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漏鬥
  ◎長生界◎

  因為這個想法的不合理， 阮瓏瓏便沒有說出來，而且雀也想去那些建築中再探查一番，如此也許可以發現更多的佐證信息， 也好來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就這樣， 在因南紅詢問她怎麽了的時候， 阮瓏瓏搖了搖小腦袋說沒什麽事，眾人就再次分散成四支小隊，準備更細致的探查這處古寨。

  相比較上一次， 這一次大家更注重細節，加上之前從書中讀到的種種過往， 這一次探索的感覺也全然不同， 那些街頭巷尾不再是冷冰冰的岩石，而是好似有了溫度，那些青石階梯，樓閣庭院都鮮活了起來， 甚至有時候在牆上看到了一些簡陋的圖案刻畫都覺得有幾分親切。

  眾人這一次的探查足足用了兩天時間，這一次， 他們對古寨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著重調查了幾家明顯有地位的住宅， 不過很可惜，後續找到的書籍中也沒有維護紅梨樹方法的相關記載，但是眾人還是從一些側面資料找到了紅梨樹維護的蛛絲馬跡， 其中甚至還關聯著古寨中人為什麽到了現在連有靈根的後人都沒有的原因。

  原來神明死後， 古寨族人並沒有立刻入世宣揚末日一事， 而是繼續遵守創世神的教導， 代代以維護紅梨樹為己任， 然而萬年前的一天， 紅梨樹突遭雷擊，那場雷霆讓許多目睹的人都無比震動，那一次的雷電此起彼伏，接連不斷，甚至將黑夜照成了白晝。

  古寨族人心驚膽戰，好在紅梨樹並沒有被損毀，只是不久之後，紅梨樹突然暴走，打傷了前去維護的族人，自此之後拒絕任何人靠近，古寨族人從未遇到這種情況，自然舉族震動。

  古寨族人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靠近紅梨樹，甚至族中關於維護紅梨樹的方法也開始漸漸失傳，相關書籍一夜之間字跡全無，維護紅梨樹的族人也不受控制地慢慢失去維護的相關記憶。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了維護方法後，古寨族人獲取神力的渠道似乎也被逐漸關閉，因為紅梨樹拒絕他們攀登之後，族人再也無法摘取紅梨果實，誕生的後代有靈根的也越來越少，古寨族人猜測，這一定是因為他們沒能旅行維護紅梨樹的原因，他們曾無數次祈求創世神的寬恕和垂憐，只是都毫無音訊。

  後來也有人猜測，也許是紅梨樹自己不想活了，那次仿佛天塌地陷的雷擊實際上就是紅梨樹在渡劫，渡劫後的紅梨樹有了靈智，知道創世神已死，而它也不想獨活，所以才會拒絕族人的供養。只是這個猜測卻讓古寨族人難以接受，紅梨樹是他們存在於世的意義，他們不能接受紅梨樹這尋死一般的舉動，所以這個猜測最終也沒有被人接受。

  而隨著紅梨樹失去維護，鴻璃大陸的頹勢也愈發嚴重，古寨族人這才不得不入世宣揚末日言論，只是結果不盡人意。這些記載大多存在於大家族對自己家族沒落過程的記載中，時至今日，看著這空無一人的古寨難免引人唏噓。

  不過同時，修士們對紅梨樹上的那些紅梨也更感興趣了。他們抵達紅梨樹的時候，除了震撼於紅梨樹的高大，還有就是那些醒目的紅色梨子，既然這棵樹是名副其實的神樹，那麽神樹的果實自然也非同尋常，而現在，從古寨遺留的蛛絲馬跡中，那紅梨似乎有給予凡人靈根的逆天能力。

  不過想想也是，這樹既然是創世神種下的，人類最初的修行能力也是創世神給予的，那麽這果實有能給予生靈修行的能力也就合理了，眾修士仰頭看著那顆巨大神樹上的累累碩果，哪個人能不心動呢。不過他們此前已經體會過神樹的威力，而且若紅梨樹好攀登，這古寨也不至於接近滅族了。

  修士們一時間感慨頗多，只是對維護紅梨樹方法一事仍舊一無所獲，不過這些信息再一次說明阮瓏瓏的推測是正確的，甚至古寨族人自己也無法確定維護方法遺失的原因。而這很可能就是他們一直以來尋找的脫離末日的方法，神明已死，無法複生，紅梨樹看樣子本應能支撐起一片小天地，但失去供養之後，只怕也要走向終結。

  想到最初注意到這點全是因為阮瓏瓏，此時遇到困境之後，眾人的目光下意識地又聚集到了阮瓏瓏的身上，但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眾人又覺得自己太過卑鄙，竟然將所有壓力都放在了一個團子身上。

