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握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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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寶貝地收好了玫瑰種子，然後走出了那個她處處都很熟悉的山洞。

  裡邊的很多東西都是她一點點添置的，看著可親切啦。

  就是——雖然愛講衛生的小魔魔把它們洗得乾淨，但么么還是感覺到它們質量不太好？那些床啊枕頭啊看著簡直像用了幾萬年一樣，明明她送了才一年呀？

  作為遊戲的氪金股東，她有些許意見。

  不過重焱能把昏迷的她放到床上，讓她甚至有種養魔防老的欣慰——他那麽柔弱的一隻魔，還要努力把她抬上去，想想那個畫面就好感人。

  么么走到了外面，卻沒看到重焱的身影。

  小魔魔並沒有坐在他常坐的那棵樹下，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但那隻流體類心魔又被釘在了樹上，被迫守護著山洞洞口，有氣無力地耷拉著。

  么么走過去戳了一下它的蝸牛腦袋，“你看到重焱了嗎？”

  劍童連忙悄應：“她一開始沒抓住天梯，但是——她已經開始自己爬了。”雖然中間隔了不少時間，但是，那應該不重要。

  …

  呵呵。

  啊呸！

  她不僅不會當他的工具，還要搶走他的其他工具。

  么么捋起袖子，抻了抻腿，抓著梯子就開始往上爬。

  禮蒼彥臉側繃緊，壓低聲音問，“么么呢。”

  么么四下看了一圈，竟然發現在不遠處的崖底冰壁上，掛著一道天梯。它高聳入雲，如同一條人為開辟的通往寒淵之外的路。“誒？”

  男主絕對想不到托他這個天梯的福，么么識海裡的百寶箱商城有了新任務：攀登天梯。

  么么盯著天梯這種靈洲造物看了一會，聰明的腦瓜已經明白過來了——

  旁邊蛄蛹的類心魔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眼。

  設定裡沒有詳細描述過么么的血脈，但最了解她血脈特性的只有男主一個人！能無聲無息地讓她突然發作的也只能是男主。

  當時那位凶魔一瞬間就捅穿了那隻品階很高的金翅靈雕，毫不手軟。

  這下，眾人全都驚訝出聲，此行還有幾個外宗弟子一起歷練，紛紛露出探究的目光。

  但除了冰涼的觸感外，她隱約好像還感受到了一陣靈氣波動，這在魔域是不正常的。

  吩咐劍童做的事其實並不難，還有金翅靈雕這樣的高階靈獸去辦，想必么么在那樣苦寒的地方困了數日，終於看到通向靈洲的天梯，一定會感動得落淚吧。

  禮蒼彥瞳孔一縮，“什麽？”

  禮蒼彥等一批悟極宗弟子正在拿著蘇衣靈得到了神秘地圖尋找遺落神器，卻見劍童急匆匆地趕來。

  劍童原本想悄悄告知，然而他這一問，所有弟子都看了過來，於是劍童隻好道出緊急情況：
  “金雕…金雕傷了！”

  寶想要，寶必須得到。

  反正寒淵底下的魚妖羊妖有難了。

  但此事不能為外人知，禮蒼彥只是淡然看去，“何事這麽著急？”

  集齊七顆，就能召喚屠龍刺——作為世間三小神器之一，頗有神威，殺傷力極強，那是男主擁有的第一個神兵，對他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而底下的類心魔抬起迷惑的蝸牛腦袋。

  但錯就錯在男主估計並不知道她在離開靈洲的那天，就已經第一次發作了血熱症，所以他用了其他手段催發她的病症，再給她遞來援助之手，想從此成為救她於魔域水火之中的大恩人、好未婚夫，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血包。

  現在她的血可以化作靈珠為自己所用，相當於成了她的商城金幣，么么可以用金幣換商城中的道具，也可以通過做商城任務來提取血靈珠，悄悄提高自己的靈力。

  啊？真要離開啊？
  它又伸長了軟體脖子看了眼神魔離開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麽，蛄蛹著躲到了樹乾背面。

