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細節
  方辭今天晚上被嚇了好幾次，當然不只賀馳突然回來這一件事，他沒做他的那份，就問他要不要再煎塊鱈魚，賀馳卻說，可以和他吃一樣的。

  方辭跟他確認了好幾遍，才把自己鍋裡的拌面分出來給他，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對著吃小龍蝦拌面，方辭邊吃邊拿余光偷瞄，賀馳吃得面不改色，還說他手藝不錯，方辭忍不住問：“真的可以？”

  答案是：不可以。

  賀總吃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結果吃完就開始胃疼，被辣椒一拳打倒。

  方辭想笑又強忍住，家裡沒有藥箱，就給現叫了外賣：“你把藥吃了吧，這個牌子很管用。”

  賀總勉強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藥味很衝，這個方辭知道，但賀馳不能吃辣也不喜歡吃藥，卻是第一次知道。

  這樣略顯虛弱的賀馳，消除了些許距離感，忽然就從遙不可攀的總裁變成了平凡的人。

  “快點喝味道就不衝了，要不然明天沒法上班。”工作狂怎麽能允許自己不上班？這話果然對賀馳有用，他靜止了幾秒，閉上眼睛就往嘴裡灌。

  放下杯子，賀馳徑直撞進一雙笑眼，隨即一滯。

  “以後您還是吃鱈魚沙拉吧，辣椒不健康，胃受不了。”方辭說。

  賀馳悶哼了聲，問：“你喜歡吃？”

  方辭：“我爸愛吃辣椒，我從小就練出來了。”

  終於折騰完了，方辭又聽賀馳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鱈魚？”

  方辭：“商助理提到的。”

  賀馳：“以後這種事不要問別人。”

  方辭看過去，賀馳說：“問我就好。”

  兩人面對面側躺在枕頭上，台燈光線弱，賀馳的臉龐只是個朦朧的輪廓，看著比白天辦公室裡的人要柔軟很多，方辭心頭也莫名跟著軟了軟：“好，記得了。”

  這一夜兵荒馬亂的過去。

  因著前一日的采購，第二天桌上食材多了豆漿和小餛飩，也有熱好的三明治，屋子裡熱氣騰騰的，賀馳胃好多了，方辭見他恢復常態放心了，好懸差點把領導撂倒。他在心裡胡思亂想，三兩口吃完飯，給球球倒貓糧。

  球球這隻布偶貓非常乖，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很黏人卻又懂事，也不知道賀馳是怎麽訓練的，算是方辭見過最聽話的貓了，而且長得還好看。

  早上他會順手檢查貓糧，適時添點小魚乾或者貓罐頭，球球兩天就習慣了這個作息，每天蹲在碗旁邊等著他投喂，今天卻沒見到貓影子。

  他留了個心眼，去貓砂瞧了瞧，見球球縮在貓砂盆邊上涕泗橫流，方辭剛要伸手抱它，它就吐在貓砂盆裡了。

  又懂事又可憐。

  他趕緊抱著它找親爸：“賀總，球球好像不舒服。”

  球球嗚咽了兩聲，一個勁想吐，方辭摸了摸它的頭，竟聯想起了昨天賀馳的樣子，他到客廳轉了圈，在沙發旁邊找到了幾塊被啃咬過的辣椒。

  捏著那點辣椒碎，他百思不得其解，昨晚明明倒進垃圾桶的，而且垃圾桶有蓋子啊！
  “估計是它自己翻出來的。”眼看球球張嘴，賀馳用毛巾捂住了它的嘴。

  球球徹底蔫了。

  當務之急要送它去醫院，兩人簡單收拾好，帶著球球出門了，方辭在路上說：“抱歉，這次是我疏忽。”

  賀馳：“不是你的問題，它自己管不住嘴。”

  方辭聽完就笑了，賀馳顯然意識到他聯想了什麽，面上少見地劃過一絲赧然，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被方辭捕捉到了。

  有點可愛。

  寵物醫院離家不遠，賀馳詢問了醫生解決辦法，醫生建議打個點滴，兩個人都要上班，可以讓球球在醫院觀察一天。

  一般貓都比較怕進醫院，球球也不能免俗，歪倒在特意準備的貓窩裡滿眼含淚，方辭為此給它買了幾份零食，同樣寄存在醫院裡。

  “家裡的還沒吃完。”賀馳提醒。

  方辭說：“我看這家醫院裡賣的零食挺精致的。”

