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 71 章
◎溫馨。◎
許清詞不可置信她聽到了什麽虎狼之詞, 邀請得這麽直白?
唐吟看出她腦袋裡在想些什麽,又看她睜得發圓的眼睛, 失笑一聲,喜歡得抱住了她:“怎麽這麽可愛啊。”
許清詞:“?”
唐吟哄著她,在她耳邊解釋說:“因為程野會堵你家門,或許程淵也會去堵你家門。所以現在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你從今晚開始住在我家。以後我們同進同出,會安全一些。我放心,你舅舅也會放心。你說呢?”
許清詞覺得唐吟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跟他同吃同住同進出,確實很安全。
於是當晚,許清詞搬進了唐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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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進唐吟家的第一晚, 許清詞的第一感受就是很久不用買新衣服新包了。
唐吟之前以防他媽媽過來查看他們倆的情況,特意買了很多她會用到的一切物品填滿了這個別墅。
她之前來的時候,大概樓上樓下看過, 但也只是一掃而過,這次她上上下下仔細地逛了一圈。
許清詞今天也扎了高高的馬尾,頭髮也做出了卷卷,笑著和唐沁瓷頂額頭玩,一來一回的,許清詞和唐沁瓷兩人的笑聲都盈滿了屋子。
顏如玉也是笑得滿臉皺紋都加深了,一邊把唐吟拽到一邊兒,拿出手機拍的照片給唐吟看,邊問他:“兒子,你怕不怕我把這照片給清詞看?我可了解的清詞,別看清詞平時喜歡笑喜歡鬧的,但她那臉可小了,清詞要是看到了,保準不會再去你辦公室,她得害羞好久。”
許清詞看唐吟不自然的模樣,倒是來了興致,她大大方方地走到那一排內衣面前,意味深長地問他:“唐總,您最喜歡哪個樣式?”
倚著牆,唐吟推了下眼鏡,對母親點頭:“什麽要求,您請說。”
瞧見小舅舅和小舅媽回來了,唐沁瓷往小舅媽身上一撲,就笑咯咯說:“小舅媽,你看我今天和你一樣漂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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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唐吟下班的時候,許清詞來公司接他,兩人一起回爸媽家過元宵節和給唐沁瓷過生日。
顏如玉見這事能成,立馬高興說:“寶寶,這大過節的,寶寶給爸媽表演個節目唄!除夕夜媽都沒讓你表演節目呢,這都十五了,該你表演一個啦,是不是?”
唐吟:“……”
唐吟頭疼,歎息:“媽,您要幹什麽。”
唐沁瓷今天穿得特別漂亮,粉色的公主裙,臉上畫了可愛的彩繪,頭髮做出了卷卷,扎著高高馬尾,戴著公主王冠,踩著一雙白色小襪子滿屋上屋下歡快地跑。
唐吟:“……”
許清詞再次轉頭看向唐吟,遲疑說:“這些……花了不少錢吧?你當時就不怕我最後把你甩了,這些衣服鞋帽首飾又不適合你新女朋友怎麽辦嗎?好浪費啊。”
唐吟稍有不自然地說:“那些,是湯珍珠選的。”
唐吟上前,輕輕咬了下她脖頸:“重說。”
許清詞被咬得又躲又笑的,捏著他耳朵把他給拽開,然後踮腳親了一下他下巴:“我很喜歡。”
許清詞繼續看旁邊,箱包佔了一整面的櫃子,她會喜歡的珠寶首飾包括那個雙排鑽石手鏈,也都擺好規整得如店裡的展示一樣。
唐吟閉上了眼睛,長長歎息,熱溫上湧到了耳朵,接著他聽到了許清詞的笑聲。
另外, 睡衣和內衣都有許多。
唐吟終於滿意:“那,要住我房間嗎?”
