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不要推開他?◎
松木夾雜著淡淡的紅酒氣息迎面撲鼻。
下一秒, 何歆瑤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幽深如井的瞳仁。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突然凝滯了。
認識這麽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到脫掉眼鏡後的陸臨珹。
沒有了那兩片冰冷鏡片的阻隔,那一雙狹長鳳眸微微眯起,略微帶了幾分醺然, 給人的感覺卻依然侵略感十足。
兩排不算纖長但卻十分濃密的睫毛隨著他清淺的呼吸輕輕一顫, 在眼廓處印下淡淡的剪影。
他定定地看著她。
“脫外套,解領帶……”停頓了一下, 鏡片後的鳳眸帶了幾絲哂意, “下一步呢?”
剛覺得你長得有幾分人樣,我看你骨子裡根本就還是從前那個自大又可惡的大變態!!!
虧我腦子進水還想幫你。
“誰知道?”
“噗通!噗通!噗通!”
頓了頓,伴隨著關門的聲音,男人的身影也跟著消失在洗手間門口。
鏡片後那雙帶著奚落的黑眸朝這邊掃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幾秒。
那一雙瞳仁漆黑如墨,如同夜色下深沉的大海, 幾乎要讓人沉溺在這樣的眼神中。
他想幹嘛?
“但凡晚上你敢靠近沙發一步……”
不知是不是為了確認什麽?
那張冷峻的臉突然靠近了幾分。
怎麽辦?要不要推開他?
身體怎麽好像僵住了似的?
你們可不是真正的夫妻啊,這該死的氛圍感到底打哪兒來的?
額頭毫無防備之下被彈了一記。
男人像是才第一天認識她似的, 一隻手緊緊箍著她的手腕, 深邃的眸子裡卻仿佛彌漫著大霧, 帶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這麽一看這張臉怎麽感覺還挺帥的?打住打住這怎麽還花癡上了……
臭男人!!!
陸臨珹聽不到她的心聲,然而從她此刻瞪紅的眼睛和河豚似的腮幫來判斷,大抵沒什麽好話。
居高臨下地睨了眼面前幾乎氣紅了眼的小女人,眼底掩去一絲極淡的笑意。
“你說呢?”
兩人離得那樣近, 近得她能在那雙漆眸中看見臉紅得不像話的自己。
“這話應該問你。”男人一手松開她, 好整以暇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心臟幾乎要躍出胸腔。
幹嘛這樣看著她?
何歆瑤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一隻手揪緊了掌心下的絲質棉被。
何歆瑤:我去你大爺的默認!
望著那雙帶著嘲弄的黑眸,何歆瑤瞪大了眼睛,差點沒被自己嘔死。
男人睥睨的眼神瞥過來, 慢條斯理地掀被下床,高大身形壓迫感十足。
“什麽做什麽?”何歆瑤一臉莫名。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語氣依然帶著淡淡的嘲諷。
“叩。”
早知道勒死你憋死你得了。
“算了,這床給你留著吧。”
何歆瑤吃痛地捂住額頭,“陸臨珹你幹嘛?”
高大的身體轉身朝洗手間方向走去,低沉的語氣帶著淡漠的警告。
近了近了近了——
一句令人聽了脊背發涼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在偌大的臥室裡久久回蕩。
“我, 我……”
唯有余音繞梁。
另一手在床頭櫃上輕車熟路地摸到了自己的眼鏡, “趁我喝醉, 想對我做什麽?”
張了張嘴,正想反駁,男人卻身形一轉,絲毫不給她回嘴的機會。
“赫……”何歆瑤霎時漲紅了臉。
何歆瑤終於反應過來, 指了指自己鼻子, “我能對你做什麽?”聲音高了幾個度。
陸臨珹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戴上眼鏡, 又是那個高不可攀的陸副董事長了。
一如當年那些沒讓何歆瑤差點氣厥過去的損話。
“寫得滿滿當當,可惜不是作文,寫再多也沒用。”
“這張模擬卷做得不錯,錯得十分典型。”
“既然錯的比對的多,乾脆把這些卷子訂一塊,就是你的錯題集了。”
“你這腦瓜子,真是我這些年遇到的最大挑戰。”
盯著那道關上的門瞪了半晌。
無處發泄的何歆瑤衝著空中狠狠揮了幾下拳頭。
“什麽臭屁鬼啊!混蛋!”
