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凌予殊火速換衣服出門,開車直奔盛氏的總公司。
已經有盛修止的助理等在樓下了。見到凌予殊,他趕忙讓保安去幫忙停車,自己引著凌予殊走向了總裁專用電梯。
見到凌予殊,他已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沒錯,就是這麽神奇,總覺得不管總裁出現什麽問題,只要凌先生在,就不會有大事——盛總就算嘎了都會從墳裡爬出來見老婆的,就是有這種自信。
悄悄瞄一眼……嗯,有段時間沒見,總覺得凌先生變得更加好看了,光彩照人呀。
“具體怎麽回事?”電梯上行中,凌予殊趕緊問。
助理快速道:“盛總今天很忙,下午開了三個會,都一切正常,只是脾氣不怎麽好。臨下班時,總裁辦一個實習生小姑娘給他送文件,結果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在裡面哭了起來。我和劉特助進去的時候,就見那小姑娘摔倒在門口,離盛總十米遠。然後,盛總說——”
助理的聲音有點古怪:“他說:‘此人膽敢對孤大不敬,拖出去砍了。’”
凌予殊:“‘孤’?”
助理:“沒錯。盛總是這麽說的。而且盛總看起來……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他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再然後,盛總就說要見你。不過他稱呼您是‘孤的太子妃’。”
凌予殊是畫畫的,看人也習慣去看些細節處的肌肉走向。盛哥從前站著時,習慣帶著手表的右手插袋,重心落在右腳,這人完全不同。
他脊背挺得很直,身上帶著種不怒而威、生殺予奪的氣場,姿勢挑不出一點錯處,每一塊肌肉都是恰到好處,好像就“站”這個動作他都練習過千遍萬遍一般。
他開口道:“劉特助,帶這位女士先離開吧,她的事回頭再處理,我和盛總聊幾句。”
凌予殊一看,馬上心裡有數:
下一秒,那位氣場強大、不怒自威的盛總突然眨了眨眼,兩滴眼淚就怔怔掉了下來,滿臉委屈地叫道:“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有保安直接把那女孩子帶走,一幫人有條不紊地離開,辦公室裡很快就只剩下了兩人。
電梯這時到了。這一層都是盛修止的,凌予殊挺熟,快步走進辦公室。只見裡面已有了五六位保安,還有一個女孩子正在角落裡哭哭啼啼。
聽到凌予殊的腳步聲,“盛修止”馬上就轉過頭。
在目光觸及凌予殊的瞬間,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起來,帶著年輕人的悅動和純粹的喜悅,像是看到了花開,日出,海潮,或是一切美好的東西。
“你不是盛哥。”凌予殊道,“哪位?”
“盛修止”此時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總裁辦公室在盛氏大樓的頂層,視野很好,城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說著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凌予殊的腰,把頭壓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抽泣著說:“哥哥,子忱好想你。子忱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他並非盛氏真正的主人,但劉助理沒有絲毫猶豫:“好的,凌先生。”
不遮不掩,生機勃勃。
凌予殊現在都能大概猜出全程,大概率是女孩子想投懷送抱,結果收獲一句“拖出去砍了”。
四目相對。
女孩子是盛修止的媽媽安排進盛氏總裁辦的,從前還安排過她和盛修止相親,只是被盛修止斷然拒絕。這件事盛修止和凌予殊早打過招呼,說他媽媽既然要搞么蛾子,不如人放在他眼皮子下面還放心點。
凌予殊點了點頭。
凌予殊:…………
凌予殊覺得,自己好像被這種愉悅,感染了。甚至一瞬間有了一種感覺:這一位盛哥,似乎很年輕啊。
他心中道:盛修止,就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沒見過的吧。
懵逼在當場。
謝謝,這個驚喜我真的沒見過!
他腦海中瞬間有了一千個一萬個問題冒出來,最後卻是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個念頭:可是他叫我哥哥誒。
凌予殊心都化了,語氣也柔和了下來,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和顏悅色地問:“別急別急,慢慢說。你今年多大了?”
“哥哥,你真的不記得子忱了啊。”對方泫然若泣,“前些天是子忱的18歲生辰,沒有你,子忱的生辰也過得不痛快。不過幸好,我找到哥哥啦。”
說到這裡,他抬起了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凌予殊的時候,眼神中好像有星星在不靈不靈地閃。
的確還是愛人那張臉,但是看起來就真的年輕了很多,換上點年輕人的衣服,說是大學生都有人信。
他又回過頭,看向了窗外的車水馬龍:“哥哥,你跟我形容過你的世界,還曾畫出來給我看。但是果然‘紙上得來終覺淺’,親眼看到這一切,還是讓我目不暇接。我好開心啊,我終於到哥哥的世界裡來了!”
