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唉,一個莉芭玻還不夠嗎?"帕特留斯心有余悸地說:"我現在隻想把帕伊思好好撫養長大,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希望能為救援所的工作盡一份力。"
"據說所知,靈師管理協會還一直在等著你回去。"襄馬轉著酒杯,輕聲道:"史迪威那家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上次受傷以後一直沒好,據說最近還傷勢惡化,一直臥病在床,協會裡的各種事最近也是一片混亂。"
"史迪威傷勢惡化了?"帕特留斯驚訝地說:"我怎麽沒聽說這件事?"
他在參加宴會的人群中張望了一陣,果然沒有看見史迪威,不禁道:"說起來,我還是上次對付王級靈怪的時候見過他,之後就一直沒機會見面了。這家夥,以前脾氣火爆得跟惡龍一樣,但自從擔任協會會長以後,倒是突然變得沉穩安靜了許多。他一直沒來,好像也沒幾個人發現。"——
只有你才這麽遲鈍好嗎?
襄馬在心中暗暗吐槽。
對於新任會長史迪威跟城主府之間隱隱的矛盾,還有他頻頻因為傷病臥床的事,稍微有點敏[gǎn]度的人都心中有數,只是都不說罷了。唯獨帕特留斯,他和史迪威都不是脾氣多麽謙遜溫和的人,以前見三回吵兩回,關系是眾所周知的惡劣,也就帕特留斯退位以後還能和和氣氣地說兩句話,但也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的好,因此才一直沒有注意到史迪威不在的事。
"協會裡多的是治療系的靈師,他的病居然還能拖這麽長時間,可見肯定非同一般.這件事或許還得麻煩容遠出手."
說到這裡,帕特留斯也不禁有些慚愧地對襄馬說:"說起來,我這個學生收了這麽長時間,但從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在給他添麻煩,救命都救了好幾回。我卻沒能為他做什麽,這個老師當的真是心中有愧。"
襄馬手中的酒杯停了一停,他沉吟兩秒,笑道:"我倒覺得,他的想法肯定與你相反。"
"啊?"
"在失去所有記憶的時候能遇到你這麽一個老師,不是麻煩,而是幸運才對。"襄馬輕聲道。
帕特留斯眨眨眼睛,有些迷茫,又有些懷疑襄馬是為了維護他才這麽說的。
——
這個朋友護短可以護得蠻不講理、罔顧事實,這一點帕特留斯還是清楚的。
兩人在角落裡坐了片刻,很快就有帕特留斯以前的下屬來給他敬酒,又有一個剛剛成親的學生帶著新婚的妻子來行禮,帕特留斯很快就陷入了包圍中,襄馬身邊也多了幾個來奉承的人。
他漫不經心又左右逢源地應付著身邊這些連名字都有些記不清的人,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宴會中的另外幾個核心——
比如四殿下亞克萊辛、六殿下亞諾斯、七殿下亞特哈等。目前的城主在兄弟中間排行第五,上位之前才能不顯,只是有一個好姐姐。雖然五殿下亞蘭托在他姐姐的支持下登上了城主之位,但顯然他的這些兄弟們並沒有真的甘願臣服,還在做著各種努力。
眾人的核心,當然是新城主亞蘭托了。他簡直像是長了八隻眼睛四張嘴一樣遊刃有余地應付真周圍的人,偶爾還會應某位夫人小姐的邀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而他的妻子,一個微胖而溫和、豐腴美豔的婦人正在跟一些女人說些珠寶首飾之類的話題,氣氛顯然很是放松。
以往在襄馬看來,老城主的這幾個兒子個個志大才疏,空有野心而沒有相匹配的才能。八個子女當中,除了才德兼備卻莫名其妙重病身亡的大殿下亞金瑟以外,只有三殿下亞莉克希亞才配讓他高看一眼。
一塊樸實無華的石頭,可能變成寶石、金子或者僅僅只是磚石,擁有無窮的可能性。但在開啟靈識之海到構建核心的這段時間中,如果灌輸了太多這種類型的知識,無形中就會變成一種"咒",或者限制了她未來的發展,或者拔高了她對未來的期望,總之都是不是好事。
——
他們現在做的,不就是這樣的事嗎?
但是,如果他把這些說明的話,蘭桃會不會因此而懊惱、悔恨?這種心情,會不會又成為她的另一重障礙?