可惜水聲響起的浴室裡,陸臨珹根本聽不見她的咒罵聲。
而屋內的何歆瑤新仇舊怨加在一起,越想越火大,頭髮都快燒起來了。
半晌,她猶不解氣地捶了捶那一對柔軟的大紅枕頭。
“自大狂!誰要對你做什麽了……”
憤憤衝緊閉的衛生間瞪了一眼,她重重倒回柔軟的床褥裡。
平複著還有些凌亂的心跳,她深吸了口氣。
頭頂的歐式吸頂燈淡淡傾瀉下來,給新房鍍上了一層薄霧似的光輝,一切都是紅色的,處處彰顯著婚房大氣而雅致的布局。
視線掠過對面牆上那一張大紅囍字。
算起來,今晚好像還是兩人的新婚夜……
新婚夜……
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男人那張剛毅的臉。
狹長的鳳眸,削挺的鼻梁,筆直的薄唇……
打住打住!
她緊緊閉了閉眼。
何歆瑤你瘋了嗎?
就算身邊沒有男人了,也不用這麽饑不擇食吧?
他可是陸臨珹啊,是那個高二暑假狠狠把你摁在題海中凌虐了一整個夏天的陸大變態啊,就算花癡也是要看對象的,何況人家心裡還裝著前女友呢……
何歆瑤用力拍了拍漲紅的臉,把這一切歸咎於體內的荷爾蒙在作祟。
算了,睡吧睡吧,等到一覺醒來天亮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何歆瑤再次閉上了眼睛。
原本還以為自己在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裡會很難睡著,誰知才剛閉眼沒多久,累了一天的身體就不自覺松弛了下來,意識很快變得迷離……
最後連被子都沒蓋,整個人便躺在紅色的大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夜漸漸深了,院子裡原本喧囂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
北歐風的水晶燈在黑夜裡散發出暖融的光輝,床頭的巨幅婚紗照和蔓延的紅色紗帳讓原本裝修略顯冷硬的臥房看起來溫馨喜慶了不少。
而這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則要數紅色大床上那道柔軟纖細的身影了……
一身黑色浴袍的陸臨珹站在床前,鏡片後一雙黑眸帶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緩緩落向床上那道睡得毫無防備的身影上。
女人白皙小巧的臉陷入紅色的枕頭中,一頭瀑布似的栗色微卷長發披散在枕畔,一左一右兩隻手隨意地搭在枕頭旁邊,被大床襯托的略顯嬌小的身體微微蜷縮著,雖然看著瘦,然而這樣的姿勢卻將她身形的柔美一覽無余地展示出來,尤其……她身上還穿著那套高級設計的紅色絲質睡衣……
視線往下,鏡片後的眸光不由深邃了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冷了?床上的人囈語了一聲,隨即翻了個身,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不自覺拉開了衣服的領口,大片白皙的皮膚,和紅色的絲質被子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凸起的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就像平靜的池塘裡被扔下了一顆小石子。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緊,骨節分明的手背青筋隱現。
陸臨珹收起目光,鏡片後的瞳仁漸漸回歸平靜,唯有嘴角輕輕一牽,帶起一抹似無奈又寵溺的意味。
這麽大個人,睡覺都不知道蓋被子。
躬身探手,一隻手微用了點力將熟睡中的人輕輕托起。
熟睡中的何歆瑤毫無防備,腦袋瓜子隨著他的動作靠了過來,還不自覺在他胸口蹭了蹭。
陸臨珹抱著她動作一頓。
低頭注視著那張純真無瑕的睡顏。
心裡不由把衛遲良罵了一頓。
最基本的警覺性都沒教,還學什麽三腳貓功夫。
雖然這樣想,動作卻愈發輕柔。
另外一隻手拉過被她壓住的被子。
離得近了,一陣淡雅的甜香頓時飛入鼻腔,和手上柔軟滑膩的觸感相互輝映,配上那張甜美無辜的臉,真正的撩人而不自知。
時間仿佛回到那個雨後的夏夜。
少女柔弱無骨的手從背後攬住他,糯糯的聲音十足嬌憨。
“舅舅……”
可惜,我不是你的舅舅。
攬著她的手不自覺微微用力,幾乎是佔有欲十足地將人控在懷中。
鏡片後,幽深的眸光定定落向眼前這張在睡夢中折騰了他近十年的小臉……
如果這個時候的何歆瑤醒著,一定會被男人眼中洶湧而至的情意嚇一跳。
可惜她無知無覺,好夢正酣。
沒心沒肺的小丫頭。
陸臨珹眼底泛起幾絲自嘲,鏡片後眼瞼一壓,再次抬眸看向她時,眼中的潮意已經褪去,只有漆黑如夜的瞳仁裡,依然殘留幾許揮散不去的繾綣……
將人小心地放回床上,拉過被子仔細地給她掖好被角,視線最後落在那張小巧的臉上。
終究還是抬起手,食指曲起,懲罰似的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勾了勾。
累了一天,好好睡一覺吧。
仿佛為了呼應他心底的聲音,睡夢中的人無意識地偏了下頭,白皙的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似乎好夢正酣。
細膩的觸感好似一片羽毛輕輕劃過心扉,陸臨珹的手微微一頓,鏡片後的眸光卻越發暖融了……
—
一夜好夢。
何歆瑤結結實實睡了一個整覺。
意識緩緩覺醒,隻覺得原本疲憊的四肢百骸都恢復了精氣神。
有多久沒睡過這麽好的覺了?
