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周瑩，你送宋硯回家。”宋思偉開口吩咐。

  “是。”

  宋硯轉身走向車庫。

  周瑩緊跟其後。

  來到車前，顧敏急忙從車上下來，“結束了？”

  宋硯點了下頭，心裡對周瑩的懷疑越來越重。

  她轉身看向周瑩，“周秘書，是個高人啊！”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小宋總，請。”

  兩人上了車，車子開出莊園。

  “宋思偉？”

  “宋硯小姐，我們是聯合作戰指揮部，隸屬省級統籌，正在破獲一起大型走私案，我是指揮官，你可以叫我王警官。”

  宋硯點了點頭，那件事她的確好奇，但萬萬沒想到周瑩幫她，是因為周瑩是臥底員警。

  帶頭的人點點頭，“是。”

  “宋思偉，宋氏集團有現在，你可是全靠我們的幫忙，你是不是以為你成了大企業家，大慈善家，就能擦掉你走私起家，賄賂官員，搶下你弟弟這個公司殼子上市這件事？”

  內心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宋小姐。”

  宋硯笑了，“十二年前，我爸媽車禍身亡的時候不是沒有員警調查，給出的結論卻是意外。是意外啊，王警官。”

  她扭頭震驚地看向周瑩。

  周瑩笑了笑，說道：“我也是一名員警。不然宋小姐潛入宋思偉的辦公室這件事能那麼簡單昏過去嗎？不過，那次是我提前部署好，準備自己進去調查的，才會提前修改監控，結果你進去了，我反而沒完成任務。”

  宋硯渾身一僵，緩緩轉身，就看到幾個不認識的男人站在她家裡。

  “可……”宋硯垂眸，抿了抿唇，再次抬頭，眼眸已經恢復平靜，她問：“我憑什麼相信你們呢？”

  “我們是員警。”

  “你們想讓我配合什麼？”

  她已經沒辦法鎮定了。

  宋思偉慌亂的聲音響起：“我說過不要打公司的電話！”

  她又看向周瑩，“你……”

  其中一人掏出一樣東西，“你好，宋硯小姐，我們想跟你談談。”

  把顧敏送回家，又到了宋硯的公寓，看著眼前的公寓，宋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緊，“周小姐，不準備說嗎？”

  周瑩笑了笑，“進去說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

  說著，王警官把一個錄音打開。

  周瑩開口：“恐怕不行！”

  “我不打，我怕您忘了還欠我們三十個億，是不是覺得我們見不得光，就沒辦法對付你了？”

  王警官道：“我們要你手上已掌握的宋思偉的犯罪證據和你從他辦公室偷來的所有資料。”

  “沒有！我說過，一旦龍城項目拿下，立刻就有錢給你們，你們別再催了！”

  那是警官證……

  “我們可以幫你。”

  周瑩點著一根煙，吸了一口，說道：“我奉董事長的命令，送您回家，下車吧。”

  站在她家的人是員警，那她身後的周瑩……

  宋硯詫異地看向王警官，嘴巴動了動，最後隻說了一個字：“是。”

  那個東西，宋硯演戲的時候見過，用過。

  “你們是誰？”

  宋硯大腦飛速轉動。

  坐在自己的沙發上，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包圍著，宋硯努力保持鎮定，但剛在酒會遇到的事，再加上眼前桌面上的一派警官證。

  王警官坐在她對面，緩緩開口：“宋小姐進入宋氏集團，是為了調查你父母的車禍真相吧？”

  宋硯猛地回頭，盯著周瑩。

  “條件呢？”

  下車，一路回到公寓門口。

  王警官沉默了幾秒，站起來，說道：“當時宋思偉已經跟警方內部的人有聯繫，宋小姐，你一個人想在宋氏集團查清真相，把謀害你父母的兇手繩之以法，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癡心妄想！宋思偉已經毀滅所有證據，你是不可能找到跟當年相關的線索，現在唯一能幫你的人是我們！”

  木楞地走進公寓。

  宋硯把鑰匙插進門鎖卻沒有轉動，她低頭盯著門鎖，緩緩開口：“我可以不問，手鏈可以還我了嗎”

  王警官關了錄音，開口道：“宋思偉做的事比你想像得更大，而他背後還有人支持，宋小姐，你一個人是不可能扳倒他的。”

