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沒法兒選。

  林淵有點傻眼。

  參加節目之前他就拿不準自己對這五個人的感覺， 本以為參加這個節目之後就知道了。

  結果節目參加下來，更懵了。

  他們都很好啊！這讓人怎麽選！
  可是這樣是不是太渣了？何書桓也才喜歡兩個人呢。

  林淵避開了那些熱切的目光，低聲對劉製片說：“要不還是修複投票通道以後看票數吧， 我真的選不出來。”

  劉製片小眼睛又笑沒了。

  這怎麽行？林淵選一個，是誰他不在乎， 反正只要林淵選了，那之後必然能撕出一片腥風血雨，cp粉們撕得纏纏綿綿到天涯。說不定等他退休好幾年以後還在撕，後輩們做節目還會拿這個案例出來分析學習。

  劉製片笑眯眯地拍了拍林淵的肩膀，說：“阿淵啊，你也知道觀眾想看的是你選吧？你看他們，也期待著你的選擇呢。”

  林淵有點煩躁，而後突然感覺太陽穴一陣刺痛，眼前漸漸模糊，而後昨晚夢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再次出現在眼前， 夢裡的男人，和眼前的五個男人重合， 似乎每一個都是他， 又似乎每一個都不是他。

  他多會靈活變通啊，林淵選不出來，那不是更好，粉絲更有得撕，光是爭論林淵究竟愛誰就能撕到下輩子。

  五個人又同時上前一步朝著林淵伸手，林淵的一抬頭看到這五個人，更暈了。

  五個人同時向前一步，向林淵伸出了手， 林淵茫然地看著他們， 不知道自己應該搭誰的手。

  這幾人並不知道林淵怎麽了， 但他們能感覺到林淵的情緒不對，於是都收回了手，無措又擔憂地看著林淵。

  林淵更恍惚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在做夢， 他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眉頭皺得更深。

  林淵就這麽走了，沒再去看那幾人，不看他們的時候，好像沒那麽暈了。

  幾人緊緊盯著林淵的背影，沒有追上去。

  林淵搖頭：“沒事，我休息下，一會兒還得去趕飛機。”

  “我沒法兒選。”林淵乾巴巴地開口，輕輕搖頭，突然感覺腳有點軟，身體一晃差點摔了。

  很奇怪，他們明明很討厭對方，但是又總是有莫名其妙的默契。一如此刻，他們都能感覺到林淵的心思——林淵現在並不想看到他們。

  五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而後又都陷入了沉默。

  康安護著林淵，對劉製片說：“阿淵的臉色看上去有點兒不好，讓他先去休息吧。”

  “快回去休息吧，快。”劉製片一臉關切地說，“千萬不要硬撐，如果不行就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

  誰都不願意收手，又都是真的關心林淵，眼看氣氛就要僵掉，康安急忙上前，擠開幾人朝著林淵伸出手去，林淵毫不猶豫地就握住孝順仔的手，往他的身邊走。

  林淵微微皺眉， 抬手捂住自己的太陽穴，低低呻-吟一聲。

  於是他們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待著，把空間留給林淵自己。

  五個人愣了愣，但還是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臉色。雖然自己沒有被林淵選擇，但其他人也沒有，心裡也就沒有那麽不爽。

  劉製片懶得管他們，自己錄了收尾，美美地宣布：“《美味的你》正式錄製結束！”

  劉製片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快高興了起來。

  劉製片奇怪地問：“啊，幾位，你們不去看看阿淵嗎？”

  ＊

  林淵沒有多休息，而是很快和康安一起趕飛機回家了。

  在飛機上，林淵很快睡著，又開始做夢。

  這一次夢裡的畫面清晰多了，林淵知道自己的意識又模糊地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一次，他看到了在自己病床前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隱約聽到了醫生說他的情況在快速好轉。

  飛機落地，林淵也從夢中醒了過來。

  林淵出奇地平靜。

  他感覺到了，他可能隨時會回到現實世界。

  林淵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難過，隻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下飛機回家的路上，林淵一直沉默著地看著窗外的飛馳而過的夜景。

  康安擔心地說：“阿淵，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林淵道：“真的不用，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康安側頭看了看他，笑說：“怎麽？還在糾結最喜歡誰？”

  林淵也輕笑，到了這個地步，他反而不糾結了。他很慶幸今天自己沒有選擇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不然要是自己真的離開這裡，豈不是讓人白高興一場？這樣也好，既有遺憾，又有美好的回憶。
    這樣一想，林淵就感覺坦然多了，康安見林淵嘴角帶笑，似乎沒有不舒服，終於放心，接著說：“你倒是給我透個底，你最喜歡的是哪個啊？”

  林淵用力拍了一把康安的肩膀，說：“最喜歡你。我以後要是走了，我會非常非常想你的。”

  康安驚道：“走？你要去哪裡？”

  林淵道：“嗯……可能退圈吧。”

