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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之塔》第一百七十三章 殷真
  第一百七十三章 殷真
  葉願瀟知道林墨箏睡眠很輕,所以從不會在林墨箏睡覺的時候發出聲響。又因為她不放心林墨箏一個人睡,十幾年來她已經養成了輕手輕腳的習慣。基本上連翻身都沒什麽聲音。

  但是今晚不同。今晚的她有些焦慮,思緒又頗多,一時半刻靜不下來,又擔心林墨箏以後的事情,動作就重了些。眼下看林墨箏的眼中帶著些不安,她就明白自己八成是把人吵醒了。

  想到這裡的葉願瀟連忙道歉:“小箏,抱歉吵醒你了。”

  林墨箏卻搖了搖頭去,輕聲道:“姐姐,我沒有睡。”

  沒睡?

  那看來是失眠了。林墨箏的睡眠不是很好,只是她在身旁的時候少會失眠。莫非是因為今日繼任大典所以睡不著?

  葉願瀟便道:“怎麽了?有心事嗎?”

  她本意是想先安撫好林墨箏,等林墨箏睡了,她自己再把可疑的地方都梳理一下,但沒成想林墨箏眨眨眼,眸中竟有水光閃爍。緊接著,林墨箏開口,聲音卻帶著哽咽:“姐姐……”

  葉願瀟立即慌了神。

  林墨箏從小便溫柔嫻靜,但卻不是嬌滴滴柔弱不能自理的深閨小姐。葉願瀟知道,在林墨箏看似脆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顆堅定無比的心。林墨箏很少會給葉願瀟添麻煩,更是極少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

  這孩子一直擔心會拖葉願瀟的後腿,修靈後從未讓葉願瀟照顧過她。後來繼承了白雲玖的千年妖力,就更是沒表露出任何焦躁的情緒,甚至還能運籌帷幄,時刻保持鎮定淡然。特別是這段日子,葉願瀟覺得已經沒有什麽會讓林墨箏動搖迷茫了。

  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葉願瀟連忙湊近了些,關切道:“小箏,怎麽了?”

  “姐姐,沒事……”林墨箏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但顫唞的聲音卻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的心境。

  林墨箏在逞強。

  葉願瀟心下一慌,連帶著就要起身查看。但手臂剛剛撐起來,便被林墨箏扣住了。林墨箏的手有些發涼,聲音也帶上了些哀求:“姐姐,別走……”

  葉願瀟向來不會拒絕林墨箏的請求,此刻她心中鈍痛,便又躺了回去。這一次,她離林墨箏近了許多。兩人面對著面,幾乎要挨在一起。葉願瀟將林墨箏的手握在手中暖著,另一隻手擁住了身側的人。

  剛一觸碰到林墨箏的後背,葉願瀟就發現林墨箏正在發抖。雖然是極為細微的顫唞,可葉願瀟一下就感覺出來了。

  她一邊輕輕拍著林墨箏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撫道:“小箏,別害怕,我不走。我一直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葉願瀟就這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良久,懷裡的人才慢慢安靜下來,抬眸看著她。她並不出口詢問,隻耐心地等著林墨箏開口。

  她從不強迫林墨箏做什麽。葉願瀟對自己不甚在意,脾氣又委實算不上多好,卻把幾乎所有的細心和溫柔都給了林墨箏。林墨箏不想做便不要去做,不想說便不說。反正她在這裡。她會護好林墨箏。

  一直如此。

  須臾,懷中的人開口了。林墨箏低聲道:“姐姐,我很難受。”

  葉願瀟拍著林墨箏後背的手一頓。她一向最關心林墨箏的身體健康,連忙道:“是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今天折騰久了?或者是這些日子太忙?”她越想越多,連剛才沐浴受涼的問題都問出來了。

  “不是。”林墨箏道:“姐姐,我成為妖界之主了……”

  葉願瀟忽然明白了。

  林墨箏繼承了白雲玖的位置,今日情況特殊,她可能是想到了白雲玖和林青,又覺得世事變化無比蒼涼,一時間無法適應,所以才會在深夜翻起萬般愁緒來。

  想到這裡,葉願瀟道:“小箏,無論外界如何評說,我都希望你能記得自己的樣子。”

  林墨箏抿了抿唇。

  葉願瀟緩緩道:“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是我妹妹林墨箏。妖主也好,修靈弟子也罷,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希望你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自己要去哪裡。”

  沉默片刻,她道:“小箏,我不想你難受,但更不想你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如果你相信我,那等到你願意的時候,就和我說說,好嗎?”

