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我走？
  林淵回頭看到賀九川， 有那麽點兒怵，雖然他覺醒以後表現一直不錯，賀九川沒再罵過他， 但學生對老師的畏懼實在是刻在基因裡了，況且賀九川還是那種會學生看一眼就怕的教導主任， 他只要稍微一皺眉，氣場立刻拉滿。

  這會兒賀九川不說話，林淵就停下了動作，怕賀九川又批評他。賀九川一直強調要。浴鹽。跳好舞必須加強體能訓練，但他拍戲的時候沒有那麽多時間，一直沒有練。

  果然，賀九川的眼睛特別毒，他上下看了林淵幾眼就開始點評：“從熱身動作來看，穩定性不太好，體能落下了。”

  林淵笑意收了回去， 應了一聲，臉色變得嚴肅， 心道六百萬也不是白給自己撿的， 教導主任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自己要更認真才行，不管他說什麽重話都要好好聽著。

  但賀九川並沒有吭聲。

  他只是專注的看著林淵的小心的樣子，一種陌生的、名為不安慌亂的情緒在他的心裡滋長。他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嚴厲， 可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他其實不太知道怎麽克制住自己作為老師挑刺的本能。況且是許久不見以後，他面對林淵， 也的確有點無措。

  頓了頓， 賀九川放慢了語調， 開始找補：“還是能看出來一直有練習，節奏還行。”

  自己的努力還是被看到了，林淵放松下來，呼出一口氣，剛才皺巴巴的小臉此刻終於再次舒展開，眉眼間帶著點兒狡黠的慶幸，淺淺的笑意十分動人。

  賀九川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舒展開了，他總是有一點兒褶皺的眉頭頃刻間平整，即使只是一點點的松動，還是被林淵捕捉到了。

  他感覺，這一次見面，賀九川和以前有點兒不一樣，那雙充滿著睥睨意味的鳳眼，竟然有了一些繾綣柔情。

  是自己看錯了，賀九川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溫柔，有的話對象因為不可能是自己。

  兩秒後，那小腦瓜子又從伸進了門裡，露著小白牙笑笑道：“賀老師，明天見。”

  康安歎氣：看在父親慈祥的份兒上。

  這倆人倒是和和美美地練習了，可不知道他們經紀人多緊張嗎？萬一這倆有那麽點兒不清不楚，到時候面對狗仔電話轟炸的就是他們。

  很快，音樂聲響了起來。

  賀九川：……

  賀九川經紀人歎氣：看在工資很高的份兒上。

  賀九川聽得不耐煩，只是一直看著眉眼彎彎笑意淺淺的林淵，直到他走出練功房。

  賀九川看著他的臉，從光潔的額頭到水潤的唇，他都細細的描摹了一遍，剛才一直用專業態度壓製住自己的心跳，在授課停下之後，那些被壓抑的洶湧情緒就湧了上來。

  林淵回神。

  想看他，又不太敢看他。

  康安和賀九川的經紀人都在練功房外，透過玻璃，認真地看著。

  林淵練得滿頭大汗，臉頰和鼻頭都紅成了一片。但他還是很高興又從賀九川的身上學到了不少，臨走之前很乖的給賀九川鞠躬，認真道謝。

  賀九川穩住心跳移開目光，清清嗓，說：“開始吧。”

  康安和賀九川的經紀人也走進了練功房，開始了必備的客氣廢話告別環節。

  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林淵小幅度地歪了歪頭，望向賀九川的眼睛。

  他這樣子很像一兩歲的小孩對這個世界露出疑惑又天真的好奇，實在是……可愛。

  他想的不止是授課，還有……賀九川閉了閉眼，告訴自己不要再想，於是他微微喘熄著，輕輕“嗯”了一聲。

  好在前期教學基本都是扒舞蹈動作，賀九川在前面教，林淵在後面跟著學。賀九川對待舞台向來是非常認真的，林淵也從不怠慢。於是他倆就在這麽曖昧的音樂裡，一點兒也不曖昧地練習，滿臉都寫著專業。

  康安和經紀人同時放下了緊張，慶幸今天又安全度過。

  兩個小時以後，賀九川的授課結束，在這堂課裡，二人有限的肢體接觸都是都是清清白白的。

  賀九川突然感覺世界一片陽光明媚，一陣個春天的花都開了。

  “明天見”三個字，是多麽簡單而美好，他低頭，淺淺地微笑，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林淵走後，賀九川又自己走到了窗邊，看著林淵前往保姆車離開。

  經紀人在一邊麻木地提醒：“老板，我們還是回來吧，樓下有狗仔拍的。”

  賀九川依然站著，說：“沒事，我只是站著吹吹風，又沒幹什麽。我說了，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經紀人默默地遞上了一瓶礦泉水，賀九川仰頭就乾完一瓶都不帶喘氣兒的。

  經紀人：……

  呵呵，一切盡在掌控。

  要不是你喝第二瓶水我都信了。

  賀九川察覺到了那種懷疑的目光，他轉頭看了看一臉死相的經紀人，乾咳一聲，說：“運動過後，心率過高。”
    經紀人木然回答：“哦。”

