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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神話]春神之戀》第九十章 離開
  第九十章 離開
  放完狠話的泊瑟芬並沒有看到哈迪斯有什麽過度的反應, 他非常順從地將所有金板子,各種年代不同材質不同的紙張,一樣一樣地扔到火盆裡。

  只是燒的速度有點慢, 似乎每一個糟糕的禮物都過了他的手跟眼。

  而他手臂上, 被拒絕後就開始耷拉著小腦袋的金蛇,紅色的寶石眼也跟著精神起來,它伸直身體,快速地轉動眼珠子,肉眼可見的興奮。

  泊瑟芬沒有看到這倆貨明顯在陰奉陽違。

  畢竟神只要用眼過一遍任何資料,腦子都能記到死,燒了等於沒燒。

  她為了活動一下坐了大半天的身體, 緩解酸痛的腰背,跑去看豌豆樹。

  樹長特別高,特別大,特別茂盛,都快一顆小種子變成一片豌豆森林。

  最近她的飲食明顯豐富了很多, 廚師也願意跟她溝通, 甚至很高興幫她實驗各種沒有看過的新食物。

  連打鐵的匠人, 也接到了研究炒菜鍋的任務,顯然這不是很簡單的事, 特別大家都沒有見過,從鐵礦到鐵鍋的變化都要各種實驗。

  泊瑟芬在冥府成為了自由的小鳥,到處撲騰。

  哈迪斯剛要動手,泊瑟芬拍了拍他的手臂,“明天早上再去吧,早上的陽光也溫和些。”

  她懷疑地打量著這麽殷勤的冥王,平時她跟壁畫上的人商量不大的事時,也沒有看他這麽急著衝過來。

  泊瑟芬還愣愣地在找個小籃子,放置自己的豌豆莢,打算晚飯的時候喝個豌豆湯什麽的,聽到他的話,動作停了下,才慢悠悠抬眼看過去。

  哈迪斯一臉冷漠的呆滯,宛如一隻遲鈍的大鵝,氣勢頹喪地看著她。

  站在門外的哈迪斯在瞬間就收起所有可憐的模樣。

  泊瑟芬剛要說什麽,一隻手就將這群家夥給按回牆壁裡,那用短線支撐的脖子都差點被按斷了。

  泊瑟芬推得慢,一個眼色飛過去,“你幫個忙,門太重了。”

  這裡的神也不吃人類的食物,她自己吃不完,還沒法將水靈靈的菜們扎起來,拎幾筐去菜市場賣,只能看著那些吃不完的菜爛在地裡,心疼得直捶心肝。

  哈迪斯意識到什麽地低頭,就看到自己手臂上,那條傻愣愣正對著大門齜牙的蛇,將他的迫不及待的險惡心思,強勢的攻擊欲望都給表達出來了。

  夜深沐浴後,塗抹上香膏的冥王大人,站在門口,他抱著泊瑟芬塞給他的枕頭被子,眼睜睜看著她費力將門推上。

  她對牆壁揮了揮手,幾個強壯的侍從彎著身體,低頭傾聽她的話。

  金色的小蛇眼巴巴看著她,尖牙就差流出哈喇子,將自己的覬覦明晃晃都攤出來。

  厄呂西翁是一片取之不盡的菜地跟糧食地, 足以讓她隨便造。

  可是剛才明明有捕捉到她心疼他的情緒……

  哈迪斯似乎是有備而來,他又問:“那需要多抓幾只動物來養嗎?”

  哈迪斯頓時化為一尊石灰岩雕像,目光落到她手裡的豌豆莢,就是不看她。

  不知道為什麽,泊瑟芬總覺得他的情緒很亢奮,當然表情沒有變化,她只是憑借著對他的了解猜測的。

  泊瑟芬抬手摘了幾把豌豆莢,順口拒絕他,“已經種了很多菜,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吃什麽時候。”

  哈迪斯不吭聲,也不走開,更不想幫忙關門,他就用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眼神,動也不動看著她。

  泊瑟芬後知後覺才察覺到,他的眼尾都垂成一種委屈的可憐勁。

  哈迪斯明顯沒有預料她是這種態度,他維持了雕像的狀態好一會,才終於意識到什麽地快速地看著她。

  雖然還維持著神明那種高傲的無動於衷,可是他的蛇出賣了他。

  神該是無所不能的,對吧。

  泊瑟芬已經面無表情地走開,晚飯的牛肉要片湯呢,還是炙烤。啊,這裡的調料少得慘烈,能不能想個法子,讓哈迪斯使用神力提煉味精。

  泊瑟芬了然點了點頭,然後她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今天晚上,你等我啊。”

  豌豆樹顯然不適合再待在大廳裡, 她看到過死神, 好幾次都沒有什麽耐心地揮著死神之劍, 將礙著他的路的豌豆枝條削掉。

  “泊瑟芬,你有什麽想要解決的事情?”

