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晚七點。

  眾人在養殖場匯合。

  三三兩兩一桌， 更熟的人跟更熟的人坐一塊聊天，大家姿態隨意，都是下班閑聊的狀態。只有兩個人眼神緊張地一直往廚房的方向望， 那便是王小天跟阿力。

  王小天至今還是不習慣參加這樣的聚會，但每次他都不能不參加，有事要忙，也要招待莫種植員的朋友。他最害怕單獨跟樓副隊相處，那人看著就很凶， 眼神犀利可怕，王小天每次都不敢抬頭直視他， 可是樓副隊似乎知道他害怕他， 還總是叫他。

  這會，他如坐針氈，身形魁梧的男人在他的側對面斜斜地靠坐著， 單手舉著杯喝著微醺的果酒， 視線時不時地往他身上瞥，更是讓他渾身不自在。

  王小天很想進廚房幫忙。

  他猶豫許久，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站起身，就被那男人給叫住。

  樓少平微皺著眉：“小天，你給我再倒一杯。”

  王小天：“……”

  阿力難過吐槽：“你懂的，那麽多大佬在，我一個沒異能的普通人待在那裡，腿都要軟了。”

  他臉色微冷，轉過身離開。

  王小天發痛地“嘶”了一聲，嚇得他連忙松開力道。

  後方，見到這一幕的樓少平，看著那久久沒放開的手掌，忽然覺得十分礙眼。

  “嘖。”有這麽怕他嗎， 樓少平心裡岔岔地想，他表現得夠友好可親了， 怎麽就他一個人那麽怕他。

  有一股奇香就已經能夠勾得人犯饞，何況是整個廚房裡充盈的還是各種各樣的味道，彼此間還不會有任何的味道衝突，只會讓人覺得這香味怎麽那麽香，層次感豐富不說，還令人無法琢磨猜透到底都準備了多少美食。

  從未嘗試過的味道在味蕾上跳躍，豐富多彩的口感瞬息捕捉到男人的心巴上。江一皙微眯起黑色的眼眸，眼底是濃濃無法化開的柔情蜜意。

  就這江一皙吃過的杓子，莫遙也給自己舀了小口嘗進嘴裡。

  剛離開的那小夥子攬住了王小天的肩膀，舉止親密地說著話：“小天，你想不想去幫忙啊？咱們一塊去唄，有江隊在，我自己不敢去啊。”

  “嘶嘶嘶~”

  王小天也認同地點點頭。

  鹹淡適宜，是滿意的味道。

  阿力打斷他的話：“算了算了，我不能勉強你，要不然李叔知道了又要說我。”

  一雙修長，骨指分明的大手握住了盤子，接手了他手中的松露醬。

  王小天猶豫著小聲說：“可是我還要招待前庭的那些人……”

  “我……”

  “小天你太好了。”阿力一激動，攬住王小天肩膀的力道沒忍住地加重。

  他可害怕被當做電燈泡了。

  離開偌大的前庭，嘈雜的聲音並沒有傳到這邊過來，幽靜中，兩個人的對話尤為明顯。

  廚房裡，莫遙在炒製松露醬，飄香的濃鬱味道充盈整個廚房的空間，連人身上都能沾到一層甜蜜的奶香味。

  沒人發現他跟來過。

  這次， 輪到樓少平無言以對地看著他越走越快的背影。

  灶台上開關一掐，火熄滅，鍋裡的松露醬炒製到恰到好處的完美火候，莫遙端來精致儒雅的盤子裝上，轉過身想要放到身後的長桌上面。

  不一會兒，外面走過來兩個人，王小天跟阿力過來幫忙將準備好的食物端出去。

  大型的燒烤架上，幾排燒烤的肉串滴落下來滾燙的油脂，濃鬱肉香隨著溫度的升高而不斷升華，在達到巔峰時，伴隨著調味料的加入，更是上一層樓。美味層出不窮，一盤盤原型擺放的戰斧牛排上桌。

  這時，壁爐上響起一陣響聲，隨著響聲而來的還有陣陣綿綿不散的麥香，新鮮烤製的麵包出爐，外脆裡嫩的口感，塗抹上一層松露醬，別有一番風味。

  “滋啦滋啦~”

  “叮。”

  “你嘗一口。”莫遙拿來金色的金屬小杓子，舀了小口遞到江一皙的嘴唇邊，他嘴唇翕動地張合，含下這口充滿想象魅力的松露醬。

  當即他就放棄了這種吃法，不過像A5 級別的牛排，莫遙還是切割成了小巴掌大的模樣，隻烤成兩面焦，中間切開還泛著粉色的油脂，看著肉質細膩柔嫩，吃起來直接能在嘴裡化開。

  莫遙喊住將要邁開腿離開的王小天，問道：“小離呢？”

