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神之所愛

  ◎長生界◎

  與專注告別的阮瓏瓏不同， 靈舟上其他聽到水麒麟提醒的人們則更關注其話中的提示。什麽叫神明已死，世界終焉，難不成遊若仙死了嗎？不對啊， 這句話不就是遊若仙自己說的嗎？還有神明的心之所愛又是什麽？
  有了水麒麟的提醒， 修士們尋找世界支柱的信心更足了， 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守著長生界的地圖進行討論，初步敲定一些地方準備探索。而眾人選擇的多是少有人涉足或者有古老傳說的地方， 畢竟現在他們還沒什麽頭緒。

  在人們熱烈的議論聲中，因南紅突然神色慌張地找到了那耶， 耳語幾句之後兩人又找到了孔長生， 沒多久，孔長生帶著兩人來到了伏詩等人面前。

  看著臉色凝重的三人，伏詩幾人意識到應該是出事了。

  “長生君主，發生了何事？”伏詩君主主動開口詢問。

  孔長生的面孔是一貫的冰冷， “恐怕還要勞煩伏詩君主返回夢垚山，門下弟子秋靈雪並不在靈舟上。”

  伏詩君主面露詫異， 旁邊的輕蘭也很意外，他記得上船的時候看到過秋靈雪。

  “靈雪用了障眼法， 驅使替身紙人登船，現在她恐怕還在夢垚山上。”那耶看到了輕蘭臉上的疑惑，簡單解釋了事情經過。

  眾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秋靈雪想做什麽， 她跟來夢垚山， 為的就是留在山上， 這夢垚山明顯不同尋常， 山上又有神獸凶獸守護， 若日後鴻璃大陸的末日無法避免， 那夢垚山定然是最佳的防守堡壘。而且夢垚山靈力濃度遠超尋常，若是能留在夢垚山勤加修煉，日後說不準可以飛升渡劫，光明正大地離開鴻璃大陸。

  雖然秋靈雪的舉動讓長生門有些蒙羞，但孔長生三人還是不能對她置之不理，伏詩君主倒也善解人意，趨勢靈舟調頭，再次靠近夢垚山。

  最終，秋靈雪被一隻八尾貓所救，靈貓救她也是因為阮瓏瓏的面子，覺得這人既然是阮瓏瓏帶過來的，還是不要隨意吃掉的好。所以調頭的靈舟還未靠岸，八尾靈貓已經叼著秋靈雪飛了過來，靈貓飛到靈舟上空一松口，就將秋靈雪甩到了甲板上。

  實際上，秋靈雪選擇留下也有自己的考量，她知道自己已經被長生門眾人厭棄，探索長生界之路更是危機重重，就算找到了傳說中的支柱，恐怕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攀登的。而現在被人厭棄的她，一直疑神疑鬼，懷疑孔長生，那耶和因南紅會找機會放任她的死亡，所以在夢垚山探查多日後，自認為找了一處安全的藏身之所，便決定留下，而這也是她跟隨阮瓏瓏前來夢垚山的目的。

  比較幸運的是，那凶獸沒有上古血脈，秋靈雪勉強逃了出來，而這也導致她對替身紙人的控制中斷，障眼法失效，所以被因南紅發現了問題。秋靈雪這邊短暫逃脫之後，發現自己無論逃到哪裡都會碰到靈獸，凶獸。靈獸還好，只是詫異為什麽會有個人留在這裡，凶獸們則開心了，沒了顧忌之後自然是秉承著誰吃到嘴算誰的原則，對秋靈雪展開了追捕。

  靈舟的動向自然無法瞞過船上修士，剛剛孔長生等人的談話也是公開的，所以很快，長生門內門弟子秋靈雪私自留在夢垚山上的事就傳來了，對於長生門這個走火入魔的內門弟子，他們已經不陌生了，此時得知這個消息，還是難掩詫異，眾人低聲議論著秋靈雪，討論走火入魔是不是對腦子不太好，不然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想通之後，眾人對秋靈雪的做法甚是無語，這些日子以來，修士們誰不知道夢垚山好，誰不想留在夢垚山上，但肩負尋找解決末日的重任，他們只能再次起航。而且自進入夢垚山以來，山上的凶獸就會時不時看著他們流口水，他們之所以能在夢垚山快活，完全是因為阮瓏瓏和水麒麟，如果不是水麒麟提前交待，那些蠢蠢欲動的凶獸早就撲上來了。

