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刷屏
  公司匿名論壇和直播一起炸了， 尤其公司內部，無數人蓋樓打聽AP部門情況。

  [我不會是最後一個知道賀總老婆是我隔壁部門同事的吧？我上個月還管他要資料來著， 當時著急， 脾氣有點大，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最該離職的是我。]
  [請AP部門同事出來走兩步，這麽大的事， 不應該透露給我們點信息嗎， 我已經嚇死了！]
  [求求了， AP智能機方案我在會上公開質疑過， 怎麽辦， 要不我去找個榴蓮跪下吧。]
  [樓上記得開直播， 電子投幣給您讚了， 連同我這份一起好嗎？]
  一群曾經跟AP部門打過交道的人跳出來滑跪， 下面不少人看熱鬧：[不看不知道， 那麽多人跟賀總夫人接觸過，而且都是求饒的， 笑死！]
  有人解釋：[方經理脾氣好， 日常溝通很平和，就顯得別人太暴躁， 無所謂了， 這些都是小事，又沒有深仇大恨。諸位平身吧！]
  跟陳予吃飯的研發部同事正好讀到這句，原本他身子前傾， 和陳予分享最新消息， 看完之後，他收回了手臂， 往後仰靠在椅子上，神情從震驚變成尷尬。

  所有人都知道研發部和AP部門不對付，陳予首當其衝，明裡暗裡諷刺過方經理很多次，表面上沒鬧大，但私下裡的齲齬，他們這些同事都看在眼裡。

  眼瞅著陳予冷汗從鬢角滲出來，同事不好揭他短，乾笑一聲，轉移話題：“咱們下周就有新項目了吧……”

  陳予完全聽不到了，腦子嗡嗡作響。

  賀總結婚對象竟然是方辭，賀總這樣的家境和成就，怎麽可能和普通員工結婚，瘋了吧？這一定不是真的，肯定是方辭為了上位，費盡心思勾引賀總！
  “你說他們會不會暗地裡有什麽交易？”

  同事正說著話，被陳予拉住，聽他這麽說，懵了片刻：“這……不可能吧。”

  冷水澆在頭上，確實不可能，賀總地位在那兒擺著。

  同事見他神色難看，勸了一句：“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方經理不是已經離職了嗎？”

  說起這個，陳予臉上更不好看了，他很清楚方辭離職的原因，多少跟帖子有關系，再加上兩個部門的“陳年舊怨”，誰知道方辭背地會不會跟賀總告狀！
  這頓飯瞬間味同嚼蠟。

  與研發部的氣氛迥然不同，AP部門全體員工如上雲端。

  誰懂啊，早上起來，自己的前上司從打工人變成總裁夫人，就像一場夢，醒來還想掐大腿！自己竟然離傳說中的某位那麽近，突然感覺有底氣了，咱也是有關系的人了，直達總裁那種！

  [我和總裁夫人吃過飯！拉過手（誤）！一起工作過！快把方經理座位圈起來，吉祥寶地，每日朝拜！]
  [你看我就不整這些虛的，老板，績效獎金能加點嗎？看在我們是“娘家”的面子上。]
  [你想屁吃，還有為什麽方經理是夫人，不能是丈夫嗎，大家都是男人！我們真的不是“婆家”嗎？]
  [樓上Big膽！]
  [ 10086]
  帖子太長，翻都翻不完，AP部門內部直接開了個微信小群暢所欲言，當然裡面是沒有方辭的，大家宣泄完興奮的情緒，順勢提到那天吃烤肉的事。

  [都怪我腦子不清醒，那天就知道吃肉喝酒，沒來得及抱大腿！]
  [別說了，我那天喝多了，纏著方經理問他另一半能力怎麽樣，晚上快樂嗎，還分享了一下我的3TB網盤，holy shit！我現在已經在寫辭職信了。]
  [擦！啊哈哈哈哈哈！你完了，你的臉已經丟到賀總面前了！]
  [還有更可怕的！那天我完全斷片，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瞎說八道了，有誰幫我回憶一下，救救孩子！]
  [你說如果方經理爆料是真的，就直播吃鍵盤。]
  眾人精神一震，定睛細看，這條是小祝發的，她話還沒說完，接著她又道：[別怕，程聞比你牛，他說要是真的，他就是賀總爸爸。]
  [啊哈哈哈哈！]眾人爆笑，讓程聞出來說兩句“獲獎感言”，結果這廝竟然徹底隱身了，在群裡一個字都沒說。

  小祝旁觀看戲，等了半小時不見他蹤影，就小窗拍了拍他，陰陽怪氣地道：[怎麽，自閉了？]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小祝盯著這句話笑了老半天，唉，程聞神經也太粗了，不過不怪他，畢竟像她這種聰明智慧的小仙女本來就少見。

  那天她忍得好辛苦！幸好中間沒隔幾天，不然她得憋出毛病來！
  有道是當時不動腦，現在就遭殃，看這幫傻子怎麽收場吧。

  大家在群裡哭訴鬧騰了好一陣，忽然有人上來說：[快去直播間頂頂，論壇分會場賀總上台發言了！]
  群裡人呼啦散掉，跑去開彈幕，氣勢相當足，笑話，以前賀總是老板，現在賀總是什麽？是“家裡最出色的親戚”！秉持著方經理的老公就是自己的親人這個邏輯，大家積極度上了十個台階，把各種“支持”刷滿屏幕。

