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沈辭和碎碎在正午陽光最濃烈的時候，終於回到了家。

  推開門，屋內灑進了滿地的碎金， 無數陽光中正浮浮沉沉地飄著灰。

  光束正巧落在碎碎的小臉上，讓他被嗆得彎下腰， 捂著小嘴巴咳嗽了好幾聲。

  沈辭伸手揮了揮， 皺著眉將空氣中的灰塵揮開， 又半蹲下來給碎碎拍拍背，幫他順了下氣。

  碎碎眼角的生理性眼淚被他用小手抹乾淨，眼尾也被揉得紅通通。

  也就兩天沒回家， 屋裡的灰塵就落得到處都是。

  沈辭將一大一小的行李箱隨手扔在客廳中央，抱著臂看了一會兒，但是卻越看越糟心。

  “還是應該來個大掃除，這屋子實在沒法住人。”

  沈辭搖頭輕嘖了一聲。

  舉著小手，碎碎滿眼亮晶晶地喊道：
  “大掃除！我也幫忙呀！”

  沈辭轉過頭， 就看到碎碎已經屁顛屁顛地跑去拿掃帚，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從雜物間找到比自己還高的掃帚， 碎碎用兩隻小手緊緊抱著， 邁著小碎步就朝著沈辭跑了過去。

  “哥哥！我掃地呀！”

  怕碎碎被拖到地上的掃帚絆倒，沈辭快走兩步，扶住撲到自己懷裡的小不點的肩膀。

  “這個太高了， 你用不了。”

  沈辭將掃帚拿過來，正想說我自己來就行， 但看到碎碎握著小拳頭、滿臉期盼的神情， 他到嘴邊的話都停頓了一下。

  轉頭找了找， 沈辭才開口：
  “你拿著小抹布幫忙擦桌子好不好？”

  不知道從哪找到了一小塊手帕，沈辭遞給了碎碎。

  碎碎是只要有活乾就很開心的崽， 立馬將小手帕接過來，高興地喊了一聲好。

  握緊自己的乾活工具，碎碎不等沈辭繼續囑咐什麽，就又精力滿滿地跑到了洗漱間，爬到自己專用的小板凳上，將小手帕沾濕。

  水嘩啦啦地衝濕了碎碎的小手，冰涼涼地讓他縮著小脖子抖了一下。

  關掉水龍頭，碎碎踮著腳站在小板凳上，咬緊了小牙齒，使了吃奶的勁開始擰著抹布。

  雖然擰了大半天，抹布也還是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不過碎碎卻已經累地呼了一口氣，那層小卷毛蓋著的額頭都出了層細汗。

  都顧不上擦一擦，碎碎就又趕忙噠噠跑去了客廳。

  就碎碎擰抹布的功夫，沈辭已經挽著袖子擦了好幾張桌子，見他過來，特意指了指那張矮矮的茶幾。

  “這個髒，碎碎就負責擦這個。”

  碎碎嗯地點著小腦袋，汗濕的小卷毛前後晃來晃去，越發散亂地搭在他的小臉旁。

  學著哥哥那樣將自己的小袖子擼得高高的，碎碎看著比自己還要低的茶幾，撅起小屁股彎著腰，推著抹布開始啪嗒啪嗒地邊跑邊擦。

  從一頭小跑到另一頭，再拐回來跑著擦一遍。

  等到他折返跑了六七遍，這張桌子的四條邊才算是擦好了。

  最中間的桌子因為碎碎的小胳膊短短的，夠不著，就只能暫時空在那裡。

  盡管如此，碎碎也已經累得渾身冒汗，倚靠在沙發上，將小臉放在上面呼呼地喘著氣。

  承擔最主要打掃任務的沈辭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一個人擦桌子掃地順帶將髒衣服扔進洗衣機，等到乾完活之後，整個人胳膊都酸得快要抬不起來。

  半癱在沙發上，沈辭將軟趴趴的碎碎抱起來放到沙發上坐著，看見對方髒兮兮的小花臉，唇邊無意識地勾出了個笑。

  碎碎見哥哥笑自己，還有點懵地抬起小手抓了抓臉。

  沾滿灰的小手抓完臉頰後，留下幾道明顯的指頭印，配著碎碎歪頭疑惑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好笑。

  沈辭輕咳了一聲，單手撐著下巴，將笑聲全數壓了下去。

  等歇了一會兒後，力氣也恢復得差不多，沈辭才站起身，一把將旁邊累地吐著小舌頭的小髒貓碎碎抱了起來。

  “走，去浴室洗個澡。”

  碎碎還有些沒精神，小手都舉不起來，只能趴在沈辭的肩頭，聲音都顯得有些軟綿綿的沒力氣。

  “去洗澡~”

  沈辭的這個房子因為是自己獨居，淋浴間只有一個，不過裡面的空間寬敞，還做了一個單人浴缸。

  打開水龍頭放著熱水，沈辭順帶將碎碎身上也髒的不能看的衣服扒拉下來。

  被抱起來驟然放進暖呼呼的熱水中，碎碎乖乖地坐在浴缸裡面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就會掉進水裡去。

