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很漂亮的神仙。那個神仙有著強大的法力，她用她的法力保護著這裡的一切。

  神仙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那是人們為了感謝神仙的保護而為她建造的。她在院子裡親手建造了一個池塘，用天上潔白的雲朵引來了澄澈的雨水，在水邊種下了香草，在院子裡種下了綠綠的禾苗，最後，她在池塘裡種下了一朵蓮花的種子。

  神仙很喜歡她的院子，在閑暇的時候，她常常會坐在池塘邊，和那顆種子說話。有時候是講她的小鳥朋友前來看她，有時候是講今天看到了膽小的兔子，有時候講她幫助了一隻受傷的小貓，有時候又講她救了幾條金色的鯉魚。

  池塘的水很清，天上的雲朵很白，水邊的香草散發著陣陣芳香，院子裡的禾苗也在茁壯地成長。蓮葉已經長了滿池，但那顆蓮花種子依然沒有動靜。

  在漫長的歲月裡，她遇到了一隻小狐狸。那狐狸有著漂亮的皮毛，像是火焰一般明亮。神仙和小狐狸成為了好朋友。

  有一天，小狐狸變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神仙很高興，和那少年一起坐在池邊看著自己精心呵護的蓮花，雖然它還沒有開放。

  就這樣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時日，人間終於有了紛亂。這世間本有著充裕的靈氣，卻不知從何時起，人與人之間多了算計，多了陰謀，而一種危險的黑色濁氣也產生了。

  那些討厭的黑氣攻擊萬物生靈，被它侵染的東西要麽死去，要麽變成恐怖的怪物。而且，被侵染的生靈越多，就會散發越多的黑氣。人們很恐懼，請求神仙想想辦法。

  神仙離開了她的院子，一邊教給人們使用靈力的方法，一邊尋找能夠消除黑氣的辦法。她的狐狸朋友也幫著她一起尋找，但很可惜，他們沒能找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神仙的臉上失去了原本的笑容，而人們質疑的聲音也越來越多。最開始還只有幾個人在說，到了後來幾乎變成了許多人對神仙的詛咒和謾罵。人間的黑氣越來越多，有些壞人死去了，他們的魂魄通過輪回之境轉世依然是壞人，人們的爭鬥愈演愈烈。

  不得已，神仙想了一個辦法。

  她在陰冥兩界設立了一條通往輪回之境的路，把輪回之境保護了起來，只有靈魂強大且善良的人才能有機會輪回轉世，靈魂脆弱或者心有惡念的人死後會化作靈氣消散於世間。那裡就是花遙彼岸。

  而那些已經無法被拯救的怪物則被鎮壓在了與花遙彼岸方向相反的無極奈落裡。

  如此一來，人間果然太平了許多。

  神仙帶著滿身疲憊回到她的院子裡，可她發現，院子裡的樣子已經不是她離開時的模樣了。

  清澈的池水和鯉魚不見了，天上飄著的雲朵沒有了，水邊的香草不見了蹤影，連那些綠油油的禾苗也消失了。在已經乾涸的池塘裡，只剩下一顆乾癟的蓮花種子孤零零地躺在那裡。

  小狐狸也趕來了，他想了許多辦法，可都無濟於事。

  神仙很難過，她的力量耗盡，已經引不來雨水了。她看著那顆枯萎的種子，流下了一滴溫熱的淚水。

  那滴淚水滴在了種子上，種子忽然抽出了嫩芽，很快便長成了一朵雪白無瑕的蓮花。

  明明沒有風，可那蓮花的花瓣卻微微顫動，好像在和神仙打招呼一樣。

  神仙輕輕碰了碰那朵花的花瓣，道：“就叫你……雪心蓮吧。”

  人間太平了一段時日，神仙和狐狸仍然在為那些黑氣的事情忙碌。好景不長，在一次與怪物的戰鬥中，狐狸為了保護幾個被怪物襲擊的孩子而失去了一雙眼睛。他雙目上的血液滴在了雪心蓮上，那蓮花似乎顫唞了一下，然後凝結出了兩顆金色的蓮子。

