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唐青青一行人跟著王草兒一起回到火車站, 然後再根據當時那個男人帶著王草兒離開的路線走了一遍。
果然如同王草兒所說的一樣,彎來繞去,難怪王草兒心裡會惶恐。
李剛曾經是一名偵察兵,更是發現了其中貓膩。
“這個人明顯在刻意避開人群, 明明有大陸有好的路不去走, 非要走遠路走小路破路。”
現在的自行車很是珍貴, 大家都會比較珍惜, 盡量避免走一些路況比較差的路。
若說這個人不識路,可若是不識路的,正常人也不會大馬路不走, 要往容易迷路的小巷子鑽。
王草兒連連點頭,“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只是我也是第一次來陽市, 也不認識路, 也就跟著走了好一陣。”
唐青青想到什麽,問道:“那個人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陽市嗎?”
“知道的, 他看到我大包小包剛從火車下來的樣子,就問我是不是第一次到這裡。”
“你還跟他說了什麽?”
她走出農村就被王黑子帶著找了個好雇主,所以性格很單純,而且這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難免經驗不足,不知道外頭的凶險。
王草草沒有唐青青的本事,因此到地方的時候還有些不確定,還是唐青青根據自行車留下的痕跡,找到了那個人翻車的地方。
王草兒原本坐了幾天的火車就已經很疲倦了,還遭遇了這樣的事,臉上充滿了疲憊,完全靠著一口氣硬撐著。
“看著血跡量,應該只是擦傷。”
唐青青湊近查看,確認是血跡。
“說明他意識清醒,而且重點部位沒有受傷。”
第二天,唐青青就帶著王草兒去找唐繼學。
王草兒想到唐青青陪著她奔波了一天,心裡越發愧疚,原本是不想麻煩唐青青的,結果反倒給她添了更多的麻煩。
王草兒點了點頭, 當時有好幾個人跟王草兒競爭,她一個外地的小姑娘想要獲取信任, 就得把自己情況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才剛到陽市,王草兒不想闖禍,更不想麻煩唐青青。
唐青青之前沒少跟管理這片的分局打交道,畢竟火車站是人員最為複雜的地方之一,各種案件也頻頻在這裡發生。
“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李哥,麻煩你去一趟公安局,跟他們提一提這事。你直接找吳隊長,然後報我的名字。”
唐青青並沒有帶王草兒回家,一來她總覺得那裡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地方;二來,王草兒現在太過疲憊,她跟著自己回家還得應付唐家人,整個人也不自在。
“只有這裡有他的足跡,說明他離開的時候是騎著自行車走的。如果受了重傷,就很難離開。而且自行車留下的痕跡並非東歪西扭,說明他依舊能自如地掌控自行車。”
“青青,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這個人雖然感覺有些問題,可人家也沒做什麽,王草兒到底還是害怕自己把人給傷了。
因此她在分局這邊也算是有些面子,用她的名頭去說事,更容易讓他們注重這件事。
王草兒看唐青青臉色不對, 心裡一緊:“我是不是不該說那麽多?”
現在天已經晚了,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
之前她自己一個人從鄉下跑到縣裡,也讓她膽子變大,把一些事想得太過簡單。
“真的?他真的沒什麽事嗎?”
王草兒連聲應下,唐青青也就沒再說什麽,帶著她離開了。
唐青青幫她一點點地用毛巾擦乾,然後才走出房門。
畢竟她是要住別人家裡的,雇主肯定想要調查清楚背景, 才會去考慮要不要雇傭她,對方也會擔心她不是個好的, 到時候偷東西跑了,都沒地方找人。
王草兒看到地上一個紅黑色的印記,心裡頓時一跳。
“就大概說了一下我的情況。”
唐青青又繼續觀察現場,根據現場的痕跡,她初步判斷那個人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王草兒今天確實是累狠了,頭髮還沒乾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唐青青點了點她的額頭:“跟我客氣什麽,不過下一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不管去哪裡都得跟人打招呼,否則你要是失蹤了都沒人知道。人走丟了,越早發現能找回來的概率越大。
聽到這話,王草兒頓時放下心來。
現在外頭亂得很,拐小孩女人的案子不少,我都不知道接了多少個案子,現在的技術想找人很不容易,很多人丟了就丟了。”
王草兒畢竟年紀小,之前一直在村子裡長大,很少接觸外面的人。
王草兒連連應下,帶著唐青青、李剛和洪保國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走到她跳車的地方。
唐青青早就已經習慣了夜晚尋蹤,即便沒有手電筒,她也能在黑夜中自如行走。
她帶著王草兒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並且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今天不回家,跟王草兒在外頭住下。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一片比較荒涼,附近沒有路燈,只能借助附近的零星的燈光以及月光看路。
唐青青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別這麽實誠,尤其是面對陌生人的時候,一定要多個心眼。”
她這邊一有動靜,住在隔壁的李剛也走了出來。
王草兒:“這說明什麽?”
“青青,這,這是不是血啊?”
“你有說你是從家裡跑出來,沒有跟別人說嗎?”