  寵物醫院財大氣粗，貓糧和用品全部都是進口的，連小餅乾的形狀都和超市裡賣的不一樣，賀馳垂眼看見方辭懷裡挑了幾包小魚形狀的，實在抱不動了才作罷。

  方辭好像對挑選吃的東西特別有興致。
    醫院服務到家，還另送了一大包化毛膏，方辭表示很滿意。

  兩個人在醫院停留時間很短，處理完球球的事重新坐回車裡。

  “你以前養過寵物？”賀馳問。

  方辭：“沒有，我媽對貓毛狗毛過敏，小時候隻養過虎皮鸚鵡，後來嫌太吵送走了，我爸很喜歡小動物，掙扎了很久，我媽就勸他放棄，說養我一個就夠熱鬧的了。”

  熱鬧？這個形容詞讓人覺得很有意思，賀馳彎了彎唇。

  “您養球球幾年了？”方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球球多大了。

  賀馳：“兩年。”

  方辭心思飛到天邊，還挺巧的，和他進公司的年份一樣。

  “是我合夥人給的，原本生了一窩四隻，其余的都被轉手給寵物商店了。”

  “為什麽留下球球？”

  賀馳：“它體質弱，寵物商店怕出問題不敢收，我就試著養了。”

  方辭笑著說：“那您還挺有天賦的。”球球現在名副其實，胖得像球，可見先天不足，後天補上也能一雪前恥。

  賀馳：“一開始不太懂，習慣了就好了。”

  方辭摸了摸鼻子搭腔：“是啊。”車窗外建築飛快倒退著，到了路口，有輛奧迪和他們並排停下，方辭往窗外望去，正瞧見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拿了塊棉花糖喂給駕駛座的男士，吃完不算，還要親一下，紅燈60秒塞滿了糖，大早上甜到齁。

  方辭收回視線，余光碰了碰同樣坐在駕駛位的賀馳，利落的臉部線條似乎很適合親吻，不過大概不會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

  其實他剛才想問賀馳，有沒有習慣他，但問出來又顯得太矯情。

  現在兩個人相處就挺好，他還蠻知足的。

  工作一如既往的多，方辭盡量往前趕，寵物醫院8點就關門了，他們要早點去接球球。有了deadline效率奇高，晚上7點方辭就結束了手裡的事情，今天賀馳也難得沒加班，兩個人就奔醫院去了。

  球球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在籠子裡支棱起來，看樣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以後注意飲食，貓吃得還是清淡點好。”醫生叮囑。

  方辭顛了顛懷裡呈現完美圓形的球球，對醫生的話表示讚同：“管住嘴邁開腿，以後每天少吃一頓吧。”

  球球：“？”

  方辭把它裝進包裡。

  這一天過得不太平，方辭回到家又開始琢磨晚飯，賀馳以前並不覺得吃飯是一件多麽要緊的事情，然而方辭在這件事情上好像有奇妙的儀式感，於是他就站在旁邊，看著他把菜從冰箱裡拿出來，兩個人認真商量起來。

  “吃到好吃的東西不會覺得開心嗎？”方辭問他。

  賀馳抬了下眉梢，方辭大抵明白，不能用常人標準衡量大忙人。

  可惜在做菜的時候又出了個小狀況，直飲機壞了，賀馳臨時叫了外賣送礦泉水，方辭拿來做完飯才發現袋子裡還有幾包零散的物件，他扒拉開，發現是零食。

  小餅乾、薯片一類的，他眼睛亮了亮。

  “你喜歡吃零食嗎？”賀馳問。

  方辭笑著回：“喜歡，周末休息的時候可以吃。”

  賀馳點頭，面上雲淡風輕的，心裡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類似喜悅或者開心。

  方辭還注意到餅乾是小魚形狀的，怎麽看都不像賀馳的風格，跟哄小孩似的。

  他抬頭看了賀馳一眼，一天之中第N次心頭髮軟，對他說：“謝謝。”

  賀馳一怔，抿唇：“不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