  這樣判官們不方便,樹也長得憋屈。

  泊瑟芬與蛇看了幾眼,剛軟下的心非常淡定地硬起來,她手腳並用,毫不客氣地用力關上門。

  那匹火馬也許是跑習慣了太陽車的軌道,晚上會休息,早上才起床播撒陽光。

  泊瑟芬對他挑挑剔剔,“走廊沒有什麽不好的,透氣又明亮,你渾身燥熱正好通通風。對了,別晚上化為黑霧進入門縫,這樣的行為很沒有禮貌,也不準化出什麽詭異的玩意,趴在我床頭,你會嚇到我的。”

  “沒有,我只是想將豌豆樹挪到厄呂西翁上,讓它自由生長。”畢竟是她艱難沒菜的時候,曾為她救急救難過的功臣,她也不想讓豌豆樹一直縮在大廳裡。

  而是一臉嚴肅地思索自己是不是情緒變化太小,她沒有看到才不心軟。

  哈迪斯放棄了直接掄一胳膊,將豌豆樹連帶陶缸扔出大門,砸到厄呂西翁土地上的想法,他低頭說:“還需要為你的土地添上什麽植物嗎?”

  門關得異常嚴實,連縫隙都像是被密封著一樣。

  自從有了門口那片地,她就成為了會儲藏的松鼠,整天跳來跳去地收拾自己的糧食。

  哈迪斯就跟塊大黏糕一樣,非常自然地貼過來。

  然後她思考片刻,才確定地說:“你看了宙斯給的那些玩意?”

  泊瑟芬摸著豌豆的主乾,根系都從陶缸裡扎入泥磚下,看這生長速度,是打算真要將大廳當作自己的窩,再過段日子,大廳的頂都要掀翻了。

  如果她沒理解錯,哈迪斯上趕著的態度,透露著一股迫不及待的殷勤,這與他平日冷到發二的模樣有點出入。

  她最近從研究怎麽烘果乾,做果醬,到變成試著研究能不能給蔬菜也脫個水,能保存一點是一點。

  他一臉冷酷地將這條泄露他意圖的蛇,扯成兩斷,扔到遠遠的地方,哪怕它要遊回來也至少需要一夜。

  太久沒有帶著自己靈魂情緒容器,都忘記了這是個不會隱藏自己想法的蠢玩意。

  哈迪斯將被子扔到地上,然後順著牆壁坐上去,守在門邊,像是化為門口的守護陶獸,銳利冰冷的眼神望著長廊盡頭。

  他並沒有違抗泊瑟芬的命令。

  不準進門,不準化為任何形態偷摸著進去,更不能隨意進出她的夢境。

  就在哈迪斯打算為泊瑟芬守著門,直到早上的時候,門內那個熟悉的腳步又響起來,接著就是門慢慢推開道縫隙,他日思夜想的愛人探出半邊身體,紅著臉看著他。

  “你可以回來睡。”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下,又端正態度說:“不能變成任何奇奇怪怪的動物,奇奇怪怪的礦物或者自然河川。”

  哈迪斯安靜地坐在地上,抬著頭看她,那些假裝出來的拙劣可憐氣質,都消失不見了。

  他突然伸出手,泊瑟芬不明所以地將手伸過去。以為他要牽住的時候,他卻握著她的手掌貼到自己的臉上。

  就這樣在安靜的火油光裡,他靠在她掌心裡宛如無主幽魂有了依靠,又似荒墓之地開出了溫柔的花朵。

  這是死亡從未體驗過的溫暖平和。

  ——

  巨大的豌豆主乾放到挖好的大坑裡,泊瑟芬奮力地揮舞著自製小鏟子,給功勞頗大的豌豆填土,豌豆的枝蔓到處攀爬,豌豆花與豌豆莢掛滿了葉隙間。

  泊瑟芬在給比較纖細的豌豆枝搭建架子的時候,哈迪斯非常安靜地坐在一邊,用鑲著石榴石的短劍,利落地在削支撐條。

  厄呂西翁的土地果然比陰暗的議事大廳好很多,豌豆樹的根系開始扎入松軟透氣的泥土裡時,主乾都膨脹了一倍不止。

  她就是手腳再利落,也跟不上這顆跟開了掛的豌豆王者生長的速度,很快她的支撐條就不夠用了。

  她只能坐在哈迪斯身邊,看著他認真做手工,輕巧的動作利落得可怕,沒有一絲多余的滯澀感。

  削個長木條,都能削出獨一無二的美感。

  泊瑟芬雙手撐著下巴,眼饞無比地看著他的手,這就是會做木工活的師傅的優秀技能啊。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過熾熱了,哈迪斯的速度慢了下來,簡單的動作也變得複雜。木頭屑落下,一個木質的小泊瑟芬站在他掌心裡。

