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跟我走吧
  洛非爾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 和一個雌蟲展開了一場“戰爭”，那個雌蟲還是被他養大的叛逆蟲崽子。自從雅赫斯被抓到，洛非爾就再沒用過提碧爾， 麻煩一點也行， 他要把雅赫斯教回他應該有的樣子。

但是雅赫斯現在又豈是任洛非爾作弄，呼來喝去， 還不知反抗的性格， 他雖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明著和雄蟲作對，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但總要適當地出點錯，讓洛非爾不痛快。

穿衣服扣子扣錯， 飾品亂搭是常事。

服侍洗澡的時候直接把水從洛非爾的頭頂澆下去， 說這樣省事，方便把頭髮一起洗了， 他平時就是這樣的。

洛非爾訓斥他：“我可沒有這樣教過你！”

被雅赫斯一句：“對不起洛非爾老爺， 我不記得了。”給堵了回去。

“水進我的眼睛裡了。”洛非爾希望雅赫斯認識到錯誤， 見好就收。

然後雅赫斯馬上給洛非爾表演了在溫池裡面睜著眼睛潛水半個小時的狠活兒，以此來證明， 水進眼睛就進眼睛了，難道是什麽很大不了的事嗎。

洛非爾的頭髮一直被保養得很好，長密順直有光澤， 觸感涼涼的，像上好的絲綢， 很少會打結。

可雅赫斯在梳頭時， 就是能恰到好處地弄疼洛非爾， 把頭髮扯下一兩根。

當然， 雅赫斯雖然好像都不是故意的，一副無辜茫然的模樣，洛非爾卻也不是那麽寬容的主。

他讓提碧爾送來了各種軍方懲罰拷問的道具，只是多數太過血腥，洛非爾就隻從中挑了幾樣用得上的，軟鞭、坦白劑、虛弱藥水，三噸重的特質手銬。

只要雅赫斯再做一次被洛非爾糾正過的事，洛非爾也不會手軟，畢竟他要找回的是自己乖巧聽話的愛寵，可不是盡給他添堵，脾氣比他還臭的殺手。

虛弱藥水和手銬，是為了讓雅赫斯跪在地上起不來，沒有反抗的余力。

軟鞭是為了讓他知道疼痛，坦白劑是為了聽真心話，問他知沒知錯。

雅赫斯現在偽裝的這幅皮囊，洛非爾也沒有讓他去除掉，如果被認識雅赫斯的雌蟲看見了就會很麻煩。

但就是有這一張極為普通的臉，挑不出什麽好處的雌蟲，虛弱的時候跪伏在地上，衣服破損，身上臉上道道紅痕，臉上布滿細汗，輕輕喘熄的模樣，總讓洛非覺得……有點不對味。

他很想和對雅赫斯做點什麽，不用鞭子，也能讓他疼、讓他哭、讓他顫唞……

只可惜，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回帝國之後估計還要讓蟲醫調養好長一段時間。

洛非爾不知是報復誰，發狠地想，到時候他會讓雅赫斯如願的，只要他能有余力懷得上，想生多少個蟲蛋都可以。

他們時間長得很，可以慢慢地耗。

反正以後的雅赫斯也接觸不到別的蟲了，洛非爾曾經的顧慮也沒有了，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給雅赫斯的自由太過，才一時脫了手，讓他變成現在這幅不服管教的模樣。

洛非爾壓下心頭的雜念，先捏起雅赫斯的臉，依照卡倫多的建議，喂了夠普通蟲三倍劑量的坦白劑，等了五分鍾後，就開始問罪了。

問他：“知道錯了嗎？”

雅赫斯抿著唇一言不發，把臉偏開，又被洛非爾掰回來：“說話，我剛才說的你有沒有記住？”

“你……說的……什麽？”雅赫斯的聲音低啞遲滯，在坦白劑的威力下，倒有幾分小時候話都說不清楚的模樣，就是有些氣蟲，別說是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他連洛非爾說了什麽都沒聽。

