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賭木
◎賭木◎
顧豐登開口勸住被迷住眼的兩徒弟。
他避開店家, 低聲道:“賭木如賭石,一刀窮一刀富一刀下去穿麻布,不要輕易嘗試。”
“小葉紫檀原本就價格昂貴, 但凡品相好一些的, 都會賣出高價, 店家會用來賭木, 可見這一批的品質不怎麽樣。”
劉大柱明白過來:“師傅,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次品?”
“都是談不上,但出好木頭的概率很低。”
能做木材生意的眼光毒辣,真要是什麽好料子早就被挑走了, 哪兒輪得到他們來賭木。
雖說不是絕對, 但顧豐登性格沉穩,並不喜歡這樣的冒險賭局。
被他一說,兩人果然打消了大半的念頭。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有人上前查看木料。
木料行的規矩, 用來賭木的小葉紫檀,是已經處理了最外面的樹皮和白皮, 隻留下裡面的紅芯。
但這個紅芯,是看不透裡頭的料子到底如何的。
有人上前,店家便遞過鏟刀:“諸位可以上手看看, 不過行裡的規矩, 只能刮開木頭外面薄薄的一層, 能看見棕線為準, 再多可就不中了, 您刮的深了, 就得直接將木料買下。”
“放心, 規矩我懂。”
一個四十出頭的木匠先上手, 果然隻刮開薄薄的一層。
刮完,木匠又忘上頭撒水,這樣一來木頭的表面看著更清晰一些,有經驗的木匠能通過這個截面,判斷裡面有無金星,是否魚鱗。
“師傅,這樣就能瞧出品相來?”顧禾苗問道。
顧豐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能看出一部分,但賭木重在一個賭,木料品相如何,還得看最後切開。”
“你看這塊料子,隻從外包看色澤油潤,金星很滿,瞧著底子還算乾淨,但切開之後,裡面金星是滿還是少,有沒有黑線開裂,那就得看緣分了。”
劉大柱怎舌:“那這是全靠運氣啊。”
顧豐登卻說:“至少油性好不好,是一眼能看出來的,同一塊木料的油性大差不差。”
“還有一樣,開裂的木頭最好別買,不然容易虧本。”
裡頭那木匠卻已經看準了,點頭道:“這塊金星很滿,油潤度也不錯,我要了。”
“好嘞,您這邊結帳,木料是現切還是帶回去再處理?”
“要是現切的話,我們工具都是全的,還有請來的老師傅。”
木匠爽快的付了錢,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就現在切。”
“走,我們也去看看。”顧豐登自己沒打算買,對現場開木料倒是很有興趣。
三人跟著人群往裡頭走,偌大的院子裡,果然擺滿了鋸子工具。
“我剛瞧見了,這麽大一塊木料,他隻付了十兩銀子,這切開要是好的,那就是一夜暴富了。”劉大柱打聽完,回來說道。
“那要是不好,錢不是打水漂了。”顧禾苗嘀咕。
“噓,現在別說話。”顧豐登瞪了他一眼,這樣不吉利的話讓人聽見,那是要惹出是非的。
顧禾苗連忙閉嘴。
木料行都是老手,很快那塊小葉紫檀的木料被切開。
“垮了!”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顧豐登湊近一看,心底歎息。
這塊原本應該是上好的金星料子,可惜乾淨的只有外圍一圈的底子,裡頭布滿黑線,許多處還有壞死的棕眼,乍一看烏漆墨黑,幾乎是廢料。
買下木料的木匠臉色也是一沉,湊近去看。
“您這木料是帶走,還是賣給木料所?”
小二笑著問道:“您要是帶走,我派人給你裝起來,要是賣給木料,行裡可以給一兩銀子。”
劉大柱怎舌:“這一出一進,白賺了九兩銀子啊?”
