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竹藝
◎竹藝◎
顧豐登手持刻刀, 不斷拆解著竹料。
竹片被打磨成形狀各異的小塊,竹枝也被留下,甚至連竹竿內的竹衣也被仔仔細細的放到了一邊。
原本就只有小拇指指甲大小的薄片, 在刻刀之下分割得細如發絲。
很快, 顧豐登便有了一堆“發絲兒”。
顧禾苗推了推身邊的人, 低聲道:“堂姐夫, 豐登這是在做啥呢?”
這看著也不像是木雕啊,切成這麽細的竹絲,恐怕只有神仙才能在上面雕刻。
劉大柱苦惱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咱別出聲, 慢慢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 但這一瞧就是精細活,萬一他們出聲打斷可就壞了事。
兩人都不敢發出聲音。
與兩人完全不同的是直播間,此刻正熱鬧著。
【主播在做什麽?竹雕嗎,這看著也不像是竹雕】
【切割得這麽細, 難道是要做成頭髮?】
【竹子的細枝怎麽都留著,難道這也能派的上用場?】
【我知道了, 肯定是微雕!】
【樓上別瞎說,微雕是科技發展後,需要放大鏡顯微鏡才能雕刻的技術, 古代匠人技藝再高超也做不到。】
【那你說是什麽……】
【別吵, 等主播做完就知道了!】
這是顧豐登第一次操刀, 一開始, 他還失誤了兩次, 直接將竹絲切斷了。
很快, 他就慢慢上手, 每一刀下去都極為精準, 像是世上最好的齒距丈量過一般。
刀刃輕輕一劃,一挑,一根竹絲便成了。
【主播這是練過多少年】
【沒個十年八年練不出這手藝】
眾人不知道的是,顧豐登在此之前,也沒做過竹絲這樣的精細活。
但在翻到古書那一頁時,他心底卻有一種感覺,心思到了,手感也到了,這就是天賦。
做完一堆竹絲,顧豐登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這個不行,太粗了。”卻是翻找起自己的衣裳來。
劉大柱忙問:“豐登,你找什麽呢?”
“姐夫,有上好的棉布嗎,最好是沒漿洗過,最柔軟的。”
劉大柱滿臉疑惑:“你要棉布做什麽,咱帶來的衣裳都是漿洗過的,不過剛才徐少送來的禮物裡,倒是有一塊上好的棉布料子。”
顧豐登一聽,立刻打開料子,拿出剪刀就是擦擦擦剪下來一大塊。
“這,好好的料子你剪他幹嘛?”劉大柱不免心疼。
顧豐登此刻的心思卻都在屋內,壓根沒回答,轉身進屋。
竹絲太過纖細脆弱,別說木賊草,就是系統提供的砂紙也太粗糙了,顧豐登將棉布綁在一根竹竿上,雙手輕輕扯著竹絲來打磨。
這是個費事費力耗費心血的活兒。
劉大柱想幫忙,但瞧著那竹絲,他壓根沒地方下手。
打磨完畢,顧豐登又走出去一趟,回來時帶上了一個炭盆,炭盆上放著一根燒紅的火鉗。
顧豐登耐心的等著火鉗降溫,他不斷的伸手觸摸,一直到溫度降到合適為止。
打磨好的竹絲借著火鉗的余溫,在一雙巧手之下,被彎曲成不同的形狀。
火鉗不稱手,顧豐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調整方向。
直到此刻,劉大柱和顧禾苗跟直播間的粉絲一樣,依舊是一頭霧水。
顧豐登全神貫注的模樣,卻讓兩人知道,這定然又是一件讓人驚豔的作品。
【我好想知道主播要做什麽了!】
【樓上別賣關子,快說】
【隻想說繼續看下去,會有驚喜】
【最討厭話說一半的人】
【等等,這形狀是不是——】
竹絲彎彎曲曲下,顯露出雛形來。
