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75 章

  ◎坦誠。◎
  十分鍾後， 許清詞和唐吟兩人坐在一片浪漫的燭光裡對飲。

  沙發周圍是燭光與花海，唐吟喝汽水， 許清詞喝果酒，電視裡播放著調低音量的情人節電影，音響裡播放著情人節音樂，兩人玩著“我做過你沒做過”的遊戲，規則是不許說只有男生能做和只有女生能做的事。

  許清詞和唐吟已經互貼了好多貼紙，許清詞的腦袋都快想不出來新的了。

  她想了又想，說：“哦對， 我曾經被我舅舅關過禁閉一個星期。還是兩次。”

  唐吟沒做過，閉上眼睛，許清詞往唐吟臉上貼了個寶寶奶瓶的貼紙。

  唐吟睜開眼睛， 許清詞笑著親了一下他已經貼了很多貼紙的側臉：“怎麽這麽可愛。”

  但唐吟沒笑，心疼地看著她問：“為什麽？”

  許清詞見唐吟這模樣，趕緊笑著揉了揉他臉說：“不是委屈我的事， 你不要這樣，你聽我給你講啊。”

  許清詞喝多了似的， 盤腿坐著， 伸出一個食指搖晃說：“第一次， 大一暑假的時候，我被一個有婦之夫追求，那我肯定沒好臉色地拒絕呀，但他總纏著我， 就被他老婆知道了， 他老婆發瘋來我家罵我， 罵得特別難聽， 我那時候不知道要報警， 也不會罵人，最後把我給氣得哭著給舅媽打電話告狀。我舅知道這事後，就把我關在房間裡一個星期，不讓用手機，沒有網絡，不讓走出房間，劉叔也不敢把我放出去，我就在房間裡看了一星期的書。因為舅舅說要教育我，以後遇到這種事，我不許委屈我自己，要不計後果第一時間把心頭火給發回去才行。”

  許清詞越說越笑，笑得拿出手機來翻找微信收藏，翻出遊熠給她發的照片給唐吟看，那畫面實在是慘不忍睹。

  許清詞依偎在他懷裡，淚眼朦朧地看完了整一封信，她確實不再為她看到的唐吟收到的那麽多的情書而吃醋不已了。

  但就在兩人氣氛恰好的時候，唐吟忽然用一種低沉的聲音，給兩人之間降了溫。

  唐吟突然聽到她叫他兒子，陡然失笑出聲，捏了捏她臉說：“在說什麽呢。”

  許清詞親得心裡甜蜜蜜的，接著她回頭繼續往下看。

  許清詞微微臉紅了，不承認地嘟噥說：“誰臉紅，不是，誰吃醋了。”

  特別感動，而除了感動，她竟然還從心底升出一種驕傲感。

  許清詞便接了起來，對面沒有立即說話，停了兩秒，才傳出聲音來，是程淵陰沉的聲音：“你們沒有來三亞。”

  信的前半段，是他翻譯的公爵夫人的信件內容。

  唐吟側身喝了一口水，垂眼握著杯子，沉吟著緩聲說：“有一件事，清詞，我想告訴，在我帶你去見爺爺的時候，我們提起過。我……”

  來電是陌生號碼，但歸屬地卻是樂陽本地，許清詞琢磨了一下，正要掛斷，好繼續聽唐吟要和她說什麽，唐吟卻思量著示意她說：“你先接吧。”

  這麽優秀、文筆也這樣好的唐吟，可是她許清詞的呀。

  許清詞問唐吟：“該你啦。”

  唐吟的字跡很好看，文筆也很好，只是單看整體卷面分，許清詞回頭說：“我給你打滿分。”

  許清詞又伸出一個中指搖晃說：“第二次，我跟許家生氣，心情實在不好，一天時間買了兩個房，上午一個，下午一個。我舅知道這事後，又把我關在房間裡一個星期。出來後，我舅不想我再亂花錢，就跟我做了個約定，我在結婚前賺的所有錢都放在他那裡，在我結婚後，他會把三倍錢給我，還會把這些錢的同等股份給我。這可是穩賺的買賣呀，自那以後我就把錢都放在他那裡了。”

  她回頭親他的時候，唐吟有所覺，他垂眼看著她的嘴唇，身體往前靠了靠，兩人嘴唇間發出一聲曖昧啵聲。

  唐吟溫柔地望了她一會兒，緩緩啟唇說：“我送出去過一封信，但被對方拒絕了。”

  許清詞含著霧蒙蒙眼淚，回頭抱著唐吟，忽然說了句：“兒子，你好棒。”

  許清詞慢慢展開信，還沒看，先回頭看了他一眼：“我當面看你給我寫的情書呀，你都不臉紅的嗎？”

  許清詞伸手將信搶走，邊仰頭笑說：“公爵夫人的那封信，我已經看明白了，讓我來看看唐總的這封信哦。還是那封嗎，還是你新寫的？”