  “好……”林墨箏將頭埋在葉願瀟的胸`前,她悶悶道:“姐姐,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葉願瀟沒有半分猶豫,道:“對。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我會和你站在一起。”

  “嗯……”林墨箏低聲道:“姐姐,謝謝你。”

  葉願瀟見人安定下來,微微松了口氣,卻仍然抱著懷裡的人,輕輕拍著懷中人的脊背。她只顧安撫林墨箏,剛剛那些紛雜的思緒已然散去,只不過,她並沒有看到懷中前一刻還在因不安而眼含淚光的少女這一刻眼中褪去了所有的慌亂,墨色的雙眸中閃過冷意,複又被長長的睫毛遮掩。林墨箏的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又往葉願瀟的懷中靠了一些。

  繼任大典後林墨箏正式坐上了妖主王座,玉印在手,她處理妖界事務也是順理成章正大光明。不過葉願瀟還是對天恕契約有些在意,她這段時日明裡暗裡地打探,然後聽說因為天恕契約庇佑,妖界現在已經被隔絕,外界的人沒有允許絕對無法進來。妖界現在是絕對的安全。

  所有的妖對天恕契約的態度都如出一轍,簡直是把那個契約奉為天旨。葉願瀟見狀,饒是心裡有些懷疑,也不好再說出口。

  妖界似乎是統一了,葉願瀟再沒見過胡叁,也沒再看到金尾和銀尾。她去問林墨箏,林墨箏隻說事情已經解決,讓她不必煩惱。

  於是葉願瀟又問起陶木和陶花的事情來。倒不是她忘了,只是先前她私下問過胡陸,胡陸說陶木和陶花在妖界閉門修養,她不好去打擾。再加上當時有胡叁和蛇族搗亂,她一時半刻也顧不上去細究。此刻妖界安定了,葉願瀟想著即便是以朋友的身份也該去探望一下,於是她找到了林墨箏。

  林墨箏最近有些忙碌。妖界的確是沒有那些叛亂的勢力了,可多年無主引發爭鬥造成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林墨箏此刻接管妖界,必須確保這裡的安全才行。

  葉願瀟知道自己其實是不該這個時候去給林墨箏找麻煩,只是……除了想探望陶木陶花之外,她還有一件事很在意。那件事她已經懷疑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說出口,眼下妖界安定,修靈界也沒什麽問題,她想把事情弄清楚。

  或者說……她想求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那是一個有可能被隱瞞了多年的秘密,若是傳了出去,定然會在修靈界掀起軒然大波,也一定會成為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但是葉願瀟卻不希望她的猜測是真的。

  這一路葉願瀟都有些心事重重,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側殿前了。

  這裡是林墨箏平時會處理公務的地方,此刻的林墨箏沒有束冠,隻用一支白玉簪將長發盤起。身上穿著的也不再是往日的白色,取而代之的是明豔動人讓天地都因之失色的紅色。

  不知怎的,葉願瀟一看到一身紅衣的林墨箏就會想到在結緣村她穿著嫁衣的樣子,那明晃晃的紅越來越耀眼,葉願瀟隻覺得目光再也移不開了。

  林墨箏察覺了這道放肆大膽的目光,抬起頭,正看到葉願瀟呆呆地在門口張望。她不由輕笑一聲,起身道:“姐姐既是來了,怎麽不進來,在門口做什麽?”

  葉願瀟這才回過神,有些歉意地笑笑,道:“本來是不該過來打擾你,但是想了好久,還是覺得應該同你說說。”

  林墨箏歎了口氣,道:“姐姐怎麽這般生分,你什麽時候來我都是十分歡迎的,哪裡有什麽‘打擾’?”對上葉願瀟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林墨箏又道:“姐姐有什麽事?”

