁敲側擊了。
閻非:“不過也不急,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還是武林大會。”
“嗯,還得做些準備。”衛元寄點頭。
畢竟是重振映泉門的重要時機, 自然不能隨意對待。
而此時, 被自己夫人拉走的江不譽見周圍沒什麽人, 便低聲問道:“夫人, 你好像沒發火?”
黎煙覺得莫名其妙:“我發什麽火?”
“不是每次見到我們家那個臭小子你都會生氣嗎?這次怎麽……”江不譽試探地問道。
“因為小非在他旁邊,”黎煙淡淡道,“我挺喜歡這個孩子的。”
江不譽大驚, 他本以為黎煙會極力反對這件事,還想著怎麽替那對小鴛鴦說話, 卻不曾想到黎煙居然願意接受此事。
江不譽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表情裡滿是不可置信。
甚至還有這種看閻非才是親兒子的眼神。
要不是如霽和自己長得相像, 江不譽都要懷疑誰才是自己兒子了。
“所以,你當年答應我是因為……”江不譽語氣顫唞,似乎有些無法接受。
她伸手扯了下江不譽的耳朵,笑道:“想當年做什麽,該看看如今。”
黎煙沉思良久,雖然她很想給兩個孩子熱熱鬧鬧地辦一場婚宴,但還是得問當事人的意見。
正巧宮一鳴要提前召開武林大會,黎煙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打算。
江不譽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黎煙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其實她早該和對方說了。夫妻那麽多年,也許一開始他對江不譽不是十分信任,但二十幾年的相處,早讓該有的戒備都放了下來。
“其實……”
“對了,那小非和如霽的事情……”
見他這幅模樣,即便是黎煙也有些心軟了,當年或許是有些其他心思,但現如今總是有真情的。
黎煙主動湊近了江不譽的耳側輕聲說了些什麽。
“……可能因為愧疚吧。”黎煙歎了口氣,在江不譽茫然的目光中搖了搖頭,“算了, 你也不懂。”
江不譽:“你沒和我說,我怎麽懂啊?”
“等武林大會結束再說吧。”黎煙歎氣。
她剛來到這兒的時候,江不譽就把他們幾人的發現告訴了黎煙。黎煙最初還以為當年之事只有長河門的手筆,卻不曾想到百越堂也來摻和一腳。
況且當年暗害映泉門的真凶還未找出,若她是閻非,也許是無心於自己的私事的。
江不譽知道黎煙有事情瞞著自己, 但對方既然不願意說, 自己也不會多問。
“煙兒, 你把瞞著我的事情都告訴我吧。咱夫妻這麽多年了,又有什麽不好說的呢?”江不譽拉起對方的手,輕聲道。
“你為什麽那麽喜歡那個……”江不譽本來想說“那個小子”,但見黎煙的眼神不太友好, 便改口道,“喜歡小非那孩子啊?”
若是此次武林大會能將幕後黑手的馬腳揪出來,再提閻非和如霽的事情,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你心中有何打算?”江不譽見黎煙神情變化,相處多年,他自是知道妻子的脾性。
“……無論你打算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江不譽見黎煙沒有回答,似有回避的意思,便不再詢問,改為認真的承諾。
黎煙輕咳一聲:“……我只是在想百越堂的事情是否要告訴他們。”
江不譽:“告訴啊,為什麽不告訴?再說以閻非那小子的精明程度我們能瞞多久?”
黎煙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也不再糾結。
武林大會說起來氣派,但要操辦起來卻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主要是武林盟主本人就不怎麽在意,仿佛趕著日子舉辦一樣,隻草草準備了些必要的東西。
黎煙是最不滿的一個,她瞧了眼比武的擂台,又瞧了瞧其他地方,以後嫌棄地撇了撇嘴。
“往年也就算了,今年怎麽弄得如此敷衍?他宮一鳴要是不想幹了,那早點讓位給別人。”
江不譽乾笑一聲,有些尷尬,因為此時宮一鳴正在一旁聽著呢。
宮一鳴知道黎煙對他有意見,這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沒計較的心思。
況且對方說的的確沒錯。
“我的確不想當盟主了。”
這話一出,江不譽和黎煙都有些驚訝。
“為什麽?”江不譽開始警惕起來——這貨不想當盟主,那誰來當這個冤大頭?總不能是他江不譽吧?
可千萬別,光管一個月嶺山莊已經很累了,再管一個武林,他真的會累到英年早逝。
“江兄,我對不起他,”宮一鳴眼裡帶著悲痛,“我自認為嫉惡如仇也算褒義,只是當初我若是再信他一些,會不會不一樣?”