那位木匠顯然也這麽想,擰眉道:“帶走,我回去看看能不能雕一些小物件,指不定還能回本。”
“那成,給您送家裡去。”小二也不強求。
這樣的木料想回本,除非是有徐大家那般的手藝,可徐大家那樣的大家,哪兒還用來這兒賭木頭。
“幸虧咱們沒下場,一下子沒了九兩銀子,我聽著都覺得心疼。”顧禾苗方才還躍躍欲試,現在全給打消了。
“走吧。”
顧豐登拉了拉兩人,打算往外走。
“師傅,不看了嗎?”
“還有人要切料子,咱們再看看吧。”
顧豐登無奈,隻得收了腳步。
接下去幾個切沒木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接了這霉運,不是滿目黑線,就是棕眼遍布,甚至還有一個切開來直接空心,能用的芯材少得可憐。
接連切垮了幾個,原本的熱鬧都散去一大半。
劉大柱和顧禾苗也看夠了,正打算走人。
誰知道這時候,忽然有人熱熱鬧鬧的抬著一大塊木料進來。
顧豐登臉色一變,目露寒光,釘在為首那少爺打扮的人身上。
“師傅,怎麽了?”
“再看看。”顧豐登隻說了一句,束手而立。
“曹公子今日怎麽有空過來?”瞧見來人,小二殷勤的有些諂媚。
曹公子目露傲慢,指了指身後的木料:“家中未婚妻喜歡這些東西,我隨意買了些,過來切開看看。”
“好的就帶走,若是不好,你就看著處理吧。”
“曹公子能過來小店,小店那是蓬蓽生輝,快讓老李過來切這塊黃花梨,別讓曹公子久等。”
劉大柱驚訝道:“這是什麽大人物,這麽有牌面。”
顧豐登微微垂目,怕暴露眼底的憎惡。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原本應該在茗山縣,愛好女色,草菅人命,對身邊人分外殘忍的曹江。
上輩子妹妹稻米的慘劇,一半在他們家窮,一半便是因為遇到了豬狗不如的曹江。
偏偏曹江出身勳貴,在京城惹了大亂子還能安然無恙。
曹江不知從哪兒抬來的黃花梨料子,他似乎並不關注結果,瞧著二郎腿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的等待。
顧豐登壓抑住眼底的憎恨,才抬頭打量起來。
曹江年紀不大,但兩眼底下全是青黑,一副縱欲過度的架勢,這會兒打著哈欠,無精打采。
未婚妻?
他怎麽不知道曹江還有一位未婚妻?
想起上輩子的恨意,顧豐登深吸一口氣,現在還不到時機,蟄伏一時,是為了更好的報仇雪恨。
“漲了,漲了!”
人群歡呼起來。
只見黃花梨木料切開後,竟然切出了滿對眼紋路,且這塊料子芯子沒裂紋,沒白皮,在黃花梨裡頭,也算是較為珍貴的品相。
小二好話不要錢的往外扔:“不愧是曹公子,您這隨意一出手,倒是將滿院子的木料都壓下去了。”
曹江瞥了眼,淡淡道:“不就是一塊木頭,不值什麽錢。”
“曹公子您自然是瞧不上的,可我們看著眼饞羨慕,恨不得能沾一沾這喜氣。”
曹江嗤笑一聲:“就你,還想沾我的喜氣?”
“不敢不敢,曹公子能過來,已經是小人的福氣了。”
曹江懶洋洋的起身,倒是也沒找茬的打算,淡淡道:“你直接派人送去徐家,讓徐大家給我雕一尊觀音坐蓮像。”
小二一頓,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他:“這……”
“怎麽,有什麽難處?”