  夢垚山這樣一塊寶地，若是誰來了都能任意停留，這千百年來恐怕早就人滿為患了，秋靈雪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什麽誤解，才以為自己留在夢垚山就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起初，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她的替身紙人成功代替她登船，只要靈舟走的足夠遠，孔長生也不好返回來找她。然而沒想到靈舟開走沒多久，她這邊就遇到了問題，靈獸們送走阮瓏瓏後就開始在夢垚山四散而開，而她此前以為的安全之所，其實是一處凶獸巢穴，所以那凶獸在送別了可口美味後，一回家就發現自己家裡竟然有一隻好吃的人類，這可把它高興壞了。

  看著面前無比狼狽的秋靈雪，修士們心中沒什麽憐惜之感，本來嘛，大家一起來的，怎麽就你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阮瓏瓏這邊同靈貓道了謝，靈貓便飛回了夢垚山，靈舟再次調頭，前往長生界。

  而被眾人圍觀的秋靈雪，剛剛從死亡的陰影中擺脫出來，現在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頓時羞惱不已，她趴在甲板上低低啜泣，最後不管不顧嚎啕大哭，並且開始控訴自己遭遇的不公，“憑什麽！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只是想活著！”
    “師父不喜歡我，師兄也厭棄我，我究竟哪裡不如阮瓏瓏！”

  “她當長生門弟子的時候，萬千寵愛於一身，為什麽換做我，就要被所有人排擠！”

  “是，我調換了她的機緣，可是她又沒有死，反而因禍得福拜入萬暝宗！我不欠她什麽！”

  “我想活著，我沒資格活著嗎？”

  “怕死有錯嗎？死在這裡，連靈魂都得不到解脫，現世就是地獄，死亡也只是折磨的開始，你們敢說你們不怕死嗎？”

  這一次，說這些話的時候，秋靈雪的眼睛沒有變紅，顯然並不是心魔作祟，而是她在又一次失敗後，崩潰中說出的心裡話。

  船上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後就是更為熱烈的討論，剛剛秋靈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她調換了阮瓏瓏的機緣？其實他們早就覺得奇怪了，這個長生門的內門弟子，為什麽有事沒事就和阮瓏瓏比較，此前還以為是長生門和萬暝宗歷來對立，現在看來是另有隱情啊！
  這樣勁爆的消息讓修士們連大陸支柱一事都暫且拋在一邊，紛紛側目靜觀事態發展。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聽到這個消息，長生門三人臉上卻沒有多少震驚，雖然他們三人神色都不太好，但對秋靈雪所說之事竟似早有知情。

  瘋狂發泄不滿情緒的秋靈雪也終於注意到了這點，她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詢問，“你們早就知道？”

  那耶皺著眉頭，回應了秋靈雪，“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是我們的師妹，我和南紅也曾豁出性命護你周全，師父對你也多有寬容，甚至不惜自損神識來助你渡心魔，你所謂的萬千寵愛於一身究竟是什麽，恕我才疏學淺，無法領會！”

  對於好脾氣的那耶來講，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很重了，而他的話也震驚了正在發瘋的秋靈雪。

  滿腦子委屈的秋靈雪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就暴露，她沒想到自己暴露之後竟然沒有被逐出師門，孔長生甚至還一直在為她鎮壓心魔，回想過去，那耶和因南紅確實不止一次為她犯險，甚至在九層空間，自己貿然登天門時，面對那種必死境地他們也義無反顧。

  秋靈雪呆愣在原地，她仔細回想記憶中長生門眾人對阮瓏瓏的寵溺，似乎也不過如此，甚至沒有自己來得凶險。

  自心魔出現就一直偏執著的秋靈雪在這一瞬間似乎醍醐灌頂，自己一直追求的，奢望的東西其實她早就得到了，只是她一直看不見，甚至還親手將這些毀掉了！她在做什麽！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秋靈雪茫然地搖著腦袋，似乎想否認自己一直以來有些魔怔的行為。此時的她才意識到，從進入無量塔開始，因為失去了輪回果帶來了記憶，她就好似失去了倚仗，未知的未來讓她恐懼，而這恐懼在死亡的威脅下被無限放大，讓她無法冷靜理智地看待一切，從而在恐懼中迷失，變得不可理喻。

  想通之後，秋靈雪失聲痛哭，她哭喊著拽住那耶的衣角，說自己知道錯了，希望得到那耶等人的原諒。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有沉默，就算再好的情誼，也早就被秋靈雪的瘋狂戳得千瘡百孔。

  孔長生依舊是那句話，他不會拋棄秋靈雪，但這只是出於責任。

  靈舟在秋靈雪痛苦的哭聲中駛向了長生界。

  圍觀了一切的修士們唏噓不已，秋靈雪能獲得窺探未來天機的神物，卻不用在正途，最後遭此反噬也與其心思不純脫不了乾系，反觀被調換機緣的阮瓏瓏，本心向善，便結善果，機緣也就隨之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