  沈辭看著清凌凌的水面，想了想，總覺得少了什麽東西。

  隨即，他拍了下額頭，趕忙轉身去了找自己之前買的快遞。

  碎碎現在只有小腦袋露在水面上，有些長的小卷毛散在身後，被水沾得濕漉漉一縷一縷地飄著。

  抬著小眼睛，碎碎眼巴巴地看著哥哥走出去，都不敢說話，害怕一張嘴，水就往自己嘴巴裡跑。

  等到沈辭拿著玩具鴨走進來，看到的就是被水禁錮了一般的小崽崽，束著小手小腳的一點都不敢動彈。

  碎碎毛茸茸的淺色頭髮蕩在水面，濕漉漉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望著你，沈辭那一刻，以為這是什麽小橘貓成精。

  都是軟乎乎的，怕水怕得不行。

  不過貓咪可沒有這麽乖的，就算害怕也不會伸出爪子撓你，只會可憐巴巴地盯著你看。
    沈辭心軟了一瞬，走過去，將小鴨子扔在水面上。

  有意活躍一下氣氛，讓碎碎別那麽害怕，沈辭便伸手捏了捏鴨子。

  鴨子立馬就發出難聽的嘎嘎聲，回蕩在安靜的浴室中。

  碎碎一直抿住的小嘴在這一刻，也被逗得彎了起來，露出自己的小米牙。

  “鴨子叫啦。”

  見哥哥就站在一旁，碎碎也終於大膽了一點，伸出小手也去捏這個鴨子。

  “嘎嘎~”

  難聽喇嗓子的鴨叫聲再度響起來，碎碎小眼睛彎著，跟著鴨子叫聲一起咯咯笑。

  似乎是玩上癮了，碎碎連著捏了小鴨子好幾下。

  小鴨子的氣都喘不上來一樣，一聲沒嘎完，下一聲就先嘎了起來。

  碎碎見狀，捂著自己的小臉，笑得牙不見眼的。

  隨後拍拍小鴨子的頭，碎碎用小手推著它，將它推到了浴缸的另一邊。

  沈辭也終於從櫃子裡扒拉出自己之前買的兒童洗發露。

  倒了一點搓在手上，等搓泡沫後，沈辭就給碎碎揉在了小腦袋上。

  “先洗個頭，頭髮都髒了。”

  這兩天因為錄製綜藝沒時間，在別墅裡也不好洗澡，碎碎的小卷毛都沒有洗過。

  不過可能也是他發量多的原因，碎碎的小卷毛依舊很蓬松。

  蓬松的小卷毛慢慢被泡沫沾滿，還有幾個小泡沫直接飛到了碎碎鼻子上，弄得他癢癢地撅著小嘴，試圖將它們弄下來。

  可惜還沒等碎碎成功，沈辭就先一步地抽出淋浴頭，用水嘩啦啦地開始衝掉碎碎滿頭的白色泡沫。

  “閉上眼睛，用小毛巾捂住臉。”

  碎碎嗯了一下，就趕忙聽話地將小眼睛和眼全部捂住，捂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縫隙。

  眼前一片黑乎乎的，碎碎隻感覺有溫熱的水流聲在耳旁嘩啦啦響起。

  等了好一會兒，碎碎悶悶的聲音才從毛巾裡傳出來。

  “洗好了嘛哥哥？”

  沈辭輕嗯了一聲，給碎碎將小毛巾摘掉。

  碎碎重見光明，看哥哥還在，忍不住小小地松了口氣。

  而沈辭則是摸了下碎碎頭髮，心說好像還要抹個什麽東西來著？

  他之前過得糙，也沒用過什麽護發護膚的東西，從來都是一瓶面霜亂抹一通。

  不過看著碎碎濕答答的頭髮，沈辭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鄭哥，我那瓶面霜能抹頭髮嗎？”

  經紀人被這個問題問得嘴角都抽了兩下。

  狠狠歎了口氣，經紀人還真的給他回答了一下。

  “肯定不行，你那個面霜當時有配套的護發精油，就在你浴室第二個櫃子的底下放著。”

  沈辭這才點頭輕嗯了一聲，趕緊彎腰去找東西。

  “小孩能用吧？”

  經紀人聽見這個問題，唉了一聲，覺得自己倒像是個全職保姆。

  “能用，你那套東西死貴死貴，全是植物提取的，化學成分少，那可是好東西，你可省著點啊。”

  沈辭將電話夾在耳邊，往手裡倒了小半瓶的護發精油，伸手就往碎碎頭髮上抹。

  “半瓶夠用吧？”

  經紀人：“……”

  那一滴精油都三位數了，這位倒好，直接一次性搞完一半。

  不過沈辭心態好，邊抹邊說：
  “沒事，正好碎碎頭髮多，抹完小卷毛就不亂翹了。”

  “不翹啦~”

  碎碎也跟著重複，彎著小眼睛樂樂呵呵的。

  經紀人心說何止不翹了，估計油的也不能看了。

  糟心地長呼了口氣，經紀人趕緊開口指揮著，讓沈辭把碎碎那滿頭的精油洗掉。

  “就你倒出的量，那碎碎小卷毛都能給順直了！”

  沈辭沉默了一會兒，才輕嘶了一口氣，手忙腳亂地開始拯救碎碎的頭髮。

  等到重新給碎碎洗完頭洗完澡，沈辭那一身衣服也差不多濕完了。

  用大浴巾裹著香噴噴的、渾身都是護發精油櫻花味道的崽，沈辭連打了兩個噴嚏，才走回了臥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