唐繼學現在門路特別廣,找他幫忙找工作最為靠譜。
前一陣唐繼學跟著翟弘毅一塊去了南方,見識到了那邊的生機勃勃,讓他更加充滿了乾勁。
去了南方後,唐繼學又多了更多的貨源渠道,現在正籌備開一家服裝店,不再像之前一樣打遊擊。
其實他更想涉及電子產品,電子手表、錄音機等等,奈何現在本錢不夠,沒法帶回來太多的貨,目前只能小打小鬧。
唐繼學一聽是要幫王草兒找工作,直接一口應下。
“這事簡單,就看看你想要做什麽了。我手底下售貨員賺得是最多的,我手下很多女孩子比男孩還能乾。”
王草兒表情猶豫。
唐青青道:“你有什麽想法就直說,這是我哥,不用害怕。”
唐繼學聽到這話,很是高興。
“沒錯,你是青青的好姐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我覺得我臉皮薄,也不夠機靈,做不了售貨員,我還是想要做保姆。”
唐繼學:“在店裡乾活跟在外頭擺攤不一樣,不需要吆喝。你想要做保姆也好找,只是當保姆很累,錢也沒有做售貨員多,沒有售貨員體面。”
現在售貨員可是個非常吃香的職業,雖然他們是自己開店,遠不如吃公家飯的。
可對於很多人來說,售貨員還是很體面的,至少比做保姆好得多。
王草兒卻是堅持:“我知道,我還是想要做保姆,這個是我做慣了的。”
唐青青明白,王草兒是擔心自己乾不好別的活,到時候會讓她為難,所以還是想著做老本行。
她本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再加上她的家人給幫助她的王黑子找了不少麻煩,也就更加謹慎了。
唐青青也就沒有繼續勸說,朝著唐繼東道:“三哥,你幫忙找找哪家人品比較好的,草兒性子軟,我擔心她受委屈。”
“放心吧,我肯定會調查清楚的。 ”
唐繼學拍胸口應下,並且很快就給王草兒找到了適合的人家。
雇主是個帶孩子的單親媽媽,她是個知青,在鄉下跟另一個知青結婚生子。
可知青返鄉時,兩個人因為各種原因鬧崩了,也就分開了,如今她獨自帶著孩子生活。
原本她還有哥哥嫂嫂幫襯,結果今年過年的時候,他哥嫂回嫂子娘家,遇上車禍雙雙去世,留下了兩個孩子。
最大的孩子不過五歲,最小的才剛三歲。
當初她能帶著孩子回城,哥嫂幫了很多忙,否則她只怕現在還回不來,她心裡一直都記著。
因此哥嫂離開之後,她就肩負起養育兩個孩子的責任。
“周姐也是最早跟我一塊乾活的,她勤勞肯乾腦子也靈活,也是我手底下最能掙錢的一個人。只是她現在負擔太重,想要多掙錢,就沒法照顧孩子,所以一直想要找個靠譜的保姆幫襯。”
女知青叫周梅,比唐繼學大幾歲,唐繼學一直叫她周姐,她也是即將開張的服裝店店長。
她不僅負責管理服裝店,還要負責去進貨。
唐繼學已經打算過一陣南下跟著翟弘毅他們學習,這邊也就不大能顧得上了。
周梅之前也雇傭過幾個人,但是都不是很滿意。
“周姐的要求雖然比較高,可給的錢很大方,你看你要不要試試?三個孩子現在都上幼兒園了,孩子在家的時候你確實比較累,可他們上學的時候,你也能找到時間休息。”
王草兒一聽,立馬應了下來,“我的弟弟妹妹都是我帶大的,我照顧孩子也沒問題的。”
“那行,你先去試試,要是不合適,我再給你找別家。我是想著周姐是個女人,看她現在的樣子,近期也不打算找對象,你一個小女孩在這家裡乾活會比較安全。”
唐繼學在外頭混多了,也聽到不少齷齪事,因此在幫王草兒找活的時候,也就會考慮比較多。
周梅原本是想要找年紀稍微大點的,生過孩子的人來照顧的,擔心小女孩不夠穩重。
可前面幾個都不合適,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她又給唐繼學面子,這才答應讓王草兒試試。
王草兒當天就去上工了,並且留了下來。
唐繼學後來跟唐青青反饋,周梅對王草兒非常地滿意,孩子們也很喜歡她。
唐青青去看王草兒的時候,也感受到了她很喜歡這份工作,非常適應現在的生活,心裡也就徹底放下心來。
這天,唐青青跟往常一樣,放學後和湯小小一塊回家。
湯小小挽著唐青青的胳膊,開心分享昨天去看的電影。
“青青,你一定一定要去看那部電影,真的,特別特別好看!”
“我最近比較忙,得過一陣才行。”
“你怎麽每天都這麽忙啊?我覺得每天學習已經很辛苦了,你還要去公安局幫忙,真是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麽多精力。”
湯小小對唐青青很是佩服,換做是她早就累趴下了。
“這算什麽,你要是看到真正的公安,那一個個才真的是鐵打的,有時候得連續熬好幾夜。”
湯小小感歎:“現在也太亂了,不是這個被偷就是那個被搶的。我看報紙上說,有的人竟然還在火車上打劫,簡直太猖狂了!”
