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後天的事，後天再說吧。”

  江籟是這樣回答秦簷予的。

  秦簷予也不著急，轉而跟江籟提起了周蓁對他的評價，最後說：“周蓁很看好你。”

  江籟挑了下眉：“秦老師不看好我？”

  秦簷予莞爾，然後做出深思狀，接著他一臉嚴肅的回答：“不太好說，怕被你當成我想潛規則你。”

  聞言，江籟隨口道：“沒關系，我老公會原諒你的。”

  秦簷予：“……我知道，你老公真是個好人。”

  江籟淡定點頭：“謝謝秦老師的評價，回頭我告訴他。”

  “哦，那我什麽時候能和你老公見面吃個飯？”秦簷予問。

  江籟：“……謝謝。我剛剛在基地裡逛了逛，不小心靠到了牆上。”

  “我也！壓力超大！還有他的眼神！每次被秦影帝盯著，我就有一種學渣去問學神問題，然後學神十分不解的凝視著學渣，問你怎麽這種問題都不懂的感覺！雖然秦影帝還是會給你解答，但……我反正更喜歡找江籟請教。”

  江籟忍不住笑了下，然後專心接吻。

  外面光線明亮的樓道裡，幾個非科班參加選拔的人一邊等電梯，一邊還在互相緊張的對台詞。

  秦簷予不甘示弱：“怎麽會呢，明明是你先說你婚姻不幸，我是想要解救你於水深火熱。”

  “唉，明天就要開始考核了……基地這幾天，不會是我離星河距離最近的幾天了吧！”

  江籟挑眉：“就不能是天賦嗎？”

  江籟想了想：“還是不了吧，他畢竟不行，我怕他自尊心受傷。”

  “要我說，就算這次進不了星河，以後也可能還有機會。但能見到秦影帝的機會可很難得，尤其是這幾天這樣，離這麽近，還能被他指教表演上的問題。”

  隨便說點什麽都行。

  有人還提到了江籟：“我們這些人裡，也就只有江籟不緊張了吧。”

  江籟啟唇，往秦簷予嘴上回咬了一口。

  因為秦簷予和江籟正吻得熾熱時，僅一門之隔的電梯間樓道傳來了別人的聲音。

  說起這個基地，其他人忍不住感慨起來。江籟沒有加入感慨，拿了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去浴室洗澡。

  “哦，把你帶壞了，真對不起。”秦簷予不怎麽有誠意道。

  有人注意到了江籟的背後，提醒說：“江籟，你衣服上好像沾了灰。”

  不過，這次這個吻更添了一點隱-秘的刺-激。

  江籟挑了挑眉：“不是你先說要和我偷情的嗎？”

  江籟沉默了下，然後說：“秦老師，你知道嗎，我老公剛剛建議我還是另找別人偷情吧，他不喜歡你。我是不是該聽他的話？”

  秦簷予沒有讓開，他還想和江籟說說話。

  昏暗的樓梯間裡，秦簷予貼著江籟的唇，聲音很輕的說：“何止是不緊張，還在這裡乾壞事呢。”

  秦簷予：“不是江老師先開始的嗎？”

  秦簷予的舌尖在江籟的唇上舔-了-舔，語調溫柔：“江籟，你老公剛剛建議我不要對你太溫柔，你不喜歡。”

  “行了，我要回宿舍了。”江籟推了推秦簷予。

  “悄悄說啊——網上不是都說秦影帝被無語到了就會特別毒舌嗎，我這幾天算是親身領教過了。”

  秦簷予繼續陪著江籟玩，煞有其事的說道：“有道理，萬一你老公看到我之後自慚形穢、自卑感爆棚，然後逼你和我斷了，那挺可惜的。”

  江籟氣息有些不穩，聲音也很低：“秦老師，是你拉我進來的。”

  江籟：“……”

  那幾道對話的聲音越來越近，秦簷予和江籟都停頓了下，睜開眼看著彼此的眼睛，然後不約而同選擇了繼續這個吻。

  江籟：“……秦老師，你戲好足啊。”

  “你演技很好。”秦簷予說，“怎麽學的？”

  這虛構的老公可真好用啊，不僅他能用，連秦簷予都和他老公有心電感應。

  被秦簷予一攪和，江籟回到宿舍時，裡面已經有其他人先回來了。

  所以秦簷予又親了下來。

  “我好想跟秦影帝要個合照，還有簽名什麽的，但不敢開口……”