沉默片刻後,容遠避重就輕地道:"他引導我開啟了靈識之海後,只是讓我冥想修煉,然後構建識海之境。"
他說的簡單,但眾人卻全都立刻聽懂了。
這位新城主曾經裝得唯唯諾諾、軟弱無能,在上位以後又顯得急功近利、貪婪自私。但剝去了一層一層的外殼之後,藏在下面的,似乎還是一片迷霧。
比如此刻,在這裡觥籌交錯、享受盛宴和聚會、享受音樂和舞蹈的人們,絕不會想到,一支龐大軍隊的前鋒已經抵達了距離他們還不到兩百裡的地方。
"主人。"阿爾法欠身。
包括城內外駐扎的軍隊,都沒有任何調動的跡象。
雪地行軍,速度自然很慢,但最多兩天,白馬城的軍隊就能抵達瑟瓦肯城下。
一點也沒有擔心、焦慮的模樣。是另有底氣,還是毫不在意?
但機關算盡得來的城主之位,亞蘭托絕不可能棄如敝屣。而如果瑟瓦肯城陷落,他這個城主之位還有什麽意義?
襄馬原本還打算做點什麽,但在親眼看到亞蘭托這樣的表現以後,他沉吟許久,最終還是暗中下令,讓麾下的那些人停止了動作。
——
年輕的城主到底有什麽倚仗才能這般氣定神閑,就讓他拭目以待吧!
再一次從長夢中醒來,容遠迷蒙中睜開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紋路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夢中的情景裡回過神來,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的汗。
下樓的時候,他聽到客廳裡傳來瓦斯卡斯的聲音:"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麽畫面或者聽到什麽聲音?比如眼前突然閃過未來的某個場景之類的。"
"唔."蘭桃歪了下頭,認真地想了一陣,說:"沒有呢!"
"就只是直覺?"瓦斯卡斯問。
這個消息現在還是絕密,但城主府肯定是知道的。畢竟瑟瓦肯城領地內的所有鎮子包括一些大一點的村莊都設有靈師管理處,一方面是為了及時處理異靈化類的問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持通訊——所有靈師管理處都設有一種可以遠程傳遞信息的靈器,重要情報一份送到協會會長手裡,一份送到城主府。當然,現在還有一份情報會秘密送到襄馬手中。
今天的這場宴席也是城主夫人主辦的,她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下發了請帖。如今塔裡鎮覆滅、戰爭即將來臨,亞蘭托不但沒有取消這場宴會,還親自出席,偶爾還會跟一位我見猶憐的夫人眉來眼去。
"分析這些做什麽?"容遠不解。
"要你管!"容遠翻了個白眼,接過阿爾法遞上來的早茶抿了口,看向蘭桃:"在說你的靈念能力?"
"是。"蘭桃略微有些緊張地說:"我雖然開啟了靈識之海,但是對自己的能力到底屬於哪一方面還不是很清楚,所以大家幫我分析一下。"
"目前看來應該是屬於預知類的。"瓦斯卡斯的語氣裡帶著幾分酸:"小丫頭運氣真好,預知型靈師可是很受歡迎的,很快你就能變成城主府的座上賓,還有很多人捧著大把的錢排隊找你佔卜,幾天就能發家致富了。"
"我.我還沒想過這麽多"蘭桃看上去有些惶恐,又有點好奇:"預知型的靈師多嗎?"
"不多,我們瑟瓦肯好像只有一個,一般人想見也見不到。"狄克道。
"我聽說,明確靈念屬性,在構建靈識之海的時候開始就有所偏向的話,今後靈能的的修煉也會更加容易。"蘭桃解釋道,又好奇地問:"容先生已經是靈師了,不知道嗎?"
"帕特留斯老師沒跟我提過,也沒幫我分析呃."
容遠忽然想起帕特留斯說過的"石頭理論"。
但是最近,襄馬越來越覺得,他過去或許看錯了亞蘭托這小子。
沒有外逃,也沒有備戰。
"靈師的能力千變萬化,跟前人的能力不一樣也常見。"狄克道:"我還聽說過去曾經有人能畫下未來的場景,有人能用貝殼佔卜,還有人早上起來隨手摘一片樹葉,根據葉子上的紋路來決定自己今天要做什麽.啊,容遠你醒了?"
客廳裡的眾人紛紛轉頭看過來。
"容先生。"蘭桃連忙站起來行禮。
"哈,你小子不行啊,天天早上睡懶覺!"瓦斯卡斯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嘲笑道。
"對。"
"你這能力有點像是預知、佔卜一類的,但是跟我以前聽說過的不太一樣啊"瓦斯卡斯摸著下巴道。
但是亞蘭托在收到白馬城入侵的情報以後做了什麽呢?
