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失傳
  ◎失傳◎
  “這怎麽可能？”

  顧豐登臉色微變， 面露驚訝：“人人都說徐家有秘技，才讓徐家木雕經久不衰。”

  上輩子他在青山府期間也曾入觀秀樓，對徐家秘技心馳神往。

  只可惜徐大家過世之後， 三位弟子都未能繼承徐家秘技， 眾人都說徐大家介意門第， 隻想將徐家秘技留給唯一的孫兒， 奈何孫兒不爭氣，才導致徐家秘技斷絕。

  後來徐家幾位師兄弟鬧到恩斷義絕，除了徐乾願意留在徐家，徐坤、徐良等都自立門戶， 更是變相驗證了這件事。

  可現在徐大家卻說， 徐家秘技早已失傳。

  徐大家苦笑一聲。

  “老夫手中若有徐家秘技，又怎麽會敝帚自珍，連門下的親傳弟子都不教導。”

  這位青山府工匠行業的泰山北鬥，此刻卻只有苦笑不已。

  “早年老夫為了還原徐家秘技， 走南闖北到處拜師學藝，機緣巧合成為禦匠， 才落下幾分虛名，其實跟徐家秘技毫無關系，誰知道傳來傳去， 卻變成了這樣。”

  “徐家秘技脫胎於青山木雕， 其實是一門刀功， 名叫徐家十三刀， 專精於鏤刻雕花， 最厲害時， 花瓣片片分明， 薄如蟬翼， 能作為簪花佩戴。”

  “鼎盛之時，青山木簪花、金陵絨花、瓊州金銀花，花開不謝，同為貢品，可如今絨花金銀花還在，木簪花卻已經銷聲匿跡。”

  顧豐登聽得張口結舌，木製品難免粗苯，徐家十三刀所製的雕花居然能作簪花，可見厲害。

  徐大家搖頭歎氣：“徐家，已經做不出那樣子的木簪花了。”

  “他們覺得老夫技藝精湛，手握徐家秘技，可豐登你同為木匠，應該知道做到老夫的程度並不難。”

  言下之意，以顧豐登的手藝，完全可以打造出與他相差無幾的作品來。

  顧豐登沉思一想，確實如此。

  徐大家的作品是好，包含著他一輩子的經驗，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精湛技藝和底蘊，可也——僅僅如此。

  “所以不肖子孫誇下海口，老夫卻無力償還。”徐大家歎氣道。

  顧豐登信任這位老人的人品，忙道：“徐大師不必如此，顧某並非蠻不講理，彩頭就作罷吧。”

  “多謝顧木匠體諒，但老夫卻不能仗著顧木匠寬容，就如此厚顏無恥。”

  徐大家起身走向木櫃，按下之後，露出藏在之後的暗門來。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其中木盒，放到顧豐登面前。

  一打開，紅色綢緞之上，正是一隻薄如蟬翼，足以以假亂真的木質簪花。

  “這？”顧豐登不明所以。

  徐大家輕輕拂過花瓣，絨花容易木花難，當年先輩的手藝超凡脫俗，才能留下這般作品。

  只可惜，他這輩子都無法還原了。

  “這是徐家現存唯一的一朵木簪花，請顧木匠收下。”

  顧豐登連忙拒絕：“真的不必如此，此物對徐家意義重大，到了我手中卻只是玩器。”

  徐大家卻堅持道：“老夫將木簪花送給顧木匠，也有自己的一番私心。”

  “徐家敞開秀樓，邀請諸位木匠觀摩，一來是不忍青山木雕沒落，二來也希望能出現天賦過人者，重現徐家十三刀。”

  “今日看來，顧木匠天賦異稟，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還請顧木匠收下這一朵木簪花，將來若能複原一二，便是徐家之幸，青山之幸，天下木匠之幸。”

  “青山木雕之所以失傳，便是因為當年家家戶戶敝帚自珍，以至於斷了傳人，毀於一旦。”

  “老夫年事已高，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青山木雕複興，可顧木匠你卻還年輕。”

  “傳承先人之秘技，延續工匠傳千古，才是天底下所有工匠人該走的路。”

