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的底線總是一低再低◎
賀南朝心中如遭雷擊, 很難用精確詞語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只知道,此時他根本不想再管那什麽跳傘男,他隻想現在立刻回憶起來, 和沈央接吻到底是什麽感覺。
但沈央已將酒杯放了下來, 打開自己的那份咖喱,慢條斯理嘗了一口。
隨即他眸子一亮, 看向賀南朝:“特別好吃,我就知道我挑的店絕對沒錯, 一點都不重口!這家絕對是N國本地人開的。”
“是,是嗎?”賀南朝茫然應聲, 實則壓根沒聽清沈央在說些什麽。
“當然,哥你也嘗嘗。”
沈央說著拿起乾淨杓子, 直接舀了一杓送到賀南朝嘴邊,動作與態度都無比自然。
由於心情太過激蕩,賀南朝現在仍是一塊非常僵硬的木頭, 反應很遲鈍。既然沈央都把食物喂到嘴邊了,他能怎麽辦?
除了吃掉以外沒有別的處理辦法。
賀南朝張開嘴,咬住杓子, 用最後的理智把它從沈央手裡搶了過來。
要是連他吃過的杓子都被沈央拿去用,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樣啊,那等回國我做幾道菜給你嘗嘗,油悶大蝦應該也能做,”賀南朝立刻想到沈央的身世,心下微歎,語氣也溫和了些,“能吃辣嗎?”
幸虧沈央懂得見好就收,調戲了賀南朝兩句後便沒再繼續。
“可以,多辣都行!除了炸昆蟲我什麽都愛吃,什麽都能吃,真的!”
難得賀南朝提出要下廚請他吃飯,就算實在吃不完,他也要打包帶走,下一頓繼續吃!
而沈央已經愜意地享用起了炸蟹角。這並不算一道正兒八經的東亞菜,而是歐美這邊魔改以後的虛假版東亞菜,時常會在各式亞洲餐廳裡出現。
賀南朝:……
賀南朝順著他的意思夾起春卷,嘗過後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清新的味道……因為涼菜擁有降火功能。
N國的咖喱不同於其他重口做法,風味偏向清爽,會在咖喱裡加椰奶、椰絲和青檸,不僅在夏日食用頗為解膩,而且還能嘗出淡淡的椰香味。
他笑眯眯拆開春卷和炸蟹角的包裝盒,又把蘸料也倒出來放進小碟子裡,兩人均勻平分。
雞肉更是口感滑嫩,非常柔軟。
“行行行。”
“那是蜂蜜的功勞,待會我把醬汁配料發給你。”賀南朝笑了笑。
“搶我的酒喝, 讓我給你喂飯, 你還不認真吃。”
“可我就是喜歡吃你親手做的,不行嗎?”
沈央在家裡被管著不能吃太多,現在他終於能放開肚子享受垃圾食品了。
而賀南朝其實壓根就沒吃出來味道,腦海裡充斥著搶杓子成功的雀躍, 隻好硬著頭皮說:“很美味。”
泡溫泉就是為了在午飯時打開胃口。
但問題在於,一開始他真的搶走了沈央的酒,導致他現在特別理虧,無處伸冤。
賀南朝的這份要稍辣一些,很開胃。
不知為何,沈央的態度忽然間變得特別積極,為了證明自己發言的準確性,還不忘繼續補充一個事實證據。
他現在就需要吃點涼快的。
賀南朝暗自松了口氣,擺正態度,看向沈央給他挑選的那份咖喱,認認真真吃了一大口。
脫離緊張狀態後,賀南朝總算想起正事,主動挑起話題:“沈央,你最喜歡吃哪國菜?”
