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晨曦的太陽透過小院的柵欄， 留下一排排整齊的影子。

  碎碎一醒來面對陌生的地方，也沒有在屋子裡找見哥哥，水汪汪的大眼睛裡迅速地湧上一層水霧， 都顧不上擦，邁著小腿就往外跑。

  “哥哥！”

  他的小奶音焦急地回響在院內， 小腦袋撥浪鼓似的轉來轉去找人。

  剛走到院子裡， 沒看路的碎碎悶頭就撞到老人腿上， 還被撞的往後噠噠退了兩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人見狀也跟著哎喲兩聲，放下手裡的臉盆， 上前去將小不點幼崽扶起來。

  “怎樣，摔著了沒有？”

  碎碎被老人用手拍著褲腿上的灰，迷茫了一小會兒，大眼睛承受不住地滾下來大顆的淚珠。

  “窩、窩哥哥、沒有啦！”

  用手背抹抹眼淚，碎碎說話都有些喘不上氣。

  老人別看臉凶嘴硬， 但心還是軟的，面對這麽大一點的小崽子的淚水， 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手忙腳亂地幫碎碎擦了下小臉， 老人又凶巴巴瞪了眼節目組正在拍攝的工作人員。

  “別哭啊，你哥哥被這些人叫去幹活了。”

  老人覺少，節目組的人來的時候還是他給開的門， 自然也知道沈辭被帶走的事情。

  “你們這工作不怎行啊，一大早連個飯都不讓吃， 就把人給拉去幹活。”

  歎了口氣， 老人把抽抽噎噎的碎碎抱起來， 笨手笨腳地拍著背，幫他順順氣。

  “好了好了， 爺爺給你洗把臉，再給你蒸個包子吃。”

  很好哄的碎碎抹著眼眶，眼尾紅紅，眨巴著眼問：

  “也給哥哥次嗎？”

  老人是萬分嫌棄沈辭，但面對軟乎的碎碎，也只能捏著鼻子哎了兩聲。

  “給他給他。”

  碎碎又開心起來，淚水也收了起來，還彎著眼睛朝爺爺笑。

  “謝謝爺爺~窩、窩可以次十個包紙！”

  一著急就口齒不清地碎碎，伸出自己的小短指頭，朝爺爺比了個五。

  爺爺哈哈笑，舉著碎碎伸出的小手晃了晃。

  “十個啊，放心吧，爺爺家包子管夠！”

  難得開懷的老人抱著碎碎，騰出手提著木盆，去井邊打水洗臉。

  【媽呀，碎碎啥時候上幼兒園？隔壁的陸陸都會算數列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爺爺看見碎碎哭會很凶呢。】

  【哈哈，爺爺人還是不錯的，我姥爺也是這樣，典型的嘴硬罷了！實際上比誰都喜歡小孩。】

  跑出來的太急，碎碎連自己的小鞋子都沒顧上穿，光著白嫩嫩的小腳腳，被爺爺放在了井邊的小竹椅上。

  “下次可不敢不穿鞋，院子裡石子多，把你腳都給扎破了。”

  爺爺搖搖頭，在碎碎奶聲奶氣的“知道了”的話音中，又轉過身去臥室給他拿鞋子。

  小院裡有一個自來水管，但老人嫌棄那水味道奇怪，每次都是自己壓水井裡的水洗臉。

  井水拔涼拔涼的，碎碎被冰得一個激靈，小身子都是一縮。

  這下子，碎碎最後一絲睡意也算是消失了。

  洗完臉，老人便帶著碎碎進了廚房，給他蒸包子。

  包子是昨天就做好的，只不過放了一天又涼又乾巴，老人便在蒸籠上熱一熱。

  順手的，他又用另一個鍋開始熬小米粥。

  碎碎還沒有灶台高，圍在老人身邊，從左邊轉到右邊，又從右邊轉到前面，跟個小陀螺似的忙碌。

  還時不時就要踮著腳，仰著小腦袋努力往灶台上看。

  可惜他只能聞見包子的面香慢慢從上面飄來，混著小米粥逐漸散發出的味道，讓碎碎更是著急地圍著爺爺轉圈。

  好在老人騰出手後，提著碎碎的衣領，將人帶出了廚房。

  “快坐在外面歇會兒，看你忙的，等會兒再踢著你了。”

  碎碎這才安靜下來，坐在石凳上等著香香的包子出爐。

  天色已然大亮，陽光刺來，連空氣都不複剛才涼爽。

  在包子端上來之前，沈辭終於頂著滿頭碎木屑回來。

  碎碎小豆子似的蹦躂過去，連聲叫著哥哥，眼神裡滿滿都是歡喜，舉著小手就要抱。

  沈辭渾身都髒，感覺自己一說話都要掉下來木渣，便沒有伸手抱碎碎。

  點了點碎碎的小腦袋，看著他閃亮亮的眼神，沈辭本來滿身的疲憊，都在此刻倒是消散了不少。

  “快去吃飯，哥哥洗把臉也去吃。”