顧豐登仔細看了看,確定四個竹絲做成的小玩意一模一樣,才取來靜置在一旁的竹衣。
竹衣是竹竿裡層的薄膜,薄如蟬翼,常有人用它來做笛子、蕭的發聲片,在長灣村一帶,村人若是受傷了,也會用竹衣貼在傷處,聽說能止血。
顧豐登手中的竹衣大而薄,帶著透明感,在小剪刀下化作四片。
靈活的手指一轉,竹衣被貼在方才的竹絲上——
顧豐登親自調和的漿糊已經被攪成膠質感,將竹衣嚴絲合縫的黏在上面。
【啊啊啊啊,我知道,這是翅膀!】
【雖然不是竹雕,但也是竹藝的一種,主播在做等身竹藝昆蟲】
【仿真昆蟲嗎,我在博物館見過,主播居然上手就會,絕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等蜻蜓的四個翅膀都做好,被插在一碗小米上頭晾乾。
劉大柱兩人也反應過來,顧豐登是要做蜻蜓。
與以往任何一次的雕刻都不同,顧豐登從頭至尾,沒有在竹料上刻畫一刀,隻將竹片打磨成一個個細小的零件。
竹絲與竹衣結合在一起,就是帶著透明質感的蜻蜓翅膀。
竹片與竹篾組合,形成了蜻蜓的身體。
細小,一直被人忽視只能當柴火的竹枝兒,此刻也派上了用場,打磨之後作為尾巴剛剛好。
甚至連竹鞭都被挖掘,竹節上長著毛茸茸的根系,這會兒修建一新,赫然就是蜻蜓四足,連細小的絨毛都沒浪費,增加了蜻蜓的真實感。
不停的拆分和組合,竹子被剖成竹片、竹篾、竹絲,顧豐登的動作一氣呵成。
劉大柱兩人卻看得瞠目結舌,只因顧豐登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過無數次的演練。
兩個茗山縣人,平常也砍過竹子,編過竹筐,這會兒跟顧豐登的精細活比,他們那引以為傲的手藝活,簡直如野人一般粗糙。
【主播小心啊,萬一用錯力這東西就毀了。】
【別烏鴉嘴,主播熟練著呢】
【佩服兩個字已經說累了,主播,抽獎嗎?】
【跟主播的手一比,我的手不是手,是雞爪】
顧豐登心細如發,上輩子數十年鍛煉出來的經驗,在此刻發揮到極致。
竹製的零件脆弱不已,粘合的過程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顧豐登已經聽不見,看不見周圍的動靜,全部心神都在那即將成型的小家夥身上。
終於,最後一隻細足被裝上。
顧豐登攤開手掌,一隻栩栩如生的蜻蜓躍然指尖。
蜻蜓保持著竹子原本的顏色,展開翅膀,似乎下一刻就會展翅飛翔。
顧豐登看著,覺得還缺了點什麽。
驀的,他拿著刻刀,在蜻蜓下腹隱秘處刻畫了一個豐字。
撫摸著字體,顧豐登一時有些恍然,這層是他上輩子的記號,重生一世,這還是他頭一次留下自己的印記。
“這蜻蜓也太真了吧,要不是親眼看著你做出來,我都以為是真的了。”顧禾苗驚訝的喊。
劉大柱也連連點頭:“可不是,我見過木匠做的竹編蟲子,跟你這個不能比。”
顧豐登伸手撥了撥蜻蜓的翅膀,因為竹子特有的彈性,翅膀還跟著搖擺了兩下。
“可小心點,萬一壞了怎麽辦?”劉大柱心疼道。
顧豐登笑起來,將蜻蜓放到桌上:“壞不了。”
“豐登,你腦子怎長的,隨隨便便就做出這樣的玩意來。”
劉大柱看著妻弟,暗道人跟人就是不一樣,他從小到大看過那麽多蜻蜓,也沒想著做成這樣。
“這要是拿出去賣,人不都得搶著要。”顧禾苗道。
顧豐登搖頭笑道:“只是玩器,手藝厲害的木匠一學就會,這東西其實不難,就是精細活,考驗心性。”
照著做確實是不難,難的是想出這法子,還有這耐心做。
“這還不難啊,整個青山府肯定也沒幾個木匠能做。”顧禾苗怎舌。
