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莫北就準備去摘眼睛， 但一隻大手已先一步過來，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個人整個人背對著攝相機不說， 還擋住了直播的大半鏡頭。直播間裡就只見一隻骨骼分明的大手， 落在了莫北的臉上。

  莫北剛覺得一個人的氣息靠近，自己的眼鏡就被摘了下來。在模糊的視線裡，就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 模糊的輪廓。

  【那人是誰啊，別擋著鏡頭， 讓一讓，我們要看莫莫的美顏】

  【不是， 這工作人員是不是太唐突了， 上來直接摘人眼鏡的嗎】

  【不過，莫莫， 戴隱形眼鏡吧。眼鏡封印了你的顏值啊】

  【莫莫， 隱形眼鏡！】

  【莫莫， 隱形眼睛！】

  莫北對著那個模糊的人影，也以為是這裡的男性工作人員。心裡在想， 不愧是國際品牌。女工作人員能當藝人，男工作人員這體形，能當模特。

  “好莫莫好配！”

  【是啊，好想看谷谷爸爸廬山真面目啊】

  此時就聽到跑來跑去的工作人員， 隻言片語落到直播間裡：

  CEO也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神秘霍先生到底是幹什麽的。全網都搜不出他的任何資料，只知道他住在“霞錦路”。但他身上的氣質與氣場，讓他不敢怠慢。

  而直播間裡

  莫北心說：要選眼鏡，你們快點啊。

  莫北在心裡頓時又給他寫了一篇三千字的小說。

  霍雲停把莫北的眼鏡取下來後，就自覺地退出了攝影機的范圍。現在，只靠在了櫃台上，更顯得身材修長。那身極其合體的黑色西服弧度，像是貼著他的身體曲線裁製而成的。

  於是，坐在椅子上的莫北就看到兩個一大一小的人影在眼前晃動。再往遠處看，所有的人物與物件都成了抽象畫，而那些抽象畫也在跑動著。

  而那張臉……

  終於，就聽到霍谷谷奶奶的，卻認真的聲音：“北北，把頭低一低。”

  霍谷谷指著另一副：“我喜歡這個。”

  【松子粉望你知：霍總是素人！他沒必要出鏡！】

  手倒是碰上了霍雲停涼涼的手指。

  霍雲停：“我們都可以讓北北試試。”

  莫北唇角帶笑，把頭果然低一低，霍谷谷抬起兩小雙手，把一副銀絲眼鏡架在了莫北的眼睛上。

  【呵呵， 莫瘋粉還在幻想什麽呢？】

  【王總今天的盒飯不能有雞腿了！】

  於是莫北微笑就被凍在了唇角。莫北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能笑得這麽吃力，這麽不真實的。莫北覺得自己的演技受到考驗。他抬手去推眼鏡， 卻發現眼鏡已被摘了下來。

  【北北，請把這副眼鏡焊在臉上吧】

  “和谷谷的鼻子有些像。”

  “好帥！”

  【謔，眼鏡從不敗美人！】

  【王總你太不給力了！到現在連個正面都不給！】

  “好帥！”

  就聽霍谷谷說：“爸爸，你來了。”

  【我也聽到了哈哈哈】

  霍雲停：“嗯。我們一起給北北選眼鏡。”

  【被爆擊了！】

  【我聽到了“很帥”】

  他正要過去寒暄，但給莫北摘下眼鏡的霍雲停並不打算在此久留。

  莫北唇角彎起：“謝謝。不過，我可以自己來。”

  莫北放下手。

  【更好奇了！】

  那個也不說話， 只是又在眼鏡架上，挑選了一副銀絲眼鏡：“谷谷，這個給北北戴上試試看。”

  【只能說美人怎麽都是最合適的】
.
  莫北的世界也終於清晰了。莫北的眼前映出霍谷谷那張小小的，精致的臉。再一抬頭，莫北確認霍雲停的身影。

  【谷谷爸爸？谷谷爸爸來了？這是賺了？一家三口到齊了】

  霍雲停來的到訪，讓工作人員忙搬椅子的搬椅子，倒咖啡的倒咖啡。

  【松子粉的臉疼了嗎】

  【呵，工作人員的話還信。在他們的口裡那個不是漂亮小姐姐小哥哥！】

  【這逼人的美顏是什麽感覺！又美又禁忌啊】

  霍雲停：“谷谷，我在外面等北北。”