“好啦,我不逗你啦。”許清詞笑說。
而回房後,兩人睡不著,又繼續聊著微信。
顏如玉擠眉弄眼:“寶寶你猜。”
“才不要。”
許清詞在睡覺前,唐吟來敲了她的房門,他沒什麽事找她,只是來跟她說一句晚安而已。
從進門開始的鞋櫃, 她都不知道唐吟是怎麽知道她腳的碼數的, 冬鞋夏鞋應有盡有。
就這樣,兩人正式過起了談戀愛的同居生活。
也不是, 仔細看的話, 是有她見過的衣服的, 是唐吟前陣子從薑璿那裡買的那些,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從薑璿店裡取回來掛上的。
而後兩人都不回房睡覺,門裡門外黏糊糊地對望著,聊著些明早想吃什麽這樣的話。
唐吟睡不著,許清詞也睡不著,夜裡的空氣裡好似在飄著讓人興奮失眠的東西。
再到唐吟的衛浴鏡台上, 也都是她平常會買的那些護膚品和彩妝,連吹風機都是她常用的那一款。
當晚,兩人在沙發上看了部電影,唐吟坐在沙發上,許清詞躺在他腿上,唐吟時不時地投喂許清詞薯片吃。
唐吟:“……”
許清詞穿著睡衣站在門裡,也對他說了晚安。
許清詞最後選了間唐吟旁邊的房間住下。
但這位畢竟是他母親,就算再威脅他,也不會威脅出什麽他接受不了的東西。
看到內衣的時候,許清詞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唐吟,眼神像在看變態一樣。
唐吟猜不出,但能看出他媽以後會時不時就拿出這照片威脅他一下。
唐吟眼皮跳了又跳。
衣帽間裡更不用說了,唐吟的襯衫西裝隻佔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她還未穿過甚至她都沒見過的漂亮衣服裙子。
許久才各自回了房間。
所以,他這個過了這個年就三十歲的人,被他母親拿著他和他“妻子”的接吻照片威脅他,讓他表演節目。
真是稀奇。
顏如玉興致昂揚地說:“所以說常言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嘛。是吧,寶寶?”
唐吟淡淡說:“媽,我三十歲了。”
顏如玉說:“我還不知道你多大?我就問你,我一會兒有沒有節目看吧。”
唐吟:“……”
面前的顏如玉女士穿著一身刺繡旗袍,化了妝,顯年輕了十多歲,氣質得體優雅,同時正在面無表情地威脅兒子。
唐吟一時無言。
在唐吟不出聲不表態的時候,顏如玉急了,把手機舉給他看,一邊作勢要喊許清詞過來。
“媽。”唐吟按住了他媽的手。
顏如玉吊著眼睛問:“你先說有沒有節目吧?”
唐吟忍俊不禁點了頭:“聽您的。”
顏如玉立即高高興興地轉身走了,看旗袍的背影,真不像年近六十的人,依然活力滿滿。
唐正君路過時,看到唐吟無可奈何的模樣,唐正君稍作沉吟,過來低聲問:“你媽催你和清詞快點要寶寶了?”
唐吟:“……”
唐正君勸道:“你知道你媽為什麽總催生的,你別嫌煩。”
唐吟微微立正了些,搖頭:“她沒催。”
“那是?”
“……讓我表演節目。”
唐正君陡然失笑出現:“行,確實也不能總讓唐沁瓷小朋友表演節目麽,該輪到大朋友了。”
說著,唐正君這時想起件事,看許清詞正陪唐沁瓷拆禮物,他對唐吟正色說:“唐吟,來我書房,我和你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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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君的書房裡,父子倆面對面坐著,隨意地喝茶下著道棋,旁邊一台老師留聲機在放著懷舊音樂,窗簾敞著,外面的夜色將昏暗透了進來
“程淵的事,你怎麽打算的?”唐正君下了一個黑子後,忽然問。
唐吟的目光從棋盤上抬起:“您知道了。”
唐正君面對許清詞時是和氣的,但終究還是有父親威嚴,他說話沉穩而緩慢:“你開著會就跑了,我會不知道嗎?清詞她舅那邊怎麽說?”