“徐家門第高,小的怕進不去大門。”
曹江嗤笑道:“一個木匠能有多高的目的,你直接送過去,我看誰敢不接。”
說完,竟是一甩手直接走了。
小二頓時苦了臉,他要知道這位曹公子是打這樣的主意,今天就該直接關門。
得罪了曹公子他得倒霉,可得罪了徐家,他這買賣也要做不下去了。
而且徐大家重病在身,閉門謝客小半個月了,他現在火急火燎的送上門去,那不是給人找不自在。
心底不情願,小二卻不敢跟這位曹公子對著乾,還是硬著頭皮派人送過去。
劉大柱低聲道:“這曹公子啥來頭,好大的口氣。”
顧豐登神色變幻:“你們只要記住,以後遇到他避著走,千萬別招惹。”
“一瞧就是不好招惹的人,我們這樣的哪兒敢。”顧禾苗也說。
不過經過這麽一大塊極品黃花梨木料的熱場,方才對賭木冷下來的木匠們,又熱情起來。
顧豐登卻直接帶著劉大柱兩人往外走。
他目標明確,快步追上了前頭那位木匠。
“這位師傅,請問這塊小葉紫檀賣不賣?”
木匠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這塊品相不好,你要買?”
“買回去練練手,讓徒弟也摸一摸小葉紫檀。”
“你要的話,給五兩銀子我就賣。”
他心底有數,以自己的手藝也回不了本,只是木料行給的回收價格太低,他接受不了。
“五兩銀子?他們才給一兩。”劉大柱叫道。
木匠卻說:“那不一樣,到底是小葉紫檀的料子,雖然裡頭的表象不好,但外皮的金星總不是假的吧?”
顧豐登一聽就笑了:“那麽薄皮的金星,只怕做好打個光就沒了。”
被戳穿了,木匠也沒不好意思:“那就三兩,再低我就不賣了,倒不如自己帶回家練練手。”
“行,三兩就三兩。”顧豐登點頭。
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
劉大柱忍不住問:“師傅,你不是說這塊木料不好嗎,為什麽還要買下來?”
“真的給我們練手啊,這麽貴的木料,給我們倆練手是不是太浪費了?”
顧豐登笑起來:“給你們練手,但這塊廢料也不是一無所用。”
“能用來做什麽?”劉大柱疑惑的問。
入門學了這麽久,他們也知道木料最講究花紋品相,如果品相不好,價格就下去了。
顧豐登隻說:“還沒想好,等想好再做。”
等三人帶著眾多木料回到租住的小院子,院門口卻站著兩人。
石承平見他們回來,朗聲笑道:“顧大師到了青山府,怎麽也不上門送個信,可讓我一番好找。”
顧豐登有些意外。
“石公子,因此次是來參加木雕大賽的,怕打攪了石公子,所以才沒上門。”
比起半年前,石承平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樣子。
“石某對顧大師的手藝佩服萬分,那座群仙祝壽山,祖父至今愛不釋手,怎麽能算是打攪。”
等進了院子,石承平打量了他們帶著的木料,笑道:“顧大師,你這是要準備參賽作品?”
“正是。”
青山府木匠大賽,每個參賽的木匠都需先打造一件作品,用於展示和評分。
評分合格者,才能繼續後續的比賽,這也是為了避免參賽的木匠水平良莠不分,參差不齊。
顧豐登來之前並不知道,也就沒準備作品,想好他們過來的早,現在還來得及。
“顧大師能雕刻出群仙祝壽山來,初賽豈不是手到擒來。”
顧豐登不知他的來意,隻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敢輕忽。”
客套了幾句,石承平才道出來意:“今日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請顧大師幫忙。”
“石公子請說。”
石承平笑道:“還不是那些竹藝蟲子惹的禍,顧大師上次走得快,府裡頭好幾個妹妹都沒能拿到竹藝,後頭尋了好些個木匠,也沒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
“她們可是盼了許久,還請顧木匠多做一些,償了她們的心願。”
顧豐登一聽是這事兒,笑著答應了:“這有何難,不過我得先做參賽作品,所以還需要等一等。”
“反正也等了這麽久,不著急。”
石承平又說:“顧木匠遠道而來,對青山府也不熟悉,若是木料不稱手,我那兒倒是還有幾塊好料子。”
顧豐登搖頭拒絕了:“我已有了打算。”
“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石承平笑著起身告辭。
等到了外頭,小廝才低聲問:“七少爺,方才你怎麽不問顧木匠跟孫姑娘的事兒?”