  宋硯聽著錄音裡面的對話，攥緊了拳頭，原來大伯一早就在做不法買賣，他搶下爸媽的公司是為了借殼上市，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陰謀。

  “宋思偉正在想辦法脫身，而他決定讓你當這個替死鬼，我不讓你簽那份合約，就是為了不讓你扯進去太深，今天他們帶你進房間看的東西，應該是要拉你下水。”

  周瑩解釋完，從口袋拿出手鏈，問：“宋硯，你都錄下來了嗎？”

  “嗯。”

  王警官看了一眼手鏈，“宋小姐，你好好考慮一下，跟我們合作，是你唯一的選擇。”

  周瑩在紙上寫下一串號碼，放到桌上，“想通了可以打我的電話，別打我工作用的，會被監聽。”

  等所有人離開，宋硯躺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這些紛亂的思緒。

  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沈一棠。

  接起，“喂？”

  “你跟宋思偉在做什麼？”

  “你跟那個鬼叔在一起在做什麼？”

  沈一棠冷冷地回一句：“不用你知道。”

  宋硯猛地坐起來，“那也不用你知道。沈一棠，別跟我鬧，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比你清楚。宋硯，比你早踏進商海三年，你覺得你懂得比我多嗎？”

  “我們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宋硯感覺頭都要大了，明明是要保護沈一棠，怎麼會把對方逼到對立面，對立就算了，等一切結束，她會去解釋。

  可沈一棠怎麼會跟那個鬼叔扯到一起？
  “宋硯，我就是通知你一聲，你的自由快要結束了。”

  “什麼意思？”

  沈一棠沒再解釋，轉了個話題，“甜甜找你。”

  說完，就把手機遞給了女兒，她轉身走向臥室，身後傳來女兒稚嫩的聲音，“媽媽~我想你~”

  聽到女兒的聲音，宋硯表情舒緩了不少。

  “甜甜還沒睡覺啊？”

  “今天我們學校來了員警叔叔，消防員叔叔，好酷啊，他們會噴火哦~”

  宋硯被逗笑了，應該是消防演練吧。

  “員警叔叔說遇到困難可以去找他們，那甜甜想讓媽媽回家，可以找他們嗎？”

  “呃……”宋硯被女兒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有困難找員警是嗎？

  她重新躺下，望著天花板，表情慢慢放鬆，“寶貝，媽媽也許很快就能回家了。”

  掛了電話，她起身拿過紙條，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小宋總？”

  “我跟你們合作。”

  周瑩站在浴室，“好。”

  “既然是合作，我要看你們的調查結果，資源互通，才能更好合作，不是嗎？”

  “沒問題。宋思偉現在很依賴你，你能得到的資訊會比我多很多。”

  “能得到大伯的信任，你更厲害。”

  周瑩莞爾一笑，“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告訴你第一個消息，周瑩這個身份，是宋思偉私生女的身份，真正的周瑩已經被我們保護起來了。”

  宋硯驚得張大嘴巴。

  “為了接近宋思偉，我們費了很大功夫，你剛進宋氏集團，我就調查了你的身份，覺得你很有可能幫到我們，我才會針對你，讓宋思偉感覺我們不是一路人，這也是變相保護你。”

  “你竟然一開始就想到了我們有可能合作？！”

  “其實不是，你父親母親是很好的慈善家，他們資助了很多貧困兒童，我也是其中之一，查案是一方面，我也想查清楚他們當年的車禍，包括當年宋氏的危機，到底是經營不善，還是有人惡意狙擊！”

  宋硯眼神閃爍，聲音也急了，“你也在查我爸媽的事？！”

  “是，我查到你爸媽當年接了一個合作專案，專案爛尾，公司資金鏈斷了，才導致後面一系列事情發生。”

  宋硯脖頸青筋暴起，“我知道那個專案！”

  沈震也參與其中，這也是她最初從關悅華那裡得到的資料，由此才開始懷疑大伯是幕後真凶，三叔是幫兇！
  “宋硯，我會把我查到的資料跟你互通，當年的案子想要查到實證恐怕很難，但是我們可以以走私罪名，把他們繩之以法。”

  宋硯深呼吸一口，說道：“我明白，我會配合你們。”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公司，宋思偉就找宋硯開會。

  “龍城項目怎麼樣了？”

  宋硯回道：“已經做好了，呈報上去就行了。”