唐吟喝了一口茶說:“通過電話,但他隻保證清詞安全,不保證別的。”
唐正君若有所思:“莊湃在考驗你。”
唐吟點頭。
唐正君食中指捏著棋子,正要落子時,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唐吟一眼。
多年過去,唐吟仍和小時候一樣,眉目平靜,篤定,表面看似如無風無波的湖水表面,裡面卻是如海一樣幽深。
唐正君看出唐吟對程淵這事有把握,落子說:“你有應對辦法就好。”
唐吟應了一聲,為父親添茶。
“那麽,那件事,你告訴她了嗎?”唐正君忽然問。
唐吟添茶的手忽然一抖,茶水灑到了杯外棋盤上,唐吟取了紙巾仔細吸水擦拭。
唐正君觀察著唐吟的不安,歎道:“看來沒有。”
他這個兒子在怕什麽,怕許清詞可憐他嗎?
唐正君站起來,用力捏了捏唐吟肩膀說:“你啊,總是最少言,同時又是想的最多的那一個。你和你姐,你們姐弟倆,真是一個賽一個。”
唐吟擦淨了桌子,將茶杯放到茶盤上去,以防再碰灑在棋盤上,除了不小心倒灑茶水的片刻慌張,其余的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的,不緊不慢,沉沉穩穩。
唐正君說:“前兩天我和你媽剛談過這件事,也都猜測或許你還沒和清詞說,我們擔心這塊石頭在你心裡壓久了,反反覆複的,你想告訴她,又不想告訴她,最後你倒悶出病來。”
唐吟繼續下著棋,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平靜說:“不會,這兩天我就會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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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許清詞正在陪唐沁瓷玩過家家的時候,唐蜜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唐蜜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接,手機按了靜音,邊對許清詞使眼色,讓許清詞跟她來一下廚房。
唐沁瓷聽到了鈴聲響,抬頭問:“媽媽,是乾爸的電話嗎?”
“沒有,你和姥姥玩,媽去看一下鍋。”
唐蜜轉身走向廚房,許清詞腦袋裡都是“乾爸”這個詞,起身跟上去。
許清詞剛進廚房,唐蜜把門關上,手機遞給許清詞說:“你幫我接一下,就說我不用這個號碼了。”
許清詞雖是不解,但是照做了,接起電話和對方聊了兩句,最後說完唐蜜交代的話,掛斷了電話。
許清詞把手機遞回給唐蜜,笑著說了句:“蜜姐,這位乾爸的聲音很好聽啊,聽著就是精英大老板。”
唐蜜斜了許清詞一眼,在廚房櫃子裡翻酒,翻到一瓶她藏的酒拿出來,倒了半杯杯裡,加滿了冰塊,問許清詞:“來一杯?”
許清詞搖頭,又勸唐蜜:“你不是痛經嚴重嗎,少喝涼的吧。”
唐蜜不聽勸,喝了一口酒說:“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托兒所就認識了。我結婚的時候,他是伴郎。我離婚的時候,他送我去的民政局。我生孩子的時候,他陪在手術室外等。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我們是純友情,直到前兩天他喝多了,罵我眼瞎,罵我為什麽看不見他,我才覺出不是那麽回事。”
唐蜜看許清詞滿臉都是聽八卦的表情,又斜了她一眼,問她:“唐吟和你說過我和唐沁瓷她爸的事嗎?”
許清詞搖頭。
唐蜜說:“唐沁瓷她爸追了我很多年,只要我說一句我想要什麽吃什麽,不管他在哪在幹什麽,都會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去親自給我買來,他連高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說我沒吃飯,都會起來給我做飯吃,他會記住我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喜好,從來沒有和我發過脾氣,哪怕我無理取鬧的時候,他都會變著法地哄我開心,他對我太好了,讓我深信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就是他。”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好男人,在我懷孕的時候,出軌了。所以啊,我現在信不著男人咯。”
丈夫在她孕期的時候出軌,許清詞已經想象到了唐蜜當時經歷了多難熬的一段日子。
許清詞不想再向唐蜜打聽唐沁瓷父親的事,不想讓唐蜜再難過,她轉移著話題問:“那這個乾爸,是個很高傲又細心的人嗎?”