  她一臉驚喜地伸手去摸,手指剛碰到那頭雕得精致的頭髮時,小木人突然抱頭蹲下去,它就跟活過來一樣,又在哈迪斯的手掌上翻滾幾下,最後趴著,將臉靠在自己交疊的雙手上,一臉憨態地看著她。

  泊瑟芬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抬起頭,就看到哈迪斯一臉專注地看著她。

  可能是溫暖的和風,陽光又明亮,這個向來一臉陰鬱冷酷的神明的表情都化為溫柔線條,她幾乎沒有抵抗力地湊前去,輕吻了下他的唇。

  酒

  甚至她都想要將他推到絨綠的地上,窩在他的懷裡乾一些親密的情侶天經地義該乾的事情。

  可是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她的吻輕而快速,然後就坐直身體抬頭望天。

  反而是哈迪斯遲鈍了半拍,還在後知後覺地抿了下唇,非常眷戀她留下的溫度與氣息。

  手裡的小泊瑟芬也因為他的分心,而掉在地上。因為身體還儲藏著神力,掉下去後的小木人精力十足地奔跑起來,它碰到了豌豆樹乾,也不會轉彎,直接就揪著葉子往上爬。

  泊瑟芬一看,立刻跑過去抓它。

  “泊瑟芬……”哈迪斯沒有在意那個木偶,那些工藝品他一天不知道能製造多少。

  哪怕要做一支能戰鬥的軍隊也不過費多點神力而已。

  本想叫她不用去追,結果泊瑟芬卻頭不回,興致衝衝地揪著豌豆樹的枝條往上攀爬,她還順口喊了一句:“這可是你要送我的。”

  對,盲目戀愛中的人就是這麽自信,泊瑟芬現在就處於這種狂熱狀態中。

  她揪著因為換了土地而膨脹了數倍的豌豆葉子,踩著交織成密網的堅韌枝條,順便還邊爬邊將成熟好看的豌豆莢摘到自己手腕上的迷你金袋裡。

  小木人爬了一會,就失去神力而安靜倒在葉片上。泊瑟芬伸手拿下來,她站在豌豆樹上,突然發現自己爬得特別高,高到快要能觸碰剛慢悠悠走過的火馬。

  這裡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風與豌豆葉仿佛都散發著甜絲絲的味道。

  她低下頭,看到哈迪斯坐在陽光裡,他依舊不太適應過於敞亮明朗的環境,仰著頭看她的時候也不自覺地眯上眼。

  泊瑟芬將小木人塞入袋子裡,剛要爬下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模糊的呼喚,“泊瑟芬……”

  那是熟悉,卻又完全想不起以前在哪裡聽過的聲音。

  她一恍惚,眼前無數翠綠的豌豆莢都飛落開,豆子散在光線裡,化為無數的線頭,扯出了漫天漫地的透明長線,互相交織糾纏成一個龐大的世界。
    她深處其中,就像是落到地面上的一粒灰塵,只能隨著線的洪流漂流,最終來到一個路口。

  一個模糊巨大的身影站在那裡,「他」無聲無息地伸出虛幻的手指,指向了右邊的道路。

  “去吧……去吧……這是我的承諾……回……”

  泊瑟芬大腦一片空白,隱約只聽到有誰在對話。

  “你,是誰?”

  “我是梁……”

  爺爺握著她手,毛筆落在紙上的墨水,一筆一劃終於清晰起來,那是她的姓。而姓後面,那個連系著她本來的世界的名字呼之欲出。

  死亡的陰影似乎察覺到不詳的預感,黑暗從她的腳踝往上湧起來,形成眷戀執著的鎖鏈,想要阻止她離開。

  可是泊瑟芬只是眼神空白地往前走,阻隔著她與大地之上所有活物,所有期盼她離開的信仰之力的軀殼,在開始潰敗。

  “當你蘇醒,就會開始想起自己的名字……”

