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碎碎藏小錢錢的動作十分謹慎又仔細。

  他邊藏還邊轉過小腦袋， 大眼睛眨巴兩下，像隻機警的偷藏栗子的小倉鼠一樣，悄悄瞄了一眼對面的人群。

  發現被看見了， 碎碎又慌忙轉過腦袋，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沒事的， 我轉過去啦， 他們看不見的！

  碎碎黑寶石般的眼眸剔透乾淨， 完全藏不住什麽秘密，就差把我在藏錢寫在眼睛裡了。

  一些圍觀的粉絲見狀，直接撲哧一聲笑出來， 捂著嘴偷偷摸摸和小姐妹興奮地說著話。

  “他好小一個啊！”

  “可不是，草帽都快遮住屁股了。”

  “真可愛，幸好我買車票趕過來了，不然就見不到碎碎了！”

  本地的大爺大媽看著這群奇奇怪怪的小姑娘，一臉納悶地搖著頭， 轉身嘟囔著離開。

  其中一個剛下完棋的大爺拎著小馬扎，看到這裡圍著一群人， 也伸著脖子湊熱鬧地上前看。

  “哎， 小娃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賣東西呢？”

  老爺爺看見這麽小一個孩子，稀奇地半彎著腰問。

  碎碎拍了拍自己放著錢的口袋，聽見有人叫自己， 扭過小臉回答：

  “對呀，窩要把東西都賣光光。”

  老爺爺哦了一聲點點頭， 剛想說什麽， 結果一抬眼， 就看到碎碎身後那頭老黃牛。

  “喲，這牛不錯， 就是年齡大了點。”

  老爺爺是個很懂行的人，上前摸了摸這牛的毛，心裡浮出了一點想法。

  “小娃娃，你這牛賣不賣？”

  他繞著牛轉了一圈，轉頭問跟著自己的小不點。

  小不點碎碎害怕自己的牛被人拐跑，一步不錯地邁著小腿跟著老人，生怕一個眨眼牛牛就沒了。

  聽見這人的話，碎碎停下來，仰著小臉看著這頭老黃牛。

  老黃牛脾氣溫順，衝著碎碎“哞”了一聲。

  碎碎扭著頭看了看不遠處木桶裡的魚，又轉過來瞅瞅這麽大一隻的牛。

  點了點小腦袋，碎碎清脆的小奶音響起：
  “賣的！”

  隨即他補充道：“但是要多多的錢。”

  魚小小的都賣了那麽多錢，那牛牛這麽大一隻，肯定要更多才可以！

  老爺爺被他逗得發笑，背著手點點頭說：“行啊，就給你多多的錢！”

  一個真的敢賣，一個也是真的敢買，倆人性格屬實都點虎。

  老爺爺本來打算存銀行的錢都掏了出來，數了數遞給碎碎。

  “我也不誆你，按照我們這裡的價格，這頭牛賣個一萬三就很可以了，我看你小娃娃不容易，給我搭上那兩條魚，我給你一萬四怎麽樣？”

  碎碎明亮的眼眸眨了眨，沒怎麽聽懂地掰著小指頭，很是裝模作樣地算了好一會兒。

  “好的，就、一萬……”

  忘了是多少的碎碎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趕忙裝作很堅定地點點頭。

  “你要把錢錢給我哦，我是會數數的！”

  碎碎理直氣壯的紅著小臉說瞎話。

  老爺爺笑哈哈地蹲下來，大手揉了把碎碎蓬松的小卷毛。

  “放心吧，絕對不會缺你的，我李老頭做事向來憑良心，再說你這裡這麽多人，還有個這麽大的機器盯著，我也不敢給你做假。”

  李老頭上午就聽說有集市裡有明星過來，想來估計就是面前的小家夥了。

  怪不得長得這麽水靈，一個小崽崽就敢擺攤出來賣東西，這肯定就是在拍攝電視劇呢！

  小娃娃身後那個黑布隆冬的大機器，指不定就是用來錄像的呢！
  看來他李老頭，也能上一回電視過過癮呢！
  一想到全國人民說不定都能看見，老人就挺直了腰杆子，努力保持良好的正面形象。

  將一萬四厚厚的一遝錢放在碎碎手裡，李老頭衝著那個大機器笑了笑，才牽著牛拎著魚離開。

  那可是電視呢，老人也不敢多露面，就怕自己會耽誤人家拍攝。

  這個賣牛的操作，簡直順利地比巧克力廣告都要絲滑。

  不僅在場的粉絲看懵了，網上看直播的網友們都連連臥槽。

  【我去，這下牛逼大了，不止魚，牛都給賣了！】

  【完了完了，這是節目組的牛，要是副導演知道，肯定要氣瘋吧！】

  【哈哈哈，不行了，我今天下午就住在這個直播間了，必須要看看副導演知道牛沒了的表情。】

  在場跟拍的工作人員，就連攝影大哥都從攝像機後面抬起頭，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

  不過躊躇了一會兒，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直播也不可能中途暫停，就只能先繼續拍攝。