顧豐登伸了個懶腰,結果一動,背後的骨頭就咯吱響起來,差點沒撐著腰。
“慢點慢點。”
劉大柱一邊幫他揉,一邊叮囑:“豐登,琢磨手藝是好事,但以後可不能由著性子來,一乾就大半天,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啊。”
顧豐登苦笑道:“我記住了,今天是意外。”
看著古書,他實在是心癢難耐,這才動了手。
【雕刻中級木雕一個,積分 10。】
聽見系統提示,顧豐登微微挑眉。
花費了一個半月才雕刻完成的群仙和壽山也只是中級木雕,他低頭看著竹蜻蜓,這小玩意居然也是中級木雕。
積分的誘惑,讓顧豐登一瞬間甚至有一種拋棄木雕,轉向竹雕的衝動。
但是很快,他壓製住了這份衝動。
他做木匠,並不只是為了掙錢養家,積攢積分,更有對木匠的喜歡,如果因為積分將自己拘束在竹藝中,那就棄本逐末。
【宿主的決定是正確的,精益求精才能更上一層樓,目光短淺將寸步難行。】
顧豐登微微挑眉,摸著咕咕響的肚子去了隔壁。
結果三人剛坐下來吃飯,石承平帶著人過來了。
“豐登,你們怎麽才吃飯?”
“方才來了靈感,耽誤了點時間。”顧豐登笑著解釋。
石承平哈哈一笑:“那我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讓你把吃飯都忘了。”
原只是玩笑話,等看見那竹蜻蜓,石承平驚訝不已。
他一邊把玩,一邊嘖嘖稱奇:“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手藝,雖是竹子做的卻栩栩如生,比那活得還要有趣。”
石承平很有幾分愛不釋手,正想開口討要。
顧豐登這時卻開了口:“石少爺來得正好,有件事想請石少爺幫忙。”
顧豐登取出一個簡單的木盒子,將竹蜻蜓放在其中。
“顧某厚顏,想請石公子幫忙將竹蜻蜓送給沈姑娘。”
石承平臉色微變,若有所思的打量他。
沈如翠雖然暫時借住在石家,但她身份高貴,絕不是一個木匠可以攀扯的。
石承平心底看重顧豐登的手藝,卻也不想節外生枝。
顧豐登怕他誤會,解釋道:“早前家中欠下巨債,多虧沈姑娘心善,買下粗糙的觀音坐蓮像,才幫顧家渡過難關。”
“只是當時時間緊,觀音坐蓮像未能仔細打磨,路上聽沈姑娘的意思已經毀了。”
“顧某當時是想把銀子退給沈姑娘的,但沈姑娘不肯收。”
顧豐登解釋道:“顧某心底實在是過意不去,便做了這竹蜻蜓作為謝禮。”
石承平聽完,才笑著收起木盒子:“原來如此,我會替你送到的。”
瞧顧豐登的神色,倒不像是心大到攀高枝的,石承平也樂意幫這個忙。
收下盒子,石承平笑盈盈的說:“這竹蜻蜓妙趣橫生,讓人瞧著喜歡,不知能不能請顧木匠再多做幾個?”
“這有何難,石公子喜歡什麽樣的?”
“若能做成蝴蝶的模樣,應該更討家中弟妹喜歡。”
兩人迅速的談定,顧豐登會再做幾個竹藝蝴蝶,以一個十兩銀子的高價賣給石承平。
劉大柱與顧禾苗在旁聽的怎舌。
群仙祝壽山花費了一個半月時間,石承平足足給了一百兩銀子,這還不包括石家其他人給的賞銀和禮物。
竹蜻蜓雖然是最不值錢的竹子做的,但花費的時間少,顧豐登一天就能做出一隻來。
一隻十兩銀子,豈不是比群仙祝壽山還要值錢。
等只剩下他們三人,劉大柱忍不住開口:“我滴個乖乖,豐登,這竹編這麽值錢,那往後你光做這個就成了。”
顧豐登搖頭笑道:“物以稀為貴,因為少見所以值錢,多了,價格就下去了。”
“就算是這樣也值了,一個能有十兩銀子呢,咱們一家人累死累活的乾一年才多少錢?”顧禾苗很是羨慕。
顧豐登心思一轉:“姐夫,堂哥,你們要不要學?”