唐青青深深歎一口氣,“你最近一定不要單獨出門,晚上也別在外頭晃 ,最近又有女孩被害了。”
大半年以前就在追捕的連環□□殺人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捉拿歸案。
前一陣他大約發現公安對他的窮追猛打,因此沉靜了下去,最近又發現他又開始作案了。
前兩天發現的一具女屍,經過檢驗後,發現作案手法跟之前那幾起完全一致。
唐青青也去看過現場,並沒有什麽發現。
死者已經死了有五六天,這期間還下過雨,線索都被雨水給衝刷掉了。
警察現在還在調查死者信息,如今還不能確定死者身份。
本地的失蹤人口並沒有她,身上也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無法確定死者身份,給進一步偵查帶來極大的困難。
湯小小打了個哆嗦,“到底什麽樣的人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真是太可惡了,要是把這個畜生給抓到,一定要把他給大卸八!”
唐青青心裡既憤怒又擔心,凶手明顯已經殺上了癮,如果不將其抓住,他肯定會繼續作案。
兩人走出校門,唐青青就看到了站在門口,不停朝著裡面張望的王草兒。
唐青青連忙走向前,“草兒,你今天怎麽有時間來找我?”
王草兒休假的時間唐青青都是知道的,今天並不是她的休息日。
從周梅家到這裡,距離還是挺遠的,因此王草兒只會在休息的時候來找唐青青。
每次過來之前,她還會提前打電話詢問她有沒有空,唐青青經常跟著公安跑外勤,這樣避免撲空。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唐青青走近之後,就看到王草兒神色不對。
湯小小很識趣地先離開了,唐青青領著王草兒到僻靜的地方說話。
“草兒,是不是你在這家乾活不太滿意?你要是真有這個想法就大膽地說,大不了換一份工,沒啥大不了的。”
王草兒連忙搖頭:“周姐對我很好,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怎麽了?”
王草兒咽了咽口水,明顯有些猶豫,卻還是鼓起勇氣道:
“青青,我今天早上看報紙,看到有個姑娘被殺了?”
唐青青眉頭一跳:“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我也不敢確定,我看上面的描述有那麽一點像我之前見過的人。只是當時我看的是側臉,報紙上登的是正臉,還是畫出來的,所以我也不敢認,但是身高還有穿的衣服很相似。”
報紙刊登了死者相關信息以及手繪的頭像,希望她的家人朋友看到之後能夠來認領,又或者讓見過她的人提供線索。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始腐爛,因此畫像師在畫像的時候,難免會有些許偏差,對於人臉不夠敏[gǎn]的人,若只是匆匆見過幾眼,是很容易匹配不上的。
唐青青直接將王草兒帶回了公安局,並讓公安局的專業人士進行詢問。
有經驗的刑警可以更好地引導和判斷,讓人能想起更多的信息。
“我當時也就是匆匆一瞥,所以也不敢確定。”
老刑警安慰她:“你把你看到的說出來,認錯了也沒有關系。”
“我當時是去買菜,因為家裡有個孩子生日,他爸媽意外去世了,他對爸媽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年,他跟著爸媽坐火車,他爸媽在火車站附近給他買的糖果。
這孩子一直惦記著,我當時就想著去給他買糖,讓他開心一點。”
王草兒回憶當時的場景,絮絮叨叨半天一直都沒有到正題上,老刑警也沒有催,非常耐心地傾聽,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那天去火車站找那賣糖的,可那賣糖的是個流動攤子,經常到處溜達,並不好找。我當時轉了好幾圈,就看到那天剛來陽市,傷到的那個男人。”
唐青青眉頭一皺,“你是說那個說要雇你做保姆的男人?”
“對,就是他。”
老刑警並不知道這件事,卻也不急著插話,讓王草兒繼續往下說。
王草兒當時看到那個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旁邊有人叫抓小偷,她一時慌神就不見人影了。
“我當時就看到他帶著一個女孩,那女孩長什麽樣子我不太記得了,但是記得她身上的衣服和大概樣子。”
那女孩身上衣服的布料很常見,農村姑娘喜歡買那樣的花色做衣裳,耐髒又結實。
她還梳著兩個大辮子,看著發質非常好。
王草兒自己頭髮比較稀疏枯黃,這一直是她最為苦惱的事,所以看一個人的時候,下意識就會去關注對方的頭髮,印象也最為深刻。
“其實我看報紙的時候也不敢確定,畢竟這樣的女孩太多了,只是不知道為啥我看到報紙,心裡就一直在跳個不停,就跑過來找青青。”
老刑警拿出一張相片,故意用手擋住相片的一部分,然後指著相片道:“是不是這樣的大辮子?”
王草兒睜大眼,盯著照片仔細辨認,“對,對,跟我那時候看的一樣!這個紅頭繩,當時我也看到這個紅頭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