  摩挲著下巴， 樓少平思考著要不要把人堵在牆角問個明白。

  “欸，他們都那麽熟了，不都是自己動手嘛。”阿力還在慫恿，“我不想留在那裡，我怕。”

  莫遙讓江一皙將烤製好的麵包蹭熱切成小塊擺盤，這樣前菜也準備好了。

  誘人而綿長。

  他也害怕，但一想到李叔跟鄭叔都能夠正常態度的對待那些人，他就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他慢吞吞地挪著步子過去， 拿了空杯子就立馬撒腿不見人影。

  江一皙絲毫不吝嗇地誇讚：“香到我都饞了。”

  莫遙倒是想要參考米其林那種精致吃法，但轉念想著，大家都是大老爺們，習慣了也喜歡這種大口吃肉的豪爽感覺，那種切成小塊細細品嘗的風格，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他這麽想著， 旁邊又有個年輕小夥子灰撲撲的溜走， 往王小天離開的方向過去。這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由地令他深深皺起眉，幾秒後，樓少平起身跟過去。

  王小天連忙搖頭說：“不是勉強，好吧，其實我也很想去幫忙，那……”他停頓了下，又小聲地說，“這樣你等我幾分鍾，我去調了雞尾果酒給樓副隊，然後跟你過去幫忙。”

  王小天回答：“他還在宿舍裡學習。”

  “讓他趕緊出來吃飯。”莫遙微微蹙起眉，交代他道。

  前三天，莫離在方婭老師的陪同中成功覺醒水系異能，異能等級C ，屬於還算不錯的後天覺醒天賦。他現在年紀還不大，不到成年，以後異能等級還會逐步升級，這對於大家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為此，學識區準許了他三天假期。

  哪裡想到回家三天，他便一直待在訓練室裡，拉都拉不出來。

  莫遙為這件事還生了悶氣，但小孩子現在越發有主見了，莫遙的話他表面上是乖乖聽了，後面等莫遙沒在養殖場裡，就又偷摸地進訓練室。莫離這家夥還叮囑其他人不準告訴他，到後面還是鳳青看不下去，聯系的莫遙。

  “算了。”莫遙喊住了王小天，他撫了撫額頭上的碎發，瞥眼看向桌上都準備好的吃食，見江一皙在擦拭雙手，他扯動嘴角無奈道，“還是我親自去吧，你跟阿力去幫江隊的忙。”

  王小天跟阿力異口同聲地喊：“好的，莫種植員。”

  江一皙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攬過他的肩，淡淡道：“要不我去說？”

  莫遙抿嘴。

  沒立即就拒絕。

  他先是思考了兩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吧，你去說的話……”舌尖磨著尖尖的小虎牙，帶來的微微刺麻，他補充，“小離一直怕你，會嚇到他的。”

  “你就是太寵他。”江一皙眸色略深。

  莫遙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心虛地摸著鼻子，沒搭話。

  不多時，莫遙敲響莫離的房間門。

  屋裡響起微弱的騷動聲，幾秒後，門打開一道縫，露出小半個腦袋，見到來的人是莫遙，還愣住在原地，沒徹底地反應過來。

  莫遙抬起手，把門給徹底開開。

  “莫哥哥……”

  莫離支支吾吾地喊。

  莫遙：“打算修仙？”

  莫離“啊”了一下，沒聽懂修仙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莫遙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抽，像是個成熟的兄長一樣，語重心長地說道：“小離，訓練和學習不是一就而成的，它呢是日積月累的結果，你現在還在長身體，需要補充足夠的營養，才能更好的激發身體潛能。”

  他輕歎口氣，口吻依舊不變地繼續說，“你雖然是後天覺醒異能，可是實力並不落後別人太多，努力是不錯，也需要量力而行，不要讓身體處於負荷的情況，反而會弊大於利。”

  “莫哥哥……我……我……”莫離被說得頭低垂下來，兩隻手垂放在身前，不知所措地糾結在一起，他支支吾吾地說不明白，可是，他真的很想努力成長，然後幫到大家，他也想像大家一樣，為這個大家庭做出屬於自己的努力。

  莫離垂著的手漸漸攥緊，他壓抑著顫栗的聲腔，喊道：“我太弱了，我想變強。”

  說完，就變得委屈起來，覺得這對他太不公平了，為什麽就他還沒成年，“莫哥哥，我不想被別人說沒有用……”

  莫遙眉頭緊皺起來：“是在學識區有人欺負你了嗎？告訴哥哥，哥哥給你出氣。”

  莫離飛快地搖頭，說沒有，就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同學都很強，他每次體能測試都是墊底的成績，久而久之就產生了不自信的心理，變得更加自卑起來。