——
他什麽也沒做。
慢吞吞地起床,洗澡,換衣服,簡單地收拾了下房間,從枕頭邊的小床上撈起豌豆塞進口袋裡,當他出門的時候,神色已經跟之前沒什麽差別了。奇快妏敩
"原來帕特留斯先生是傳統派。"蘭桃釋然,笑道。
"傳統派?"倒是容遠見他們似乎全都理解,反而有些迷惑了。
"是。"蘭桃溫和地解釋道:"雖然我們不是靈師學院,但我也選修過靈師理論課。課堂上老師跟我們講過,現在靈師修行主要有兩個派別--傳統派看重的是學員自身的創造力,講究的是一個少言多悟,悟到了,能力就會飛速進步;悟不到,可能要在一個很簡單的步驟卡很久。老師隻傳授基礎知識,很少去指點學生應該怎麽修行。"
"另外一個就是科學派。簡單來說,就是收集、歸納大量靈師的經驗和靈能特點,總結出一套規范的、行之有效的程序方案,從學徒表現出靈師資質開始就由專人分析靈念特點,指定修行方案,在開啟靈識之海後更是通過反覆多次的實驗和計算,提前分析出靈能的類型和發展潛力,預設基點創建方案,在構建基點的時候起就傾向於讓自身的能力最大化的方向,最今後的好處很大。"
"傳統派和科學派各有優劣,科學派的理論能讓一個學徒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合格甚至優秀的靈師,修煉之路近乎是一條坦途,從開始踏上靈師之路起就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兒,只要按部就班地努力就好,不會迷茫,也沒有太大的瓶頸。"
"至於傳統派的靈師則是上限更高,但是下限也更低。比如一個靈師的能力正常情況下如果按照100點來算,傳統派靈師能發揮的能力在20-200點之間,有的人可能領悟能力很差,終其一生都是學徒;有些人走錯了路,可能會導致靈能盡失甚至異靈化;但個別人能夠超越極限,達到更高的水平,500點甚至1000點,都是有可能的;而科學派靈師普遍能力都在80-110點之間,不會很高,也不會很低,雖然平庸了點,但大部分人都能順利成才,如果有合適的機遇,也未必不能達到150點以上。"
蘭桃一板一眼的,像是在複述自己老師在課堂上講過的內容,她回憶了一陣,又道:"我們老師還說過,如今各大城站在巔峰的靈師,基本上都是傳統派。但是每年畢業的優秀學生中,絕大部分都是科學派,傳統派還不到十分之一。如果抱著那種萬分之一的希望去學習傳統派的話,就要做好很可能這一生都碌碌無為、前途渺茫的準備。因為傳統派光有努力是不夠,得是天才中的天才才行。嗯,比如容遠先生這樣的。"
"但我就不行啦!我自己的話,嗯不喜歡冒險!也無法承擔在黑暗當中獨自開拓道路的那種壓力。聽上去有點沒出息對不對?但是沒辦法啊,我好像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呢!所以對我來說,踏踏實實成為一個比較優秀的靈師就很好了,不想去擠那種千軍萬馬可能都擠不過去的獨木橋。"
蘭桃似乎知道容遠在猶豫什麽、惋惜什麽,所以很坦率很輕松地說道——是真的輕松,沒有半點為難,也沒有絲毫猶疑,顯然這個問題她已經考慮過不止一遍了,也十分果斷堅定地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容遠看著她--蘭桃外表是那種乖巧溫柔的女孩,長發披下來的時候還有點弱質纖纖的感覺,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顯然隱藏著一個強大堅韌的靈魂。
於是他也釋然一笑,點頭道:"嗯,能夠自己選擇自己的路,這樣最好。"
純淨的笑容中,隱約帶著幾分寵溺的感覺。
蘭桃哼唧一聲,雙手捂臉,悶悶地道:"容先生,請把靈能收一收吧!"
"什麽?"容遠茫然。
"拜托您別笑了您這樣,我怕我會愛上你啊!"蘭桃捂著火燒一樣的臉說。
"噗."