沈央裝作沒看懂賀南朝在警惕什麽, 語氣顯得興致勃勃。
“哪裡手生了,”沈央不讚同,“你重新加工的烤肉就特別香,我都沒吃夠呢。”
“唔?我最喜歡吃我媽做的家常菜,還有我爸亂弄的油燜大蝦,”沈央歪頭思索,表情逐漸變得遺憾,“可惜他們都不怎麽做了,小時候我還偶爾能多吃幾回,現在特別懷念。”
“哥, 你肯定在糊弄我。”沈央小聲咕噥。
“好,不過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我很久沒做飯了,有點手生,回家以後得先自己研究研究。”
“這麽厲害?”賀南朝挑眉。
“我不是我沒……”
但沈央本人特別喜歡,尤其是搭配上S國的高質量奶油和奶酪,以及切絲的細嫩蟹腿肉,外層包裹著油炸至金黃的面皮,就像一個奇奇怪怪的多邊形炸餃子。
他眸子亮晶晶的,甚至略帶著些小驕傲:“哥你知道海膽吧?有一次我靠自己撈上來了一個海膽,然後我戴著手套,在甲板上徒手把它破開,用海水涮一涮就直接吃了,特別甜。”
很不錯,比他想象中更加驚豔。
賀南朝看他神色滿意,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聽到這明目張膽的倒打一耙, 他發誓他是想反駁的。
沉迷進食的沈央,應該不會再莫名其妙調戲他了。
“對吧!所以你放心,無論做什麽好吃的,我都能吃光光。”沈央迅速放下豪言。
沈央品嘗著其他小食,首先給出了中規中矩的評價:“唔,春卷一般,不過裡面的黃瓜絲挺新鮮,要蘸醬才好吃。”
“好。”
“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
很不健康,卻特別美味。趁著炸物仍然熱氣騰騰之時,輕咬一口,便能聽到清脆悅耳的“喀嚓”聲,鮮美奶酪瞬間像爆漿般湧入口中。
賀南朝有些感慨,他在沈央這裡得到的正面回饋,實在太多太多。好像他隨便做點小事,在沈央眼中都特別棒特別好,值得大誇特誇。
或許是因為沈央真的看上他了,所以態度才會如此正面,不過這種陌生的感覺依然很好。當所有微小的付出都被看在眼裡、都會得到回應與重視,賀南朝承認……他會自願被沈央再多拿捏幾回。
吃完一頓美味的咖喱雞肉飯,再搭配上再加工的烤肉,兩個人都撐得不行。
沈央是吃烤肉的主力軍,現在癱在沙發上動彈不得。賀南朝坐在他旁邊,以同樣扭曲的姿勢癱著,與沈央對視一眼,都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哥,今天還能提供揉肚子服務嗎?”沈央懶洋洋問。
“……行,靠過來點,不許掀衣服。”
“哦。”
沈央的肚子依舊平坦,手感一如既往的好,也就胃稍微鼓了些。賀南朝輕輕將掌心覆上去,非常嚴謹地順時針揉兩圈,再逆時針揉兩圈。
倚在他肩頭的腦袋不著痕跡動了動,略帶濕意的發尾掃過頸側,賀南朝只能深吸一口氣,權當沒發現。
泡過溫泉,沈央熬夜後的萎靡氣色早已消失無蹤,被熱霧滋潤後的皮膚白裡透紅,很是細膩,仿佛稍微一捏便會留下印子。賀南朝盯著他眼尾的漂亮淚痣,把人看得耳尖微燙,卻許久也沒移開目光。
沈央沒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抬眸小聲問:“哥,你下午真的要去見那個跳傘男啊?”
“嗯,他在山腳鎮子的警察局裡,開車半小時就到了,”賀南朝頓了頓,“我聯系了司機過來接送,太陽落山前能回來。”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也不怕人家趁機報復,多危險。”賀南朝不由皺眉。
“這,這有什麽危險的……不是關在局子裡了嗎?”
沈央完全沒聽懂,但見賀南朝的態度頗為堅決,他腦海中迅速冒出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耍賴。
他抱住賀南朝的胳膊,掌心輕輕貼在人家手背上摸了摸,在賀南朝愕然的目光下彎起唇:“哥,我跟你說,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現在立刻強吻你。”
話音甫落,賀南朝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差點就要躲進自己房間裡避難。
真實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賀南朝抱著靠枕擋在身前,眼看著沈央也站起身,他又謹慎地後退半步。
“好好好,我答應你,強吻還是算了!冷靜點。”賀南朝驚恐道。
沈央停下腳步:“咱們幾點去?”
