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狗東西。

  林淵這一覺睡得特別好， 空調溫度正合適，簡直比在床上睡得還香，正做美夢呢， 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睜眼看到副導演的胖臉， 寫滿了一言難盡。

  林淵揉著眼睛腦子也不清醒，還下意識地努力保持禮貌說：“你好啊。”

  副導演瞪著小眼睛說：“你真睡了啊！”

  康安被這一聲也叫醒了，一下驚醒擦了擦口水，和林淵大眼瞪小眼。

  副導演繼續瞪著小眼睛說：“你在這兒睡得模樣還挺美，我以為你在演。”

  林淵頓時尷尬：“我……沒演……”

  副導演僵住了。他以為林淵特意追過來等著，肯定還有啥後招，在這兒睡著的模樣很符合謝辭的構圖美學，絕逼也是手段之一，就是故意引起謝導的注意之類的。

  結果是真的在睡？！

  副導演看著林淵半天說不出話來，林淵突然清醒， 想起了重點：“謝導回來了？”

  副導演恍惚道：“不僅回來了，而且我們會都開完了。你還沒拿出後招來， 我就說來看看……真的睡這麽香嗎？”

  你倒是說得輕松！那些嗑cp的嗑起來喪心病狂，根本不會把我當個人的！
  康安還想阻止，只是林淵的眼神太堅定了，康安覺得自己說啥都沒用，只能閉嘴。

  本來想演個苦肉計裝個X， 結果裝劈叉了。

  沒一會兒，腳步聲傳來。

  林淵低頭沉思片刻，抬頭嚴肅道：“不等了，直接去敲門。”

  副導演看著林淵發懵，自己也懵，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副導演說：“額……在這睡著也不舒服， 去開個酒店房間吧，明兒一早謝導就回京， 要不你明天跟著一起回去再說。”

  林淵繼續快步向前，很快到了謝辭的房門口。

  說著林淵就往電梯的方向去，康安驚恐地跟著四處看，酒店這會兒倒是沒什麽人，但走廊裡可是有監控的啊！那些狗仔的手段層出不窮，要是讓狗仔拿到林淵半夜三更去敲導演房門的監控，可說不清。

  很快，房門打開，剛洗完澡穿著浴袍的謝辭出現在林淵的面前。

  林淵深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下，“哐哐”敲響了房門。

  這個點，謝辭還沒有睡，剛開完會，他也沒有問門外是誰，隻以為是劇組工作人員。

  謝辭看著自己千裡迢迢追過來睡覺， 會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吧！
  副導演等了半天沒等到林淵說話，隻好說：“我那還有一堆資料要整理，我先走了，你自己考慮吧。”

  林淵一看手機， 凌晨一點。

  門下邊緣的縫隙透了一點兒光出來，可能謝辭還沒睡。

  “明天就來不及了，反正他對我的印象都很差，要不就是一崩到底，要不就是觸底反彈，拚一把吧。”林淵回頭看了看康安，不在乎地說，“還有，什麽叫一個人，你不是還在一起嗎？”

  康安麻木地站在一邊等著。

  副導演很快離開，康安終於清醒，急道：“完了完了，都怪我，我不該睡的，現在怎麽辦？”

  林淵：……

  康安急道：“唉，別去了吧，明天回京城再想辦法啊。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去敲導演的門，孤男寡男說不清，傳出去的話又得鬧緋聞。”

  好家夥， 睡夠久的。

  康安：……

  林淵的眼神在一瞬之間轉換，乖巧的小鹿撕下了偽裝，那內裡的野狼崽子呲出了尖牙，面對著比自己龐大的對手，小狼崽子絲毫不露懼色，渾身的毛炸了起來，眼中是嗜血的凶光。

  謝辭輕微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小狼崽子。

  林淵並沒有讓對方等太久，他突然一步上前，左手用力在謝辭的胸膛前一推，謝辭後退一步，林淵立刻上前一步，二人進了房門，林淵再次逼近繼續推著謝辭把他直接摁到了牆邊，而後，林淵的身體貼近了謝辭，那隻摁在謝辭胸膛前的手持續用力，謝辭寬松的睡袍在林淵的力道下松散，一大片蜜色的胸膛露了出來，結實的胸肌貼在林淵滾燙的手心上。

  他們的距離近得過分。

  但林淵沒有在意這件事，他另一隻手飛快地抬起，銀光一閃，謝辭感覺到一個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脖頸間。

  謝辭輕輕垂眸看著林淵。

  林淵比謝辭矮半個頭，但氣場絲毫不弱，甚至因為這高度差，還讓謝辭脆弱的大動脈完全展露在了林淵的控制范圍內。

  林淵的眼睛裡盯著謝辭修長脖頸間那輕輕跳動的脈搏，目光似乎很輕，但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瞳孔裡滿是不加掩飾的危險殺意。