  宋思偉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宋硯，你的電影要上線了，需要全球宣傳，對嗎？”

  微微挑眉，大伯連這種小事都知道？
  “是的，不過我已經退出娛樂圈，不會參加宣傳活動。”

  “參加吧。”

  宋硯看向他。

  宋思偉笑著說道：“昨晚帶你去看的一批貨，需要送到帝都，剛好可以跟著你們的宣傳隊伍。”

  頭髮裡隱藏的耳麥傳出聲音：【這是對方在下餌，答應他。】

  “好，聽大伯您的。”

  走出董事長辦公室，宋硯臉上的笑容驟然斂去，回到自己辦公室，她轉著筆，手邊是龍城專案的計畫書。

  沒一會，周瑩敲門走了進來，依舊是平常工作時候的冷漠臉，“董事長讓我陪小宋總去呈遞材料。”

  “嗯。”

  兩人離開公司，一上車，宋硯就把耳麥摘了，“我可以不戴這個嗎？”

  “宋硯，你現在走的是高空的鋼絲，宋思偉再想辦法拿你當墊背的，會不惜一切代價把犯罪行為轉移到你身上，每一次交鋒，都可能是陷阱，想要避開，最好還是聽專業的人指揮。”

  宋硯嗤笑一聲，扭頭看向玻璃窗外面。

  車內很平靜，周瑩突然開口：“宋苒最近小動作很多。”

  宋硯睜開眼睛，“她幹什麼了？”

  “她把辦公室的鑰匙放在我桌上，一旦被宋思偉看到，你我都會被懷疑，後面的事就不好做了。”

  宋硯坐直身體，眼神微眯。

  “宋苒，七寸都被人握住了，還敢蹦躂。看來，我的威脅不夠分量！”

  “根據你的資料，我們已經在申請抓捕程式，一旦宋思偉落網，宋苒也會被同一時抓捕。”

  宋硯低頭髮消息，並沒有把周瑩的話放在心上。

  對付宋思偉她需要人幫忙，但是宋苒這種人，她還沒這麼弱！
  到了項目辦公室大樓，呈遞項目。

  正要離開，就跟進來的沈一棠擦肩而過。

  宋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沈一棠一眼，跟周瑩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私事要處理。”

  “嗯。”

  等沈一棠呈遞完項目，走到自己車前，就看到一抹身影，彎著腰。

  她走近兩步，眉頭皺起。

  宋硯。

  宋硯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大口喘氣，似乎很難受。

  她應該無視，宋硯的花招不少，可看著這樣的她，卻怎麼都挪不開腳步。

  腦海裡浮現調查人員說的一句話：宋硯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極大，可以搜身，看看有沒有相關的藥。

  想到這個，她走了過去。

  宋硯感覺眼前有陰影罩下，換換抬頭，就看到沈一棠強裝冷漠的臉。

  “嗨，真巧啊。”

  她有氣無力地打招呼。

  沈一棠沒說話，打開車門，然後伸手扶住她，就往車裡送。

  給宋硯系好安全帶，把車椅放平，她才走到駕駛座，開車離開。

  一路上，沈一棠一句話都不說，但時刻都在注意宋硯的情況。

  等宋硯睡過去，她停下車，開始搜宋硯的包。

  沒有。

  什麼藥都沒有。

  沈一棠轉而去搜她的身。

  被觸碰到感覺讓宋硯恍惚了一下，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的臉，那麼精緻，那麼高傲。

  可這張臉，在她面前委卑微過，哭過，放過狠話，也說過好話。

  如果可以，她真想吻上去。

  可現實卻是她緩緩開口，帶著一絲戲謔，“想搜什麼？”

  沈一棠身體一僵。

  她轉向宋硯。

  兩人四目相對，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堂堂沈氏集團的負責人，大影后，這麼搜一個身體不舒服的人的身體，不好吧？”

  沈一棠就要後退，卻被宋硯摟住腰，她唇角微彎，問：“棠棠，還喜歡我嗎？”

  沈一棠怔住。

  宋硯在她嘴角親了親，見懷裡的人已經嚇呆了，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她的心再次柔軟，摟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在車裡，倘若無人似的擁吻。

  對方都是自己的□□，只要碰到，就無法自拔，但車裡空間太小，沒辦法做到最後。

  吻了一會，宋硯放開了她，“我真的有點不舒服，送我回家，好嗎？”