  她當時燒得簡直昏天黑地，發作得太迅猛，以至於整個人都來不及反應就意識混亂了。

  但是他明明只要燃起一小簇冰焰，就可以立刻把這條通天一樣長的天梯燒得連渣都不剩，這個女娃娃醒來也不會發現。

  悟極宗聖山。

  “沒看到。”它很喪地蛄蛹著躲開，哪敢亂嚼那位的行蹤。

  此刻。

  只不過——這次的血熱症發作得太過蹊蹺，和第一次的時間間隔也過於短暫，很難不讓人懷疑。

  禮蒼彥唇角不由一翹。

  “劍聖、劍聖！”

  么么也沒有多想，仰著腦袋揉了揉自己高燒之後酸痛的胳膊。這副身體確認是標準的身嬌體軟小廢柴，胳膊腿臉蛋蛋都是軟綿綿的。

  這也怪不得她遊戲商城裡的任務都是體力活，然後通過完成任務之後增加的經驗值來代換成她的靈力修為——還是這次么么突發血熱得到六顆血靈珠之後進入識海發現的！可以說是非常適合現代寶寶體質的修仙√
  但在原來的設定中，么么這個血包是沒有這個功能的。劇情裡她唯一的功能就是被男主揮霍掉，被抽乾血，隻奉獻了男女主、自己一無所有。而在么么得到這個角色之後，她原來的玩家身份與這個角色得到了融合。

  可為什麽沒有這麽做？難道是給她留了回家的選擇嗎？
  它簡單的流體大腦並不能理解神魔的行為。

  金翅靈雕在所有獸騎中都屬於上品靈獸，他馴服都花了相當大的精力，怎麽會輕易受傷？
  劍童臉色為難，因為金雕的翅膀不知被什麽銳物刺出了一個豁大的貫穿傷，能飛回來已屬強韌。

  只要努力一點，她不僅可以讓身體更健康，還能成為一個修仙大佬，守護我方脆弱小魔！么么十分滿意地把六顆血靈珠在百寶箱裡放好。

  獎勵一顆血靈珠，附贈人物卡。

  禮蒼彥一頓，隨後，唇角又揚起了笑意。

  他就知道。他向她伸出的手，她永遠不會拒絕。

  蘇衣靈離他很近，即使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聽見了么么的名字，她咬住了嘴唇，心中忽然洶湧不安。難道蒼彥哥哥還沒放棄尋找她嗎，難道……她真的成為白月光了嗎？
  蘇衣靈出於某種以前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指著那張她找到的屠龍刺地圖，大聲道：“龍塚就在這裡！大家相信我。”

  蘇衣靈的錦鯉運的確有目共睹，眾人一起上聖山歷練這一天，她身邊的師兄師姐全都各有機緣收獲。

  如今小師妹這麽有把握，那三小聖器之一的屠龍刺想必已是劍聖囊中之物，金雕傷了也無損其實力和地位。眾人的神色又傾慕起來。

  禮蒼彥也緩緩笑了。

  就算金雕受傷，他有寂么么的血脈力量，和屠龍刺的加持，放眼整個靈洲也已是無敵。

  “真羨慕劍聖啊！”

  “年少成名，又有氣運逆天，不愧是我正道的未來！”

  “用它屠戮那上古神魔，一定夠痛快！”

  禮蒼彥淡笑著看向龍塚，“打開吧。”

  所有人準備好了驚歎，見證神兵降世：
  “哇！”

  “哇——啊？”

  禮蒼彥自信側眸，笑容忽然僵硬在唇角。
    只見龍塚之中，原本封閉的青銅石台已經被人打開，裡邊已經空無一物，不見神兵，內壁上還刻著歪歪扭扭如小兒爬體的字：
  “到此一遊。”

  字跡新鮮，分明是剛剛才寫下的。

  禮蒼彥甚至來不及憤怒，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何方高人？！
  竟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龍塚，在他面前無影無形地取走屠龍刺？！

  他的內心竟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究竟是何方神聖？！

  …

  “哈哈！”

  么么抱著那柄屠龍刺，美滋滋在原地落款。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靈器都是獨一件的，她這邊拿到手，就說明原本的地點已經沒有了這個東西。