  短短一席話，卻讓顧豐登肅然起敬。

  青山木雕能有今日規模，正是因為徐大家這般的工匠大師。

  傳承先人之秘技，延續工匠傳千古——默念著這句話，顧豐登一時也是熱血沸騰。

  他起身，恭恭敬敬的接下這朵木簪花。

  近看之下，木簪花更讓人驚豔。

  “老爺子，顧某不能保證自己能複原徐氏十三刀，但顧某有生之年，定會刻苦鑽研，傳承創新，以匠心傳世作為畢生目標。”

  【恭喜宿主覺醒匠心之魂，以傳承技藝為己任】

  【檢測到宿主符合升級要求，開始升級】

  【積分不足，名望值兌換中】

  【升級開始1%2%3%——】

  顧豐登眼睛眨巴：【系統，怎麽回事，怎麽忽然開始升級了】

  【檢測到宿主符合系統要求，正式轉職為職業匠人。】

  合著他幹了幾個月，之前還都是試用工。

  顧豐登瞄了眼系統，眼看著名望值與積分刷刷刷的減少，心疼不已，只希望升級後功能對得起這些消耗。

  徐大家朗聲笑起來：“有你這句話，老夫也就放心了。”

  顧豐登看升級進展緩慢，暫時放到一邊。

  “收了徐大家這份厚禮，小子拿不出別的，只有這本古書值得一看。”

  說著，他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古書。

  其實在被邀請進入秀樓的時候，顧豐登便將古書準備好，等著徐大家開口一觀。

  哪知道一直等到現在，徐大家也沒開口。

  徐凌還特意設局，想讓他將古書當彩頭，殊不知在顧豐登心中，這本書遲早都是要送給徐大家看的。

  畢竟在顧豐登看來，已經學到手的手藝不會丟，並不會因為學的人多一個，少一個，自己的手藝就會差一些。

  徐大師也是一愣，隨後長歎一口氣：“徐凌這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顧木匠高義，老夫沒有看錯人。”

  至少在傳承技藝上，他們兩人的態度是一樣的。

  顧豐登早早將古書帶在身上，可見早有這番打算，相比起來，徐凌與徐坤所作所為，實在是丟人現眼。

  徐大家看著眼前的後生，更加滿意：“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還請顧木匠再多留幾日，容老夫鑽研一番，我們兩人也能切磋互進。”

  顧豐登也答應了下來。

  這一日他離開的時候，手中便捧著一個盒子。

  徐凌心急如焚，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追問：“祖父，你不會真把徐家秘技給他了吧？”

  徐大家臉色一冷：“跪下！”

  徐凌一頓，跪了下來。

  徐大家掃了眼在場的人，卻見除了徐乾，其余弟子也是面色異常，顯然對此十分憂心。

  心底長長歎了口氣，徐大家一時恍惚，醒悟到這些年來，他為了徐家顏面隱瞞此事，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徐家秘技，哪兒來的徐家秘技，徐家秘技早已失傳多年。”

  “什麽！？”這次就連徐坤徐良等徒弟，一個個都大驚失色。

  唯有徐乾臉色不變，作為跟隨徐大家最久的大徒弟，他顯然有所推測。

  而受到打擊最大的，卻是跪在地上的徐凌。

  徐大家幽幽一歎：“這件事，也該讓你們知道了。”

  “這真的是木頭做的？”劉大柱嘖嘖稱奇。

  顧禾苗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卻被他一巴掌拍開。

  “別碰，這玩意精貴著呢，全世界就這麽一朵，碰壞就糟了。”

  顧禾苗連忙收回手：“我不碰，不過這也太驚奇了，說是絨花都有人相信。”

  “說是真花我都信。”劉大柱重複道。

  顧豐登倒是不怕弄壞，木簪花沒那麽脆弱，上手之後細細觀摩。

  越看，那份震驚越是深刻，已經失傳的徐氏十三刀到底多精妙，才能留下這樣的作品。

  相比起來，他淘到的那本古書只能算入門製作，跟徐氏秘技沒得比。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做出這樣的木簪花來。”顧豐登忍不住感慨。

  劉大柱立刻說：“你才十五歲，徐家老爺子都快七十了，咱有的是時間慢慢學。”

  “不過這老爺子可真大方，這麽珍貴的木簪花，說送就送了。”

  他們誤以為這木簪花是徐大家的手藝。

  顧豐登沒解釋，將木簪花放好：“也是，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學。”