  這種自卑心理一直到他覺醒了異能，才稍稍有所好轉。

  他不敢跟莫遙說，也不敢跟鳳青說，怕鳳青告訴莫遙，這樣的話，他不僅沒能幫上忙，還給莫遙添加煩惱。

  他不說，莫遙也知曉得其中的緣由，不過他不說，莫遙也不勉強他說。

  莫遙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道：“想變強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們應該先吃飯。”

  說罷，就拉過莫離的手，替他把房間門給關上。

  莫離怔怔地望著那雙牽住自己的手。

  他的皮膚黝黑，莫遙的手按在他的手腕處，顯得是那麽的白皙，乾淨，與他的膚色有著鮮明的對比。

  莫離怔然地跟上腳步，一陣微熱的風吹拂面頰，似乎帶走了生根的憂悒。

  兩人來到前庭，菜都擺齊了，就等著莫遙他們過來。見到人，江一皙拉過他的手到旁邊，給他揉手腕。

  那麽多雙眼睛瞅著，莫遙臉皮薄，臉頰瞬間倏然染上粉紅，他想將手抽出來，沒抽[dòng]，小聲地辯解道：“我手不酸。”

  “確定？”江一皙帶著粗繭的指腹按壓住某個穴位。

  莫遙被這一按，“唔”地沒壓住地悶悶出聲，一陣酸麻的感覺爬上來，但隨著揉按，變得又酥又麻，舒服得他想喊出來。

  他都沒記起來他是怎麽扭到的，但江一皙注意到了。

  江一皙：“下次拿不到的東西叫我，你男朋友可不是放著擺設的。”

  莫遙眨動眼。

  “那你別按了。”他察覺到了幾道灼熱的視線。

  語音未落，就引來周圍一陣克制壓著的低笑。

  接著，莫遙的臉皮燒得更加紅潤起來。

  像是喝了酒，微醺得隨時能讓人采摘的可口櫻桃。

  這個小插曲持續了幾分鍾，莫遙等啊等，終於等到江一皙玩夠了他的手放開，他伸出手去苟不遠處的盤子。

  有人先他一步地拿過來，用餐刀幫他將盤子裡的戰斧牛排切塊。

  不一會，盤子堆滿了香噴噴的肉塊。

  江一皙沒停下來動作，還給他調配了一杯專屬的水果茶，裡面放滿了莫遙愛吃的各種水果，加滿茉莉綠茶底，挖兩杓糖漿進去攪拌，倒出來時，還添了幾塊冰塊進去。

  帶著濃鬱果味的茉莉茶喝起來冰涼爽口，瞬間解了夏日的燥膩。

  莫遙用筷子夾牛排吃，江一皙遞過來盤蔬菜沙拉，不遠處的眾人嘈雜喧鬧漸漸遠離，兩人容不下別人的相依膩在一起。

  莫遙看他又想給他夾煙熏火腿肉片，連忙製止，小聲道：“太多了。”

  江一皙劍眉皺起：“不多。”

  成年男人吃這麽點肉，說起來是真的少，他覺得莫遙太瘦了，應該多吃一些。

  莫遙欲言又止：“可是吃肉，不一定長肉。”

  說完就有點後悔了，因為江一皙給他舀了一碗甜湯，裡面加了兩大杓煮爛的燕麥，叫起來軟糯香甜，但糖分也是確實高。

  莫遙再喜歡，也沒法一次性吃下這麽大碗。
    他眼皮猛烈跳了跳，深吸口氣地拿來乾淨的空碗，分一半給江一皙。

  “你也吃。”

  江一皙沒拒絕，“嗯”了聲後，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手中的半碗。

  莫遙：“……”

  江一皙也不慣著他，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眼睛灼熱地盯著莫遙看，等著莫遙的動作。

  莫遙頭皮發緊，端起碗，垂著腦袋，小口小口地吃著碗裡的甜湯。

  沒吃幾口，手中端著的碗就被拿走了。

  江一皙率先妥協：“不想吃，不用吃的。”他把莫遙的那份也給吃了。

  莫遙發呆地望著他看。

  那個平時不喜歡吃甜的男人，吃掉了快一斤量的甜湯。

  半個小時。

  “汪汪汪！！！”

  一陣犬吠。

  花生跟湯圓瘋狂搖擺著尾巴，衝著前面大門的方向喊，頓時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莫遙停下手中筷子，外面響起車輪碾壓土壤的聲響，沒一會兒，感應大門打開，進來輛迷彩綠越野車，是忙完的劉鬱趕過來了。

  他還帶來了五株梧桐樹苗，還有五株赤棠木苗。

  莫遙指間拿著的筷子放到桌前，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帶上了疑惑的神色。

  “快來拿。”