  沈一棠這才反應過來，猛地後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宋硯？！”

  宋硯按著開關，讓椅背回正，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我在呢。”

  兩人四目對上，最後還是沈一棠先挪開了。

  她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宋硯扭頭朝向外面，在沈一棠看不到的地方，咬住嘴唇。

  難受不是假的。

  自從顧敏跟在她身邊後，她的藥都由顧敏拿著，一來，顧敏需要根據她的身體情況調整藥量，二來，需要時刻監測她的身體。

  今天，是顧敏跟周長青見面，商量她病情的時候，早上給她留了藥，但被她落在辦公室了。

  上車後，她一直難受，為了掩飾自己的情況，才假裝睡著。
    棠棠搜她的東西，讓她生氣一股怕意。

  棠棠或許知道她的病了，即便不全瞭解，也可能有懷疑了。

  她有自己的驕傲，讓沈一棠看到自己發瘋的模樣，看到自己成為一個瘋子，這絕不可能！
  除非有一天她能治好，否則她寧可兩人的關係止步於此。

  到了公寓樓下。

  宋硯強撐著身體，下車，然後俯身：“謝了，沈總。”

  說完，合上車門，走進公寓。

  剛到家門，她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突然一股力量把她扯開，宋硯直接撞到了牆上，痛得她渾身都在顫唞。

  “宋硯，你毀了我，你毀了我！”

  宋硯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臉瘋狂的關悅華，惡狠狠地盯著她。

  “我被我爸逐出家門了，他竟然有私生子，他有別的繼承人了，我立刻就被踢出局了，這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宋硯扶著牆站起來，“關悅華，這是你自作自受！”

  “是你害我，你這個魔鬼，你蠱惑我，你又拋棄我，宋硯，我殺了你！”

  關悅華突然沖過來，一拳打到宋硯肚子上，抓住宋硯的頭髮，就要把她往牆上砸。

  宋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用力去抓關悅華的脖子，指甲劃破對方脖子，痛得關悅華鬆開她，卻也一腳踹到了她腿上。

  “嘶！”

  宋硯半跪在地上，眼前畫面開始漂浮，耳鳴聲震得她大腦快裂開了。

  關悅華還想再上前打宋硯，聽到電梯叮了一聲，嚇得她急忙跑進安全樓梯，逃走了。

  宋硯伸手扶著牆，可是連牆都是扭曲的。

  “宋硯！”

  棠棠，她好像聽到棠棠的聲音了。

  一抹身影湊近，是棠棠的氣息，不行，她不能讓棠棠知道她的情況，不能！
  宋硯用力咬下舌尖，鮮血瞬間在嘴裡散開。

  痛意讓她清醒了一些，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沈一棠走過來，冷冷地開口：“別再裝了！手機還我，宋硯，你以為我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騙了嗎？！手機還我！”

  沈一棠氣得眼眶發紅，身體隨著說話而顫唞。

  “你竟然借著吻我的空隙，偷了我的手機，用你的身體當誘餌，竊取商業機密嗎？！”

  宋硯不說話，整個狀態也不好。

  可沈一棠不敢再相信她了，她拉起宋硯，伸手就去掏她口袋，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這一刻，看著手裡的手機，沈一棠已經感覺不到心痛了。

  “宋硯，我竟然還能被你騙……竟然……”

  她哭了。

  宋硯心痛地想伸手幫她擦眼淚，卻發現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她連讓手指動一下都做不到。

  沈一棠轉身離開。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宋硯也應聲倒下。

  昏迷前，宋硯想，如果關悅華沒出現，她也許已經打開棠棠的手機了，已經查到她最近到底在做什麼，到底陷得有多深。

  棠棠，我想保護你。

  可我好像都快做不到了。

  警方聯繫不到宋硯，就讓周瑩去公寓，就看到宋硯倒在地上，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立刻把人送到醫院。

  等顧敏和周長青趕來，宋硯已經被退出搶救室，推進了加護病房。

  “我是員警，周先生，顧小姐，有些事，我們要跟你們瞭解一下。”