洛非爾火氣騰地一下就起來了，他也是個沒耐心的，不會再解釋一遍，只是想讓雅赫斯低頭而已，便語氣森然地道：“認錯。”

坦白劑和虛弱藥水都對精神有一定程度的影響，看雅赫斯神色迷蒙的樣子，洛非爾又重複道“說，家主，我知錯。”

可雅赫斯被這樣按頭，倔脾氣一起來，反而偏不說，但是加倍的坦白劑和虛弱藥水的疊加效果讓他自製力大大降低，不是不能說假話了，就是一不注意真話就容易往外面冒。

於是他也不再克制自己，直勾勾地盯著洛非爾的臉看。

洛非爾把雅赫斯的這種行為，視為挑釁，正提鞭要再讓他痛一痛，就聽見雅赫斯說話了。

“……”

“你說什麽？”洛非爾沒聽得清，就把耳朵湊近了一點。

雅赫斯側頭，嘴唇貼著洛非爾的耳廓道：“難看，我……不喜歡。”

是的，正如洛非爾不喜歡雅赫斯的假臉，其實雅赫斯也在心裡默默地嫌棄著。

洛非爾抓著鞭子的手一緊，而雅赫斯仍嫌不夠，他語句之間雖然沒什麽必然的聯系，但是句句都是實話。

“一點，都不……疼，你力氣好小。”

“味道不錯。”

“金色好看，墨藍好看，黑夜裡有……太陽。”

“你休息一下？好像……手軟了。”

“你有過多少個……雌蟲？”

“卡倫多說，我會，生下……優秀的蟲蛋。”

“為什麽……要找我？”

“我看見，提碧爾偷偷……聞你的衣服。”

“你最好……乖一點，別惹我生氣。”

“我會還給你。”

洛非爾被雅赫斯信息量極大的持續輸出都給氣笑了，額角一跳，抬起手就想抽雅赫斯，又想起剛才雅赫斯所言，抽他什麽用都沒有，那舉起的手腕握著鞭把發抖，卻怎麽都落不下來。雅赫斯還豪不掩飾地繼續威脅道：“洛非爾，別惹怒我，你會……後悔的。”

被警告自己會後悔這種事，還是洛非爾的第一次，此刻雅赫斯認不認錯都已經不是必要的東西了。

洛非爾面無表情地了雅赫斯很久，突然把鞭子一扔，抬起雅赫斯的下巴，對準他的臉，一口咬了下去。

比起鞭子，這果然有效很多，從雅赫斯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今天，洛非爾就要“吃”蟲肉。

這邊洛非爾和雅赫斯每天都在那小小的房間裡面互相折磨，那邊的西優萊、樊格馬，甚至是……提碧爾，也沒閑著，軍雌和星盜的矛盾在飛艦上愈演愈烈。

從小摩攃已經逐漸發展到了肢體接觸，越發不受控制。

提碧爾作為卡倫多的左右手，軍雌們的上級負責蟲，卻一點要管的意思都沒有，冷眼旁觀，私底下還和樊格馬多有接觸，商議著什麽。

因為，他對西優萊有殺心。

不只是因為洛非爾對西優萊的重視，還有他在卡倫多桌上看到過的照片，雄蟲纖細蒼白的手腕上，有一圈礙眼的紅痕。

被他們千寵萬寵長大的小少爺，豈能容西優萊這般踐踏，他非死不可。

而提碧爾的這點小心思自然也瞞不過卡倫多，卡倫多不怎麽讚同，但思及自家雌子看著是靦腆內向的性格，其實稍不注意就容易走極端，與其壓製不如放任。

反正到時候他會把事情擺平，便沒有多加干涉。

一場災禍，就在溫床裡逐漸被滋養長大。

在雅赫斯被抓到的第四天，眼看離帝國越來越近，戰爭還是爆發了。

那時洛非爾坐在床上，雅赫斯被束縛著跪在地上，他們正在進行每日都會有的“糾錯”環節，氣氛相當緊張，兩個同樣強硬的蟲在硬碰硬。

洛非爾抬腿踩在雅赫斯的肩膀上，彰顯自己的強勢地位，雅赫斯雖處下位，但始終抬頭直視，眼神桀驁不馴。

就在這時，飛艦突然又開始了震動，緊接著，洛非爾的門被嘭的一聲撞開了，提碧爾神色匆匆地衝進來，他二話不說，橫抱起洛非爾就往外面跑。

洛非爾懵了一下的功夫，已經被抱著衝出去了，外面此刻亂作一團，還不停地從各個地方傳來爆炸聲，火光硝煙四起。

“等等。”見此情形，洛非爾的第一反應便是：“提碧爾，把西優萊也帶出來！”