  “是關於陶木和陶花的。”葉願瀟道:“上次一別,還未曾見到他們。也不知陶花的身體恢復的怎樣,有沒有成功更換本體。而且,我還有些別的問題想問他們。”

  林墨箏點點頭:“原來是因為這個。是我疏忽,忘記告訴姐姐他們的近況。陶木和陶花被胡柒送回妖界安置起來,回來後我去看過他們,陶花已經蘇醒,恢復得不錯。前幾日陶花來找我,說是身體已經好了,想要重新修煉妖丹。我見她的確已無大礙,便讓陶木和她一起閉關,又派了妖衛看護。姐姐不用擔心,妖界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葉願瀟點了點頭。

  林墨箏又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問,我派人將他們尋來便是。”說著,林墨箏就要叫人過來。

  葉願瀟連忙攔住林墨箏,道:“別別,不用那麽麻煩。我只是想看看他們,他們沒事就好,我的事……也不急於一時。”
    “怎麽不急?”林墨箏也不叫人了,她緩步走到門口,道:“姐姐的事情從來都是第一位的。”說著,她握住葉願瀟的手,道:“既然姐姐不想太過張揚,我便帶姐姐一起去找他們。”

  陶木和陶花閉關修煉的地方本來不該在妖殿,他們在妖界有自己的修煉之所。不過,眼下他們狀態不佳,又需要看護,還是妖殿安全一些。林墨箏考慮一番,把他們安置在了殿中暗室,除了幾個極為信任的妖外,其他妖對陶木和陶花的所在一概不知。

  暗室雖然叫暗室,但環境很不錯,適合修煉。

  此刻陶木剛剛幫助陶花疏通完經脈,正在打坐調息。兩妖見葉願瀟和林墨箏到來,皆是立即起身。林墨箏擺擺手示意兩妖不用多禮,然後退回到暗室門口,道:“姐姐,你們先聊,我就不打擾了。”

  不過,還沒等林墨箏退出去,葉願瀟就拉住了人的手腕:“打擾什麽?也沒什麽不能聽的秘密。雖然只是猜測,但這件事……也許關系到的事情不小。我腦子不太好用,好多事情都想不清楚。小箏平時消息靈通,還能幫著想想。”

  林墨箏便又聽話地坐了下來。

  暗室的空間不大,四個人圍坐一圈,陶花先開了口。“葉願瀟大人,我和陶木回來後得妖主大人庇護,如今恢復得很好。現在我已經可以動用妖力了,重新煉出妖丹有望。”

  葉願瀟松了口氣,道:“你們沒事就好。”

  陶花和陶木卻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齊齊道:“多謝二位大人救命之恩。”

  葉願瀟一驚,立即起身把他們扶了起來。她不是很適應這樣的道謝方式,道:“都是舉手之勞,再說你們是我們的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陶木和陶花卻沒起來,而是道:“妖界族訓,不問塵世,有恩必報。妖主大人和葉願瀟大人救命之恩永世不忘,今後願聽憑差遣,萬死不辭。”

  葉願瀟搖搖頭,把兩妖扶著坐好,又歎了口氣,道:“一段時日不見,你們怎麽也這麽生疏。今天是來探望你們的,又不是來和你們要報酬的。”

  陶木抓著衣擺,看上去有點局促,還是陶花道:“我知道葉願瀟大人直率,今後有事用得上我們盡管吩咐,不要客氣。”

  葉願瀟見她堅決,隻好同意。半晌,她道:“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想問你們。關於……殷殷公子的事情,你們能詳細和我說說嗎?”

  沉默片刻後,陶木開口了。“殷殷他……是殷家的二少爺。擅長縱偶術,雖然體弱多病,但他是個優秀的縱偶師。”

  葉願瀟道:“他的家族呢?”

  陶木面露疑惑,但仍老實回答道:“殷家原先是北方的修靈大家族,殷老爺一共有三個孩子。大女兒殷鴻,二兒子殷殷和最小的女兒殷真。”他頓了頓,聲音裡透著些難過和惋惜:“只不過,除了殷殷,其他人都死在那次魘魔侵襲中了。殷殷雖然被救了出來,卻因為身體也……”

  陶木面色沉重,一向活潑的陶花也安靜了下來。

  葉願瀟卻滿臉嚴肅,問道:“確定嗎?”

  陶木一愣:“什麽?”

  葉願瀟道:“殷家除殷殷外的所有人都死在魘魔入侵的時候了嗎?”