  唐吟溫柔一笑，手臂收緊了些。

  許清詞感覺她現在再說什麽，都表達不過唐吟這封信了，於是她抱著唐吟，在唐吟身上膩歪了好一會兒。

  唐吟被許清詞笑得微微一笑，他喜歡看許清詞笑起來的模樣。

  許清詞喜歡唐吟的才華，回頭親了他一下。

  許清詞其實心裡真的很感動，但不好意思嘛，而且她那時拒絕他拒絕得還挺無情的。

  是說他將公爵夫人給她那封信的時候，他夾帶私貨要送給她的那一封他手寫的信嗎？
  她當時沒收，拒絕了，他現在這是還怨上她了哦？
  許清詞可沒做過給別人寫情書的事，更沒被人拒絕過，閉上了眼睛。

  許清詞心有余悸地說：“所以我也真怕他，你知道我這性格，自己在房間裡待一周真是會被憋瘋的。還有遊熠也被我舅舅收拾過，我有一陣就特別想去非洲，就偷偷去了，是遊熠給我打的掩護。舅舅知道後氣得要命，一邊飛去接我，一邊讓人去遊熠公司算帳，給遊熠辦公室牆上地面天花板，潑的全是各色油漆。”

  最後，唐吟解釋了這封信的來源，並和公爵夫人一樣，希望她擁有幸運美好的一生。

  也讓許清詞恍然想象到了唐吟坐在書房裡為她寫下這封信的場景，認真的，深情的，溫柔的。

  許清詞睜開眼睛，不明所以，但她乖乖等著。

  唐吟低笑，下巴放在她肩上，陪她一起看信。

  沒多久唐吟回來，他手裡拿著一封信，許清詞瞬間笑出聲來，看得太眼熟，可不就是她上次拒絕了沒看的那封信嗎。

  唐吟坐到她身後，將她抱在懷裡說：“還是那一封。”

  唐吟話未說完，連開頭都還沒開，許清詞的手機忽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唐吟自然是不臉紅的，而且心裡很熱，他輕聲說：“你上次看到我家地下室有那麽多信，不是都吃醋了嗎？現在我陪你一起看，以後你就可以不吃醋了，不生氣了，乖。”

  許清詞當時翻譯的是很白話的，唐吟翻譯的卻是很有文言文質感的，看著都不像歐洲文學，更像是中國文學大家寫的原版版本。

  唐吟輕輕失笑，又道：“舅舅真的很疼你。”

  唐吟輕笑著在她左臉上貼了個小紅糖葫蘆，之後他起身說：“清詞，等我一下。”

  “是啊，得虧了舅舅，所以我還是很好命的。”

  後半段，是唐吟剖析自己以及坦然表白他對她的感情，他的用詞，以及他感情抒發的方式，也都很有文學之美，讓許清詞看了都恍惚有一種她正在看的不是唐吟給她寫的信，而是哪位十八世紀的作家寫的文學作品。

  許清詞：“？”

  許清詞立馬就笑出了聲。

  “你在哪？”許清詞問。

  程淵氣得聲音都要啞了，冷道：“我快問遍了海棠灣所有酒店！”

  許清詞笑意逐漸消失，有被程淵這一行為驚到，她張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她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畫圓圈，過了會兒，她問：“你為什麽要這樣。”

  唐吟打量著許清詞的表情，他逐漸不安般地皺起了眉。

  程淵諷刺地說：“因為我喜歡你啊，我不是說了？”

  許清詞：“……”
    “許清詞，我和我父親弟弟已經鬧僵了，所以我這個人沒有弱點，你和唐吟別想著從我弱點入手威脅我，”話筒裡程淵的聲音周圍有海浪風聲，翻滾的海浪聲裡，程淵的聲音異常堅定，“還有你別以為你和唐吟陸續耍的這兩個小聰明，能讓我輕易放棄。”

  許清詞無奈道：“程淵，你不必這樣。”

  “我不必這樣？說笑話了，許清詞，我是在幫你遠離唐吟。”

  許清詞正了色：“你什麽意思。”

  程淵冷漠說：“我想你還沒有問過唐吟，唐吟和祝靜雲之間有什麽秘密，是不是？你真的不想知道嗎？我想你的內心，一定是想知道的，但你又不想被冠上你不信任唐吟的名頭，是不是？”

  許清詞看了眼唐吟，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走到一旁講電話。

  “你說錯了，程淵。”

  “我說錯了？”程淵冷笑了一聲，隨後笑得暢懷：“清清，你見過唐吟學生時代最快樂的樣子嗎？唐吟和祝靜雲玩得很開心呢。對了，我給你放一段錄音。”

  許清詞擰緊了眉頭，想要掛斷電話，但又沒有掛斷。

  唐吟望著許清詞走到窗邊的背影，他緩緩起身走到她身後兩米處，凝望她的目光變得沉重。

  許清詞聽到了程淵給她播放的錄音，錄音裡是祝靜雲和她朋友的對話。

  “靜雲，這張照片，你和唐吟兩人都笑得好開心啊。”

  “是啊，那時候，是的。”

  “靜雲，你和唐吟之間有過一段很美好的回憶，是不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跟我講講嘛，好不好？”

  “不能告訴你，那段過去，是個秘密。”