  “那也不是白送的，咱豐登也大方，把古書留在徐家了。”顧禾苗嚷嚷道。

  正說著話，顧豐登聽見叮咚一聲。

  他臉色微變，笑著起身：“姐夫，禾苗哥，我有點累了，先進屋休息了。”

  “好，身體要緊，你快些休息吧。”

  送了他進屋，劉大柱兩人都坐下來練竹雕手藝，卻都壓低了聲音，怕打攪他歇息。

  關好門，顧豐登迫不及待的看向系統界面。

  【升級成功！】

  他的個人界面也有了變化。

  【宿主：顧豐登

  年齡：15
  職業：初級木匠

  積分：120
  名望值：66】

  升級耗費了整整一千點積分，還能留下120，多虧了今天直播間的熱度。

  顧豐登掃了眼直播間，比賽結束後他就關閉了直播間，但依舊有許多留言。

  【愛了愛了，一人血書主播用核舟抽獎】

  【距離上一次抽獎辣麽久了，主播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主播你再不抽獎，我就用金元寶砸你了】

  顧豐登笑起來，覺得直播間的粉絲真的非常可愛。

  這會兒他才想起來，今天做好的核舟留在了工坊內，忘記帶走了。

  不過顧豐登也不擔心，徐家總不會貪他一個核舟，肯定先收了起來，等他再次上門拿回來就是。

  到時候用來抽獎也不是不行。

  翻看完留言，顧豐登注意力回到系統界面。

  在個人界面的旁邊，是他最為期待的時刻。

  【升級成功，贈送抽獎一次，是否開始抽獎？】

  【開始！】

  絢麗奪目的音效再次開始，顧豐登搓了搓手指，萬分期待。

  第一次抽獎的禮物是刀具套裝，那副刀具比徐大家精心打造的還要好用，伴隨顧豐登走到了現在。

  這一次會抽中什麽？
  不同的刀具？珍貴的木料？甚至是那些動則上萬的秘技，也不是不能想一下。

  【抽獎完畢。】

  【恭喜宿主獲得輪椅圖紙一張。】

  “輪椅，那是什麽？”

  顧豐登接住飄落的羊皮紙，低頭去看。
    羊皮紙上，赫然畫著一張詳細的圖紙，顧豐登一看，便知道這輪椅的妙用。

  以椅子作為本體，左右都有扶手，通過轉杆和軸承作用，利用支撐板與前後共四個輪子，使得坐在椅子上的人，能夠以手推動，代替步行。

  這輪椅，與史書上記載的四輪椅異曲同工，但更為精妙！

  正適合顧家老祖母使用。

  顧豐登心頭一熱，恨不得現在就嘗試。

  只是仔細一看，輪椅看似簡單，就是板子和輪子的結合，實際上想要靠力推動，軸承複雜，需要的材料也不止木料。

  顧豐登不得不安耐住性子。

  “系統，謝謝你。”顧豐登再一次感謝。

  如今想想，重生一回，他竟然忘記給祖母打造一張舒適的椅子。

  顧奶奶雖然腰部一下都不能動，但雙手還能用力，偶爾天氣好的時候，顧大伯也會將母親搬出來曬曬太陽。

  顧豐登懊惱自己的粗疏，感謝系統這般體貼。

  是系統的出現，讓他擁有了第二次生命，讓他能夠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甚至系統還為他想到這麽細致的地方。

  【宿主無需感謝，這都是你自己的運氣。】

  顧豐登笑了笑，每次抽獎都是他急需之物，一次是運氣，總不會次次運氣都那麽好。

  他沒有多說，隻道：“我會認真努力，打造出更好的作品，讓直播間更多人看。”

  既然沒有什麽能夠回報的，那就只有將這兩件做到最好。

  【宿主，你已經很努力了。】

  系統的聲線依舊冷硬，代碼卻在跳動。

  在時空規劃局多年，系統也服役了許多宿主，但像顧豐登這樣踏實肯乾，不用系統催著趕著就往前跑的宿主，實在是難得一見。

  “還不夠。”顧豐登這麽說。

  有了圖紙，顧豐登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飛回家嘗試一番。

  可他答應了徐大家，總不能昨天答應，今天就上門告辭，只能安耐住性子等了幾日。

  徐大家也看出他歸心似箭的意思來，心底笑著搖頭，暗道顧豐登看著沉穩，實則年紀小，離家久了就會想家。

  過了三日，徐大家便將古書還了回去：“拖延了顧木匠回家的日子，老夫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好再多耽擱。”