  神仙用那兩顆蓮子為狐狸煉化了一雙眼睛，那雙金色的眼睛澄澈純粹，仿佛能夠洞悉一切，讓那些陰暗的心思都無處遁形。

  人間的濁氣並沒有緩和多少，終於到了侵蝕人類的地步。神仙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改造了那批人的靈體，讓他們能夠克制濁氣，並送了兩顆漂亮的珠子給他們。

  由此開始，神仙也終於找到了解決濁氣的辦法，那就是煉化它們。

  只要能夠煉化濁氣，濁氣有了載體，就不會再侵蝕生靈了。

  神仙拒絕了狐狸想要幫忙的請求，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開始煉化那些恐怖而危險的濁氣。終於，她成功了。可是，當她從那屋子裡出來想要幫助人們的時候，人們卻滿臉恐懼地用武器對著她。

  那些原本她教會了人們用來對付怪物的靈術，如今盡數被用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神仙看著那些或是厭惡或是恐懼的神情，狼狽地逃回了自己的屋子裡。通過銅鏡，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滿身不祥的黑氣，眉宇間都是陰森的氣息，煉化了那些濁氣後，她的樣子也不再光輝明豔，怪不得人們會害怕她……

  她擦了擦委屈的眼淚，還是打開了門。這裡是她守護著的地方，她要去和大家解釋清楚。

  可是，火光阻止了她的去路。

  透過熊熊燃燒的火焰和黑煙，神仙看到那些舉著火把的人。

  “什麽神仙，這一切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

  “整天和妖族混在一起，如今原形畢露了……”

  “一直說沒有辦法，都是騙人的！”

  “……”

  神仙的手垂了下來，她終於認識到，無論她多麽努力，都無法消除人心中的惡意。惡念不除，濁氣永遠不會消失。

  她冷眼看著那些還在高喊著“燒死這怪物”的人們，手中黑氣翻湧而出，將那些人逼退數丈。

  神仙沒有理會那些驚恐的人，捧著雪心蓮來到了輪回之境。她知道那蓮花已經開了靈智，低聲道：“希望你永遠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雪心蓮被投入輪回之境，看著那朵潔白的蓮花消失在視線裡，神仙離開了陰冥兩界，對那些仍不死心想要殺她的人們道：“今日起，我就是魔王。”

  神仙沒再看那已經被燒毀的院子，而是揮手一劃，將天靈大陸分隔開來。“從現在起，死亡冥河的那邊就是魔域，人族不得入侵，違者，後果自負。”

  人間依然有濁氣，神仙的名聲更差了，她成為了所有人的敵人。神仙卻不管那些，每日將怪物帶到魔域，防止它們傷害其他生靈。

  一日，她在死亡冥河旁見到了幾個孩子。

  為首的那個女孩生著一頭卷發，看上去像一朵嬌媚的花。

  神仙此刻的身份已經是魔王，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但那女孩卻喊道：“神仙大人，請帶我們一起走。”

  神仙停下了腳步。

  那女孩繼續道：“我們知道您是個好神仙，做這些是為了幫助大家的。您和另一個公子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你們從怪物手下救了我們，我們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她和另外幾個孩子半跪下來，道：“我們會成為您最得力的下屬，魔域那麽大，總要有人幫忙打理的。還有那些濁氣，我們會學著煉化它們。”

  神仙看著那幾個孩子，眼圈有些發紅。

  連幾個普通的孩子都看得清楚，那些所謂的“修靈者”卻看不明白嗎？
  半晌，神仙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魅影。”

  “夢魘。”

  “聽怒。”

  “纏煙。”

  這些名字奇奇怪怪，神仙愣了一下，道：“你們原本就叫這個嗎？”

  魅影道：“不。我們本來沒有名字，這是我們為了進入魔域特意取的。”說著，她得意地笑了笑，道：“神仙大人是不是覺得很酷？”