  這句話越來越清晰,名字是一切的基石。

  她最初的名字就是最初的世界的橋梁,只要她蘇醒就能順理成章想起她一開始的名字。

  而在她醒的時候,本該順利回憶起來的名字,卻因為誤入死去的少女身體裡,而被拖延了時間,而後又進入冥府。

  整片黑暗無活物的地下世界,都成為她傾聽大地傳達給她的信息的阻礙,讓她無法睜開眼就離開,只能繼續用「泊瑟芬」的身份滯留在這個奇幻的眾神世界裡。

  哈迪斯意外用自己的死亡束縛她,阻攔她,愛上她,也被她所愛。

  那個巨大的幻影如一個從創世之初就存在的誓言,守在在她回去的路口,給她指著回家的方向。

  「他」已經不剩下什麽,仿佛僅剩的存在意義,只是為了讓她回家而已。

  泊瑟芬邁出的每一步都沒有任何選擇,連一絲輕微的顫唞不容許出現,這個世界的複雜程度恐怖到超出人類,甚至是神的認知。

  而那條細微曲折的長路,是在不容許更改,不允許回頭的設定下,才能讓她一步一步走向最初來的那個地方。

  這就是她與創造這個世界最初的神,最純粹的誓約。

  不容更改,也無法阻擋,必須實現的承諾。

  ——我送你回家。

  泊瑟芬多走一步,身後那個神的世界的記憶就流逝一分,她模糊的視線裡看到另一個熟悉的世界,在水流的波紋中若隱若現。

  那裡有現代化的輪船、汽車、夏季的陽光下,穿著短袖T恤或者連衣裙的人們,吃著冰淇淋或者打著遮陽傘來來去去。

  她離開的時候是夏天,回去的時候依舊是夏天。

  在只差一步,伸手就碰到那邊的世界的距離裡,泊瑟芬幾乎要想起姓之後的名字時,她往前的腳上,有什麽狠狠扎入肉裡,疼痛讓她一往無前的速度遲滯住。

  這一個停頓,她空白的大腦猛然刺入了慘烈的呼喚。

  “泊瑟芬(母親)。”

  前一個是哈迪斯的聲音,而疊在聲音下的「母親」細微得無人聽到。

  泊瑟芬一激靈,立刻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上不知道何時,纏著無數開滿石榴花的枝葉,而在脆綠色的枝葉與紅色的花蕾中,一條金色的小蛇張著嘴,將牙齒扎入她的皮膚內。

  它們都在拚盡全力,阻止她走向前去。

  泊瑟芬回過頭去,剛要想起的名字又消失在腦海裡,眼前那個龐大複雜的世界破裂開,無數飛散開的虛幻碎片後,終於露出眼前真實的場景。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拚命向上,伸出去的手。

  那棵豌豆樹不知道何時,從地上不斷往上長,將她送到冥府的「天空」,她手指碰到的是大地最底層的石頭。

  豌豆最頂端的細嫩葉子,成為了最可怕的利器,還在不斷鑿碎石頭,拚命要將她送到大地上。

  泊瑟芬一臉發懵地看著自己的手,腦子亂哄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到這麽高的地方,而且還一副要將冥府刨個出個洞,直接爬上去的模樣。

  而且剛才她看到了自己的姓,那名字……別想,不要想下去。

  泊瑟芬意識到什麽地阻止自己深入思考,她腦子浮現出一個清晰無比的概念,只要她完全想起自己的名字。那麽她就會直接離開,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就算要離開,也不能這麽突然就走。

  等等,哈迪斯?

  泊瑟芬揪著葉子,麻木的身體也慢慢恢復最初的感覺,刺疼從腳一陣陣傳來。

  她沉默地低頭,就看到一隻熟悉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腳踝,一條金色的蛇也從他的手臂攀爬上她的小腿,尖銳的牙齒咬著她的血肉。

  它的眼睛紅得似流轉著恐懼悲傷的血,如同一松開就要喪失所有的絕望。

  蛇的情緒,很大程度反應的是哈迪斯的情緒。

  泊瑟芬這才看清楚,抓著她腳的主人,被無數的植物死死纏繞住,死亡的黑霧不斷翻滾著,破壞了它們的根系,卻又被更多綠色的植物,金色的麥穗與新鮮的果實所掩埋。

  這裡是溫暖,祥和,只能容忍生機存在的厄呂西翁,排斥著所有陰暗腐爛的東西,死亡在被驅趕的情況下,顯得異常弱勢。

  而驅趕死亡的,正是她自己。

  被植物掩埋的哈迪斯只露出了一隻手,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竭盡全力撕扯著他,要將他拖出這片隻屬於泊瑟芬的土地。