  “我倒也不急著回家。”顧豐登摸了摸鼻子，違心的說。

  徐大家朗聲笑道：“老夫已經抄錄了一本，原本就還給顧木匠吧。”

  “至於那艘核舟，老夫再厚顏一次，請顧木匠留在秀樓之中，讓徐家弟子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也讓後來木匠能觀摩核舟技藝。”

  作品能入選秀樓，對於青山府的木匠而言是榮耀。

  據顧豐登所知，這麽多年以來，作品能被放進秀樓的青山木匠不足十個人。

  “這是顧某的榮幸。”顧豐登笑著答應下來。

  徐大家哈哈笑道：“是徐家秀樓的榮幸才對，老夫相信有朝一日，秀樓會以此為榮。”

  他很看好顧豐登的未來，別說茗山縣，連青山府都不一定能留得住他。

  “徐大家謬讚了。”顧豐登有些頂不住這榮譽。

  徐大家話鋒一轉：“顧木匠，半年之後，中秋時節，青山府會舉行木匠大賽，當時候群英薈萃，即使不看名次，各門各派相互切磋，也是增進技藝的好機會。”

  “顧木匠若是願意，到時候老夫便給你送一張邀請帖。”

  顧豐登一聽，立刻答應下來：“那就多謝徐大家了。”

  兩人便約定了此事。

  解決了此事，顧豐登便忙不迭的收拾行囊離開，來的時候，他們跟的是沈家的車隊，回去的時候只有一輛石家的馬車相送。

  石承平親自送他們離開，言語之間很有幾分舍不得：“顧木匠這就走，真的不再多住幾日嗎？”

  顧豐登無奈道：“離家日久，再不回去，家中親人要擔心了。”

  石承平歎了口氣，又道：“那等我尋到好料子，再請顧木匠上門。”

  “要有了好料子，石公子別忘了在下才是。”

  顧豐登也很喜歡石承平，待人接物客氣不收，付錢也很是利落，這趟下來他收入囊中的足足有一百八十兩銀子。

  這還是他沉迷徐家秀樓，並未做幾個竹藝蝴蝶。

  多來幾趟，顧豐登就能變成大富翁了。

  馬車離開，石承平轉身回家。

  哪知道一進門，就被幾個小姑娘圍上了。

  “七哥哥，你是不是剛從顧木匠處回來，這次得了幾個蝴蝶？”

  “上次大姐姐已經得了，這次總該輪到我了吧？”

  “話可不能這麽說，每隻蝴蝶都長得不一樣，為什麽不能多要一隻。”

  “姐姐你也太貪心了，我不管，這次一定得有我的。”

  原來顧豐登的竹藝蝴蝶一出，栩栩如生的精妙玩器，頓時成了姑娘們的心頭好。

  得了蝴蝶的姑娘高高興興，甚至還特意舉辦了賞玩筵，邀請其余姑娘們來玩。

  一時之間，誰要沒個竹藝蜻蜓，便顯得一點都不時興。

  這倒好，沒得的姑娘一個個爭著搶著想要，都求到了石承平這兒。

  石承平被她們吵吵嚷嚷的頭疼，連忙喊道：“沒有，這次一隻都沒有。”

  “我是去送顧木匠回鄉，不是去拿蝴蝶。”

  這下可好，捅了馬蜂窩。

  “什麽，顧木匠回家了？”

  “那我的蝴蝶怎麽辦，我還沒拿過呢。”

  “承平哥哥怎麽就不知道留他一留，要是銀子不夠你早說啊，我有。”

  石承平奮力掙扎，才從包圍圈裡掙脫開去，腳下抹油趕緊溜了，氣得一群小姑娘直跳腳。

  “現在怎麽辦，顧木匠回想了，我從哪兒去弄蝴蝶？”穿杏色衣裳的小姑娘氣得直哭。

  已經得了蝴蝶的姑娘轉身就想走，卻被她們拽住。

  “大姐姐，你行行好，把你的蝴蝶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大姑娘為難道：“我也就一隻，總不能輪流玩吧。”

  “大姐姐，不如這樣，我們尋一個手巧的木匠過來，把蝴蝶給他看，指不定就能做出許多隻來。”

  “這能行嗎？”

