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製力有待加強◎

  【賀南朝：抱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你還好嗎】

  【沈央：沒事的！我沒事！完全沒事！】

  【賀南朝：……那我先回家了？記得早點吃粽子，還很新鮮。】

  【沈央：好，拜拜！！！】

  十分鍾後。

  【沈央：多來看看雪糕！】

  【賀南朝：好。】

  強行粉飾太平的對話就此停止。

  賀南朝煩躁地揉亂頭髮， 呼了口氣，下意識想搜索這個世界的小說網站，卻立馬停住動作。

  在徹徹底底適應這個世界之前，他實在沒心思再多讀閑書。

  但輕微腦震蕩患者同樣被禁止游泳，至少得一周後去醫院複查，才能徹底解放。

  到家後他才發現，連領帶夾也沒有成功還出去。

  放暑假沒作業， 受傷不用去公司， 又被禁止劇烈運動……

  隨即，察覺到不對以後，他剛準備提出回家，又沈央一句“雪糕”說得走不動路……

  他還沒來得及自我調節， 就□□心的徐媽督促著趕緊回房間，躺下好好靜養。

  但隨即， 他又一次陷入了無事可做的漩渦。

  看著一連串“待發貨”的紅點， 賀南朝心情松快不少。

  他需要找點事情做， 把大腦裡的想法徹底清空，而購物是此刻的最佳選擇。

  接下來他甚至摸到了沈央的腰，手感與想象中一樣好。

  賀南朝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崩潰。

  什麽優惠券折扣價都被他拋在腦後， 賀南朝迅速果斷地買了一大堆旅遊用品，連購物車都沒加就直接付款。

  而且沈央還很容易害羞，經常顯得不好意思，臉紅時特別可愛。

  賀南朝想起原文裡的許多描寫。

  所有人，都愛極了沈央眼尾那滴淚痣。

  何管家果然是沈霖那一派系的人， 非常危險！

  為了保住新的家人和朋友，賀南朝必須時刻謹慎。

  雖然今天他就已經衝動行事了一回。因為實在忍不住。

  首先，他稀裡糊塗被留下來吃飯，過程中因為沈央差點摔倒，出現了意料外的肢體接觸。

  慢著。

  他不僅很想知道手感究竟如何，甚至有些好奇口感。

  萬一，只是萬一，假設沈央在自己面前可憐又可愛的樣子，其實是他故意裝出來的，該怎麽辦？
  賀南朝將頭髮揉得更亂了些，開始嚴肅複盤今日事件。

  會心甘情願俯首吻它，抑製不住想去碾磨輕咬。濕漉漉沾染淚痕時最是勾人。

  徜徉在他周身的熱乎勁兒不僅沒有消退， 好像還更加洶湧。

  於是賀南朝沉默上樓，將臥室門反鎖， 以很不健康地姿勢躺在床上玩手機。

  小說可不能隨便看，容易出事！
  自從穿越以後，對於讀小說這種看似安全無害的娛樂活動，賀南朝產生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如今賀南朝已經得償所願了一半。

  他懷疑何管家看到了一切， 但是卻什麽也沒說，更不曾出面製止。

  在何管家溫和有禮的微笑注視下， 賀南朝默默轉身走向後門。

  仍處在亢奮狀態中的賀南朝思緒飛轉，忽然就覺得哪裡不對。

  亂七八糟的思緒充斥在腦海中，賀南朝掂了掂法棍， 恍恍惚惚朝家走去。

  萬一，他不小心看完一本更加狗血的小說，意外再次穿越，變成那種被挖心抽血掏腎的可憐替身怎麽辦？
  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

  自家小少爺被男人衝動捏臉， 居然可以當作看不見，這像話嗎？

  指尖殘留的那絲柔軟觸感，至今仍然縈繞在人心頭揮之不去。

  畢竟其中有一半都是給沈央買的。

  所以說，穿進危險層出不窮的書中世界裡，其實也有許多好處……想到這裡，賀南朝連忙敲敲腦袋。不行，他不能再去想那些邪惡行徑！

  可是問題來了——哪有人在輕微燙傷半個月以後，還要冰敷，然後還能不小心把自己凍傷？

  沈央並未完全變成原作裡的那個沈央，他沒有徹底陷入A城暗流湧動的淤泥大染缸，也沒有徹底徜徉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裡縱橫情·欲。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沈央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裡，賀南朝可以輕易分辨出這一事實。

