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遲疑喚他一聲,“簡陽光?”
男生像回過神般,方才嚴肅的表情瞬間松動,短暫得仿佛是她看岔眼的錯覺。
簡陽光摸摸腦袋,咧嘴笑,“阿徹好像沒空啊。”
話剛說完,那邊湊在一塊討論題目的兩人就分開,短暫和平到此為止,周楚以換上慣常的微笑,陳徹一瞬對他充滿嫌棄。
塗然立刻對簡陽光說:“他們好像講完了,我們過去吧!”
她拿著題目走過去,才把習題本給他們看,周楚以就笑眯眯開口:“咦,巧了,我們剛討論完這題,我給你講講?”
塗然想著一對一講效率更高,立刻點頭:“好呀!”
正要繞到他那邊去,手腕卻被陳徹抓住。
陳徹把她拽回來,臉色不虞,語氣不滿,“好什麽好,當我面爬牆?”
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塗然被噎得都說不出話,被他攥著的手腕都變得灼熱,溫度一路蔓延到她的臉頰。
“你、你說什麽呀……”她小聲嘟囔,想甩開他,他卻抓得更緊。
陳徹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沒過腦子的話,表情些許不自然,視線移向別處,但仍舊沒松手。
周楚以嘖嘖兩聲,裝模作樣地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嘖嘖嘖~酸臭味。”
陳徹耳根泛紅,不客氣給他一腳,“閉嘴。”
周楚以搖搖頭,起身攬住簡陽光的肩膀,一副咱哥倆好的樣子,“這裡容不下我們了,咱們去你那討論。”
簡陽光識趣地點頭,“離遠點,離遠點。”
開玩笑不嫌事大的兩人終於走開,塗然在陳徹旁邊的位置坐下,臉上的溫度仍舊未褪。
悄悄抬眼一瞧,他也沒好到哪裡去,耳根紅得快滴血。
塗然又羞惱又想笑,活該嘛,誰讓他說這種話。
她佯裝平靜出聲:“以後別再亂說話了……”
陳徹抽了張新草稿紙擺上,眼睛沒看她,輕咳了聲,壓著聲咕噥,“沒亂說,你本來就是來找我的。”
“有我教你,找別人做什麽。”他甚至抱怨上了。
塗然抿著嘴唇也壓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好大的醋味哦。
酸溜溜的男高中生。
和簡陽光討論了小半節課沒解出來的數學題,被酸溜溜的某人用課間十分鍾教會。
塗然心滿意足回到座位,趁熱打鐵把這道題再複盤一遍。
她正好重新解出答案,瞥見簡陽光還在埋頭研究這題,草稿紙都畫了大半,眉心緊皺,似乎還沒搞明白。
塗然主動湊過去問:“我已經會了,要我給你講講嗎?”
“行。”簡陽光把草稿紙翻了個頁,擺到兩人中間,聽她講題。
他其實剛剛聽周楚以講了一遍,但聽得一知半解。
周楚以和陳徹講題是一個脾氣,思路清晰,但很快,腦子轉得快,連帶著語速都很快。人還沒反應過來,題就已經講完。
按理說,他不應該是反應不過來的這茬人,畢竟也是靠實力考進重點班來的,他自認為自己腦子轉的速度並不慢。
但是最近,無論是做題也好,聽課也好,他竟然開始覺得吃力。
這種感覺,很不爽,究極的不爽。
塗然講到一半,發現身邊男生沒了反應,像在走神。
她拿著筆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聲喚他一聲,“簡陽光?”
簡陽光回過神來,“抱歉抱歉,”他把草稿紙拿回去,“差不多聽懂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塗然有些莫名,但還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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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高考系統報名,周六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班主任楊高戈帶著一遝信紙走進教室。
三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還是那副被迫上班的鹹魚模樣,走上講台第一件事就是召喚班長盧高峰,讓他把東西分發下去。
而他在講台上不慌不忙搬了把椅子坐下,拖著沒什麽波瀾起伏的語氣,說:“你們也知道,到高考報名的時候了,報完名,你們就從高三生變成考生,雖然我個人是覺得沒什麽區別,全靠自覺,不過還是要遵循一下學校的傳統,給自己寫兩封信,一封寫給過去,一封寫給未來,半個月後收上來。”
這是智明中學的傳統項目,每屆高三生都會寫這樣兩封信,類似於時光膠囊,但也不完全是。
今天寫下的這兩封信,並不是固定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寄回本人手裡。而是一直寄存在班主任這裡,無論以後畢業多久,在想要拿回這封信的時候,可以回學校找班主任取回。
有話多的男生在講台下提問,“為什麽要寫給過去?不是讓我們展望未來嗎?”
展望未來,這是每周一升旗儀式上,講得最多的一個詞。
楊高戈優哉遊哉說:“看過武俠小說嗎?斷情絕愛才能練絕世武功,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也是為了讓你們心無旁騖備戰高考。”
台下一片噓聲,他是親民派代表,在學生堆沒什麽威嚴,經常被這樣起哄,而他本人也一點不在意,或者說,是懶得在意。
連塗然都覺得這說法好抽象,在心裡腹誹,幸虧楊老師不是教語文。
又有好事者開玩笑問:“老楊,能不能寫成情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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