“……三點吧。”
“好啊,那我待會先睡個午覺。”沈央滿意道。
賀南朝看他沒有要暴起進攻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氣。隨後打量著沈央迫不及待的小表情,以及他額前浸染著濕意的發絲,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趕緊把頭髮擦乾,別感冒了。”
“可是我擦不乾,手勁不夠大,吹風筒太吵。”沈央一臉無辜,說得煞有介事。
賀南朝:……
“行,我幫你。”
賀南朝無奈地去浴室拿了一條嶄新浴巾,讓沈央背對自己坐好,盡量克制著力度把浴巾扣上去,按著他腦袋揉揉搓搓。
他本以為看不見臉,自己就不會胡思亂想太多,但很快,賀南朝便覺得那股白茶的香氣逐漸濃鬱,存在感越來越強。
其實他現在已經明白過來,為什麽他總是會覺得沈央的沐浴露比自己更香了。
只要他對一個人有感覺,那麽這個人就從頭到腳都是香的。這不是因為變態,而是神奇的人類大腦懂得如何自我調整,更擅長自我欺騙與高級美化。
賀南朝對這些理論心知肚明,卻難以控制自己的感受。
他才和沈央認識多久,怎麽就被蠱惑地如此找不著北了呢?
利落地給沈央擦完頭髮,賀南朝深吸了一口氣,裝作無事發生般趕他去睡覺。但沈央居然還主動問他手酸不酸,要不要幫忙揉揉手臂,禮尚往來……賀南朝連忙拒絕,差點就沒把沈央拎回房間。
一天之內,他真的承受不住那麽多刺激。
精神緊繃的早晨終於過去了,整晚沒睡,賀南朝很需要這頓飽滿的午覺。
當他再次睜開眼,看著窗簾間溢出的日光,賀南朝下意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起精神檢查自己是否穿著褲子。
昨夜的驚嚇仍然盤亙在心頭,難以消解。
賀南朝確認自己衣衫完好,被褥整齊,這才放下心來。
他隨意整理了一下頭髮,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後隔著門望了一眼。
“沈央,起床沒?”
“馬上馬上!”
把自己包成白團子的沈央再次閃亮登場。
他穿上了賀南朝買的雪地靴,出門後顯得頗為興致高昂。結實沉重的靴底踩在積雪處,松軟薄雪“喀嚓”作響。
賀南朝欣賞了會兒沈央的可愛造型,開口道:“其實你不需要那麽全副武裝的,待會上車有空調,會很熱,別又悶壞了。”
接著他掏出提前準備好的薄荷糖,遞給沈央。
沈央一愣,笑著把薄荷糖接過去,塞進羽絨服厚實的口袋裡,拉好拉鏈保護得嚴嚴實實。
“帶我出門會不會很麻煩啊?”
“當然不會,下午我們順便逛逛吧,買點好吃好玩的……”說到這裡,賀南朝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尷尬,“對了,那隻聖伯納犬的玩偶,你帶回來了嗎?”
沈央也跟著尷尬起來,小聲說:“帶回來了,當時被你丟在地上不管不問,就知道拉著我檢查傷口。”
“咳,那我回家前再給你買一隻?”
“不用啦,哥,你真好。”
又來了。最近沈央真的特別喜歡誇他,賀南朝想拒絕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不僅如此,沈央說著說著還挽上了他的胳膊。美名其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隔著厚厚的羽絨服和手套,能維持一定程度的安全距離,但賀南朝心裡總是惴惴的。
他感覺自己在做什麽違反道德的事情。
走出園區,司機早已等在門口,還是上次那一位。
司機先生是個性格開朗的青年,他敏銳察覺到了兩人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氛圍,又挑眉看看他倆挽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朝賀南朝偷偷擠眼。
意思大概就是,哥們你可真牛,才出來不到三天就搞定了?
賀南朝:……
他,有口莫辯,無處伸冤!
*
半小時後,他們順利抵達山下的小鎮。
這裡天高雲淡,地廣人稀,放眼望不見任何高層建築,房屋仍保留著中世紀的設計美感,與透藍的天空很是搭調。
其中最引人矚目也最為吸睛的,大概就只有鎮中心教堂了。
司機建議他倆去玩玩,但賀南朝沒有太多興趣,因為他對教堂的感覺不算很好。
如果他偶遇某個路過的大主教,人家看出這具身體被惡魔附身了怎麽辦?
如果聖水真的有用怎麽辦?