  好在阮瓏瓏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因為後續發現的這些線索，阮瓏瓏也坦白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紅梨樹正在自殺，古寨族人的猜測是對的，只是古寨的人不願意相信罷了。

  對於這個猜測，不止是古寨的人不願意相信，在場的修士們也不太好接受，不過在阮瓏瓏的一一舉例之下，他們漸漸接受了這個看起來有些離譜，但是又十分合理的答案。

  “可是為什麽？它可是神樹啊？日後甚至可能成為新的創世神！”

  “它如果想自殺，為什麽不選擇一個更為乾淨利落的死法？”
    “是啊，失去供養，幾乎就相當於要把自己活活餓死，這死法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紅梨樹有神識，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同它交流？”

  “……”

  接受了阮瓏瓏的猜測之後，眾人開始積極討論起來，甚至已經有行動能力強的跑去紅梨樹附近嘗試與紅梨樹聊天了，不過看起來並沒什麽效果。紅梨樹依舊靜悄悄的，在微風中緩緩擺動，真的好似一棵平常的樹木。

  人們的議論也傳入了阮瓏瓏的耳朵，而雀也有同樣的疑問，紅梨樹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痛苦的死法，難道是它只能選擇這一個死法嗎？也不對啊，在古寨族人的記載中，那次驚天動地的雷擊過後，後來紅梨樹又遭受了幾次雷擊，看上去就像是進階路上必須經歷的劫難，而紅梨樹都挺了過來，如果它想自殺，完全可以放棄抵抗，在雷劫中灰飛煙滅。

  紅梨樹怕死嗎？從它的舉動來看是十分矛盾的，它好像渴望死亡，卻又有什麽放不下的東西。而對於它來講，放不下的大概也就是創世神了，只是當初創世神並不注重信仰宣揚，關於創世神過往的記載寥寥無幾。前兩日的探查中，也沒有收集到關於創世神過往的信息。

  眾人的探索似乎陷入了僵局，而他們也在紅梨樹下滯留了兩日，期間有修士再次嘗試攀登紅梨樹，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抽了下來，紅梨樹雖然憤怒卻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而這也讓人們看到了一絲絲溝通的希望，畢竟看樣子紅梨樹對人類還是存在包容和憐憫之心的。

  修士們輪流沒日沒夜地同紅梨樹說話，雖然一直沒有得到回應，但秉承著就算煩也要煩得對方說一句別吵了的想法，這個單方面的溝通一直沒有停止過。

  而阮瓏瓏這兩日又將古寨走了一遍又一遍，這一天終於找到自己的師父和師兄們，帶著三人來到最外圍，詢問三人看到這裡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伏詩三人知道阮瓏瓏定然是發現了什麽，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凹地，衛辭酒顯然沒有什麽發現，臉上始終帶著困惑的表情，輕蘭和伏詩看了片刻卻突然露出一絲恍然，“瓏瓏是說這裡極為適合澆灌？所有的水流都會順勢而下，集中到紅梨樹上？”

  阮瓏瓏點頭，“是的，鴻渠下的螢族遺址幾乎是平的，而這裡卻是一個漏鬥形狀，如果連遊若仙都能開創出一個平坦的空間，創世神為什麽不直接把紅梨樹種在平坦的土地上，除非這個地勢是創世神刻意打造的，而這樣的地勢最大最明顯的特性就是匯聚水流。”

  “但古寨中似乎並無溪流。”衛辭酒說完之後也覺得奇怪，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定居之地必然靠近水源，這古寨又怎麽可能連一條小溪都沒有，若是年代久遠乾涸了，眾人探查時也沒有發現乾涸溪流的痕跡，而且創世神打造出的地方必然是風水寶地，水流乾涸的可能性也極小。

  沒有水的話，這裡的生靈喝什麽？總不能全靠外出運吧。而且紅梨樹能長到與山齊平，定然也是要消耗大量水源的，單純靠降水是不可能的。

  伏詩君主低頭看了看腳下鮮紅色的土地，外加上紅山獨特的土壤，不禁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瓏瓏和輕蘭也是這麽想的嗎？”

  輕蘭和阮瓏瓏齊齊嚴肅點了點小腦袋。

  衛辭酒？？？師父，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個徒弟？而且為什麽你們三個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善解人意的阮瓏瓏最終開口給自己不太聰明的那隻師兄解惑，“維護灌溉紅梨樹的水源，很可能就是創世神的血液，畢竟紅梨樹是神樹，普通凡水恐怕很難供養其生根成長，恐怕只有同為神明創世神的血液，才能讓紅梨樹長大，而這也是創世神死亡的原因，同樣也是紅梨樹在覺醒靈智之後要自殺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