  後來，神仙帶著那幾個孩子回到了魔域。雖然他們被當作了十惡不赦的魔族，但他們從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

  丫丫將雙手合上，道：“所以就是這樣啦。那個漂亮的神仙成為了被人懼怕的魔王大人，但是她的心還和原先一樣，沒有改變哦。”
    葉願瀟看著丫丫的臉，她注意到這個故事最開始的時候，講述的口吻還是個孩子的語氣，但越到後邊，就越像是一個經歷了許多磨難的人在回憶自己的故事。

  “你覺得……”丫丫抬起頭看著葉願瀟的雙眼，道：“那個魔王是什麽樣的？”

  她說這話時，不像是個孩子，倒像個有些滄桑的大人。

  葉願瀟道：“我不清楚神仙該是什麽樣的，但按照我的原則來看，‘恪守本心，除邪衛道，匡扶正義’，她都做到了。所以，無論她是什麽身份，她都是值得我敬佩的人。”

  丫丫閉上雙眼，緩緩舒出一口氣，竟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恢復了孩童的稚嫩模樣：“神仙姐姐，謝謝你願意這樣說。”

  葉願瀟輕輕摸了摸丫丫的頭，道：“‘永遠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我很喜歡這句話。”

  綺羅提著兩個食盒回來了，她帶了許多飯菜回來。綺羅還算是細心，每個口味的菜式都買了一些，還帶了些孩子會喜歡的小點心，基本上能夠照顧到每個人。

  雖然這些都是給丫丫買的，但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尷尬，幾個人還是都坐了下來。

  丫丫端著碗，每樣菜都嘗了嘗，卻沒吃多少。她放下了碗筷，道：“謝謝姐姐們的招待，我吃飽啦。”

  葉願瀟擔心這孩子太久沒吃東西把身體餓出毛病，道：“丫丫，不再吃些清淡的東西了嗎？要不要盛碗粥？”

  丫丫笑著搖了搖頭：“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

  “你……該做的事情？”

  丫丫點了點頭，道：“她在等著我呢。她睡了好久好久，但是我知道，在大家需要她的時候，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回到大家身邊。”

  葉願瀟沉默片刻，道：“你這麽肯定嗎？她選擇了沉睡，不會對這裡很失望嗎？”

  丫丫的眼中倒映著葉願瀟的影子，她認真地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啦。她沒有對大家失望哦，因為她留下了我。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拍了拍葉願瀟的手，道：“神仙姐姐，不要害怕，她會回來保護大家的。”

  “……嗯。我明白了。”葉願瀟釋然地笑了笑，道：“我也會和她一起守護這裡的。”

  丫丫站起身來，朝著奈落塔走去，道：“神仙姐姐，我們後會有期。”

  林墨箏伸出手，白羽綾將丫丫攔了下來。她淡淡道：“現在破不開封印。”

  “小箏，怎麽回事？”

  “姐姐，奈落塔的封印剛剛被加固，正是靈氣旺盛的時候。而且，四大家族的人都盯著這裡，現在他們沒出手是因為我們沒有行動，一旦我們想破開封印，他們必會阻攔。”林墨箏抬眼看向奈落塔的方向，道：“那個時候會很麻煩。至少現在，不能讓他們發現這孩子。”

  葉願瀟點了下頭，俯下`身來對丫丫道：“丫丫，姐姐和你商量商量，過一陣子我們和你一起取回你的東西，今天先和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丫丫嘟著嘴，皺起小臉來，好像正在糾結什麽。半晌，她道：“好，神仙姐姐要說話算話！”

  葉願瀟伸出小手指勾住了丫丫的手，道：“姐姐和你拉勾，我們就這麽約定好了，絕對不反悔。”

  這邊剛一談妥，林墨箏便道：“綺羅，帶這孩子去休息吧。”她低聲道：“這幾日你先看好她，我們有些別的事情需要處理，之後我會聯絡你。如果必要的話，可以把她帶回妖界，但是絕對不要放她自己一個人行動。”

