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徹提議問:“要不要試試騎車去學校?今天下午社團練歌。”
聽到社團兩字,塗然表情一僵,聲音也不覺變小,“我就不去了吧,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這不算假話,但也確實是逃避去社團的借口。
陳徹盯著她看了幾秒,她的心思幾乎不用猜,把心虛都寫在臉上。
他沒戳穿她的借口,也沒再強求,說:“那就不去,我陪你在小區裡再練會兒。”
塗然眼睛一亮,烏雲瞬間一掃而光:“好呀!”
塗然在小區裡又騎了兩圈,熟練操作,陳徹就站在路邊的一棵銀杏樹下,目光追隨著她。
初初學會自行車,她臉上掩蓋不住的興奮,眼角眉梢都泛著笑意,時常朝他這邊看過來,陽光下的笑容令人目眩。
陳徹插在兜裡的手指微動,到底還是拿出手機,在她轉彎往另一邊騎走時,抓拍一張晃動模糊的背影。
塗然在那邊盡頭再次轉彎,往這邊騎過來時,遠遠看見少年低著頭,目光在手機上。也不知道手機裡有什麽好玩的東西,他一動不動地在看。
陽光落在他身上,照著他的發梢像在發光。
再騎近點兒,她看見他唇邊的笑意,竟比晨間的陽光還溫柔。
塗然更好奇了,朝他騎過去,帶著一陣風停在他面前,問:“你在看什麽?”
陳徹看得入神,沒注意她的動靜,被冷不防出現的聲音嚇到,所幸表面還算風平浪靜,不動聲色退出相冊:“……沒什麽,一張圖片而已。你還要再練會兒嗎?”
塗然也沒多想,抬頭望了眼天,眯眯眼睛,感覺太陽強烈起來了,也覺得自己練得差不多,“不用啦,回家吧!”
***
這張抓拍的照片可能有什麽神奇魔力,陳徹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錯。
下午在社團練歌,狀態也可圈可點。
最後一遍歌練完,所有人都覺盡興。
只有簡陽光還在遺憾:“兔妹不來也太可惜了,要不然咱們今天還能更炸。怎麽周末還窩在家裡做作業?她哪這麽多作業要寫?”
陳徹不鹹不淡斜他一眼:“少在這說人壞話。”
沒什麽起伏的語氣,簡陽光還是聽出其中的警告,立刻做了個嘴拉拉鏈的動作,閉了嘴。
陳徹拎起旁邊的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喝水,脖頸的線條拉長,喉結滾動。
趙從韻的視線,在他冒著尖的喉結停留,又在他喝完水前移開,“你今天心情不錯?”
難得見他沒唱歌的時候也在笑。
陳徹不緊不慢將瓶蓋擰回去,抬手往牆邊一扔,空水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精準落入垃圾桶,“是嗎?”
他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趙從韻沒來由地想起,上個暑假,她被隔壁學校的黃毛糾纏,喊他過來幫忙的那一次。
他應該是剛打完球,額上還綁著黑色吸汗帶,身上穿著白色的球服,肩寬腰窄,手臂肌肉的線條流暢乾淨。
陳徹單手拎著個礦泉水瓶,慢慢悠悠朝他們走過來,懶洋洋揚手,水瓶一丟,精準砸在那黃毛的頭上。
僅僅一個丟水瓶的動作,也被他做得帥氣瀟灑。
只是那個時候,他眼底都是冷漠的戾氣,可不像現在這樣平和。
很多個晚上,趙從韻都在想,他那日為什麽這麽生氣?是因為打擾到他打球?還是因為她被黃毛欺負?
以她對陳徹脾氣的了解,她更相信是後者。
於是每每回想起,她的嘴角要彎上一分。
趙從韻收回思緒,向他發出邀請:“下周日有時間嗎?我朋友托我幫她買吉他混響器,我沒你懂行,幫我挑挑?”
“下周日我沒時間,”陳徹取下掛在身上的電吉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削瘦的長指在屏幕上劃拉兩下,說,“你帶你朋友去西口那家叫BROKE的樂器店,找老板,他比我懂行。”
趙從韻唇邊的笑容一頓,他是沒聽出來她在約他,還是欲擒故縱?
不管哪種,邀請發出去一次就夠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上趕著再貼一次。
練完歌,各回各家。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半邊天。
陳徹走在前面,黑色書包松松垮垮地掛在一側肩膀上,清瘦的掌骨握著手機,低著頭,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棘突冷淡地突起。
簡陽光從身後追上他,勾肩搭背地跟他走在一塊,提起趙從韻方才的邀請。
傻子都能聽出來,趙從韻口中的“幫忙挑選混響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從韻也算是學校的小有名氣的風雲人物,簡陽光偶爾玩玩學校論壇,所以知道,論壇裡傳了好些趙從韻和陳徹的“緋聞”,還傳言陳徹幫趙從韻解決黃毛糾纏,是因為吃醋。
真真假假,只有當事人清楚。
趙從韻是出了名的高傲,如果她不樂意跟陳徹被這些傳言聯系,早到處澄清了。但她卻默許到現在。
連簡陽光都看得出來,趙從韻對陳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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