身邊傳來幾聲忍俊不禁的笑聲。一臉鬱悶的容遠狠狠瞪了他們兩眼,但在看到連阿爾法都在憋笑的樣子,頓時惱了,怒目圓睜,恨恨地磨了磨牙。
阿爾法輕可咳一聲,笑容一收,立刻就嚴肅起來了,欠身道:"主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餐具輕碰碗碟,桌子上的飯菜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減少。包括阿爾法、諾亞和豌豆面前也有相應的餐盤。豌豆坐在容遠手邊的桌子上,桌椅餐具都是迷你型的;諾亞前爪伏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舔著肉湯,眯著眼睛像是沒睡醒;只有阿爾法面前是正經的飯菜--他體內也有轉化食物中的化學能的裝置,只是效率很低罷了。
從上次行動之後,蘭桃就與容遠等人的關系親近了不少,今天更是在容遠的邀請下留下來一起用餐。瑟瓦肯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吃飯時,蘭桃也在與眾人輕聲交流自己接下來的規劃。
說起來,滿屋子的人和非人,雖然個個都有超凡的能力,但誰也沒有經過系統且正經的靈師培養學習過程,此時眾人都懷著一份好奇心,七嘴八舌地跟蘭桃提問。蘭桃也是好脾氣,不管多幼稚多無聊的問題,也都耐心回答了。
"你自己開啟靈識之海是什麽感覺啊?"豌豆好奇地問道。
"開啟靈識之海的時候啊唔,其實當時並知道自己開啟了呢!因為精神受到很大衝擊的原因吧,沒有察覺到"
"精神受到衝擊?"狄克若有所思,"這樣會有助於開啟靈識之海嗎?"
"應該是有幫助的,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嘗試吧?"蘭桃小心翼翼地勸說道,生怕狄克等人也會貿然試試衝擊自己的精神,"這樣的話,異靈化的可能性其實更大呢!"
"放心,誰也不是傻瓜。"瓦斯卡斯一擺手:"我就想知道,你那個科學派是怎麽修煉的?安全嗎?"
"靈念修行沒有百分百安全的方式,不過出事的概率是非常低的。老師說,只要盡量保持一個輕松、愉快的心情狀態,基本上是沒問題的。"
"盡量基本"瓦斯卡斯嘖了一聲,"你那老師靠不靠譜啊?"
蘭桃:""
"你開啟靈識之海的事已經跟老師說過了嗎?"容遠問道。
"是,協會的人偵測到了靈念波動,他們前兩天來找我做備案登記,還順便幫我聯系了學院的老師。老師說,會幫我預約檢測設備使用權限,再聯系兩名指導老師。大約一個星期以後就能去學院進行靈能檢測了,指導老師會根據我的檢測結果制定一個短期的修行計劃,再把我的資料推薦給屬性相合的靈師學院的老師,看看有誰願意成為我的導師。"蘭桃說道。
"那要是沒人收你呢?是不是就進不了靈師學院了?"這麽討厭的話,當然是瓦斯卡斯才能說出口的。
"不會啊!在我開啟靈識之海的時候,名字就已經記入靈師學院了,開學以後就直接去靈師學院報到。即便沒有老師收我,學院也會直接安排一位導師的,不過那樣比較丟人就是了!"蘭桃吐吐舌頭,模樣俏皮,但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忐忑。
"放心啦,如果你真的是預知型能力的話,整個瑟瓦肯應該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做你的老師吧?那個傳說中的先知。"諾亞舔舔嘴邊的湯汁,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我看,你的能力未必就比他差了。靈識之海剛開啟就能做出這麽精準的預知,這可是很少見的。那家夥也就是佔了個年長又名氣大的便宜,不然未必有資格收你為徒呢!"
"謝謝諾亞這麽看好我,不過我就沒那麽自信啦!"蘭桃雙手握拳,不自覺地擺了個祈禱的姿勢,"我就希望,只要至少有一位老師願意收我,不要當鴨蛋,那我就心滿意足啦!"
幾天之前,她們一家還是見到靈師就需要行禮、看待靈能如霧裡看花一樣隻覺得神秘又強大,但現在,她已經成為了靈師,未來光明可期,輕輕一抬腳就實現了過去三輩人可能都無法實現的階層跨越,蘭桃心中只有感恩和滿足,卻不敢將期望拔高得太多--好像唯恐生出一絲貪婪之心,眼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鏡花水月一般。
"隨遇而安、知足常樂,對於預知型靈師來說,這種心態也蠻好的。"諾亞點頭道。
能預知未來卻不具備改變未來的能力,其實是一種悲哀。更何況,眼前的女孩並未真正意識到她的能力會給自己和他人的未來帶來多大的改變,也不具備承擔這種改變的能力和心性,原本,就算是沒有預知的能力,她的未來之悲慘也是可以預見的。
但是——
諾亞看了眼旁邊專注對付早餐、默默傾聽的容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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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坐在容遠身邊,那就沒問題了。
即便是這個還沒有恢復記憶的容遠,也足以庇護身邊的朋友能安穩地生活。更何況,現在的容遠身上,有了越來越多過去的影子。
習慣性地傾聽,默默地守護,天真活潑的小表情越來越罕見,大多數的想法不知不覺間就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內心深處,別人看到的,永遠是他願意讓人看到的樣子。
記憶恢復到什麽程度了呢?