  錄音戛然而止。

  許清詞沉默地透過窗，望著窗外陷入漆黑連輪廓都看不清的雪山。

  程淵最後說：“情人節快樂，清清，我讓人送了很多玫瑰花在你院子裡，冬天冷，玫瑰花會被凍到，叫人都拿去房間裡吧。”

  頓了頓，程淵溫柔地警告說：“清清，等我回去。”

  通話結束，許清詞最後被程淵的警告聲音給驚得頭皮發麻，打開微信要問徐歡，問院子裡有沒有花。

  正巧徐歡的信息發了過來，是一張院子裡的照片，從院子外扔進院子裡的玫瑰花束佔了半個院子。

  徐歡問：【小詞姐，不知道誰扔的，這怎麽辦呀？用放狗狗出去嗎？】

  許清詞看得頭疼，回復道：【你隨意處理吧，但我回去的時候，一束都不想看到。】

  徐歡：【明白了！】

  許清詞滿目不悅地看著那院子裡的玫瑰花，長按圖片給刪除了。

  刪除後，她正要回去找唐吟，又收到一條微信，這一條是姑姑發來的。

  許千雅：【許思竹流產了，被她婆婆給推的。沒事，就是跟你說一聲。還有據說許思竹的錢也都被騙沒了，她那個閨蜜跑了。】

  許千雅：【當初許思竹用網貸去套你那個助理孫潔，現在被網貸給套進去了，也算是活該了。】

  許千雅：【你大哥也知道了，聽說蘇麗容好像為了錢生錢，跟她一起常玩的貴婦故意壞她，讓她動了賭癮，你大哥讓我告訴你，如果她們母女倆向你借錢，一分不借。】

  許清詞被這三條信息給意外到了，反覆看著這三條信息。

  唐吟走到她身後抱住了她，低頭埋進她脖頸，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獨一無二的氣息香味，聲音有不易察覺的擔憂：“在看什麽？”

  許清詞舉起手機給他看：“你看看。”

  唐吟掃了一眼，擔憂散去不少，他以為是程淵讓她動了惻隱之心，他對於別的男人是否會搶走許清詞這件事，始終保持著警覺，不敢自信，不敢放松警惕。

  “欲望太大，會被反噬。”唐吟說。

  許清詞點頭說：“是呀，所以人啊，其實最好的就是無欲無求。”

  說著，許清詞回頭看唐吟說：“唐總不再無欲無求了，怕失去嗎？”

  唐吟說：“怕。”

  許清詞輕輕抿嘴笑，而後給姑姑回了兩句信息說知道了，之後她再次回頭看向唐吟。

  唐吟臉上還貼了好多貼紙，一反他的清冷模樣，變了可愛許多，也是除了她以外，別人都看不到的唐吟模樣。

  許清詞慢慢將唐吟臉上的貼紙摘掉，她有些猶豫，但還是擔心地說了出來：“程淵，程淵收買祝靜雲的朋友，不僅是讓她帶祝靜雲去逛兒童用品區，還讓她錄了和祝靜雲的平時說話內容。”

  唐吟微怔：“錄了什麽？”

  許清詞琢磨著這事，漸漸摘掉了唐吟臉上的所有貼紙，邊很慢地說：“之前他給我洗腦過，說你和祝靜雲之間有個秘密，我當時聽了，是有一點不舒服，但後來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但他剛剛給我放了個錄音，是祝靜雲和她朋友的談話內容，也提到了秘密。我不在意秘密不秘密的，我相信你現在心裡只有我，這樣就夠了，沒必要總提以前的事。我只是擔心，程淵會不會再利用祝靜雲？祝靜雲都要生了，萬一再出點什麽事……”

  唐吟忽然用力抱住了許清詞。

  許清詞冷不丁被抱緊，被嚇了一跳，側頭看唐吟，卻覺出唐吟的情緒似乎很不對勁。

  但唐吟卻不是不安之類的，好似是被她給……感動到了？
  而且唐吟這感動，怎麽好像比她看完他信時的感動還要大呢？

  “你，唐吟，”許清詞回憶著她剛剛不經意間說的話，“是在感動我說的‘你現在心裡只有我，這樣就夠了’嗎？”

  唐吟忍不住親吻她脖頸，呢喃著：“清詞，你怎麽這樣好，好得我很怕你被別人搶走……”

  許清詞慢慢反應過來了，失笑說：“是因為我信任你嗎？我信任你，就讓你這麽感動呀？”

  唐吟握住她手：“是因為，這樣我就相信，你不會拋棄我了。”

  許清詞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麽，又聯想到她在接程淵電話前，唐吟正要和她說而被打斷的話。

  她不安地喃喃問：“唐吟，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麽？”

  **
  兩個人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周圍是鮮花與燭光，許清詞一點點地摘下了自己臉上的貼紙，她捏著貼紙，低著頭，難受得眼睛鼻子紅成一片。

  “……唐蜜是最先聽到我哭聲的，我被扔在醫院外面的垃圾桶旁邊。她那時候很小，五歲，顫顫巍巍地把我抱起來，抱我去找爸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