  霍谷谷點點頭：“嗯。”

  霍雲停說著，已身形轉動，大步離開。扶著眼鏡的莫北只看到他漂亮的背影，挺拔的身軀。

  莫北發現一個問題，霍雲停說什麽話都讓谷谷來傳達。

  而不是直接對他說。

  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並不想和自己說話。第二個可能就是霍雲停知道自己不想和他說話，他才用這樣迂回的交談方式。

  怎麽看，霍雲停都是第二個原因。

  對於霍雲停的體貼，莫北對霍雲停的差評，又減了一顆星。

  戴著銀絲眼睛的莫北，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也十分滿意。但一抬頭，頭頂上也正好是一張杜子松的海報。

  海報裡，杜子松演著清冷貴公子人設。緊抿嘴唇，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

  王總也把鏡頭往上移，懟著杜子松的海報，同時說著：“鏡子鏡子，北北和影帝誰更美？”

  直播間：
  【肯定是你莫莫啊】

  【啊？哈？王總很會搞事情啊？】

  而霍谷谷還不懂王總的玩笑，聽到王總把北北和杜子松的名字排在一起，小臉都沉了下來，沉著奶氣的聲音說：“北北！”

  這是總裁上前一步：“莫先生？我代表亞太地區總公司，在這裡還有個不請之請，我們誠懇地邀請您為我們這個地區代言人。為了顯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把合同已帶來了。我們也事先已聯系了您的經紀人。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和你們公司簽合同。”

  莫北推了推眼鏡。之前的代言人是杜子松，這人既然這樣說，那一定是他的代言要到期了。而藍雪這邊並沒有打算和杜子松續約。

  【嘖，好現實，風水輪流轉，沒想到莫莫也會有搶了影帝代言的這一天】

  【只能說莫莫與谷谷能打，厲害】

  【哥哥是合約到期了好不好。這是哥哥不要的。莫瘋撿了還覺得佔了便宜笑死人】

  【哈哈笑死，松子粉就自我安慰吧】

  【這個品牌好惡心，明知道莫瘋和哥哥有過節還這種操作】

  【可能品牌忽然意識到，他的服務對象是像莫莫這樣真的需要近視的人？】

  【是的，我一直以為這個牌子只是造型眼睛啊】

  莫北心裡清楚，藍雪找上自己，即是因為“萌娃來了”的造星力量恐怖，另一方面也只因為自己接遞杜子松具有極強的話題度。

  畢竟，原主和杜子松的恩怨，已可以讓藍雪上幾個熱搜了。

  這樣想的莫北，唇角一彎，笑得親和力十足。莫北把領口的麥關了。

  【為什麽聽不到莫莫說什麽了？】

  【但是莫莫這個笑感覺他要算計人的了哈哈】

  【不知道這個倒霉蛋會是誰？】

  用莫北用那極有親和力的聲音說：“可以考慮，但我的代言不低。”

  總裁一怔。莫北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十八線小藝人，他能進入大家的視線，還是因為和杜子松的那段網上大戰。

  他代為地區總負責人，考慮到莫北來接替杜子松，就是因為在“萌娃來了”第一季表現得太出圈，他想要收割一波話題度與流量。

  畢竟“萌娃來了”還有幾站要直播，在莫北與霍谷谷的熱度將會持續走高。

  於是他想著趁此機會，低價簽下莫北。

  而在此之前，藍雪可是一直都找的是一線藝人代言。

  但年輕的總裁看到莫北那極精致到幾乎是蠱惑的面孔，本能地覺得這個藝人不可能只是一顆流星，他隻可能是一株長青樹。

  總裁並沒多考慮：“我會給莫先生一個滿意的報價的。”

  莫北：“好，那你和我的經紀人聯系。”
    總裁：“物料將於合同簽好的一周後拍攝，今天的視頻，我們可以先發到我們官網上嗎？”

  莫北唇角彎起：“當然可以。”

  總裁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莫北這才重新開通了麥。並將自己的代言費發給了經紀人。