  碎碎點點腦袋，乖乖應了聲好。
    哥哥回來後，安全感滿滿的碎碎又重新恢復了活力，跑去廚房幫爺爺拿筷子，又噠噠地飛奔去搬小板凳。

  沈辭和爺爺都不及他忙碌，簡直像個小蜜蜂一樣滿院子撲騰亂轉。

  爺爺家裡也是好久都沒這麽熱鬧，雖然他臉上的表情看著依舊冷邦邦的，但眉梢都舒緩了開，比昨天看著親和了不少。

  “快過來，杓子我拿來了！”

  爺爺用大嗓門喊著跑進廚房的碎碎，把人給叫回來。

  碎碎又急忙掉轉過頭，啪嗒啪嗒地小跑回來。

  坐在石凳子上，碎碎抱著自己的小書包，從裡面掏出自己的小碗。

  對比沈辭和爺爺兩人那盆一樣的碗，碎碎自己的碗簡直迷你得不像話。

  雙手舉著自己的小碗，碎碎眨巴著小眼睛：
  “爺爺，我也要一碗湯。”

  爺爺哎了兩聲，大手接過這隻迷你碗，用杓子將小碗裡盛得滿滿當當的，給碎碎放在面前。

  “以後給娃整個大點的碗，這碗跟我喝酒的杯子一樣大，一口不就喝完了？”爺爺嫌棄臉。

  沈辭見狀，忍著笑趕緊嗯了兩聲。

  “等回去，回去就給他買個大的。”

  碎碎還摸摸自己的小碗，樂呵呵地說：

  “我用小碗，哥哥爺爺用大碗！”

  呼嚕嚕地喝了兩口粥，碎碎舉著大包子，嗷嗚一口就咬進嘴裡。

  沈辭這一早上是累得不行，先是去撿了一小截木頭，然後在節目組的安排下，跑到村東頭的木工師傅家裡，開始打磨雕刻那隻小木馬。

  一早上根本做不完，畢竟他是個新手，光打磨出個雛形都已經費了好大的勁兒。

  任務要求是在中午之前做完，等會兒沈辭吃完飯，還得過去接著乾。

  其他幾個家長，周山和冉琪也是選擇做出一個小木頭的擺件，剩下倆人雖然選擇的是比較簡單的風箏，但這一早上也還是沒做成。

  於是吃完飯，沈辭就趕緊起身走了。

  碎碎也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噠噠跟著哥哥跑，結果剛彎著腰邁過一個門檻，他就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給提溜了回來。

  “碎碎今天上午也有任務，不能跟著家長哦，你等會兒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山上摘菌菇。”工作人員哥哥輕聲提醒。

  碎碎茫然臉，早上被拱出來一頭鳥窩似的卷毛還頂在他的腦袋上，也就是小臉確實好看，不然是真的讓人沒法直視。

  【我崽的頭髮啊，就沒有順溜的時候。】

  【沈辭好像每次都忘記給碎碎梳頭，唉，幸好碎碎顏值高，勉強撐起了這頭卷毛。】

  在稍顯凌亂的頭髮中，碎碎反應了一會兒，才抿著小嘴不太開心地點了點腦袋。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拿來了一隻小竹筐，幫碎碎換下自己的小書包，將竹簍背在了自己身後。

  剛背好沒多久，門口就響起小詞和陸陸的聲音。

  “碎碎，我來找你啦！”

  “是我先來找碎碎的！”

  陸陸擺出一張討厭臉，避開小詞走，先一步衝到了碎碎身邊，拉住了他的小手。

  “我一吃完飯就來了，我們等會兒一起去摘蘑菇！我媽媽會做蘑菇奶油湯，碎碎你中午過來吃！”

  碎碎沒喝過那個湯，不過聽著就感覺好好吃的樣子，於是他趕忙點點腦袋，說著好呀好呀。

  小詞不太開心的落後了一步，撅著小嘴站的離陸陸遠了一點。

  陸陸真的太討厭了！

  正說話的工夫，住得稍微遠一點的詩詩和周天天也來了。

  幾個小豆丁一聚在一起，瞬間忘了要幹什麽，歡快地繞成一個圈，蹦蹦躂躂地開始你追我趕的玩。

  爺爺收拾完灶台，出來就看見滿院子的小孩，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瞎玩著。

  表情帶出幾分嫌棄，但爺爺還是轉過身，去準備了幾個竹筒，灌滿糖水後給幾個小孩遞過去。

  “都來拿竹筒，渴了裡面有水。”

  小豆丁們看見凶凶的老爺爺出來，一下子就乖巧起來，排著隊上前領竹筒。

  接過竹筒後，陸陸拉著碎碎的手，嗖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碎碎我們當第一！”

  碎碎小卷毛迎著風往後飄，被拽著跑走，張著嘴眯著小眼笑。

  “當第一！摘蘑菇！”

  隨後幾個小孩又全都嘩啦啦地一窩蜂地跑出去，背著竹筐往不遠處的小山上跑。

  攝影師算是遭了老大罪，跟著幾個小孩滿院子瞎轉，現在又趕緊扛著攝像機往山上的小路跑。

  小孩精力充沛，似乎有著讓人羨慕得用不完的活力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