  綺羅道：“謹遵妖主大人之命。”

  丫丫跟著綺羅離開了，林墨箏的眼中有金光閃過，隨即恢復如常。她看向葉願瀟，眼裡竟然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意味：“姐姐可真是會哄孩子，明明都知道那小孩和花遙沒區別，竟然還這麽有耐心。”

  葉願瀟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道：“小箏啊，你和那孩子爭什麽寵呀？不管她是不是花遙，那孩子的心智都還沒成熟，和四五歲的小孩也沒有區別吧？”

  林墨箏又酸溜溜地道：“是啊，姐姐這麽溫柔，肯定招小孩子喜歡。”

  葉願瀟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伸出手摸了摸林墨箏的頭，道：“好啦好啦，那我不哄她，哄你，好不好？”

  林墨箏眨眨眼，倒是沒拒絕。

  葉願瀟便也認真起來，道：“小箏想讓我怎麽哄你呢？”

  “嗯……”林墨箏想了想，道：“姐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葉願瀟道：“當然可以，小箏的要求我都會去達成的。別說是一件，一百件也沒問題。”

  林墨箏笑了笑，道：“但是不是現在。我想……等到奈落塔的事情有了結果，到時候再和姐姐說，好嗎？”

  葉願瀟點頭：“好啊，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

  一陣風吹過，鈴鐺的響聲從奈落塔的方向傳了過來。林墨箏漫不經心地向奈落塔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姐姐，我們走吧。”

  “去哪裡？”

  林墨箏把葉願瀟頭上一縷不安分翹起來的頭髮壓下去，道：“夢霆。”

  葉願瀟疑惑道：“可是……現在還不到靈女繼任的日子吧？”

  “這次去夢霆不是為了靈女繼任，而是……”林墨箏笑了笑，道：“有筆帳要和孟家算一算。”

  葉願瀟道：“哪一筆？”

  不怪她這樣問，夢霆欠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要是算帳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算得清楚。

  林墨箏道：“別人的帳與我無關，我只和他們清算兩件事。”她看著葉願瀟，道：“第一件事，是關於姐姐的。這麽多年，夢霆對姐姐的圖謀可是不少，曾經的暗害如今都該說個明白。”

  暗害？

  這……

  葉願瀟不理解。

  雖然說孟家做了不少壞事，但葉願瀟不覺得孟家人對她做過什麽。說實話，要是孟家想害她的話，根本用不著什麽計策，在她的食物裡下個毒就一了百了了。

  葉願瀟小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暗害吧……”

  “姐姐都忘了嗎？”林墨箏無奈道：“從進入夢霆的那刻起，不管是各種考驗還是平時的修煉，夢霆都沒有想放過我們。我們如今能夠站在這裡，並不是因為他們心生愧疚一時心軟，而是因為……我們對他們有利用價值。”

  “價值？”葉願瀟道：“你說的是……像柳兒孟辭那樣的價值嗎？”

  林墨箏手指輕撫上葉願瀟的臉龐，道：“不，你和他們不一樣。只有姐姐是特別的，姐姐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們一直在盯著你，但是……”她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冷冷道：“我絕不會讓他們有機會……”

  葉願瀟不明就裡，但仍然道：“小箏，你不要擔心。就算有人想打我的主意，我也沒那麽容易上當的。”她又問道：“第二件事是什麽呢？”

  “第二件事……姐姐日後就知曉了。”葉願瀟還想再問，林墨箏卻不再多說這個話題，隻道：“姐姐，隨我來。”

  葉願瀟以為她們這就要去夢霆，但沒想到林墨箏帶著她回到了妖界。她被這一出弄得糊塗了，問道：“小箏？不是說要去夢霆？”

  “姐姐，有點糟糕……我突然想起，妖界出了些事情，現在離不開人。”

  “……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