  早在上輩子，賀南朝就對這個小細節充滿好奇。

  沈央在演他，真的很有可能在演他。

  這是一個誰也無法否認的可能性。

  可賀南朝卻刻意無視了心中警兆，下意識去相信如此不合常理的現象。

  簡直是裝聾作啞，揣著明白裝糊塗。

  “……等一下，我居然是這種人嗎？”

  賀南朝驚恐地意識到，他好像就是特別想要摸摸看。

  不僅想摸人家的腰，還沒忍住去捏人家的臉蛋，得寸進尺用力揉了好幾下。

  賀南朝閉了閉眼，輕咳一聲，起身去衛生間開冷水洗臉，將頭髮重新理順。

  再次躺回床上，賀南朝把空調溫度調低，陷入了漫長的沉默與自我懷疑中。

  因為，哪怕沈央真的在演他。

  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
  與此同時，沈央的心情也同樣動蕩。

  “對，然後他就突然掐我的臉……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央直到現在仍未緩過神來，抱著枕頭滾了半天，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得不去激情谘詢網友的建議。

  只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酸裡酸氣：“呵，別秀了，喜酒什麽時候辦？不請我去吃席我就把你拉黑！”

  沈央：？？？
  “不是，我們沒有……”

  “嘖嘖，有男人的生活很滋潤吧？”

  “啊，啊？”

  由於網友突然莫名其妙開始說怪話，沈央決定讓自己的請教態度更誠懇一些。

  沈央一拍大腿，提議事成之後請網友去冰島一周遊，包機包車包食宿。

  如果不喜歡冰島，坐遊輪去南極看企鵝也行。

  眼看著沈央就要打電話給助理訂票，網友簡直大受震撼，被他的壕力徹底震懾。

  差點嚇死的網友連忙大聲拒絕，終於給出了一錘定音的答案。

  “大佬！別胡思亂想哈，反正他絕對饞你身子。”

  聞言，沈央倒吸一口熱氣。

  “真的嗎，真的饞嗎？”他揉著發燙的耳尖，眼睛發亮。

  網友：“怎麽感覺你還有一絲小驚喜？”

  沈央掩飾般輕咳一聲：“唔，我就怕他不喜歡我這種類型。”

  “有什麽好怕的，既然大佬你如此有錢，倒不如直接拿錢砸他，一直砸到他滿意為止……只要錢到位，人人都愛你這種類型。”

  這句話說得莫名在理，可惜對賀南朝應該無效。

  沈央無奈笑笑：“但是他也很有錢呀，而且他不喜歡太鋪張浪費的生活，買抽紙都要用優惠券呢。”

  “哈？！有錢還摳門？大佬您這是什麽口味啊？”

  “人家這叫勤儉節約，你別管，我就喜歡他這一款。”

  沈央非常豪邁地說完，又美滋滋與網友探討了接下來的計劃，再次對未來充滿信心。

  他一邊抱著雪糕反覆揉搓，一邊在心裡總結今日的親密試探。

  ——非常成功。

  賀南朝不僅主動邀請他去雪山溫泉旅遊，還有極大的可能饞他身子。

  後者是人之常情，因為沈央也饞他身子。

  賀南朝那掛在熱搜上的扔西裝救人視頻，沈央已經偷偷摸摸看過十幾遍。

  他懷疑賀南朝的核心力量很強，撩開衣服絕對能看到緊實漂亮的腹肌……越想越饞。

  互相饞彼此的美色，才是良性關系，前景一片大好。唯獨美中不足的是，沈央沒有承受住最後的刺激，居然直接跑路了。

  而且整個人像隻燒開水的茶壺，“噗噗”冒熱氣。

  說實話，除了上幼兒園第一天哭鬧著想回家以外，沈央這輩子還不曾如此慫過。

  他痛定思痛，決定下次必須改正，忍住不能跑！
  想到這裡，沈央咬著唇打開桃桃，k開始搜索好看的浴袍和泳褲……
    *
  第二天，賀南朝終於成功睡了一晚好覺。

  街區派出所居然派來兩名警察，給他頒發了一張見義勇為的通知證書，以及獎金一千。

  兩位都是上次做筆錄時的熟面孔，年輕的民警還在車後備箱搬著東西。至於為何這小獎狀下來得如此之快，恐怕是因為熱度足夠高。

  賀南朝承認自己有些震驚，他小聲問女警：“原來這也算見義勇為啊？”

  女警語氣溫和道：“當然，你不顧個人安危，在危急關頭救回一對險些掉下公車的母子，值得表揚鼓勵。以後記得注意安全啊，我們都看過視頻，如果你沒站穩就要跟著摔下去了，很危險的。”