雖然概率微乎其微,但賀南朝決定要保持謹慎。
沈央看出了他避之不及的態度,有些想笑:“哥,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兩個男人也可以去教堂結婚的。”
賀南朝直接被這話噎住,他試圖澄清自己沒這麽想,可是真正的理由卻同樣無法訴諸於口。
再次無處伸冤。
兩人慢悠悠朝警察局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了一名被兩人圍著爭論的交警。賀南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有點想吃瓜,便直接去跟路邊的花店店主打聽。
原來他在處理一起超車紛爭,據說是後車的車主,認為另一個人超車的行為是在侮辱他的人格,遂怒而報警,希望能得到嚴肅處理。
賀南朝和沈央:……
駐足看了兩分鍾熱鬧,順便跟店主嘮上兩句,這熱鬧也就沒什麽好看的了。臨走之前,嘮到高興的花店店主還送了他一支新鮮玫瑰,花瓣上沾著晶瑩晨露,好不漂亮。
玫瑰轉手便送到了沈央手上。
賀南朝懷疑這個小鎮的警察多半很閑,恐怕每天都在處理類似的雞毛蒜皮。主要是小鎮人少,久居本地的人人都認識彼此,所以基本沒有刑事案件,大家不缺錢,誰也不會閑著無聊亂搞事情。
聽店主說,治安問題主要來自遊客之間,以及遊客與本地居民的衝突,現在依舊算是警察最忙的時候了。待到真正的旅遊淡季,那才真是閑得發慌。
所以這位跳傘的仁兄榮登為小鎮裡的最大話題。
賀南朝半路隨手買了一份英文報紙,頭版頭條就是關於跳傘男子的報道……以及,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亞洲旅客,發現異常及時報警雲雲……
他無語地把報紙遞給沈央,沈央看了也想笑:“多虧你警惕。如果是我,就算路過那裡十幾次,可能也不會懷疑裡面藏著一個活人。”
“其實,我最開始以為他是不懷好意的誘拐犯,”賀南朝意有所指,“所以我的反應才那麽迅速。”
沈央:?
這是怎麽聯想到誘拐犯的啊,賀南朝究竟經歷過什麽……園區裡可是需要刷門禁卡才能進去的,而且那還是在雪山的半山腰上!!
雖然沈央心中震驚,不過他沒吭聲。這種腦回路衝突的問題最好別多問,否則讓賀南朝一直說下去,他只會越來越聽不懂。反之,只要他看似若有所思或是一臉凝重地點頭,賀南朝便會主動停止話題
這是沈央與賀南朝相處久後,自己總結出的精華經驗,百分百管用。
來到警察局前廳,賀南朝沒讓沈央跟自己一起往裡面去。
畢竟他擔心,若是那個人看見沈央跟著來了,會不會突然搞出不可控的事情。
沈央頭頂的問號,默默地變大了一些。
跳傘男住在臨時拘留所,是警察局內部的小房間,四周被鐵欄杆包圍著,只有窗簾和最基礎的生活必需品。聽警察說如果不在後天之前保釋,他就會被轉運去真正的拘留所裡,等待庭審。
然而跳傘男看起來過得頗為舒適,有軟床有被子,他手裡甚至還拿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
賀南朝沉下心,放慢腳步朝他靠近,而這個名叫威廉的男人聽見動靜一轉頭,瞬間就把書給扔開,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本以為威廉要隔著欄杆給他一拳,但事實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Finally, my hero is here! Man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so long!\"
賀南朝被他熱情至極的態度所震驚。
隨後威廉就跟他說了一件更令他震驚的事情。
這個男人住在拘留所裡,並不是因為沒有錢把自己保釋出去,以他家裡的資產,哪怕保釋個十次八次也付得起錢。真正的原因是,大半夜找死這種事情,一輩子隻做一次就夠了。
他在醫院裡發高燒時猛然大徹大悟,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作死,還打算在籠子裡多呆幾天,自我反省一下。
賀南朝聽得沉默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獨自跳傘。
接下來的五分鍾,他收獲了一個富家公子跟父母決裂,主動出去創業並徹底失敗,自暴自棄後喝酒打牌,結果還跟狐朋狗友打賭輸掉的故事。
賭注便是大冒險之獨自登山跳傘。
威廉當時硬著頭皮上了,那現在被抓起來也是自認活該。
聽完叛逆少年的辛酸故事後,賀南朝又被迫承受了一波洶湧如海的感謝。威廉熟練使用著口音濃鬱的英語,把他讚揚為遠航者的燈塔,夜空中的北極星,沙漠裡的綠洲甘泉……