江不譽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畢竟他並不擅長這些。可一旁的黎煙卻是直接罵道:“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他屍骨早就涼透了。”
“一根筋的蠢物,事後的深情有屁用,十幾年過去了,沒準他早就轉世投了胎,你去他墳前哭,他連個屁都聽不見。”
“不過聽不見也是好的,省得你這家夥擾了他的清淨。”
黎煙說了許多,尤覺得不太過癮,又補了一句:“他看上你也是眼瞎。”
江不譽尷尬地笑了笑,拉了拉黎煙的袖子,示意她見好就收,要真把這人罵自閉了,你相公就要被迫當武林盟主了,那時候都沒時間陪你!
他是想要在勸勸宮一鳴的,畢竟在整個武林之中沒有比對方更合適的人選。
可宮一鳴卻是去意已決,不願再參與此事。
“那對於下一任盟主……你可有想法?”江不譽提了一句。
他滿臉都寫著不要給我。
宮一鳴沉思一會兒,他原本覺得江不譽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對方不願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竟還真吐出一個人名。
“你覺得如霽如何?”
江不譽還當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你是說如霽?”
說閻非倒還合情合理些。
“小非不合適……”宮一鳴搖頭,“他雖然武藝不差,但志不在此。”
“更何況歷經此事,他對往日為難映泉門的門派怕是心有芥蒂,並不適合這個擔子。”
並非是心有芥蒂就做不到坦然公正,只是閻非並不是那種能以德報怨的人。
“可如霽根本不會武功,”江不譽皺眉,“你是想拿如霽當擋箭牌嗎?”
“武林盟主的職責是約束各個門派,在必要時處理各派糾紛,雖是武林之代表,卻也未必需要多高的武藝。”宮一鳴搖頭。
“你這是屁話,武林盟主是多得罪人的活兒?要是有人想要暗算如霽呢?他那身板能抵得過什麽?”
“不是還有閻非嗎?我看他們倆形影不離,有他在,江湖裡沒幾個人能傷到如霽。”
“又不是連體人,怎麽可能何時何地都在一起?”
黎煙瞧著他倆吵起來,覺得自己太陽穴疼——為什麽要因為這種無聊的問題吵起來?
江如霽當武林盟主?虧他們想得出來。
就算那兩個人同意了,整個江湖的人都不會同意。
不過,單論自己的私心,黎煙也不太願意自己的孩子身上擔個那麽重的擔子。雖然平日裡和那小子相處得不算愉快,也沒盡什麽母親的責任。
但她還是希望江如霽可以過上最輕松的生活,不要因為任何事情煩惱。
畢竟和小非一起逍遙過日子,不也挺好的。
“咳咳……”此時被念叨著的衛元寄被水嗆到了,正擰著眉咳嗽,可把一旁的閻非給嚇到了。
“你……沒事吧?”閻非不知為何忽然想到有人會因為嗆到而去世,嚇了一跳。
“沒事,估計有人在念叨我。”衛元寄緩了緩,還是覺得嗓子難受——江如霽的這個身體太虛弱了。
就是被嗆了一下,半天也沒消停下來,時不時就要咳兩聲。
“阿彌陀佛,施主可要試試這個?”
就在衛元寄又咳了幾聲時,旁邊忽而站出一名老僧。那老僧雖然胡須皆白,但面容卻猶如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一雙眼裡滿是慈悲,光看著,便莫名覺得一股檀香味從中幽幽而來。
衛元寄認出這人,鶴發童顏,一雙慈悲目,可不是凌華寺的住持慧成法師?
他遞給衛元寄的是一顆褐色的小藥丸,看上去平平無奇,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衛元寄看著那褐色的藥丸,心中一凜,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就又咳了兩聲。
不過,好在閻非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幫他把問題問出了口:“這藥丸可有什麽名字?又有什麽用?”
別告訴這叫伸腿瞪眼丸,閻非可不能讓衛元寄吃這個。
“這也稱不上是藥丸,只不過是用枇杷、梨子等物做的一些零嘴罷了,對止咳應當有些作用。”
一聽不是伸腿瞪眼丸,閻非倒是放心去碰那藥丸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的確聞到一股枇杷味。
“試試?”閻非將藥丸放到衛元寄手上,“應該挺甜的。”
聞起來和枇杷糖漿一個味兒,當糖吃也許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