  江籟：“所以？”

  秦簷予沒有回答，直接抬起江籟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秦簷予想了想，說：“我在接吻這件事上，好像也很有天賦。”

  看到江籟，有人好奇問了聲：“江籟，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記得你好像是第一個走的。”

  江籟懷疑這人可能有接吻饑-渴症。

  “我也是！”

  “唉，天賦這種事真的不能比，別看人家江籟初選是最後一名，但星河跟人簽約又不是看初選成績。實力相差太大，我連嫉妒都不好意思嫉妒，只能仰望一下這樣子。”

  “初選離現在也沒多久啊，江籟初選的時候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比如身體不舒服？所以成績才墊了底。”

  “誰知道呢。不過說起來，秦影帝好像還挺欣賞江籟的，好幾次拿江籟的表演來舉例。”

  “周老師也很欣賞江籟啊，沒辦法，人就是演技好。明後兩天的考核，江籟大概是穩佔第一了，還剩兩個名額，你們覺得會是誰的？”

  “我倒是想要，但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嘛，哈哈哈哈。”

  江籟洗了澡回來，宿舍裡的討論仍然在繼續，而且因為期間回來的人更多了，所以討論得更加熱火朝天。

  一邊討論，一邊緊張，直到宿舍區熄燈後才漸漸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星河傳媒針對這次非科班五十人的複試考核開始。

  考核一共兩天，分為了三個部分。

  首先是每個人單獨的表演，每個人的時間都控制在三四分鍾，但因為人比較多，所以緊趕慢趕的還是花了一整個上午。

  今天就沒有午休時間了，午飯過後，抽簽決定順序，然後小組的表演就開始了。

  五十個人一共分為了十個小組，每個小組之前選擇的劇本都是不一樣的，表演時間控制在二十五分鍾左右，再留五分鍾給負責打分的人提問。

  除了秦簷予和周蓁之外，還有另外兩個星河傳媒內部的人，也在一起負責考核。

  一個下午就這樣又忙碌了過去，所有小組都表演結束後，眾人才得到了統一的解散，從考核的大樓出來時，外面天色都已經黑了。

  去食堂吃了晚飯後，回到宿舍區的眾人還是半點都放松不下來，雖然今天的表演考核結束了，但明天還有單人的面試。

  而且剛剛解散之前，周蓁還說他們會加個班把今天的考核成績統計出來，明天一早就會貼在公示欄裡。

  “天靈靈地靈靈，就讓我撞個大運吧！”有人念念有詞。

  李子宥坐在下鋪江安安的床邊，用手機給江安安發了一份文件，又悄悄對他說：“安安，這個題庫你好好看一看，明天面試說不定就會問到裡面的問題呢。就算不是一模一樣的問題，多了解一些，到時候隨機應變啊。”

  前兩天還在排練劇本的時候，周蓁和秦簷予就對他們提過單人面試的事，有公開說過面試時會問兩個和表演專業相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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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不會太偏，大概就圍繞著一些影視史上的知名作品發散。

  所以李子宥特意聯系了表演科班出身的朋友，讓對方幫忙整理了一些資料，然後他又自己二次整理出了一份更簡潔易看的題庫，現在分享給了江安安。

  “題庫有些大，但今天晚上還有時間，明天等面試的時候也能看。”

  看到江安安面帶愁容，李子宥又安慰他。

  江安安則是看著手機上的文件，抿了抿唇，過了會兒還是開口小聲說：“謝謝你，子宥。這個題庫……要不要也分享給大家，一起看啊？”

  李子宥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回答：“安安，這個題庫是我費了不少心血的，我還特意托了朋友幫忙，剛剛才整理完，我分享給你是因為把你當好朋友。但是安安，我們和其他人都是競爭關系，有時候不能太好心。”

  聞言，江安安很抱歉的點頭：“對不起啊子宥，這是你的心血，我不該這樣說。謝謝你分享給我。”

  李子宥又解釋說：“安安，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就是心太好了，不怪你。你也不用擔心別人，他們又不是傻子，既然知道會被提問，肯定也有搜集資料做準備。但是你看，有人拿出來跟我們分享嗎？”