  而賣完牛的碎碎，在踮著腳看著老人走遠後，兩隻小手握著厚厚一遝錢，眼神警惕的不行，小卷毛都支棱在了腦袋頂。

  他的兜兜太小，可藏不下這麽多的紅票子。

  這下碎碎可愁得不行，小眼睛轉了一圈，腦袋上猛地亮起了一個小燈泡。
    邁著小腿，碎碎趕忙跑到攝像老師身後，借著對方的腿擋住自己，不讓大家看見。

  小手緊緊握著錢，碎碎胸口裡揣了隻小兔子似的，蹦躂著都快跳要出來了。

  不過低頭看看這麽多的錢錢，碎碎又彎起嘴角，小眼睛裡都亮起了光。

  他掙了好多錢錢呀！

  攝像老師身後跟了個粘屁蟲，還是甩不掉的那種，錄像都沒辦法錄，只能從上往下錄碎碎的小腦袋頂。

  於是直播間裡的觀眾，就只能看到碎碎一腦袋軟蓬蓬的小卷毛。

  【這個視角……有點奇怪，不確定，再看看。】

  【哈哈哈，我發現碎碎頭髮是真的多，俯視居然都沒有一絲縫隙哎。】

  【啊啊啊，我要薅一點頭髮走！孩子真的快禿了！】

  就在碎碎激動又警惕地觀察周圍的時候，沈辭提著買來的午餐米粉回來了。

  “碎碎？”

  沈辭擠進一群小姑娘圍著的圈裡，第一眼沒瞅到碎碎，便趕忙擰著眉叫了一聲。

  旁邊的粉絲見沈辭來了，討論聲和小小的尖叫混在一起，聽著更加嘈雜。

  碎碎聽見哥哥的聲音，小耳朵尖動了動，然後小心翼翼地攝像師叔叔的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

  發現真的是哥哥，他哇了一聲，噠噠地就跑了過去。

  “哥哥！你肥來啦！”

  小奶音活潑得不行，雖然口齒不清吧，但並不影響碎碎持續散發可愛。

  沈辭俊眉舒展開，帶笑地嗯了一聲，朝他晃了下自己買的米粉。

  “快來吃，還是熱的。”

  不過沈辭話音落下，就發現碎碎手裡好像攥著一遝的……鈔票？！

  心驚了下，沈辭半蹲下來，伸手接住飛撲過來的碎碎。

  “哥哥，我賺到好多的錢錢～”

  碎碎小奶音拖得長長的，語氣興奮又快活，迫不及待地舉著錢讓沈辭看。

  沈辭被這一遝厚厚的錢閃瞎了眼，閉著眼捏了兩下鼻梁，發現並不是幻覺後，才趕緊將錢接了過來。

  這厚度大致一捏，就知道差不多能有個一萬多。

  沈辭拿著這錢，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把魚賣了？”

  哪個眼瞎的會用一萬塊錢買兩條普通的魚？
  沈辭眼眸微睜，抬起頭看了看自己原先放著的木桶。

  木桶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沈辭猛一看還並沒有覺察出什麽不對，只是覺得好像有點太空了……

  不對，他牛呢？！
  沈辭站了起來，錢都顧不上數，往前又走近了兩步，發現真的沒有牛了！

  心頭有個猜測浮了上來，沈辭閉了下眼，才低頭看向眨巴著小眼的碎碎：
  “那頭牛呢？”

  碎碎開心地眯起小眼睛，舉高手喊道：
  “我賣掉啦！”

  “那魚……”

  “也賣掉啦！”

  碎碎小眼睛落進了一點明燦燦的陽光，看上去亮得不行：“我全部、都賣掉啦！”

  蹦躂了兩下，碎碎還樂呵呵地露出自己的小米牙。

  沈辭感覺自己心臟有點痛，深吸了口氣，才勉強穩住了臉上冷靜的神色。

  “挺、挺好。”

  拿著錢，沈辭甚至都覺得這鈔票有點燙手。

  碎碎聽見誇讚，更加開心地仰著小臉，連蹦帶比劃地和哥哥講著自己是怎麽把牛牛賣掉的。

  “……牛牛好大隻的，賣了好多好多的錢！”

  沈辭倒是讚同地點了下頭：“牛確實比魚貴。”

  一頭可是直接買了一萬多。

  事已至此，沈辭也只是點頭附和了碎碎幾句，就招呼他趕緊過來吃米粉。

  “先來吃飯。”

  總不能把人給餓壞了。

  碎碎嗯嗯地點著腦袋，小跑過去，實在餓極了，呼嚕嚕地就吃掉了一大碗的米粉。

  坐在樹蔭下，兄弟倆吃飽喝足，沈辭掏出紙巾給碎碎擦乾淨了小嘴，才站起身。

  “走吧，去找副導演。”

  把牛賣了的好消息告訴他。

  碎碎也不知道去找副導演幹什麽，只是被哥哥牽著手，走在集市喧鬧的石板路上，小嘴角一直快樂地揚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