  種子已經在他的血肉裡鑽出來,以前多喜愛他的植物,現在就對他就多殘忍。

  她看到那些開在他指甲蓋裡的花,帶著淡色的血液,都不敢去想被卷成一個繭的神是不是被她的力量撕成碎片了。

  只能彎下`身,窒息般喘著氣,不斷地撥開那些鋼筋條般的枝葉。

  也許是她沒有了要趕他出去的念頭,不等她扯開幾朵花,另一隻手就從花繭裡驟然伸出來,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

  泊瑟芬差點被他扯下去,然後就看到了從囚籠裡掙脫出來的哈迪斯。

  他下半身依舊陷在植物裡,上半身的衣物只剩下一些碎布,裸露的背部肌肉與肩頸線條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一種急於爆發的堅硬。

  黑色的霧氣掩蓋住他半邊臉,襯得他的臉色白得病態,不知道是不是掙扎得太厲害,那些被植物割裂撕開的傷口裡,不停流出來的血化為溼潤的血霧彌漫在他四周。

  明明沒有什麽扭曲的表情,可是泊瑟芬卻仿佛看到了最初那個失控的無情神明,帶著神經質的癲狂,不顧一切想要將她拆吃入腹。

  泊瑟芬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失去意識做的事,多惹人誤會。她要將哈迪斯趕出厄呂西翁,然後坐著不停生長的豌豆樹,爬出冥府,去往大地。

  這在哈迪斯眼裡,就是一腳重踹飛他後,轉身就逃跑。

  果然沒等泊瑟芬解釋,一點點從那些植物利刃重爬出來,宛如惡鬼索命的神面無表情抬頭,聲音嘶啞詢問:“你要離開我嗎?泊瑟芬。”

  他的頸部也被花割開了一道傷口,導致話語都混著氣喘的雜音,又可憐又驚悚。

  泊瑟芬心疼到抓狂地連忙伸手去捂著他的脖子,剛要讓他別說話了,快點治療的時候,身後有什麽貼上她的背部。

  溫暖,硬實,又安全的懷抱。

  一個石頭化成的無臉女性,溫和地伸出堅硬的雙臂,緩緩將她環抱住。

  她溫柔地在泊瑟芬耳邊無聲說著只有她才聽得到的語言。

  【泊瑟芬,掙脫你身上的軀殼,走向那條你來的道路。卡俄斯與你的誓約已到完成之日,他殘余的手指找到正確的方向,回家吧。】

  唯一束縛,讓她無法順利離開的是她這具身體。

  【你無法再繼續滯留,誓約的力量一日重過一日,死亡的軀殼並無法留住你多久。】

  身體會被誓約,一點點切割開,讓她的靈魂再無阻礙飛翔而出。如果不主動拋棄,那麽她走前的日子會經受千刀萬剮的苦痛。

  泊瑟芬想要抱住哈迪斯的動作頓住了,她放在他脖頸上的手指無法控制地顫唞起來。

  【你是誰?】

  這個聲音,這個氣息太過熟悉,她甚至都不懷疑她的任何話。

  【蓋亞。】

  這個名字代表了承載萬物的地基,也代表日夜守護生機的搖籃。

  【你知道怎麽拔出愛神之箭?】

  泊瑟芬想起了那個夢境,突然很想笑,她的夢簡直是菜市場誰都能進來的樣子。

  【我送你去那個地方,你可以親手扯斷你們的牽絆,來自愛神箭矢的力量自然也會從你們之間消散。】

  【好。】

  除了答應,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短暫得可怕的交流後,要為哈迪斯解開束縛的手指,慢慢地順著他的喉嚨,落到到他的肩膀上。

  她沉默地看著哈迪斯的臉,清晰地看到黑暗的憤怒在他眼底凝聚著,他似乎意識到她的答案。因為剛才要松開的植物,又重新快速束縛住他的動作。

  “哈迪斯……”泊瑟芬從來沒有覺得,分離的話會在這麽意外的時候說出來,她以為他們還有時間。

  哪怕真到了分開的時候,也是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一切後。

  沒想到,會是這麽狼狽。

  泊瑟芬覺得自己出口的每個字都是在吞咽燒紅的鐵塊,“你很快就不會這麽痛苦,也不會想念我,更不會這麽執著地隻愛我。”

  一切的糖,都是假的。她要在離開前,快速將這個錯誤糾正。

  泊瑟芬從不認為哈迪斯的愛情,在失去愛神之箭後能剩下多少,他的神職注定了他的感情會淡漠得可怕。

  他愛她,只是一個意外的錯誤。

  “是的,我要離開了。”

  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再也無法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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