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番外二

  原塔數十年研發的時光機。

  是假的。

  他們一直在欺騙著所有的孩子。

  那是個超前到無法用言語是解釋的東西， 它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但它被誕生了出來。

  它開始了它的使命。

  挑選了它覺得能成為它“宿主”的人類，最後， 它選到了一個叫做“莫遙”的人。

  那是個天生純白的人，他從出生起，白色的世界就注定了會被其他人塗彩，老師給他畫上了乖巧，他從那刻開始就學著當一名乖乖的學生。

  因為編號1003知道， 只要他乖乖的，老師就會喜歡他， 會摸摸他的頭， 慈愛地喊他做“孩子”。他渴求珍惜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情緒，不過很快，這樣的情緒就被打破了。

  其他編號告訴他， 他是個天生的殘缺品。

  只剩下灰黑的世界。

  親愛的孩子：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你相遇了。

  那跟編號1003有什麽關系呢。

  但編號1003不知道。

  編號1003並不覺得很痛苦， 他一個人可以在安靜窄小的房間裡睡覺， 看書跟吃飯， 他喜歡站在窗口遙望外面的世界。

  他的身體無法產生新的能量， 他是個漏洞，一個被時刻關注的試驗品。

  不過那有什麽關系呢。

  他成為了所有人背後的笑料， 大家嘲諷他，遠離他， 孤立他。

  莫遙怔怔地看著憑空出現的信，上面有繁瑣的火焰紋火漆印，莫遙以前總覺得那火焰紋很是熟悉，現在才發覺，那是原塔上的光，光下面的石柱上的紋路。

  是系統寄給他的。

  三天前。

  直到老師給他安排了個任務，讓他躺進到時光機裡。

  莫遙並沒有記起來他來自哪裡，他隻覺得他不屬於這裡，是一隻沒人能靠近的刺蝟，看著無害，卻長滿尖刺。

  ——

  莫遙收到了一封來自異時空的信。

  這是一封來自熟人的信。

  但這都沒關系。

  很久很久之前， 在他還是繈褓的時候，他的血液多次被抽取，流淌過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裡， 就連最後的可愛玩偶， 也是別人不要丟給他的。

  他覺得那裡像有一頭吞噬一切的巨獸，把所有書籍裡出現的顏色都吞噬掉了。

  莫遙的內心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隱隱蘇醒，他拆開信封，抽出裡面薄薄的紙張，看到上面熟悉而陌生的硬筆字跡。

  他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這裡車水馬龍，繁華昌盛，這裡高樓大廈紅燈綠影，這裡有熱鬧的夜市，有喧嘩的燈景，但是他在這裡過得很不開心。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恨我，甚至可能已經忘記了我，但沒關系，老師還記得你。

  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當初挑選了很多優秀的孩子進入到系統，可惜沒有一個能成功，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的方向錯了，我轉過頭便看到了你站在窗口，安靜乖巧地看著外面的世界。

  那個時候，我忽然就有了衝動。

  我知道，我的選擇可能會害了你，但是當你能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便證明你已經成功了，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你現在肯定過得很幸福。

  我相信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也相信你孩子，你會成功的。

  祝你好運孩子。
    ——你的老師
  光年紀0054年1月8號

  讀完的信並沒有銷毀，它通過系統來到了這裡，就不會消失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一陣陣酸麻從雙腿裡隱隱發做起來，莫遙這才反應過來，他就這麽呆坐了好幾個小時，外面暮色四合，路口的照明燈亮起來了。

  接著，他聽到了鐵門打開的聲音，再接著便是引擎熄滅的聲響。

  是江一皙回來了。

  莫遙起身下樓。

  緩緩地扶著樓梯，站在台階口看著愛人踏進玄關口，換下靴子，解開領口的扣子，步履飛快地朝著他走過來。

  江一皙摸著他的腦袋：“怎麽站在了這裡？”

  說著就拉著他的手到客廳沙發。

  他看到了莫遙手中攥著的紙張，敏銳地察覺到莫遙情緒不對勁。

  江一皙拉著莫遙走到沙發前，摁著他的肩膀坐下來，青年還在發愣地呆呆任他擺布，直到江一皙挑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垂著的眼睛看向他。

  “說話。”江一皙道。

  莫遙懵懵地回過神：“說什麽？”

  嗓音發啞，這是長時間沒喝水沒開口的表現，江一皙鋒芒的劍眉深深擰起來，直起身去給莫遙倒了杯水。

  看著他把水喝完。

  江一皙才開口說道：“發生了什麽事。”

  莫遙一手捏著水杯，一手攥著信封，沒有動。

  幾秒後，他把信封遞過去。

  “我以前跟你說過，我有個老師來著……”莫遙停頓了下，接著說，“他給我來信了。”

  一封遲來數百年的信。

  不知道通過什麽原因，出現到了他的手中。

  他從拿到信的那刻就沒有想過隱瞞江一皙，只是他還在緩衝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麽去處理。

  這信封好像告訴了他一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但無疑的是，信封裡寫的“任務”，他是真的完成了，他一步步走過來，一步步去完成了。

  在拿到這封信的那刻。

  他就感覺到了什麽。

  莫遙望著他：“江一皙，你真的不覺得我是個怪物嗎？”

  “不覺得。”

  江一皙堅定道，“你是我的愛人。”

  莫遙抿嘴：“可是，愛人也可以是怪物啊。”

  “嗯，但我不覺得你是怪物。”

  “你是我見過唯一像光的人類，照亮了我全部的世界。”

  “有這麽震驚嗎？”

  看著青年眸孔漸漸睜大地怔楞看他，江一皙嘴角含笑，親了面前的愛人一口：“你還想聽什麽，我都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