  經紀人看到這個數字時，心想，莫北值這個錢嗎？
  大概，值吧。

  經紀人現在已不敢對莫北有過多置喙。

  【感覺兩人達成了什麽協議】

  【那還用說，你看莫莫的笑就知道他相當滿意了】

  而霍谷谷因為霍雲停的到來，有了幾分開心。他一邊注視著與總裁談判的莫北，一邊拿起一副眼鏡，架在了自己的黑葡萄大眼上。

  只是他的臉太小，眼鏡太大，一個眼鏡下去，把他的半個小腦袋都快裝進去了，然後眼鏡又掛不住，歪歪地垂在他的半張小臉上。

  【哈？哈哈哈，谷谷你不可太可愛】

  【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龍傲崽嗎？】

  莫北也被霍谷谷萌翻了，就要給他整理眼鏡。就見霍谷谷因為眼鏡實在不合適，把他的耳朵都弄疼了，小臉就沉了下來，把眼鏡取下，放回了櫃台上。一雙黑葡萄眼睛裡充滿了對眼鏡的嫌棄。

  龍傲崽回來了，莫北隻好遺憾地收回手，收起想RUA谷谷的心。

  總裁心裡在想：藍雪沒有兒童眼鏡，否則的話，一下子把兩隻簽下，那就更完美了。

  莫北和霍谷谷買了新眼鏡，就離開了。

  商場果然高效，對門口進行了疏通。雖然還有粉絲裝成路人，也只是在旁邊轉來轉去，並不靠近。

  霍谷谷指著一個方向：“北北，爸爸的車。”

  霍谷谷指的那輛車，就停在他們原本開來的車旁邊。莫北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是躲不過了。

  莫北回頭對王於波說：“今天兩個小時夠了吧。”王於波：“我可以加班。”

  莫北：“你太累，需要休息。”

  王於波：“我加班可以拿五倍工資。”

  莫北忙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拿起霍谷谷的小手，把王總留在了原地。

  於是王總的攝相機一直對著莫北與霍谷谷的背影拍了過去。就見莫北與霍谷谷到達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前。但那輛車的款型比一般吉譜車要大要高，整個車身都是烏黑的，也沒有掛車牌。看不出什麽來歷。

  而霍谷谷被家裡的保鏢接到原來的轎車上。而旁邊那輛吉普車門此時被推開，莫北硬著頭皮上了車。

  車內寬敞到像是到了一個廣場。但莫北卻覺得處處都在磕碰他，讓他不自在。像莫北這樣心理素質過硬，又經過事的人，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其實十分稀罕。但莫北怎麽就覺得不放松，不自在。

  莫北：“霍先生。”

  霍雲停：“謝謝你的禮物。”

  莫北愣了愣：什麽禮物。

  就見霍雲停欠身，在車前部位手一拉，裡面立即有寒氣與冷凝水湧了出來。居然是個小型的冰箱。霍雲停從裡面拿出的赫然是裝有金槍魚的保鮮盒。

  莫北呆了。他都忘了霍雲停這個禮物了。他回家後，行李就家給了家傭。那盒魚他也不關心，於是也不知了去向。

  沒想到，現在出現在了霍雲停的車載冰箱裡。從冰箱裡竄出來的白色的冷氣可以看出，裡面的溫度極低。

  對此，莫北含笑表示：“霍先生，您還沒吃啊。”

  霍雲停用拇指與食指捏起一塊厚厚的金槍魚，也不解凍，就塞進了嘴裡。

  他臉上一派紳士與貴氣，但混合著冰碴子的金槍魚就那樣被他咀嚼著。他舉止優雅，作派瘋逼，莫北怔怔的，不自在感更強了。

  最好的那塊金槍魚，被分切成了厚厚的六塊放在保鮮盒裡，霍雲停並沒有停下來，把六塊吃完了，司機遞過來熱毛巾，霍雲停把手擦了擦，司機又接了過來。

  莫北在心裡說：其實不是原主是瘋子，霍雲停是個瘋逼吧。

  莫北：“好吃嗎？”

  霍雲停：“口感比才打撈上來時要差點，但冷藏到位，還算新鮮。”

  莫北衷心地說：“也不必吃。”

  他以為早被家傭給扔了呢。

  霍雲停：“你送的禮物，我當然要吃完。”