諾亞發現,最近它已經不再能輕易地從容遠的表情中猜出他內心的想法了。
天真單純的容遠,有人敢於壁咚調戲他;但是現在的容遠,當女孩不自覺地對他怦然心動的時候,立刻就自己強行掐斷了那絲朦朧的情感。
即便蘭桃性格羞澀,亞莉克希亞豪放灑脫,但換成亞莉克希亞此刻在容遠面前,她是會一如既往地坦承喜歡,還是會以玩笑的方式斷了綺念?
諾亞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暗自歎息,默默發愁。
不考慮穿越星橋的時間差,容遠也已經兩百多歲了。但是除了朋友之間正常的觸碰認真講,他長這麽大.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牽過.
也不像是會開竅的樣子。
兩百多年了啊換成別人,二十年生一代,十世同堂都有了,自家主人卻還是一副鋼鐵到底的樣子
單身狗一輩子麽!
諾亞懷著一種老父親期盼子女趕緊成家立業般的心情,幽幽地長歎一口氣。
身邊,數據流絲毫沒有與它同步的阿爾法還在認真地問蘭桃:"靈能檢測是怎麽檢測的?要測量哪些數據?準確值多少?設備的設計原理是什麽?"
"這個"蘭桃眼中一片迷茫,小聲地說:"我不是很清楚,以前也沒有深入學習過。不過靈能檢測的過程是允許家人陪伴的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話,或許我能找老師問一問,看到時候能不能帶你一起去。"
"真的嗎?太好了!"阿爾法驚喜地道,綠色的眼睛看上去閃閃發光,他毫不客氣地說:"那就拜托了。"
"嗯.啊.好。"蘭桃喃喃地道。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把臉埋在手心裡,無力地shen吟一聲。
"怎麽了?不舒服?"瓦斯卡斯立刻問道。
"不,不是"蘭桃聲如蚊蚋,耳根都漲紅了。
十分鍾不到.心動了兩次.原來我是這麽花心的人麽.
"叮鈴叮鈴"
大門邊上的門鈴連續響了兩次,顯然不是風吹所致。
"這個時候,誰來了?"瓦斯卡斯自語道。阿爾法已經起身去開門了。
"也許是我父親來找我了。"蘭桃忙站起來,就去找自己的圍巾,但手剛伸出去就停住了,回頭看向容遠:"容先生."
"怎麽了?"
容遠的靈念感知也已經展開來,"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那個男人--穿得很厚,但是這麽厚的衣服居然也能巧妙地展現出他比例完美的身材,當拉下兜帽的時候,那俊美的容貌甚至讓阿爾法都顯得有些黯淡。
金發碧眼,笑容親切溫和卻不輕浮,一身白衣,站在雪中,如瓊蘭玉樹,光耀照人。
"我.我覺得.好像來了一個很討厭的人。我們不見他好不好?"
蘭桃語氣弱弱地說,低著頭不敢看眾人的表情。雖然直覺就是這麽告訴她的,但是背後論人是非,還是讓她心中十分羞愧。
容遠沉默片刻,見那人把一張很正式很華麗的拜貼雙手送到阿爾法手中,上面寫著"亞爾伯特·卜倫達侯爵"。忽然,那人側了側頭,仿佛察覺到了容遠的感知一樣,衝著他微微一笑,淺淺地欠了下`身。
彬彬有禮,不顯卑微,反而讓他顯得更加矜貴。
"蘭桃,我覺得你要記住一點--預知能力或許能讓你提前察覺事情的好壞,但禍福相依,不是所有的壞事都可以逃避的。有時候,直面它,也是一種應對辦法。"
容遠站起來的同時說道。
同一時間,他也聽到那人對阿爾法說的話——
"我代表城主大人,來邀請容遠先生於後天傍晚去城牆上觀摩一場表演。"
"什麽表演?"阿爾法沒有感知能力,也不畏懼城主權勢,平淡地問道。
"千萬人參與、獻祭鮮血和生命共同起舞的盛大演出。"亞爾伯特微笑道:"城主府為此準備了很久,我保證,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