閉著眼睛,她滿足地打了個呵欠,“呵……”
伸出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要是每天的睡眠質量都這麽好就完美了。
然而就在她心滿意足之時,一道略煞風景的低嗤聲傳入了耳膜之中。
???
何歆瑤有些莫名地睜開眼。
西歐風格的水晶燈和頭頂上方的紅色紗帳頓時映入眼簾。
轉動了下眼球,簡約大氣的懸掛壁畫、黑白相間的壁櫥、灰色的沙發、窗簾……
雖然略顯喜慶,卻還是不難看出,這是一間將黑白灰三種色彩運用到極致的充滿冷硬裝修風格特色的臥室。
這其中,還包括那個剛從隔壁的衣帽間出來的正扣著襯衫紐扣的男人。
灰藍色的上衣,黑色的西褲,顯得身形愈發肩寬腿長,搭配那副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仿佛從某部偶像劇中穿越而來的霸道總裁。
如果……他說出來的話不是那麽欠扁的話。
“八點,豬都沒這麽晚吧?”
一句話,趕走了何歆瑤腦海中關於偶像劇的遐想以及身上殘留的瞌睡蟲。
從床上一把坐起,她瞪了眼不遠處的男人,“說誰是豬呢?”
陸臨珹系上領帶,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
“不知道昨晚是誰呼嚕震天響?”
何歆瑤臉一紅,“我哪有打呼嚕?”
不遠處的男人兀自套上外套,語氣依舊平淡,“需要給你回放一下?”
說著作勢拿起了放在櫃子上的手機。
“無聊。”何歆瑤漲紅了臉,捂住耳朵表示拒絕,“誰讓你錄音了?”
開玩笑,真要放出來了,回頭豈不是又要被他嘲一番。
天知道,這男人簡直就是生來當她的克星。
而鏡子前的男人慢條斯理收起手機,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晚上超過45分貝算擾民,你該慶幸自己遠離中心城區。”
“哪,哪有那麽大聲?”
陸臨珹睨了她一眼,表情不置可否。何歆瑤和鏡片後那雙黝黑的瞳仁對視了半晌,最後率先敗下陣來。
“打呼就打呼,昨天實在太累了不行啊。”何歆瑤嘟囔道,“說得好像你不會打呼嚕一樣。”
陸臨珹並沒有接話,抬腕系好袖扣。
見他沒吱聲,何歆歆自以為說中了,不由彎起嘴角,“說不定聲音比我還大呢。”
掀被起床,一邊整理床鋪一邊道,“正人先正己,咳咳……”嗓子有點乾。
停頓了一下,繼續叨咕,“說別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反省一下自己呢,咳咳……”怎麽嗓子眼那麽渴呢。
正咳著,冷不防看見一杯水遞到了自己面前。
順著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看,乾淨挺括的襯衫,系到了最後一顆的扣子,配上那張疏離高冷的臉,十足禁欲風。
他怎麽知道她口渴?
何歆瑤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
陸臨珹收起手,一手插袋,語調依然不緊不慢,“早起時出現咽部乾燥,說明夜間可能長期張口呼吸,導致咽部水分過度蒸發,建議去醫院進行呼吸睡眠檢測……另外……”
何歆瑤:“……”
鏡片後的鳳眸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男人語氣平淡地補充道,“長期張嘴呼吸還可能改變臉型,逐漸形成嘴巴凹陷,朝天鼻,牙齒排列不整齊……”
“咳咳,咳咳咳……”何歆瑤結結實實被水嗆到了,“咳咳咳……”
一隻大手搭上了她的後背,罪魁禍首一邊幫她拍著後背,低沉的嗓音帶了點少見的同情,“喝個水都能嗆到……”
“咳咳咳……”何歆瑤憋紅了臉,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你才朝天鼻,你全家都朝天鼻。
仿佛才看見她眼底的憤慨,陸臨珹薄唇輕牽,“年輕人,要學會面對現實……”
“咳咳咳……”現實你個大頭鬼。
何歆瑤一邊咳一邊反手用力揪住他的袖子,想要同他辯個清楚,卻忘了自己手上還端著水杯——
一個不慎,手裡的玻璃杯直直往地上掉了下去……
陸臨珹眼疾手快,大手一探,及時撈住了玻璃杯,免去了它“粉身碎骨”的命運。
就是這個時候!!!