  “怎麽不能行，顧木匠能做，沒道理別的木匠就做不了。”

  大姑娘經不住他們的哀求，點頭答應了。

  好好的竹藝蜻蜓被大卸八塊，請來的木匠卻功夫不到家，隻做出個四不像來，氣壞了姑娘們，大姑娘更是痛哭一場，這就是後來話。

  石府姑娘們不知道的是，客居石家，似乎對姑娘之間的小把戲毫不關心的沈如翠，此時也慢條斯理的把玩著竹藝蜻蜓。

  丫鬟進門。

  “送到了嗎？”沈如翠抬頭問了句。

  丫鬟笑道：“送到了，小廝親自送到顧木匠手裡，沒讓石少爺知道。”

  沈如翠讚許：“那就好。”

  她輕點了點蜻蜓的翅膀，翅膀再一次震動起來。

  顧豐登坐著的馬車剛出城，便被人攔住，遞過來一個小包袱。

  “顧木匠，主子聽說你要回鄉了，特意送來謝禮。”

  謝禮？

  難道是沈姑娘？

  這輩子他在青山府沒認識幾個人，若是徐家石家的人的話大可不必如此麻煩。

  “豐登，這是誰送來的？”

  既然沈姑娘不想讓別人知道，顧豐登也順勢隱瞞：“是一個舊友。”

  劉大柱兩人也沒多問。

  石家雖然派了馬車相送，但他們三人買了太多的東西，馬車後頭掛滿了，車裡頭也塞得滿滿當當。

  劉大柱跟顧禾苗索性就坐在車把頭上。

  顧豐登鑽進馬車，打開沉甸甸的包袱。

  裡頭居然裝著厚厚一疊書。

  翻開一看——《齊民要術》、《天工開物》、《營造法式》，大多都是與木匠行當相關的書，竟然還有漆匠的《探飾錄》。

  這些書並不難得，但要收集齊全卻得花費一番功夫。

  顧豐登撫摸著書皮，微微勾起嘴角，將這些書重新包好。

  沈姑娘送這些書給自己，想必也是希望他繼續鑽研，在木匠一路上越走越遠。

  兩輩子，沈姑娘對他都有救命之恩，既如此，他也不會辜負沈姑娘的希望。

  長灣村，一大早，家家戶戶就冒氣炊煙來。

  顧稻米先開鍋，照舊舀出熬得稠稠的厚粥來，另一個鍋裡頭還蒸著饅頭和雞蛋。

  在顧家住了兩個月，顧五谷每次瞧著這吃喝，依舊怎舌。

  “天天這麽吃，我都變胖了。”顧五谷忍不住說。

  “大姐這麽苗條，哪兒變胖了。”顧稻米笑嘻嘻的說。

  “真的胖了，腰上都有肉了，其實早上我只要粥和鹹菜就夠了，不用饅頭和雞蛋。”

  可惜她家兒子沒體會親娘的心，呼嚕嚕吃完自己的，還抬頭問：“娘，你吃不下嗎，吃不下給我吃，我還能吃。”

  顧五谷臉一下子拉下來：“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怎不學學你舅舅？”

  李鐵蛋被罵得一頭霧水，委屈巴巴道：“舅舅都不在，我怎學他啊。”

  “哎，說去一個月，這都倆月了怎還不回來。”要不是重點有一封家書，她們都急得要出門找了。

  剛吃完，正收拾碗筷呢，外頭傳來聲音。

  顧稻米臉色一掛：“二伯怎麽又來了！”

  “你進去，我來打發他。”顧五谷推了把妹妹，妹妹還未出閣，不好落下壞名聲，她嫁人就無所謂了。

  誰知道打開門，來的不只是顧二伯，還有顧大伯。

  “大伯，你怎麽過來了？”

  顧大伯愁眉苦臉，開口問：“五谷，豐登還沒回來嗎？”

  不等顧五谷回答，顧二伯急忙推開他，開口就是：“五谷，豐登怕是出事了。”

  “我從劉五爺那邊打聽來的消息，豐登這孩子在青山府得罪了人，說什麽偷學別人家的手藝，被人給扣住了。”

  “什麽？”顧五谷驚叫道，“我弟弟不會偷學別人的技藝。”

  “現在說這個還有啥用，你快找找家裡有沒有銀子，咱們帶上去贖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