  等一行人離開，周瑩從角落走出來，眼眶還有些發紅。

  她剛剛知道，宋硯的身體已經糟糕成那麼樣子了。

  明明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人，竟已經……

  宋硯！

  宋硯！

  你快起來，你說過我報不了仇，所以你來，那你現在躺著做什麼？！你快給我起來！
  宋硯的眼睫毛微微顫了顫。

  你快醒來，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棠棠一定會恨死自己的，你會讓她一輩子都沉浸在及時救你，讓你死了的痛苦中。

  你不能這樣折磨她！
  嗚嗚……嗚嗚……

  宋硯緩緩睜開眼睛，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一股悲傷侵襲整個大腦。

  “棠棠……棠棠……”

  周瑩在外面看到宋硯睜開眼睛，急忙喊道：“醫生，病人醒了，醒了！”

  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護士才離開。

  “宋硯，你身體這麼差，為什麼一直不說？”

  宋硯看著眼前的人，眼珠轉來轉去，片刻後，她開口：“能不能讓周叔叔和顧敏過來。”

  想了下，又加一句，“麻煩把我的手機也給我。”

  說完，還給了周瑩一抹禮貌的笑。

  周瑩覺得宋硯的聲音怎麼有點變了，眼神也是，但想到她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沒有多想。

  沒過多時，周長青和顧敏來了，兩人還把送機給了她。

  “宋……硯？”

  宋硯握著手機，想了想，用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話說解釋：“她很累睡著了，現在是我。”

  周長青問：“你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舒服嗎？”

  “沒有。除了有點累，身體有幾個地方好像被打了很疼之外，沒什麼感覺。”

  周長青喃喃：“竟然不相通……”

  “周叔叔，我想問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也跟著就死了？”

  周長青看著宋硯，鄭重地點了下頭。

  “為什麼她在做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但是她昏倒前的事，我卻能看到？”

  “你們是一體兩面，當她的精神力極度虛弱的時候，你的精神力就變強了。”

  “嗷。”

  宋硯沒再問話，她打開手機，開始編輯消息。

  【別生氣，我們是競爭對手，我偷你的手機也正常，下次換你偷我的，如何？】

  沒有回復。

  宋硯撇撇嘴，又發了一條：【沈大影后，這麼小氣嗎？晚上我請客賠罪？】

  她不是真的想跟棠棠解釋清楚，而是要讓棠棠沒有愧疚。

  “宋硯，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宋硯抬頭看向周長青，“周叔叔，您說。”

  “你們兩個，她現在已經千瘡百孔，如果她的情況並沒有影響到你，那麼理論上來說，殺死病態的人格，留下健康的人格，是最佳選擇！”

  “殺，殺死？”

  宋硯握著手機的手一抖。

  顧敏也瞪大了眼睛，“舅舅？！”

  “她隨時會崩潰，但你很健康。她本來就是由你衍生出來的人格，已經不可能保住兩個，那就必須從中選擇一個！”

  宋硯眼神閃爍，身體開始抽搐，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發抖。

  片刻之後，她再次抬頭，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周叔叔，這麼輕易開口要殺死一個人格，不覺得有違人道主義嗎？”

  周長青表情一怔。

  顧敏急忙解釋：“宋硯，舅舅不是那個意思。”

  “我累了，兩位請出去吧。”

  宋硯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等加護病房的人都退出去，她放在杯子裡的手死死攥緊。

  殺了她嗎？

  讓她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讓那個沒有經受痛苦折磨的人格活下來嗎？

  休想！

  宋硯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出院第一件事，她宣佈復出娛樂圈，第一件事就是宣傳電影《雪域傾城》！
  韓菁和小新自然而然又成了她的經紀人和助理。

  宋思偉大力支持，甚至還在媒體前宣佈支持宋硯的一切決定。

  然後就被媒體問到一件事。

  “宋先生，對於有人揭露宋苒小姐的設計是抄襲助理一事，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件事，我相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任何有真才實學的設計師都會希望自己的設計署自己的名，怎麼可能允許一而再再而三幫別人代筆？”

  另一邊，宋硯回到公寓，就看到了公寓樓下的宋苒。

  宋苒眼底佈滿紅血絲，死死盯著宋硯。

  “是你透出風聲的對不對？！”

  啪！
  宋硯直接一巴掌打到宋苒臉上，“是我。”

  “你，你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為什麼要害我？！”

  宋硯冷笑一聲，“一條船上？沒人要的孤兒，你憑什麼跟我一條船上，宋苒這個名字，是你偷來的，你說你一個小偷，乖乖守著你偷來的東西得了，你還想算計我？”