提碧爾狠狠咬了一下牙，面目閃過一絲猙獰，低頭時又矛盾地滿是歉疚之色，他對洛非爾道：“對不起，小少爺。”

“你什……”洛非爾來不及說話，隻感到後頸處一疼，意識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洛非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紛亂仍未平息，飛艦已是千瘡百孔，他靠坐在飛艦的一處牆壁上，眼前是樊格馬和提碧爾戰在一起僵持著的身影。

樊格馬因為角度原形，第一時間發現了洛非爾醒來，他是來搶雄蟲的，卻又怕洛非爾因雌蟲之間戰鬥的畫面受到驚嚇，趕緊解釋道：“非洛，我不會傷害你的。”

當帝國和星盜的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本來必勝之局的局面被打破了，卡倫多不知何時被下了藥，恰好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雖不會要他的命，卻被幾個羅傑斯星盜團的高層纏住了拖不開身。

星盜們有計劃地分離開帝國對雄蟲的保護。

提碧爾只能獨自守著洛非爾，可他在戰鬥上缺乏才能，只能勉強抵禦住樊格馬，此刻不敢回頭分神，失聲喊道：“小少爺，您別害怕，別離開我的視線，我一定會保護好您的！”

洛非爾卻好像沒聽他們任何一個蟲說話，他站起來後，動作沒有一絲遲滯，先是確認了自己在哪兒，接著認準了一個方向，毫不猶豫地跑向自己的房間。

星盜們的目的是殺雅赫斯，而雅赫斯現在被銬著手銬，沒有力氣，不能反抗，他不能抵禦一切對他的傷害。

洛非爾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他一刻都不能耽擱，他必須要趕到雅赫斯的身邊，三年前以為雅赫斯死在了他看不見的地方的遺憾，他不能再經歷一次。

“非洛！”

“小少爺！”

聽不見身後的大聲呼喊，洛非爾的眉頭越發緊皺，眼中有深深的擔憂，他很少會奔跑，因而沒多遠就氣息不穩，步伐凌亂，可他卻越來越快。

周圍的雌蟲看到了洛非爾，但騰不出手，就都有意識地避開，以免讓雄蟲受到波及。

但盡管如此，因為飛艦的震顫和爆炸，還有地上的障礙物，洛非爾一路上仍是跌跌撞撞，臉上出了汗水，沾了灰塵，少見地狼狽，他卻無暇顧及。

終於，他到了，遠遠地就看見房間的門大敞著，洛非爾心裡一刺，他加快速度衝過去，不顧禮儀地大喊道：“雅赫斯！”

屋裡，地上躺了一地的屍體，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血液甚至蔓延到了門口，汙染了洛非爾的鞋底。

可那些都不屬於雅赫斯，他手上滴著粘稠的血漿，完好無損地站在屋內，和身旁的西優萊一起看了過來。

洛非爾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們，劇烈運動後的心跳未平，急促地喘熄著。

西優萊笑道：“來得很不是時候呢，洛非爾。”

雅赫斯凝眉想了一下，卻道：“不，來得正好。”

言罷，他踏著地上的髒汙，鞋底回濺著水聲，伴隨著地上屍骨被踩斷的哢嚓聲，像一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色巨獸般來到洛非爾的面前。

雅赫斯那才奪走了無數生命，鮮血淋漓的手強勢地扣住了洛非爾的手腕，把他硬拽到自己身前，不容拒絕地道。

“洛非爾，和我回暗星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