石承平臉色一冷,瞪了他一眼:“噤口!這話要是傳出去,會害了兩人性命。”
小廝知錯,連忙低頭。
石承平這才說道:“不過是一個有恩,一個圖報,算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我何必無緣無故去多這個嘴?”
他也是後頭才知道,沈如翠手中居然有一隻竹藝蜻蜓。
為了這個,底下幾個妹妹還抱怨他偏心,有好東西先送到客居的沈姑娘那兒,沒先想著她們。
她們哪兒能想到,自己壓根沒送過!
石承平一時拿不準這兩人的情況,但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此並不伸張。
尤其是那曹江過來青山府後,石承平更是將這件事爛在了肚子裡。
屋裡頭,劉大柱笑起來:“師傅,您才剛來青山府,生意就找上門了。”
“我看師傅這次過來,索性找一個合適的院子買下來,將來遲早是要過來的。”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小小的茗山縣壓根留不住師傅。
小地方,能付得起工錢的少,好的木料也少,顧豐登留在長灣村,接生意都麻煩。
“再說吧。”
顧豐登倒是提議道:“你們倒是可以試著做一做竹藝,若是做成了,工錢算你們自己個兒的。”
一聽這話,劉大柱兩人頓時心動起來。
但一想到顧豐登那竹藝的精湛程度,兩人又有些喪氣。
顧豐登隻說:“要不要試一試隨你們,接下來我要雕刻參賽作品,沒工夫管你們。”“師傅,你想好雕什麽了嗎?”
顧豐登點了點頭:“時間太幹了,複雜的怕來不及,這次雕一個簡單些的。”
“師傅,您口中的簡單,肯定跟我們想象的不一樣。”
顧豐登微微挑眉,沒反駁。
這次他要雕刻的確實簡單,是根據雙鶴銜桃改動而來。
在觀察那塊小葉紫檀料後,上面的黑線和棕眼面積佔據的大,顯然不適合雕刻成雙鶴。
顧豐登便將雙鶴改成了青鳥。
青鳥銜來王母桃,也是極為吉祥的圖樣。
青鳥銜桃的圖案大多簡單,用來作為大賽的參賽作品,顧豐登自然得拿出精湛的技藝來。
這一次,他選用的是懸雕。
所謂懸雕,即是虛空之意。
雕件實體無基座,無背襯的中虛的鏤空雕刻,懸雕作品講究外表線面相連,造型多玲瓏剔透。
通常寺廟之內,佛道場所的牆壁,屋簷上,會有懸雕仙佛。
他曾在一座廟宇大殿的梁架上見過,神仙或頭頂懸掛,或依附牆壁,神態飄逸,動感十足,宛若一副吹之若飛的仙境圖。
那樣的大幅作品,沒個三五年都下不來,顧豐登現在顯然沒這個時間。
顧豐登盤看著那塊木料,在心底構圖,要想讓雕件產生懸空的感覺,首先就得上下左右都運刀透雕,形成一種立體和通透的觀感。
凌空剔透的立體感,是懸雕的關鍵點。
正因為對技藝的要求極高,懸雕是雕刻之中最難掌握的一種技藝,綜合了圓雕、鏤雕、浮雕、透雕、線雕等多種方法。
顧豐登要做的,不只是凌空剔透,還需要將黑線融為青鳥羽翼,將棕眼融為青鳥犀利的眼眸,順應天然花紋的同時,不誇張變形,求取青鳥銜桃的生動喜氣。
他一開始動刀,直播間便熱鬧起來。
【懸雕是什麽雕,聽都沒聽過】
【建議樓上去歷史博物館看看,那裡有】
【主播牛逼已經說膩了,我倒是想看看懸雕有多牛逼】
【這麽說吧,在古代學藝都算是特長,自成一套體系】
【抽獎不?】
【主播都說了要用來參賽】
【參賽過後能抽獎不?】
