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以為我家為什麽有錢的？

  回家以後， 林淵沒再管這幾個人的熱鬧，也沒回季青的消息，洗了個澡窩在沙發看電影， 看到睡著。

  半夢半醒之間，林淵突然聽到周圍很吵， 他迷蒙地想要睜開眼，卻感覺自己的眼皮極其沉重，他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恍惚看見一片慘白。

  林淵心裡有些不安，他想醒來，但夢魘將他困住，他的身體無法動彈，意識也模模糊糊。

  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也就是說現在他的意識很活躍，隨時可能醒過來？”

  “是的。現在也是危險時期，我們沒辦法知道他在那邊發生了什麽， 不能保證他的安全，如果他在那裡出了什麽意外， 他就永遠無法醒過來了。”

  這些雜亂的聲音讓林淵心裡湧起了強烈的情緒， 他想聽清是誰在說話， 可他做不到，他隻覺得有些聲音非常耳熟，但現實世界的片段依然是模糊的。很多事， 他都不記得了， 只剩下模模糊糊傷心的感覺，和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影。

  似乎是有人在等他。

  林淵感覺到自己飄在半空之中， 看到了兩個自己。

  不……《紅塵一夢》馬上就要進入宣傳期了，製作方還給他報參了今年金花電影節最佳男配角逐，《赤月》後續還要補一些配音，兒童劇還有十一場演出。

  可他就那麽飄在半空之中， 任何一邊都無法選擇，他又迷蒙又不安，正在慌亂間，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傳來，林淵喉嚨上一陣劇痛，他虛虛睜開的眼睛，看到有一雙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那雙手的指腹有些粗糙，帶著一些淡淡墨水的味道。

  憤怒之下，林淵感覺到自己的力氣無比得大，他用力掙扎，眼前病房裡的白迅速被黑暗取代，他一點點遠離了這個現實世界，漸漸沒入黑暗。

  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恨自己。

  仍然是模糊的。

  林淵掙脫不得，卻清晰地感覺到了失去空氣的痛苦，他想要掙扎，可他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只能徒勞地承受這份瀕死的痛苦。

  林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便支撐著自己快要虛脫的身體坐了起來。

  一瞬間，林淵的眼前閃現過許多混亂的畫面，那些自己艱難走過來的歲月，那些說喜歡他的人。

  自己的身體，還在自己的手裡。

  林淵一陣憤怒。

  就在他的徹底脫離的那一刻，那人掐著他傳脖子的人松開了手，發出意味不明的輕笑。

  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的憤怒席卷了林淵，他咬牙回憶著那個似乎輕而易舉想要掐死他的人。

  他的事業在穩步上升！他怎麽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人掐死？
  畢生的力氣和勇敢都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林淵感覺自己沉重的眼皮終於慢慢睜開了一條縫隙，他模糊地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那臉一晃而過，那人的五官林淵完全沒有看清。只是那一雙眼睛裡，怨毒的恨意太明顯。

  “咚”一聲響，林淵的後腦杓狠狠撞在了地板上，痛感真實地傳到大腦皮層，林淵疼得身體蜷縮了起來，但他隻覺得非常爽。

  林淵還在劇烈地喘熄著，他四下看了看，確定自己回到了書裡的世界。

  下一刻，那一片慘白徹底被黑暗取代，空氣一瞬間進入了林淵的肺部，林淵猛地睜開眼，對身體的控制力在一瞬間收回，林淵有點沒能把握住，直接一個翻身從沙發翻了下來。

  一個躺在醫院慘白的病床上， 一個躺在自家人柔軟的沙發。

  缺氧讓林淵本就不清明的視線更加模糊，他好像越飄越高了，兩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

  一滴汗順著林淵的額角緩緩滴落，在寂靜地只能聽到林淵喘-息聲的夜裡，那滴汗“啪嗒”一聲落在了地板上。

  他感覺到了這個人恨他，卻又不敢站在他面前行凶，非要在他如此脆弱的時候陰險地害他。

  但他贏了。

  在那個人松手之前，林淵已經自己做出了選擇。

  這條命，只能握在自己的手裡，絕不能被人如此對待！
  林淵的心緒一點點平複，他慢慢起身，接著窗外的城市霓虹，起身走到了陽台。
    冷風讓他更清醒了一些，現實世界短暫的，他隱約記起了一些事，只可惜全是無意義的碎片。除了讓他更頭痛以外，根本沒有一點兒意義。

  林淵越想越覺得氣不過，但他沒有妥協，他想，只要讓他逮到機會回去，他一定會把那個害他的人揪出來。

  林淵靜靜看著窗邊。

  夜色一點點被初陽蠶食，金色日頭升起，新的一天來了，工作也來了。

  林淵還在這裡，於是他決定，還是會以最飽滿的熱情迎接工作。

  這段時間，林淵把時間和專注都給了兒童劇，巡演期間，他隻接了兩個商務廣告的工作。兩天以後，商務拍攝完成，林淵又回了劇院，準備下一場巡演。

  也就幾天沒有見面，季青一見林淵就委屈得和什麽似的，大狗出籠一般激動朝著林淵飛撲了過來，猛然一把把林淵給抱緊，嬌滴滴地喊：“阿淵啊！”

  林淵很是嫌棄地將他給推開。

  季青不甘心，雖然沒有再抱，但還是扒拉著林淵的胳膊搖晃，說：“阿淵啊，你怎麽這麽無情，我給你發了那麽多消息，你都不回復。”

  林淵這幾天心亂得很，自然是沒有心思去應付季青的糾纏，於是含糊道：“工作太忙了。”

  季青也沒有多想，挽著林淵的胳膊去了舞台就開始準備現場彩排，完事兒以後，林淵叫住了季青，讓他陪自己去喝點酒。

  季青一下想起了重點，說：“那你請客。你知道的，那天被你幾個前夫堵著，我的身心受了巨大的傷害，我覺得你理應給我補償。”

  林淵斜眼看他，說：“你怎麽回事，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連請我喝酒都不願意？”

  季青一臉嚴肅地道：“是喜歡你的，但還是更喜歡錢。想了想，你前夫和麻煩都很多，我還是選錢吧。”

  林淵驚訝道：“你家不是挺有錢的，你怎麽會這麽摳門。”

  季青理所當然地道：“你以為我家為什麽有錢的？”

  林淵：……

  竟然覺得好有道理……

  於是林淵攤手道：“行吧，請就請，心情不好，就需要一個傻子讓我樂呵樂呵。”

  很快到了夜宵店，林淵隨便吃了點花生米，就拉著季青一杯一杯地喝了起來。

  兩人一會兒就喝高了，林淵本來已經平複了的心緒因為酒精又紛亂了起來，醉眼朦朧之中，林淵看到康安和和季青的臉都在晃悠。

  林淵怎麽看，都覺得他們是真實的。

  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是一個心懷惡意的人寫出來的呢？他們真實鮮活又可愛，是林淵非常喜歡、也非常重要的朋友，他如果離開了這裡，他們也會難過吧？
  林淵心裡越發煩躁。他將目光移向季青，緩緩地、低沉地說：“你有時候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季青停下手裡短動作，看著林淵。

  林淵沒有再抬頭，他突然聽到季青的聲音沉澱了下來，沒有一點兒平時的怎呼：“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假的，是被人安排好的劇本。”

  林淵以為自己問了傻話，並沒有想到他會得到這個答案。

  後背慢慢冒出冷汗，林淵難以形容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麽答案。

  他再次抬頭，無言地看著季青，瞳孔微微顫動。

  季青閉上眼，緩慢而堅定地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被人安排好的劇本。”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