  康安一腳踩停了車，雙手抓住林淵的肩膀猛搖：“你胡說什麽退圈？你怎麽能退圈！你知道你現在勢頭多好嗎？《紅塵一夢》把你送參金花電影節最佳男配了，到時候不管你得不得獎，這個電影上映就能成為你的代表作。《赤月》的後期製作你也看了，就是奔著爆票房去的。現在送到我們手裡的男主劇本數都數不清，你到底想什麽呢，你要退圈？”

  林淵把肩膀上的爪子給扒拉下來，說：“我沒說我現在要退圈，你激動什麽？我要退圈，也是要工作到沒法工作那天。”

  康安放心了，重新發動汽車，說：“幾十年以後的事情說什麽呢？嚇我一跳。”

  林淵笑笑，不再說話。

  康安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林淵說起了之後的工作。

  一個重點是《美味的你》，綜藝後期製作快，應該很快就能上線。等節目上線，康安需要隨時緊盯輿論走向，五個cp，熱度自然是空前絕後的，但有了熱度挨罵也不可避免，康安需要盡量保證正向評論大於負面評論。

  第二個重點是一個月以後的金花電影節。

  《紅塵一夢》還沒上映，但已經將作品送到了電影節參賽，正式上映日期就在電影節之後。從各個業內透露的消息來看，林淵這次很有可能入圍最佳男配，但這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現在不用管太多。

  今年林淵拍了兩部戲，為了保證自己能足夠的時間放空，林淵今年都不打算接戲了，之後如果有合適的綜藝就參加，沒有的話，就休息三個月，等明年再開工——當然前提是他明年還沒有回去。

  所以，康安以為，在節目上線之前，他們能稍微放松一陣。

  誰知道，剛睡了一個安穩覺，一大早公司那邊兒就來了消息，說是金花獎要提前宣布入圍名單。

  康安沒法睡覺了，立刻趕去了林淵家，把還在做夢的林淵揪起來，通知了林淵這個消息。

  林淵腦子都是木的，含糊地說：“啊，不是還有一個月才電影節才開幕嗎？怎麽提前這麽多宣布入圍名單啊？”

  康安道：“網上一直在吵架，說是女演員那邊有黑幕，有個實力派被流量給擠掉了提名位置，吵得特別大，主辦方不得不提前宣布入圍名單。”

  林淵有點不爽：“啊……這提前一個月宣布我入圍，我豈不是要提前挨罵一個月了？”

  康安也有點不爽。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林淵現在熱度這麽高，盯著他的人特別多，《紅塵一夢》畢竟還沒有正式上映，僅憑一個試戲片段，並不能讓所有觀眾認可林淵這樣一個滿身黑料的作精入圍國內頂尖電影獎項。

  最糟糕的是，在這個期間《美味的你》如果上線，那在加大他熱度的同時，也會加大觀眾對他的質疑。畢竟在不了解他的路人眼裡來看，那就是林淵一個人和五個人炒cp，最後還吊著他們，一個都不選。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又不得不開始制定策劃應對。

  當天下午，金花電影節宣布了入圍名單，林淵的確是入圍了最佳男演員，也的確是如他們預料的那樣，有許多質疑的聲音。

  但目前來說，林淵還沒有拿到獎，所以質疑還暫且還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網上熱熱鬧鬧吵了一周以後，關於林淵的負面消息，突然轉換了方向。

  那天下午，林淵正在進行一個雜志拍攝的工作，康安在一邊看著，而後電話響起，康安接起來聽了兩句，神色就變得十分嚴肅，走出了攝影棚接聽。

  直到林淵的拍攝快要完成，康安才又回了攝影棚。

  林淵特意看了看他的表情，仿佛吃了蒼蠅，十分難看。

  估計突然來了壞消息。

  果然，林淵工作結束，剛一走出攝影棚避開了工作人員，康安就急匆匆地給林淵說：“出事兒了，嗯……是你家裡的事兒。”

  “哈？”林淵簡直莫名其妙，“我家裡什麽事兒，我孤家寡人一個，房子裡除了我沒有別的活物，連蟑螂都沒有一隻。”

  康安道：“你以前給我說你爸媽都沒了，我也麽多問，可現在冒出來一個人，說是你爸。”

  林淵認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啊，的確，他在這個世界裡，其實是有個生物學上的父親的。只不過這個垃圾黃-賭-毒俱全，根本不把林淵當人看，更不要說盡父親的責任。林淵從前經歷了那麽多苦難，根源都是他。

  所幸林淵上高中的時候這個垃圾就消失了，林淵才算過上了不錯的日子。

  這麽多年過去，林淵早忘了這個人，這會兒他突然冒出來，肯定沒啥好事。

  林淵打了個哈欠，輕飄飄地說：“啊，是有這麽個人，他還沒死呢？”

  康安一聽就知道這兩搞成了仇人，事情難辦了。

  於是康安疲憊地說：“沒啊，活蹦亂跳的，還在接受媒體采訪，說是要告你不贍養老人。”

  林淵：……

  在入圍最佳男配之後，林淵想過很多被黑的方向，但他們還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的角度，竟然這麽刁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