原本還低頭咳嗽的何歆瑤突然神情一變。
下一秒,她一隻手迅速抓住他手肘,接著肩膀借勢往後一頂,然後身體一個靈活地反轉,提氣,用力——
“砰!”
隨著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過後,一切趨於平靜。
陸臨珹高大的身體仰躺在了地毯上。
而在他身體上方,是一張笑靨如花的臉。
“打呼嚕?凸嘴?朝天鼻?齙牙?”
每說一個詞,何歆瑤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燦爛了幾分。
總算扳回了一局。
她彎著一雙月牙似的眼睛,笑眯眯地蹲在他身旁,“對不住了,陸老師!”
嬌俏的一張臉,明媚的笑容中帶了幾絲小狐狸似的狡黠。
一如那個夏天,她放他鴿子和同學溜去跳舞的那天。
陸臨珹手裡還護著那個豪發未傷的玻璃杯,可惜裡面的水已經全部濺了出來,如數灑在他那件質感極好的襯衫上。
半濕的料子貼在結實的胸膛上,搭配那張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臉和鼻梁上那副疏離感十足的眼鏡,在他身上愣是沒有看到分毫狼狽。
片刻恍神之後,鏡片後的鳳眸微微一眯,聲音帶了點沙啞的磁性。
“滿意了?”
咦?何歆瑤一愣,這家夥還挺淡定的。
下巴一揚,她的笑容愈發張揚,“兵不厭詐,可不要小瞧了女人哦。”
“是嗎?”陸臨珹挑眉。
何歆瑤:“當……”
後面那個“然”字卡在了喉嚨裡。
電光火石間,何歆瑤隻覺得眼前一片烏雲閃過,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過,整個人結結實實地倒在了地上。
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
而男人隻用了一隻手,就輕輕松松地控住了她的兩隻手腕。
抬手將玻璃杯放到安全的位置,陸臨珹另外
殪崋
一隻手遊刃有余地按住了她即將踢過來的腿。
“教不嚴,師之惰。”
一隻手按住她腳踝,大掌輕輕一摁,何歆瑤頓時疼得叫了起來,“幹嘛?好痛啊。”
“基礎功都沒練好還想摔人……”
陸臨珹避開她踢過來的另外一條腿,一手捏著她腳踝,語氣帶著淡淡奚落,“自己的腳不想要了?”
“呲……”何歆瑤深吸了口氣,“你……你怎麽知道……我腳崴了……啊!”
還好,問題不大!
放下她的腳,陸臨珹懲罰似的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還逞強?”
揚了揚下巴,“動動。”
望著鏡片後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何歆瑤有些狐疑。
停頓了會兒,才似信非信地動了動腳踝。
還真是不疼了。
驚喜之余仍不忘逞口舌之快,“看不出來,你還有當骨科醫生的潛力?”
陸臨珹懶懶瞟了她一眼,兀自起身,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動不動就裝深沉。”何歆瑤咕噥道。
又動了動腳,這嫻熟的技術倒是堪比那些專業的老骨科醫生了。
就是態度差了點。
正暗自腹誹,就見陸臨珹從衛生間裡走了過來,手上多了條毛巾。
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熱毛巾已經敷上她的腳踝了。
看著男人專注的側臉,她愣了一下。
下一秒,整個人突然騰空起來。
“你……”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臉上溫度迅速爬上去,“乾,幹嘛呢?”
“不想去醫院最好老實點。”淡淡的警告聲自頭頂傳來。
何歆瑤呆了呆,遲疑了一下,到底沒再掙扎。
兩人離得這麽近,都能聞見他身上乾淨清爽的剃須水氣息。
從這個位置視線看過去,只看見扣得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子露出了一半凸起的喉結,往下是寬闊的肩膀,再往下,則是大片被打濕了的衣料,勾勒出結實的肌理……以及……
不能再看了。
收回目光,她為自己剛才莽撞的行為感到心虛。
“我……”
剛說了個字,突然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落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怔怔望著那道高大的身影走遠,何歆瑤有些挫敗地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好像確實腦子有些不夠用。
沒過多久,男人重新倒了杯水遞過來。
接過水杯,何歆瑤視線掠過那件價值不菲的襯衫,更加心虛了。
燙紅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
“對不起。”
對不起?
陸臨珹挑眉看去。
就見床上的人紅著張俏臉,表情十足別扭。
“衣,衣服怎麽辦?”
陸臨珹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嘴角一哂,“你說呢?”
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觸上扣子,輕輕一撥,最上面的扣子便解開了……
肌理分明的胸膛一閃而逝,何歆瑤下意識轉頭,“陸臨珹你幹嘛呢?”
下一秒,質感極好的白襯衫飄了過來,不偏不倚地蓋在了她頭頂。
“誰闖禍,誰負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