  他殷紅的唇緩緩勾起一點點弧度，清冽中透著狠厲的嗓音傳出：“你算什麽玩意兒，狗東西，憑你也想阻擋我？”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手上力道突然加重，冰涼的銀色重重劃過謝辭的動脈，再到喉結，動作一氣呵成，沒給對方任何反抗的機會。
    謝辭突然感覺到自己喉管被利器割開，冷風從空洞裡灌入，呼呼作響，要命的痛感刺入大腦皮層，又隨著心臟驟停戛然而止。

  他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

  而林淵依然是雲淡風輕，他松開桎梏謝辭的力道，銀色利器在浴袍上輕輕一抹，林淵從容後退一步。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不屑地再看了眼謝辭，而後利落轉身，仿佛輕飄飄扔了一塊垃圾。

  謝辭依然維持著靠牆的動作，久久沒有移動，直到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謝辭終於重重呼出一口氣，空氣重新回到肺裡，謝辭終於確認，林淵並沒有真的殺死自己。

  可思緒仍然在剛剛那一幕流連忘返，大腦不由自主地開始思索構圖燈光，想象它呈現在大熒幕上的模樣。

  那是林淵拿到一小部分劇本的片段。很短，但林淵把它琢磨透了，半分鍾的戲，愣是讓他發揮出了極致，充分展現了自己作為演員的美貌和爆發力。

  巧的是，這段戲竟然意外契合了他們當下的情景。

  他是那個阻擋林淵往上爬的“狗東西”，那句真情實感的咒罵似乎是劇裡的角色說的，也是林淵對他這個不肯給機會的導演說的。

  謝辭突然有點想笑。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慢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目光緩緩落在被拉開的浴袍上。

  林淵手掌滾燙的溫度似乎還在皮膚上殘留著，林淵帶著血腥味的嗓音還在耳邊縈繞。

  謝辭的注意力從戲轉移到了林淵身上，也將自己的情緒整理了過來。

  他攏了攏自己的浴袍，手不經意放進口袋，突然摸到了一個冰涼的小東西，謝辭摸出來一看，那是一把造型精致銀色的小刀。

  刀鞘被拔開，一枚U盤露了出來。

  剛才林淵就是用這玩意抵在他的脖經間。這樣的小玩意兒，不具備任何危險性，但在林淵的手裡，仿佛真的成了能殺人的利器。

  謝辭拿著這枚U盤走到電腦面前，用電腦打開一看，裡面只有兩個文件，一個是林淵資料的電子檔案，另一個是《紅塵一夢》的試戲片段。

  謝辭啞然失笑。

  他的電腦桌面上也停留著這兩個文件。在林淵敲門之前，他本來正打算播放《紅塵一夢》的試戲片段。

  謝辭其實不排斥演員有緋聞，但隨意上網一搜，緋聞大於作品的演員，在他眼裡還不夠優秀，他沒有耐心去深入了解。

  但經過今天早上的驚鴻一瞥以及在看到林淵在竹林裡安睡的場景，他已經決定好了開會後就細看林淵的資料。

  謝辭在成為導演之前，學過很久的美術，在電影的藝術性上，或許他與別的大導演之間還存在著高低低爭議，可畫面美學方面謝辭向來是毫無疑問的國內頂尖。

  謝辭對畫面的把控力非常強悍。他的電影作品色彩濃鬱，構圖嚴謹，每一幀都是絕美大片。他對美有很強的感知力，他能感覺到林淵的臉和身姿拍出來會是很美的，他很想要把這份美展現在銀幕上，留在作品裡。

  但他對林淵的印象到此為止，他欣賞林淵的美，就和他欣賞那一片竹林的美沒有任何區別。

  謝辭點開了《紅塵一夢》的試戲片段，眼神從漫不經心，到饒有興味。

  他慢慢把玩著這枚小小的U盤，腦子裡的林淵割裂成了三個。

  一個是《紅塵一夢》裡純情卻充滿誘惑力的林淵，另一個則是凶惡又殺人不眨眼的林淵。

  還有一個，則是努力爭取機會，跑自己面前來罵自己“狗東西”的林淵。

  林淵有一種奮不顧身向前的狠勁兒，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這似乎已經很少見了。

  謝辭的臉在屏幕冷光的照射下，表情晦暗不明，但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屏幕上的人。

  林淵……倒是有點意思。

  ＊

  另一邊，出門以後的林淵拉著康安就跑，一路飛奔，氣兒都沒喘一口，直到上了出租車，才開始大口喘氣。

  康安終於從驚恐裡回神，他剛才只聽到林淵對謝辭罵了一句“狗東西”，然後整個人都石化了，他現在才終於後怕起來，大喊道：“我的祖宗，你剛才對謝導說什麽了！”

  林淵連忙捂他的嘴，小聲說：“別怕，我說的是劇本裡的台詞，謝導知道。”

  康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剛松了一口氣，林淵又有點得意，暗爽道：“其實也有點罵他的意思啦，他應該聽出來了。”

  康安：……

  面無表情地打開網絡搜索：有個無比能作的父親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