  莫北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覺得一定是遺落了原主和霍雲停之間的什麽事情與記憶。否則，以原主和霍雲停那形同陌路的塑料夫夫關系，霍雲停這些表現太不正常了。

  因為自己在玻璃棧道上被嚇哭，他放下一切飛了過來。

  半隻品種一般的金槍魚，被他用一百萬的價格拍了下來。

  為了見他，在眼鏡店裡堵他。

  現在，只是因為是個禮物，就這樣把六塊金槍魚給吃了。

  莫北覺得自己漏了什麽，一時間心裡居然有兩分懼意。他忽然在想，自己現在這個人設和原主是不是差別太大。霍雲停心裡會有什麽疑惑。

  霍雲停：“你們回來時間短，我也沒時間陪你，抱歉。”

  明明是莫北一直在躲著他，霍雲停這個道歉不知道該是說紳士呢，還是自欺欺人。

  對此，莫北彎起唇角，露出無害的笑容：“沒關系。”

  頓了頓：“雖然幾率低，但我們也有可能不出線，就不用去了。”

  霍雲停：“你和谷谷會出線的。”

  莫北瞅了霍雲停一眼。

  霍雲停輕笑。

  莫北發現霍雲停的笑容很漂亮，也極其自然。他身上的有股自帶的神秘氣息與無形壓力，但一笑起來，忽然就輕松起來。有種舊友的親切感。

  霍雲停：“我們這邊沒有任何動作，就是我們的數據分析師分析出的結果。”

  莫北第一次想知道霍雲停的公司是幹什麽的？他穿過來之後，生活過得太充實，對霍雲停的想象也就是有錢的霸道總裁，但這人具體在做什麽行業，是哪個公司的董事或者總裁，他都一無所知。

  對於數據分析，莫北問：“那你們分析誰會淘汰？”

  霍雲停：“薑奎父子。”

  莫北有些意外，有又有些不意外。

  像這種投票一般看的不是精彩度，而是比的粉絲活躍度。薑成雖然沒什麽粉絲，但松子兄弟是千萬級的粉絲。

  而且，他們已提前布置，在網上大放自己黑料。他覺得自己出線不會那麽平穩。

  霍雲停：“數據顯示，最終會在薑奎父子與田鳳君母女兩組之間對決。但田鳳君會出線。”

  莫北為能再見到田鳳君高興，但眼裡還有一絲遺憾。

  霍雲停的目光不放過莫北絲毫的表情：“怎麽了？”

  莫北：“谷谷現在交了很多朋友，大奎子也是其中一個。”

  霍雲停：“數據顯示大奎子在後面的表現中漲了不少粉絲，他們雖然被淘汰，但這個節目有復活賽製，在後半場，節目組肯定會把他們復活的。”

  莫北心想這數據分析可真厲害。連節目組的走向都預測到了。

  所以霍雲停的機構是數據分析那類的公司？
  霍雲停：“這幾天給你散播謠言的黑粉，她有很多造謠前科。她背後有人在操控節言寓兎奏。”

  霍雲停說著，前面的司機遞過來一個文件袋。

  莫北接了過來，取出來一看，手裡厚厚的造謠記錄，也不能不佩服這人的精力。但如果背後沒有資本指揮，也不是不可理解。

  莫北看著這些用不同IP，不同名字的造謠言論：“你可不要拿律師涵嚇唬人家。”

  霍雲停笑了：“我們會直接起訴她。”

  莫北：“不用了。”

  霍雲停：“為什麽？”

  莫北淡淡地說：“小事情。”

  霍雲停的目光落在莫北臉上。這張臉太有欺騙性了。讓他在第一次看面時，以為他就是個漂亮的美人立牌。但後來他才知道這個美人有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套路與手段。

  莫北拿著資料：“霍先生，如果沒別的事，我下去了。谷谷還在車上。”

  霍雲停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莫北臉上。幾秒後，他身體忽然就傾了過來。

  莫北不由地往車背上靠過去。霍雲停的頭也靠了過來。

  莫北混亂了。霍雲停這是要幹什麽？是來個臨別擁抱，還是親吻？

  莫北的手抬了起來，就要一把推開霍雲停，就見霍雲停的身體已越過他。手搭在了車把手上，把門推開。

  原來霍雲停只是給他開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