  聽到警察同志的叮囑，賀南朝認真點頭：“當時沒想那麽多，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對了，今天那位被救的母親也聯系過媒體，想要給你寄感謝信和好吃的呢。”

  “是嗎？”賀南朝一怔，“多謝您告知，但是個人信息我不太想透露。”

  “理解，你們住在東苑的人都是這樣，隱私最重要，”女警表情毫不意外，指了指後備箱，“所以禮物都被送到派出所來了，我順便替她轉交給你。”

  這一回賀南朝沒有拒絕。

  於是，他得到了一大袋曬乾的菌菇山貨，自家種的兩個大西瓜，新鮮荔枝龍眼各一箱……以及一封手寫感謝信。

  感謝信內容有些長，賀南朝仔細看完才得知，原來這對母子是專程來A城大醫院看病的。小寶寶做完了手術，已經將近痊愈，可以帶回家休養。

  公交車門爆炸的時候，他們正要坐公車去機場，卻沒想到碰上了這種意外。

  小孩兒大病初愈，身體還非常虛弱，本就受不住太多磕碰。如果沒有被賀南朝拉回來，從一輛正在行駛的車上摔出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在信紙包裝裡，賀南朝還發現了兩張小嬰兒笑臉照，白白嫩嫩的特別可愛。

  挺好，他居然意外拯救了一個險些破碎的家庭。

  賀南朝心情不錯，和警察同志們又嘮了好一會兒，順帶合影一張。

  確認兩人都深深記住自己是誰以後，他才停下話頭，分幾次把禮物全部搬回客廳。

  賀南朝把證書交給徐媽，又給她看那兩張萌萌嬰兒照。

  徐媽笑得合不攏嘴，仔細收起證書，眼裡滿是自豪，卻冷不丁來了一句：“小少爺，我什麽時候能幫您照顧小小少爺呢？”

  賀南朝：？！
  他可不想生小孩，現在他心裡有雪糕一個寶貝閨女！
  賀南朝只能尬笑著將此事糊弄過去，趁著徐媽沉迷欣賞證書之時，迅速上樓。

  將臥室門一關，仍在休假中的賀南朝再次無事可做，悠哉遊哉打開了桃桃。

  今天他不會再焦慮購物了，警察同志的拜訪，成功衝淡他心中的種種不安。

  只要派出所離得夠近，誰也不敢光明正大犯法，這片街區已經有十來年不曾出現過刑事案件了，非常和諧安全。

  經過一番耐心的對比與精挑細選，賀南朝用積分兌換掉兩張優惠券。

  昨兒他已經買了黑白雙色的帽子和圍巾，還有同色系的手套，那今天就下單一個保溫杯好了。

  可以泡茶裝熱水的老幹部保溫杯，性價比高，不容易被偷，耐摔又耐砸。賀南朝非常滿意。

  “接下來，還有雪地靴……”