唐蜜意外:“你怎麽知道?”
許清詞神秘地笑了笑,然後複述這人剛剛和她說的話:“他讓我告訴你,他沒那麽喜歡你,讓你少自信,但他又說,讓你難受的時候少喝酒,喝酒也不要放冰塊,不然痛經疼死你。”
唐蜜正要仰頭喝的冰酒一下子停住了:“……”
許清詞轉過來跟唐蜜並排倚著料理台,輕悠悠地說:“蜜姐,其實我時常會想,如果我媽在知道我爸外面有人後,她選擇離婚和再嫁,她就不會發生車禍了,我也會在一個不同的環境裡長大。在許家長大,讓我很害怕感情這件事,怕遇到壞男人,怕受到傷害。我和唐吟之間,其實唐吟是付出更多的那一個,因為我在失望一次後,就膽小地縮在殼子裡,執著地住在我給自己畫的圓圈裡自欺欺人地堅強著。看似我很堅強,獨立,但其實我給自己畫下這個圈,都是因為我是懦弱的。”
“那如果換個假設,我媽一直在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比如她再婚,或者三婚,再或者不結婚,去追求自己的事業,我就會在她身上學習到強大與勇敢,不會在遇到感情時畏手畏腳。那樣,我媽會很幸福,我也會很幸福。”
唐蜜側著頭,久久地看著許清詞。
酒杯裡的冰塊在慢慢融化。
唐蜜慢慢笑出來:“唐沁瓷有你這個小舅媽,真好。”
許清詞笑說:“那我就當蜜姐在誇我了。”
唐蜜喝了口酒:“是在誇你,難怪唐吟要死要活地非要你。”
兩人正笑著,客廳裡傳來顏如玉的喊聲:“寶寶們,唐吟要表演節目了,快過來看呀。”
許清詞立即開門跑出去看什麽節目。
客廳裡,唐吟坐在單人沙發裡,背著一個看起來明顯有年頭的手風琴,隨意地按著鍵子,響起的是唐沁瓷喜歡的兒歌。
唐沁瓷正騎著小馬凳子坐在唐吟腳下,眼巴巴地抬眼瞧著。
“小舅舅要表演兒歌嗎?”許清詞走到唐吟身後問。
唐吟回頭看她,笑意浮現,牽著她手問:“你想聽什麽?”
許清詞未加思索地說:“《白樺林》呀,這麽經典,我想聽,可以嗎?”
“當然。”
唐吟繞著她手讓她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等唐蜜和爸媽過來都坐好,他看了一眼母親,輕輕地拉起了《白樺林》。
唐吟的第一個音出來後,顏如玉就詫異地挑起了眉。
許清詞已然將唐家當作了自己的家,她抱著膝蓋坐在沙發裡,溫柔地看著唐吟。
她喜歡聽唐吟拉手風琴,他身上會出現一種文藝和浪漫的氣息,讓她格外迷戀。
許清詞正欣賞著,忽聽到旁邊有歌聲響起,她驚訝地轉頭,看到的是唐吟媽媽在唱歌,唱的還是俄語版的。
唐蜜看許清詞意外的模樣,過來在許清詞耳邊說:“媽媽是俄語教授。”
許清詞以嘴型發出個“哇”音,一時間難以說出別的話來。
唐蜜把唐沁瓷抱進懷裡來,教唐沁瓷隨著姥姥的歌手和舅舅的琴聲拍手打拍子。
許清詞看向唐吟爸爸,唐吟爸爸正在輕動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好似是會彈鋼琴的模樣。
唐吟爸爸溫柔地望著妻兒。
北方冬天的夜幕早已降臨,窗外的傍晚很安靜。
在這房間裡,唐吟在柔緩地拉著手風琴,動聽的微帶憂傷的聲音輕輕悠揚著,唐吟媽媽在輕聲唱著歌兒,唐吟爸爸在手指彈著琴,唐蜜抱著唐沁瓷在打拍子。
許清詞沉浸在這別樣的幸福與溫馨裡,慢慢輕搖著身體,附唱著中文的白樺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