  因為她的聯機商城，還能在原地留下痕跡。

  整個屠龍刺是一個帶繁複手柄的青銅長刺，刃如霜冰，兵身厚重古樸，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莊重神聖感。

  么么以前在病房，爸爸媽媽怕她弄傷自己，或者因為治療太痛而想不開，連剪刀都沒讓她碰過，現在她可以耍這麽大的武器！
  她真是長大了！

  商城的新手任務十分友好，知道她靈力修為尚且廢柴，么么費勁巴拉地爬到了天梯的一百米高時，就已經給出了血靈珠獎勵。

  正好，就湊夠了七顆！
  么么成功地第一次兌換了超神道具，還拿到了一張特別人物卡。

  她和重焱這下有更強的戰鬥力了！

  不過高空作業確實危險，么么都一直沒敢往下眼，把屠龍刺和卡都先收回了自己識海中。她又往上看了看，還挺好奇這天梯爬到最上邊有多高。

  然而這時，身後卻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神魔靜靜地站在崖底。

  冰銀色的頭髮被風吹起，飄散在身後，又落下。

  么么一驚，下意識回頭看，然而這一眼，高處的暈眩感立刻襲來，她手一晃，整個人竟然往後栽。

  么么嚇得下意識閉了眼，在識海手忙腳亂地想祭出屠龍刺，試圖不熟練地讓它托著自己。

  但下一刻，她的腰間就被纏上了某個冰涼粗重的東西。

  “啊嗚——”

  轉眼，那東西就卷著她落在了地上，百米不過一瞬間。

  么么被妥善放在地上，半晌才敢睜眼。

  幾米之外，重焱正靜靜地看著她。

  他異色的瞳孔看不出神色，卻好像積雪又覆了滿山。

  說不出的空寂。

  么么回過神來，發現重焱竟然換了身衣服。

  玄黑的直襟長衫，滾暗花銀邊——是難得的新衣，當然也沒有很新，能看得出一點輕微陳舊的折痕。可是……他實在好看，身如雪山寒木，五官是最瑰麗穠致的冰雪雕刻，眉骨落下的一小片陰影，淡漠又蕭然。

  么么看得呆了呆。

  然後她又後知後覺地發現，重焱似乎是去沐浴了。

  他的發絲還未全乾，剩余一點點水汽，全被凍結成了冰，冷冽地垂落在在蒼白額間。他乾淨得像是不屬於這天地之間，就像么么第一次看到他一樣。

  么么揪了救自己的裙子邊，“重焱…”

  神魔慢慢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寒淵最深處裂隙暗河裡的魚。冰原高山生於峭壁的羊。還沒死，在撲騰，他捏了一路。

  但他努力很久，也只能弄來這些罷了。

  重焱沒有直接燒掉天梯，不敢下作地困住她。

  那可能是她的家人在尋找她。

  所以，是否離開，他不能替她選擇。

  神魔從出生，到成年，到殘缺，這漫長痛苦的一生，沒有人選擇過他。

  但如果是她，陪伴了三萬年的她，說要為他種玫瑰的她，是不是能…選擇他一次。

  可他拖著東西回來，看到她選擇了離開。

  重焱腳邊的魚妖還在垂死掙扎，然後也慢慢地停止了撲騰，變成一片死寂。

  “你走吧。”他慢慢地說。

  回去靈洲。

  去找家人。

  過好生活。

  不用再…施舍他了。

  么么怔愣看他。

  重焱卻垂下眼眸，轉身向山洞走去。

  走了幾步，實在沒有忍住，停了下來。

  側身回頭看了一眼。

  少女正在低頭翻找什麽東西。

  重焱在她抬頭之前，再次轉身，側臉繃緊得像冰棱線條。

  可是很快，她追了上來，抓住了他的袖子。

  重焱沒敢回頭。

  “可是你不是說了嗎？”么么清晰乾淨的嗓音響起，像是柔軟溫和的風。

  高大的上古神魔艱澀地問。

  “說什麽。”

  么么托著那顆他放在她手心的種子，握住了他的手。

  “說，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