  宋苒眼神閃爍，“我，我沒有。”

  “宋苒，再敢跟我耍花樣，我保證，大伯還沒搶走你手上的地，我已經讓你萬劫不復了。”

  嚇走了宋苒，宋硯回到公寓，韓菁已經等著了，手裡拿著一堆檔。

  “宣傳流程已經出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第幾站去帝都？”

  宋思偉要讓她帶東西去帝都，警方為了誘大魚，讓她答應，至於這批貨在帝都後續的流動，警方會負責，她只要提供交易地點就行，不用管，也不會牽扯到她。

  “第一站就是帝都，後天出發。”

  宋硯抬眸，眼神閃過一抹光。

  “那足夠我辦另一件事了。”

  韓菁問：“什麼事？”

  “沈璐璐。”

  宋苒的跳腳讓她確定了一件事，既然是敵人，如果不能踩死在腳下，那隨時都有翻身的可能。

  沈璐璐突然瘋了，她不相信！

  沈一棠把人控制在她規定的精神病院，那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她必須親自驗證。

  韓菁問：“怎麼又想到沈璐璐了？”

  “我查到我車禍的真相是沈璐璐跟人合謀造成了我的車禍。”

  “是沈璐璐？！”

  韓菁驚得捂住嘴。

  “但我總覺得不是她，沈璐璐沒那個腦子。”

  如果說是宋苒還差不多，但是宋苒當天又出現在舞會，沈璐璐出現在車禍現場……

  這件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她找的精神病診斷專家就到了。

  兩人一起來了沈璐璐所在的精神病院。

  看到宋硯，醫院的人擋住她，一臉為難地道：“宋小姐，你要進去必須得到沈總的同意。”

  “沈一棠？”

  “是，沈總特地交代過，任何人想要見沈璐璐都必須得到她的同意。”

  “包括我？”

  工作人員一臉為難，“尤其是你。”

  宋硯：……

  她轉身，掏出手機給沈一棠打電話。

  正在開會的沈一棠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直接掛掉，抬眸看向作報告的人，“繼續。”

  一連被掛掉了三通電話，宋硯眉宇之間漸漸升起怒意，扭頭看了專家一眼，“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去找沈一棠。”

  “好的，宋小姐。”

  開車來到宋氏集團。

  走到前臺，她單刀直入：“我找沈一棠，我叫宋硯。”

  前臺小姐眼神激動，拚命點頭，“我這就打電話。”

  天呐，她以為送糖CP這輩子都不會再合體了，宋硯竟然主動來找老闆了！
  打完電話，前臺小姐禮貌地開口：“沈總在十七樓開會，您可以去辦公室等她。”

  “好的，謝謝。”

  看著宋硯走向電梯，前臺小姐激動地拿出手機。

  【好激動！宋硯來沈氏找沈一棠了！】

  【一直有人說宋硯是受，我親眼所見，宋硯攻氣十足！】

  宋硯到了十七樓，王星立刻迎了上來。

  “宋小姐。”

  “好久不見，王星。”

  王星笑了笑，“這邊請。”

  王星帶著她到了辦公室，端上一杯咖啡，“我記得宋小姐的口味，您先稍等，沈總忙完就回來了。”

  “好。”

  等王星出去，宋硯撐著腦袋，一口一口品著咖啡。

  她正對面就是沈一棠的辦公桌，整個空間裡都是沈一棠的味道，很淡，卻讓她很舒服。

  宋硯想像著平常沈一棠辦公的模樣，一定是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可是在她面前，沈一棠再嚴肅都透著一股緊張和可愛。

  宋硯幻想著沈一棠坐在那裡辦公，她走過去，抬起對方的下巴，吻下去。

  棠棠一定會羞紅臉，懊惱地看著她，卻不會拒絕。

  她從來不會拒絕她。

  宋硯眼神慢慢柔和起來，這幾日，因為周長青那句話，她整個人都繃起來了。

  殺死她，讓沒生病的主人格活下來？
  所以……

  她就不值得活下來嗎？

  她是他們口中的變態人格，是變異，是毒瘤，是影響這具身體生存的癌細胞？

  可他們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想要強佔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這些年，痛苦是她承受的，沈一棠也是她先一步遇到的，憑什麼讓給另一個人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