  陶木更茫然了。倒是陶花抬起頭來,道:“魘魔攻過來的時候殺死了幾乎所有抵抗的修靈者,還摧毀了大半個北市……那裡也包括殷家,我們後來悄悄去看過,那裡已經被大火燒得不成樣子,殷家的人沒可能生還的。”

  葉願瀟卻沒有急著定論,而是道:“我怎麽聽說,殷殷公子還有一個妹妹?”

  陶花道:“確實有一個,殷家三小姐殷真。只是魘魔入侵的時候,殷家三小姐才不過一歲,殷家尚且護不住自己,又如何能護得住還是嬰孩的殷三小姐呢?”

  葉願瀟的神情卻並未有所緩和。她看向了林墨箏,道:“小箏,你可還記得北市陳家一事?”

  林墨箏點了點頭。

  葉願瀟道:“我記得人的名字不可隨意改動,總要與原來有些相像,否則會變動命格引發禍事……殷真三小姐若是長大了的話,恐怕也有十六七歲了。”她看向林墨箏,對方眼神中閃過微微的錯愕,顯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就沒必要再讓陶花和陶木知道了。倒不是想瞞著他們,只是他們現在情況也沒有多好,還是少操點心吧。想到這裡,葉願瀟看著面色凝重的陶木和陶花,繼續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只是突然想起所以問一下而已。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陶花點點頭沒做聲。

  葉願瀟又取出兩隻布偶。那兩隻布偶一隻身著玄色勁裝,笑容頗為瀟灑自由。另一隻則穿著櫻草襦裙,看上去嫻靜優雅。這兩隻布偶辨識度太高,一眼就看得出做的是誰。

  陶花疑惑道:“葉願瀟大人,這是……”

  葉願瀟問道:“陶木,你看看能操控這兩隻布偶嗎?”

  陶木面露疑惑,卻仍按吩咐嘗試起來。片刻後,他道:“妖主大人和葉願瀟大人果真厲害,竟然連人偶製作的秘術都掌握了。”

  葉願瀟不動聲色:“不過皮毛而已,先前在噬魂夢魘的幻境裡見過,殷殷公子和我們說過些方法,我們出來後便試著做了兩個。你看可有什麽問題?”

  陶木道:“沒有。這幾乎和殷殷教過我的秘術一模一樣,能在人偶中注入這樣的靈力且控制人偶行動的,只有學會縱偶秘術的人才能做到。殷家秘術不外傳,除了殷家人以外,其余能做到這些的就只有妖主大人、您和我了。”

  葉願瀟心下篤定了幾分,然後收起了兩個布偶。

  陶木沉吟片刻,忽然道:“葉願瀟大人,您是覺得殷三小姐還活著嗎?”

  葉願瀟搖頭:“不。我只是覺得當年魘魔入侵太過突然。雖說魘魔已經被擊敗,但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想查找些當年的資料,萬一有什麽狀況也好有個準備。”

  陶木便不再多問了。

  葉願瀟起身,囑咐陶木陶花好生修養,便和林墨箏一同離開了。

  回到偏殿內,葉願瀟拿出兩隻布偶,道:“小箏,你覺得如何?”

  沉默片刻,林墨箏道:“……姐姐懷疑孟若真就是殷真?”

  葉願瀟點頭。

  孟若真,殷真。名字裡都有一個“真”字,即便改了姓氏,但想來是為了不引人懷疑。只是……為什麽偏偏在名字中加入了一個“若”字呢?——
  大概有小可愛很著急葉願瀟和林墨箏的感情線,對此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妖界第一妖使表示:“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讓我先急”(bushi)

  從姐妹變成戀人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這兩個人還有心結沒打開,處於一種互相心動但又誰都不敢邁出第一步的時期。這篇的主線其實偏向劇情,所以感情線很慢熱,非常慢熱,真的很慢熱,可能要到大後期……(你可閉嘴吧)
  如果用一句話形容,就是配角的進展都比她倆快。

  但是她們之間還有很多秘密,沒有一些強硬的手段(bushi),葉願瀟和林墨箏都不可能邁出最後一步。畢竟戀人之間要坦誠相待才行。

  嘛……感情線還有待發展呢。

  (胡陸:我謝謝你。

  阿染:你忘記匿名了啊喂!)

  PS:總之感謝一直在看的小可愛,筆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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