他說“開心”的時候,眼中就真的溢出無限的熱忱,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凌予殊沒見過年輕時的盛修止,這時候隻覺得滿目的驚歎,甚至不想錯開目光,也根本難以錯開目光。他隻想快點找到一支筆,將這刻的盛修止,定格在紙上。
結果,對方望著他,敏銳地眯了眯眼,道:“哥哥,你在透過我,看誰啊?該不會是——你在這個世界的夫君吧?”
凌予殊這時才猛然意識到,對面還是個剛滿18歲的年輕人!
18歲!!!
反正手是趕緊從對方後背上撤開了。
他趕緊問:“你說你是太子,我是你的——太子妃?”
子忱很自然地說:“是啊,哥哥是我早就定下的太子妃,只是我們還未大婚。”
他臉上顯出了一絲委屈:“哥哥說我沒滿18歲,不能大婚。可是我們縉國明明男子14歲便可以成親了。”
凌予殊松了一口氣,連聲道:“當然要等18歲以後了,沒錯,就是18歲才對!我做的實在太對了!”
他又道:“子忱,我忘了很多事,現在太糊塗了,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子忱道:“當然可以,哥哥,你問吧,我什麽都告訴你。”
凌予殊迫不及待地發問:“所以你來自一個封建帝製朝代,我們曾經在那裡相識?我在那裡待了多久?你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還有……你和你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什麽關系?”
子忱笑著,一個一個問題地回答:“哥哥,我叫盛熵,字子忱,是當朝太子。我來自一個封建帝製朝代,這詞還是你教給我的。你說我的時代對於你們而言,是一個歷史上不存在的‘古代’。我十一歲的時候就認識哥哥了,一直到現在,已有七年。
“十五歲的時候,我和哥哥定下婚約。哥哥你曾經告訴過我,說沒辦法陪我走到最後,你會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到時候我也會忘了你,過我自己的生活。我當時就想,才不會,我不會讓哥哥走,我也不會忘了哥哥的。
“結果在九天前,我生辰的前一天,哥哥你真的消失了。宮女、侍衛、甚至你的爹娘,都不記得你的存在,你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也都消失掉,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過哥哥這個人。
“可是,我真的還記得哥哥,我記得我們一起經歷過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記得。我到處找哥哥,都要急瘋了。我還去了鎮國寺,去找懷錚大師,他見過你的,我想他也一定記得你。
“結果大師只會說什麽‘聚散隨緣,皆有定數’這樣的廢話,我隻好把他們——啊,我隻好求大師求了很久。後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我突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扇門,走進那扇門,我就真的出現在這裡啦!”
這番話信息量極大,凌予殊一直疑惑的很多問題,也終於在此刻得到了解釋。
所以,大概率盛凜他們幾人,也是同樣的狀況,比如盛熵來自古代,那麽很可能盛凜來自一個有ABO設定的時代,盛夜來自於有血族存在的時代。
自己和那三人,也都曾有過不短的一段相處時光,甚至是以戀人的身份。然後自己離開了,這幾人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找到“一扇門”,來到了這裡。
救命……盛哥清楚這些事嗎……這到底算不算一腳踏多船啊……
凌予殊又開始腳趾扣地了。
這麽說的話,他現在覺得有個古代人格也不錯,因為這還是個小孩子,不會見到他馬上撲上來把他往床上拖,大家還能說上兩句話,終於把一些事情搞清楚。
盛熵又笑著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哦,關於我和這具身體的關系——他叫盛修止是吧。我一直知道哥哥心裡有個人的,剛剛看到他的臉,我就懂了。哥哥一直對我很好,幫助我登上太子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實只是因為我像他,是嗎?”
下一秒,他上前一步,手扣到凌予殊腰間。凌予殊本是站在他辦公桌前面的,這時後退半步,已經靠到了辦公桌的邊上。
退無可退,他被盛熵整個禁錮在懷裡。
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縮近於零,盛熵低頭看著凌予殊的眼睛,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說道:“哥哥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了,那為什麽,不替代得再徹底一點?”
“我已經滿18歲了,哥哥答應過的,18歲後,我們做什麽都可以——哥哥明明就答應過我的。”
“他有的我都有啊,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畢竟,我年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