賀南朝聽得嘴角微抽,不由慶幸這人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否則恐怕會恨不得撲上來給他一個激烈的擁抱。
至此,最讓賀南朝震驚的事件發生了。
為感謝救命之恩,威廉非要送他點東西。考慮到亞洲的房價問題嚴峻,他決定給賀南朝送一座私人小島,坐標大西洋淺海,島上有房有樹有遊艇,平常開船半天就能到,而且產權完全屬於他一個人。
賀南朝嚇了一跳,連忙拒絕,威廉居然還跟他急,並表示自己曾曾祖父是乾海盜起家的,他家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款式的海島,甚至可以隨便選。
不愧是書中世界,賀南朝簡直無言以對,拉了張椅子坐下,試圖跟人擺事實講道理,這麽巨額的謝禮他決不能收。
與此同時,沈央用兩張報紙將玫瑰花包了起來。他手還算巧,偶爾也會玩玩折紙,不出多時,就把這朵孤獨的玫瑰包成一束漂亮捧花。
有兩個警察好奇圍觀後,還傾情奉獻出了自己辦公室剩下的絲帶,被沈央綁成一個精致的蝴蝶結,結結實實扎在捧花中央。
自娛自樂了半天,沈央非常滿意自己的成果。但賀南朝在裡面呆的時間實在太長,沈央終於忍不住帶著玫瑰走了進去。
隨後他就聽到了威廉的激情送禮發言。
看著那個胡子拉碴、模樣還挺周正的年輕人,以及他盯著賀南朝時誠懇明亮的眼神,沈央不禁眸子微眯。
把玩著手中的捧花,沈央慢條斯理走到賀南朝身後,抬手輕輕撫上椅背。
“哥,不需要他送海島,”沈央低下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也可以送你海島,別收他的。”
賀南朝正在專心致志思考如何拒絕,冷不丁耳邊吹來一陣溫熱氣息,差點嚇得他再次靈魂離體。
他驚恐地回過頭,才發現是沈央在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從背後變出一束小小的手捧花,塞進賀南朝懷裡。
“這,這是你剛才包的?很漂亮。”賀南朝怔了怔。
沈央驀地彎起唇,被誇獎後的聲音霎時變得矯揉造作,旁若無人般道:“哥哥,我好無聊。”
“……好,咱們馬上就走。”
賀南朝立刻速戰速決,明確和威廉表示他真的不需要海島,然後在威廉的好說歹說下,隨手留了個龍庭一品的地址。
如果非要送點什麽,賀南朝隻想嘗嘗這海盜家族撈上來的各種海魚蝦蟹,以及S國其他地區的風乾牛肉和奶酪。
運費恐怕會稍微有些高,賀南朝讓他選到付,威廉卻毫不猶豫拒絕了,並提醒他記得在家裡騰出大倉庫。
賀南朝:……
此時的賀南朝沒想到的是,後來威廉直接把海島贈與合同也一起寄過來了,並在信中表示:就算你不簽字,那個海島也是屬於你的,以後他都不去了,反正就是要送。
而至於現在,賀南朝其實有些茫然。
直到與沈央並肩走出警察局,聞到街角飄來的烘焙香氣,攥著手中新鮮的玫瑰,他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這一次的意外敵情,居然是他完全弄錯了。
沈霖並沒有派人來跟蹤他們,原來這真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巧合。
但賀南朝也不後悔自己的警惕心,因為他確實救下了一個險些失溫凍死的人。如果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他絕不會假裝沒看見。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這次跑路避難,算是一次成功的試探嗎?
“哥,我想去那邊逛逛。”
沈央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向一家裝潢精美的巧克力店。
賀南朝低頭看他,看到了沈央眸子裡毫不遮掩的饞意。
“行,走吧。”
“剛剛我還看到了一家木雕店,特別好看,”沈央順勢又挽上他的手,隨後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對了哥,你現在戴的木雕是誰送的呀?”
“我媽從夏威夷帶回來的。”
“哦……伯母眼光真不錯,小蛇好可愛,”沈央有那麽一瞬的不自然,接著清清嗓子,“那我給你買個木雕八音盒吧。”
“會不會很貴?”
“出來玩不許摳門!反正我就是要買。”
“好好好……”賀南朝無奈地笑了笑。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值得懷念的美好旅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