  賀九川又自言自語了一次：“心率過高。”

  ＊

  授課進行得很順利，而關於林淵和賀九川即將合作的消息也不脛而走。盡管他們一直在做保密工作，但林淵出入賀九川的舞蹈工作室，總會有人狗仔拍到。

  對於這次的合作，網上的評論並不是很好，總有人罵林淵不配，也總有人認為他死乞白賴地要和賀九川合作，甚至有人懷疑林淵搭上了大資本，資源越來越好。

  賀九川是靠才華和作品穩住自己的地位的，他不賣男友人設，粉絲也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粉，年紀大更成熟，從開始到現在罵林淵他們基本都不摻和。他們的眼裡，只要賀九川有新作品就好。

  所以這一次罵林淵想把合作攪黃的網友，不是賀九川的粉絲，只不過是想借著賀九川的名義打林淵罷了。

  但這些聲量不大，林淵根本懶得搭理，反正只要晚會自己的表現足夠好，沒有拖後腿，賀九川的粉絲沒話說，那些想借刀殺人的也沒立場。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賀九川在林淵這兒已經榮升一千八百萬，二人也達到了某種合適的默契，都很滿意現在的表演狀態。

  晚會在海城市舉行，當天一早，林淵和賀九川便要坐飛機前往，中午之前完成一次彩排，晚上正式演出。

  林淵和康安都上了飛機，才發現賀九川和他們是同一班。令人無語的是，代拍比林淵還要先知道，早就已經買好了票在機艙裡蹲著他們，一見林淵過來，兩個代拍就激動地舉著鏡頭拍，眼見林淵沒有坐到賀九川的身邊，頓時非常失望。

  林淵禮貌地給賀九川打了招呼，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康安小聲地說：“九旱逢甘林又要冒頭了。”

  林淵點頭：“但是我們不炒這些人也不會放過我的，等合作以後熱度慢慢過去，啊，說不準等《紅塵一夢》上映，他們就全部爬牆了呢？反正安心吧。”

  康安：……

  這有什麽好安心的！
  可林淵不想多說，閉上眼睛開始補眠。

  康安偷偷往賀九川的方向瞅了瞅，對方十分正經地在看雜志。

  賀九川這個人，康安有點看不透，要說他這次合作有私心吧，這個舞其實也沒有什麽過分的限制級動作，要說他沒有私心吧，他又選這麽一首歌。

  他和褚漓、陸楚祺不一樣，這倆一個純粹一個稚嫩，面對林淵的時候都不太能掩情緒，但賀九川這人實在是老奸巨猾，康安看不透他的心思。

  想了一會兒，康安又放下了憂鬱。反正這個cp一旦起來，怎麽看都是林淵吸賀九川的血，靠賀九川的國民度給林淵鋪路，賀九川要做慈善，他們也就收著。

  康安想著，正準備閉上眼睛，突然聽到他後面的代拍在嘰嘰咕咕。

  “阿淵的助理好煩啊，為什麽要坐阿淵旁邊，他不主動和賀老師換位置嗎？”

  “什麽啊，助理不就應該去做經濟艙嗎？”

  康安：……

  煩死了煩死了！你們這些嗑cp的煩死了！

  ＊

  兩個小時之後，飛機落地，林淵也睡醒了。主辦方派了一輛保姆車來接林淵和賀九川，於是二人終於如代拍所願，走在了一起。

  代拍失去了分寸，湊得很近開始拍攝。林淵有些不悅，微微皺眉。

  下了飛機，還沒到抵達大廳就看到了烏泱泱一群接機的粉絲，人多得有些離譜。機場安保在努力維持秩序，但粉絲太激動了，根本不聽指揮。

  這種情況根本不能直接出去，否則一定會引起騷亂的。

  賀九川立刻安排了經紀人和康安一起去幫著機場安保維持秩序，而他則帶著一林淵直接走vip通道。

  大批量的粉絲倒是躲了過去，但到了停車場和康安他們匯合以後，也沒能順利離開，還是有一批神出鬼沒的粉絲堵著，見到二人就開始尖叫往前衝，安保立刻行動在外圍攔住，沒有讓人群靠得太近，可林淵和賀九川的安全范圍還是被縮小了，二人突然就被擠到一起，緊緊靠著對方。

  賀九川的手都沒地方放了，差一點兒就搭上了林淵的腰。

  林淵再次皺眉。

  這是林淵第一次遇到這麽多沒有秩序的粉絲和代拍，擠得他都有些缺氧了。倒不是生粉絲的氣，只是感覺這個情況不太對勁。

  雖然帶了口罩墨鏡，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但賀九川還是看出了林淵的情緒，他稍微往前走了一點兒，伸手幫林淵擋住湧過來的人群，像林淵的保鏢似的。

  賀九川的經紀人一臉無奈，索性也不護著自家藝人了，反倒去護林淵。他已經想清楚了，把林淵護好了，比把老板護好了更能拿獎金。

  完全被擠到一邊的康安：……

  那我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