  畫面裡，賀馳站在弧形台上。

  今年智雲科技市值上市即攀升，獲得業內看好，有望進一步進軍國際，演講大部分內容也圍繞公司戰略展開。

  賀馳風姿卓越，不疾不徐，場中不時有掌聲響起，鏡頭徑直對著他，看似一如往常，眾人卻注意到今天賀馳演講狀態格外好。

  演講結束，主持人上場，也提到了這點，特意提到：“賀總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對智雲未來發展信心十足。”

  以往賀馳會針對行業現狀簡單回應，今天賀馳竟然出乎意料開起了玩笑：“也有可能因為這次不是一個人來。”

  下面眾大佬和媒體們友善的笑出聲，甚至還有人鼓掌，比起枯燥的論壇，這句偏私人的、格外溫馨的題外話顯得那麽平易近人，調節了嚴肅的氣氛。

  攝像師也很懂，鏡頭直接掃到觀眾席，定格在某個年輕男士身上，他的臉隨即出現在場內大屏幕。

  [啊啊啊！是方經理！截圖了嗎，快來人截圖啊（尖叫），兩人同框了！]不止彈幕，現場喧嘩聲也大了不少。

  鏡頭裡的人沒有起身，也沒有揮手，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唯獨雙眼彎成月牙，抬頭間，明亮的燈光和台上的人好似一起落在他眼睛裡，溫暖又專注。

  巨大的分屏裡，兩人是挨著的，目光所向是對方所在的位置，空氣像在拉絲。

  小祝雖然早就猜到了真相，也是頭一次見到兩人同台的模樣，被狠狠甜到，在屋子裡直跺腳，拚命忍住喉嚨裡的尖叫！啊啊啊！配一臉！

  這對CP她磕定了，她要當大粉！

  網上的討論方辭沒看到，他現在專心深呼吸，因為現場真實情況是：他好緊張。

  賀老師帶他來是為了練膽子吧？

  攝像機終於挪走了，經過這麽一遭，立刻就有人向他遞名片，方辭禮貌收下。

  賀馳回到他身旁，沙發太大，兩人隔著半臂距離，方辭看了他一眼，偷偷給他發消息：[幹嘛在台上提我？]怪不好意思的。

  燈光暗下來，方辭收到賀馳的回復：

  [秀恩愛。]
  噗——方辭差點笑出聲來。
    賀老師好壞！

  唔，不過他喜歡。

  下午論壇結束，兩人去了晚宴，不同於公司內部的宴會，這裡更為正式，是真正的商務社交場合。

  方辭已經做過功課，知道哪些人手裡的渠道對他有幫助，晚宴時借著話題跟這些人閑聊起來，總裁名號越響，胸襟越開闊，對晚輩的態度很和藹，方辭緊張歸緊張，涉及業務，專業能力足夠應對他們拋來的問題。

  雖然目前他沒什麽名氣，大家都是通過賀馳認識他的，有些人會稱呼他“小方總”，有些人打招呼會說“哦，您是賀總愛人”。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方辭經常在“我有大腿，不抱白不抱”和“我要自力更生”兩個想法間來回遊蕩。

  喝了兩場酒，方辭下意識轉頭找賀馳，發現他就在他身後不遠，身邊圍著人，看來在忙著，但他好像裝了雷達似的，他一動，賀馳就看了過來。

  方辭猶豫一瞬，走了過去，兩人並肩而立，賀馳將他介紹給面前幾人。

  “後生可畏啊。”一位上了年紀的總裁跟他握手。

  賀馳道：“這是余董，曾經為幾個科技品牌組建過研發中心。”

  方辭敬佩之余，和他聊了一會兒。

  晚宴廳的人漸漸少了，余董近來身體不大好，就跟兩人告辭先去休息了。

  賀馳拿過他的酒杯，換成果汁，重新遞給他，方辭喝了一口，感覺像偏酸的橙子加檸檬。

  “余董人很好。”賀馳說。

  方辭點了點頭。

  又聽他溫聲道：“智雲初創時，余董為我引薦了投資人，A輪和B輪都是他介紹的。”

  這件事方辭也是剛知道。

  “生意場上搭建人脈，就像跳棋，了解自己的位置，確認自己的對手，同時找到可以借力的人，有熟人最好，如果沒有，就把陌生人混成熟人。”

  方辭聞言，好奇：“那你和余董怎麽混熟的？”

  賀馳道：“幫他夫人找到了一種花的種子，荷蘭產，比較少見。”

  這個結交人脈的方法還真神奇，方辭感慨著，也品出了賀馳想表達的意思。

  他在紓解他小小的心結，白手起家，沒有名氣，被冠上“賀總愛人”的名號。

  男人要強是骨子裡的東西，他知道他有點不甘心。

  明明他沒說，他卻都明白。

  方辭心頭微顫，似乎又被賀老師輕輕撩了一下，再次低頭去喝那杯果汁，酸澀褪去，後調是甜的，半杯下肚，他重新看向身邊人，說：“我會好好蹭資源的。”

  賀馳：“嗯，我的就是你的，隨便蹭。”

  一直到走出宴會廳，方辭不知怎麽，倏地在角落停下。

  屋頂攝像頭轉開，月光下的影子從分開的兩個合為一團。

  暗色裡，方辭結結實實地蹭了一回，終於饜足作罷。

  賀馳整理了一下衣領，嗓音微啞，叫他：“小饞貓。”

  方辭彎著眼睛，舔了舔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