  賀南朝尋尋覓覓許久，終於挑中偏日常的馬丁靴款式。挺百搭的，沈央穿著應該好看，等A城入冬後也可以繼續穿。

  他沒想太多，直接切到微信問沈央鞋碼多少。

  由於在全神貫注購物，賀南朝完全忘記了昨天的僵持氣氛，以及自己做出的邪惡行徑。

  好在沈央也已經淡定如初，回答得極快，還不忘發表情賣萌。

  【沈央：對了，你問這個做什麽呀？貓貓歪頭.jpg】

  【賀南朝：買雪地靴，還有帽子圍巾手套我都買了，你喜歡黑色還是白色的？】

  【沈央：！！我要白色的！】

  【沈央：還有還有，我從下周六開始有空，可以空出大約一周時間，行程微調都隨你方便就好。】

  【賀南朝：好。】

  賀南朝點擊下單，又順手跟沈央感慨了一句，桃桃怎麽沒搞過那種全網優惠活動。

  就像他前世光棍節和端午節前後，某黃色軟件都會迎來盛大的購物狂潮，那年度財報可是一年更比一年震撼。

  看見消息的沈央心裡一驚，他沒想到這事兒也被賀南朝猜中了。

  在剛接手公司的時候，沈央就有做大型促銷活動的打算。底下策劃部忙得昏天暗地，總算敲定了日子，第一次活動從年底開始就會正式舉辦。

  賀南朝之前提過的大數據推薦和識圖搜索也是如此。

  識圖功能已經在內測中，再過一兩個月便能正式上線。

  沈央不由得想，如果賀南朝願意認認真真搞事業，一定會很厲害。反正他很認同賀南朝的思維模式，簡直想把他給挖來自家當策劃。

  可惜賀南朝好像沒這種野心，腦回路又有些奇怪，而賀北觀也是一名能力極強的商人。

  不過，就這樣躺平也很好。

  如果以後他們兩人事業都忙，三天兩頭碰不到面，回家時間還不固定，感情肯定要出問題……

  不知不覺中，沈央又聯想了許多未來的事情，想到賀南朝買的帽子圍巾，心裡就泛起一絲滿足。

  說實話，沈央一直有些覬覦賀南朝送給雪糕的小毛毯。悄悄覬覦了好久。

  雖然賀南朝主動說要給他買雪地靴，這件事……其實顯得特別奇怪，但沈央已經逐漸習慣了。

  不就是腦回路沒對上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努力無視掉這股怪異感就行，至少現在，他終於能放下對小毛毯的執念了。

  沈央心情大好，盤算著未來規劃，順手打了個電話給李特助。

  “辦公室那個休息用的小房間，我想重新裝修，盡可能改裝得溫馨可愛一點吧。窗簾換成米白色，外面加一層單獨的紗簾，輕飄飄遮光的那種……還有，再放一個貓爬架，貓窩你選就成。”

  李特助：？

  他不是很懂老板在想什麽，但依然淡定地聯系起裝修隊，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沈央會雇傭他，也是衝著這點優勢。李特助辦事效率高，聽話，而且很討厭聊天。若非工作需要，他自己發呆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很適合當信息保密人員。

  順利解決完裝修問題，沈央開始美滋滋地加班。

  為了抽出時間和賀南朝單獨旅遊，許多行程都要稍稍安排緊湊一些，不過這麽做非常值得。

  加班，賺錢，以後才能更自由地搞對象。

  沈央戴上防藍光眼鏡，乾勁十足。

  當然，在賺錢的間隙，沈央並沒有忘記與賀南朝維護關系。

  他每天晚上加完班回家，都要發雪糕的可愛照片給賀南朝看，照片裡時不時露出自己的半張臉。

  從上次賀南朝的衝動行為分析來看，沈央與網友一致認為，賀南朝對他的淚痣……似乎懷揣著某種異常的執念。

  既然如此，沈央就不客氣了，每次出鏡都會特意露出淚痣，甚至顯得過於刻意。

  賀南朝：……

  賀南朝心情愈發複雜。

  反覆看到沈央彎起眼眸的笑臉，他自己曾經做出的邪惡行徑，便會跟著反覆湧上心頭。

  真不愧是擅長拿捏人心的主角受。

  賀南朝懷疑自己已經被拿捏住了。

  怎麽辦？
  行程早已定好，他們很快就會出發去溫泉山莊，怎麽辦？
  還有在醫院時，沈央說過要給彼此一個答覆……那到底是什麽意思？真的只是求助跑路的暗示嗎？

  萬一，這實際上是邀請他跑路順便私奔的暗示呢？

  所以他們之間的氛圍，才會一步一步加快邁向曖昧。

  他想了很多可能，但是在沈央親口承認之前，這些揣測全部無解。

  接下來的雪山之旅，需要多加提防。

  賀南朝一邊思考種種問題該如何解決，一邊焦慮地切開最後那根法棍。

  半分鍾後，他不由打心底讚美起沈央的烘焙技術。

  他居然沒吃夠，吃完還想吃，怎麽辦！
  然而正當這時，客廳那邊突然響起門鈴聲。

  徐媽在睡午覺，賀南朝不想吵醒她，便連忙起身開門。

  緊接著，一陣醇厚的芝士香味撲面而來。

  沈央端著一塊形狀圓潤的巴斯克蛋糕，站在屋外，對賀南朝眨了眨眼。

  前院盛放的玉蘭花隨風飄散，在沈央身後漫天飛舞。而他卻神色自然，彎著唇看不出絲毫羞赧，仿佛之前的奪路而逃從未發生過一般。

  “沈央？”賀南朝悄悄扶住門框，表情微怔。

  “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好看吧？快幫我嘗嘗味道。”

  “你……”

  “不讓我進去嗎？”

  “沒有，進來吧。”

  細膩柔軟的芝士蛋糕，放在冰箱冷藏了半日，表皮烤得焦香四溢，口感卻是綿密厚重，奶香馥鬱。

  沈央支著下巴歪頭看他，滿眼期待，似乎在等他的反應。

  賀南朝的視線，不著痕跡飄向沈央眼尾。但他又很快定了定神，垂眸認真給出評價：“很美味，你太厲害了。”

  他幾乎可以對天發誓，之前沈央就是在演他。

  可他也吃了人家親手做的蛋糕。

  沒忍住，再吃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