劉大柱愣住了:“你願意教給我們?”
“來之前就說好了,你們幫我打下手,我會教你們做木雕。”
只是群山祝壽山太複雜,不適合入門,這才耽擱了。
顧豐登解釋道:“木雕手藝不是一年兩年就能練成的,相比起來竹藝簡單一些,當做入門也不錯。”
“你們願意嗎?”
兩人連忙點頭:“願意,當然願意。”
石承平說到做到,回家就差使丫鬟,將小木盒送了過去。
沈如翠收到竹藝的時候,沈老夫人也在。
“這木匠倒是有心,快打開看看吧。”聽了因由,沈老夫人露出笑意。
木盒子一打開,沈如翠的目光就被那竹藝蜻蜓吸引。
她小心翼翼的取出竹蜻蜓放在手背上,伸手微微一碰,翅膀輕顫。
“姿態生動,就像是真的一樣。”
沈老夫人一看,也感歎
顧豐登技藝驚人,蜻蜓雖是竹子做的,卻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會震翅高飛一般。
沈如翠顯然很喜歡,露出幾分笑意來:“顧木匠的手藝,是石老太師與徐大家都稱讚過的,可見確實是天賦過人。”
“難得見你這麽誇一個人。”沈老夫人笑容變淡。
“孫女賣錢買佛像,原本是錢貨兩清,可顧木匠卻一直惦記著這份恩情,可見心性淳樸。”
沈如翠又說:“祖母,孫女只是佩服有真才實學的人。”
“你啊……”沈老夫人不知想到什麽,搖了搖頭,隻說,“可惜了那觀音坐蓮——”
提起那尊觀音坐蓮像,沈如翠神色也是一凝。
“幸虧曹江沒跟來青山府,否則孫女怕自己忍不住,伸手給他一劍。”
沈老夫人為孫女的剛烈性子頭疼,想到沈家如今的境況,又是無可奈何。
她輕輕摟住孫女,安慰道:“別怕,有祖母在,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你。”
第二天一早,顧豐登便收拾整齊,前往徐家。
“這位就是顧木匠吧?”
徐家門口,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正在等候:“在下徐乾,是徐家弟子,特來等候。”
“徐兄。”
顧豐登拱手回禮,徐大家雖然子嗣單薄,中年喪子,膝下只有一個孫兒,可他的徒弟卻不少。
且徐大家的徒弟之中,有不少技藝高超的,如今徐大家上了年紀,不太動手,通常都是這些弟子在乾活。
眼前的徐乾就是徐大家親傳大弟子,比起徐凌來,他才是徐家技藝的傳承人。
只可惜……
徐乾見他面嫩年輕,卻不敢輕視,很是客氣的引領他進門。
“顧木匠請往這邊走,師傅已經在裡頭等候多時。”
徐家雖是工匠之家,但徐大家是曾在工部任職過的工匠,宅邸雖不如石家富麗堂皇,卻別有一份精致。
“顧木匠來了。”
大廳內,徐大家笑著招呼,站在他身後的除了徐凌,還有另外兩個弟子。
“顧某見過徐大師。”
徐大家搖頭道:“當不得,大師只是旁人謬讚,以顧木匠的手藝,我可當不起這名號。”
“徐大師在木匠中素有名譽,自然當得起。”
徐大家哈哈一笑,又道:“徐凌這孩子學藝不精,之前多有得罪,顧木匠不在意就好。”
“都是誤會罷了。”顧豐登笑著說。
兩人坐下來,談論木雕技藝,倒是相談甚歡。
“師傅,時辰不早了。”徐乾開口提醒。
徐大家這才回過神來:“瞧我,年紀大了話就變多了,顧木匠,不如讓凌兒和徐乾陪你去看一看徐家秀樓,看完了咱們再聊。”
顧豐登自然答應。
“徐家秀樓已有數百年,一開始是家中姑奶奶住的秀樓,當時徐家家主寵愛這個女兒,對秀樓精益求精,雕梁畫棟不同尋常。”
徐乾一邊走,一邊介紹。
“後來經歷戰亂,秀樓破損了一部分,一直到祖師爺榮歸舊裡,才開始修複。”
“這些年師傅也花了許多力氣,秀樓中不只有祖祖輩輩的手藝,還有師傅從各處采買回來的青山木雕。”
“顧木匠到時候可以仔細觀賞,若能悟得一二,師傅也會高興的。”
顧豐登客氣道:“多謝徐大哥指點。”
徐凌見狀,冷哼道:“大師兄你對他說這麽多做什麽,若看看就能悟得什麽,那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工匠大師。”
徐乾眉頭一皺:“徐凌!”