  江安安更加歉疚：“子宥，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分享給我，我就傻傻的真的什麽也沒有準備……”
    李子宥忙道：“安安，你別誤會，我不是在說你是傻子！你只是比較單純，所以想的事情很少……”

  因為人太多，所以第二天的單人面試集合時間，比之前都要早一些。

  八點的時候，眾人已經集合到了公示欄前，也看到了貼在上面的昨日考核成績與排名。

  江籟毫不意外的排在第一，並且超出第二名分數許多。

  第二名則是李子宥，他在昨天的個人表演和小組表演中都表現得還行。

  看到了昨天的考核結果後，接下來是抽簽決定今天的單人面試順序。

  好巧不巧的，李子宥排在第一個面試。

  他在江安安的打氣鼓勵下，有些緊張的進入了面試的房間。

  七八分鍾後，李子宥從面試室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子宥，你還好嗎？”江安安連忙關心。

  李子宥卻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翻出手機打開了昨天整理好的那份題庫，不停的翻找過後他終於找到了夾縫中的一道題。

  他苦笑了笑，對江安安說：“被問了兩個問題，一個答出來了，還有一個就是這個題……我明明記得有看過的，但就是沒能回答出來……”

  江安安也一臉擔憂，努力安慰他：“沒關系的，子宥，你能答出一道題已經很厲害了！而且你昨天的成績排在第二名，面試隻佔百分之三十，不會太影響的，你一定可以的！”

  李子宥也抱著這樣的期待。

  直到今天所有的單人面試都結束，兩個小時後周蓁和秦簷予帶著最終排名向他們宣布。

  周蓁和秦簷予沒有吊眾人的胃口。

  秦簷予直接道：“前三名分別是，江籟、沈枝、江安安。更詳細的分數構成，周老師正在投影到大屏幕上，你們可以看看，有疑問的現場提出來。”

  聽到這個結果，眾人窸窸窣窣討論起來。

  江籟也輕輕挑了下眉。

  他對自己的成績不覺得意外，有點意外的是李子宥的成績。

  李子宥的面試分數偏低，直接把他從表演考核的第二名拉到了最終成績的第四名，正好掉出了前三。而且很巧的是，他這個第四名，正好比第三名江安安低了零點五分，倒是比第五名高出好幾分。

  看到這個成績，李子宥的臉色霎時白得很難看。

  正好第三名的江安安，現在也沒有高興的模樣，他滿臉茫然的自言自語：“我是第三名？”

  然後他又好似想起來了什麽事，焦急的看向李子宥：“子宥，這個成績會不會算錯了？我什麽可能比你高呢！”

  李子宥想到的卻是，江安安今天下午面試出來後，很高興的對他說謝謝，說他被問到的問題正好都是題庫上第一頁的題……

  那個題庫，是他分享給江安安的。

  因為沒有人提出異議，所以半個小時後，周蓁和秦簷予宣布了考核結束，眾人可以回宿舍收拾行李離開了。

  回宿舍的路上，李子宥腳步很快的走在前面，一反常態沒有等江安安。

  而很多人都看到了，江安安紅著眼睛又難過又慌張的追著李子宥走，語氣哽咽的說：“子宥，我們一起去找周老師和秦老師他們，再覆核一遍成績吧……”

  “要不然，我放棄簽約的名額，把名額還給你好不好？如果不是你，我也回答不出來被問到的問題，這個名額本來就該是你的……子宥，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非科班的這五十個人裡，星河傳媒只會和前三名簽約。

  而且為了避免私下交易的可能，所以簽約名額不會順延，不存在第三名放棄了所以星河就和第四名簽約的情況。

  李子宥知道這一條規定，忍不住撇了撇嘴。

  然後他語氣生硬的對江安安說：“不怪你，怪我自己面試沒發揮好。最開始有個問題沒回答出來，後面就慌了，我表現不好我自己認，這個結果我也認，沒什麽可覆核的。”

  其實他們這些人裡，除了排名第一的江籟分數很高之外，其他人成績差別都不大。表演考核第二名的李子宥和當時的第三名沈枝、第四名江安安之間都沒差上幾分，所以面試後被反超也不奇怪。