顧豐登一開始動刀子,已然看不見滿屏的彈幕。
劉大柱與顧禾苗站在旁邊看,這一看,心底更是怎舌。
“我就說了,師傅說的簡單,跟我們想的簡單壓根不是一碼事。”顧禾苗低聲道。
劉大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道:“師傅這麽厲害,咱們也不能太差,走,琢磨竹藝去,我還不信咱倆就做不出來。”
顧禾苗點了點頭,咬牙研究。
顧豐登一手拿著刻刀,一手拿著木槌,在木料上不斷的鑿刻,一開始的木胚極為粗狂,完全看不出懸雕的風采來。
但是很快,刻刀落下,木屑橫飛,細致的雕琢中,顧豐登宛若與木雕融為一體。
小院之外的煙火喧鬧都被隔絕,顧豐登坐在園中,宛若深處幽靜的深山,整一個心神都凝結在木雕之上。
青鳥的羽毛分毫畢現,每一根羽毛都順著黑線的紋路,宛若天生,極為自然。
蟠桃樹穹扎而立,枝萬姿容,豔麗的桃花與飽滿的蟠桃同時而生,花瓣掩住瑕疵,只露出那秀色可餐的桃子來。
一層、兩層、三層、鏤刻與懸雕結合在一起,通透自然,完美結合。
這是一場炫技的盛宴,但顧豐登卻沒有只顧著炫技,將青鳥的靈動自然,蟠桃樹的欣欣向榮都表達出來,乍一看,讓人想要伸手去摘那顆已然成熟,香味撲鼻的仙桃來。
青鳥銜桃,原本應該是古樸典雅,但顧豐登為木雕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將傳統和心意完美結合,巧奪天工。
正因為熟稔在心,顧豐登才能得心應手,將心底繪製的圖案雕刻而出,他並不只是木匠,還是賦予雕件靈魂的造物主。
【一直以為微雕核雕最難,是在下見識淺薄】
【這麽大點的雕件,這是把所有能用的技藝都用上了吧】
【每天都想對主播唱征服】
顧豐登開始打磨,心底也較為滿意。
驀的一抬頭,他嚇了一跳:“你們倆在幹嘛?”
劉大柱討好的笑起來:“師傅,您到底是怎做到的?”
“要不是親眼看著這是廢木料做的,你說著是精品小葉紫檀,我也信。”
如今再看這塊木料,哪裡還能瞧得見黑線和棕眼,完全被顧豐登利用,融合在雕像之中。
仔細去看,那些黑線的存在,還為那銜桃的青鳥平添了幾分靈動神韻。
顧豐登笑起來:“先動腦子,再動手,多看多練唯手熟爾。”
“我怕是這輩子都學不到這水平了。”劉大柱不免歎氣。
顧豐登做了十幾天,他們倆也搗鼓了十幾天的竹藝,但做出來的蝴蝶總是差一些。
劉大柱原先不知道差在哪裡,如今一看,他明白了,差的是那一份自然靈動。
顧豐登瞥了他一眼:“才學了一年就說不行,那你確實是不行。”
劉大柱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說。
雖然這是小舅子,但當師傅的時候,還是威嚴十足。
顧豐登將青鳥銜桃放好,舒展了一下筋骨,轉身去看他們這些日子琢磨出來的竹藝。
這一看,他就知道問題所在了。
“缺了一分像,這樣吧,你們去捉幾隻蝴蝶來,先看,看準了再開始做。”
“要把蝴蝶的樣子印在腦子裡,不然做不出來一模一樣的。”
劉大柱兩人點頭,欲言又止。
“怎麽了?”
劉大柱這才開口:“師傅,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徐大家,怕是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