徐凌卻壓根不怕他,繼續道:“不過顧木匠是該好好看看,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好木雕,否則當了井底之蛙還沾沾自喜。”
顧豐登也不生氣,好聲好氣道:“那是自然,顧某會看得非常仔細。”
徐凌頓時憋氣。
徐乾也不管他,推開秀樓大門:“秀樓統共有三層,一樓二樓都是這些年來師傅與我們的木雕作品,第三層放著的是師傅千辛萬苦搜集來的。”
“顧木匠可以慢慢看,只要不弄壞就好。”
顧豐登謝過,踏入了秀樓。
下一刻,他便被徐家木雕吸引住,完全忘記了身後的兩人。
即使再看一次,顧豐登依舊會為先輩們的精湛手藝而震驚。
徐家木雕以平面浮雕為主,而秀樓就將這一特點彰顯到極致。
多層次的浮雕,結合鏤空、透空、圓雕和陰陽雕,多層疊雕,畫中有畫,景中有景。
歷經幾代人的修整,徐家秀樓與其說是一棟樓,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木雕藝術品。
高樓畫欄照耀人目,其下步廊幾半裡!
顧豐登沉迷其中,恨不得就此住下來日日專研。
秀樓門口,徐乾皺眉:“師傅有意交好顧豐登,方才你不該那樣說。”
徐凌冷哼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祖父不是說他心胸寬廣嗎,既然寬廣,幾句話有什麽好好計較的?”
“徐凌!”
徐乾頗為頭疼:“你明知道師傅想借此施恩,也好開口看一看他手中的那本古書,為何還要與他為難?”
“不就是一本古書,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木匠,我有的是辦法弄到手。”徐凌冷笑道。
徐乾皺眉:“你不要亂來。”
怕這小師弟闖禍,他又提醒了一句:“這可是在石老太師面前掛過名的人,若強取豪奪,傳出去對師傅的名聲有礙。”
徐凌受夠了家中祖父和師兄弟的教訓,心底飛快的盤算起來。
“你看著吧,我有的是辦法光明正大的將那本古書弄到手。”
顧豐登這一看就是大半天,秀樓處處雕飾精美,每一次看,顧豐登都覺得受益匪淺。
“顧木匠若是喜歡,留在青山府的日子大可以上門拜訪。”
徐乾笑著開口,來多了,師傅才好開口借古書一觀。
顧豐登心頭一喜:“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顧豐登索性將回家的日子往後推了幾天,果然是日日上門拜訪,每次都鑽進秀樓,廢寢忘食,一看就是一天。
徐大家聽聞,笑著誇道:“工匠人正要有這番心思,才能精益求精,凌兒,你學著一些。”
他心底盤算著如何開口借看古書,畢竟這年頭的工匠人,大多是敝帚自珍的,徐家能開放秀樓已經贏得人人稱讚,但真正的徐家秘技,卻依舊不傳外人。
設身處地,徐大家覺得自己得了失傳秘技,也不會樂意借給別人。
他不想仗著身份地位欺壓一個孩子,所以才猶豫不決。
徐大家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誇讚顧豐登,徐凌心底越是嫉妒。
這一日,徐凌終於忍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