  但是，李子宥心裡就是堵得慌。

  被沈枝反超，他能接受，但是被他這些天一直在照顧、幫他調整表演細節、給他分享題庫的江安安反超，而且結果只差了零點五分，李子宥就說不出來的難受。

  但是，難道他能怪江安安嗎？
  不管是哪件事，都是他自己主動做的。而且同一個題庫，江安安運氣很好的都遇到了第一頁的題，他被問到的也都是題庫有整理到的內容，但偏偏他就是沒能記住答案，這難道要怪江安安嗎？
  李子宥不想弄得那麽難看，但讓他繼續好聲好氣和江安安說話，他也辦不到。

  所以，李子宥對江安安說：“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這話說出口後，看著面前蓄著眼淚的江安安，李子宥一時有些恍惚，好像突然間就明白了前幾天的江籟，為什麽會不耐煩江安安的親近。

  “安安，你理解理解我吧，我也是個人，我也會有脾氣。雖然不怪你，但我們不能再做朋友了，再見。”

  回到宿舍後，李子宥快速收拾好了行李，沒有再幫江安安收拾東西，說完這話他就走了。

  “子宥……”

  看著李子宥的背影，江安安的眼淚簌簌落下，好不可憐。

  反正現在考核也結束了，馬上就要分開了，所以宿舍裡之前就看不慣江安安作態的一個人，這時候陰陽怪氣開了口。

  “江安安，你幹嘛啊，人家李子宥還不夠照顧你的？萍水相逢就對你這麽好，還因為江籟不喜歡你，所以他就不喜歡江籟。現在這個情況，你難道還要人家繼續照顧你，讓他一個落選的來安慰你這個馬上要進星河的？”

  江安安更加委屈了，擺著手說：“不是的，我沒有……”

  余光掃過屬於江籟的那張床，江安安又哽咽了下，說：“籟籟他已經走了嗎……”

  有人無語，但還是回答了他：“江籟早就走了，他是第一個走的，我們還和他說再見來著。敢情你忙著和李子宥說話，其他的什麽都沒注意到啊，那現在又這麽在意幹嘛？”

  江安安忍不住繼續掉眼淚，帶著哭腔想要解釋。

  那人已經拎上行李箱，腳步加快的走了。

  剩下還在宿舍裡收拾行李的，有人忍不住對江安安說：“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待會兒別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呢。”

  也有人看得生出不忍，安慰江安安說：“好了，緣分這種事沒辦法強求的，你還是先收拾行李吧，哭多了對眼睛也不好。對了，恭喜你進星河啊。”

  江安安抽噎著回答：“謝謝，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江籟走出培訓基地的時候，在大門外看到了江築和柳澄寧。

  他們倆站在車旁邊，顯然是來接江安安的。

  看到江籟，江築和柳澄寧都遲疑了下，然後還是柳澄寧先喊了江籟一聲。

  江籟拿出對待江安安的態度，一如既往沒搭理，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朝外走著。

  “江籟……”柳澄寧皺了皺眉。

  江築搖搖頭：“算了，別管他。安安應該也快出來了，待會兒他們碰上，安安又要受委屈。”

  柳澄寧：“也不知道安安這些天過得怎麽樣，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在外面這麽久……”

  拉著行李箱，江籟慢悠悠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後，他離開了星河培訓基地所在的岔路，走上了主路的人行道。

  初冬的時節，人行道上種的樹有些凋零，江籟偶爾會踩到落葉，腳下生出細碎的聲響。

  江籟仿佛漫無目的一般的走著，狀態很輕松。

  一輛黑色的車突然出現在了空空如也的馬路上，到了江籟旁邊後就降下了速度，車子慢騰騰的跟著江籟，隔著人行道和馬路之間的綠化帶一起散步。

  江籟偏過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拉著行李箱悠哉步行。

  直到車裡的秦簷予先沒了耐心，按了下車喇叭，又降下車窗，停車喊住江籟。

  江籟這才停下了腳步。

  秦簷予從車窗探出頭來，噙著笑說：“是江籟江先生吧，我是你老公幫你請的代駕司機，你老公讓我來接你去約會。”

  江籟：“……”

  秦老師，戲不用這麽足。

  但是秦簷予要玩，江籟奉陪。

  他眨了眨眼，問：“那你說說，我老公叫什麽名字？我不會跟陌生人走。”

  秦簷予：“……江先生，你最好乖乖聽話上車，不然我的同伴會把你老公撕票的。”

  得，從代駕司機變成綁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