  劉鬱往王小天的方向喊。

  一陣起身的拖拉椅子的聲音響起，王小天快步跑地過去拿樹苗，拿了眼睛就去看莫遙，等著莫遙指示。

  劉鬱看著莫遙解釋：“今天育苗結束，我跟我父親商量著這梧桐樹跟赤棠種子都是你千裡迢迢從西方基地帶過來的，不留幾棵種在你這邊說不過去。”

  種在哪裡不是種。但種在莫遙的養殖場裡卻是最為順理成章的事。劉叔當即就讓劉鬱連夜將育好的苗原土帶過來了。

  剩余的幾十棵，劉鬱吩咐好工作人員，讓他們第二天送往到各大部門主樓區，就種植在大門兩側當排面。

  這樣的排面可不多，投放部的二區三區聽到這消息，路上劉鬱就收到了兩位負責人的通訊轟炸，想著也要幾棵過去。

  作為這次育苗的負責人之一，劉鬱有著最對的話語權，分配到哪裡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但他還是慎重考慮了一番，沒有及時答應，等到這邊，他將問題拋給莫遙。

  劉鬱：“二區三區那邊也想要，小莫你怎麽說。”

  莫遙頷首瞥他，他就站在逆光處，星亮的光線在他臉上折出一抹出彩的亮色。

  三秒鍾左右，莫遙回應道：“二區三區的綠植不多。”

  “行，那我吩咐他們明天送一批過去。”劉鬱會意地接話，想到了什麽，他又問，“對了小莫，你要交給西方那邊的小麥種子準備好了？”

  “嗯。”莫遙簡要點頭。

  劉鬱道：“他們的交接的人傍晚到基地了，是江博士那邊的人在接待。”

  莫遙愣愣地：“可是楊躍他沒說。”

  劉鬱：“是程種植員在負責。”

  “該吃飯了。”

  突兀的聲音插進兩人的對話裡。

  劉鬱垂放著的手指頭神經末梢一抖，差點沒繃住表情地驚愕看向江一皙，他剛剛光顧著找莫遙說這些話，都忘記了還有這麽一大瓶醋加身的江隊在旁邊。他迅速地來到隔著一張桌的椅子上入座，他身側坐的是林路沅跟周青玉兩人。

  他張望了一圈，發現劉飛那小子跑到王小天跟艾維爾那桌了，幾個年輕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麽，笑得頭都要掉下來的程度。

  怪不得他覺得有點吵呢。

  劉鬱被江一皙嚇了一跳，還心有余悸，連忙端起酒杯喝上一大口，這才把那心悸壓下去。

  林路沅嗤地笑了下他的慫樣，慢悠悠地舉著杯子對他道：“別光顧著喝酒啊，小莫做的美食怎麽不吃。”

  劉鬱嘴角抽[dòng]，心裡想，如果剛剛站在那裡的人是你，你還會這麽輕描淡寫，還不是跟我一樣屁股尿流地滾回來。

  不過嘛……

  劉鬱眼角余光瞥向坐在月色下的兩人，似乎這麽久了，兩人看起來更加地膩乎。

  笑著寵溺著睨望著少年的江隊，絲毫看不出來剛才那身上迸射而出的心驚動魄的冰寒氣息，連他這個作為A級異能者都有點招架不住。

  看樣子，江隊的異能又進一步了。

  次日，莫遙看著提前準備好的“源源不斷的小麥”種子被江一皙成箱成箱的搬上車，他走過去拿著濕紙巾給江一皙擦汗。

  這麽熱的天，江一皙額頭上幾乎擦不到多少汗水。

  身上依舊乾爽清涼，惹得莫遙沒忍住地上手摸摸那緊梆梆的肱二頭肌。

  再又想想他乾瘦的兩條胳膊，如今是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了，可是瞧著對比著，便就成了弱不禁風的對比。

  莫遙羨慕地喃喃道：“你們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他的手還不舍地捏著。

  下一刻，人就被帶進冰涼的懷抱裡。

  “明天帶你練。”江一皙舉止親昵，卻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懶惰了好久，身體反應能力沒以前敏銳了。”

  莫遙：“……”

  他就多嘴這麽一句。

  “一個小時？”

  江一皙挑眉，眼底帶笑地看他：“一個小時能做什麽。”

  “額。那一個半。”再多的話，他可不行了。

  現在他知道了他以前的體質，其實對身體素質追求就沒以前那麽深刻的想法，總是得過且過，反正他看著是弱，現在記憶蘇醒了一半，那刻在骨子裡的十幾年的敏捷戰鬥反應能力也逐漸回來。

  雖依舊測不到任何異能，可對付一名普通的A級異能者，還是沒問題的。

  江一皙不容妥協地說道：“兩個小時，我陪你。”

  莫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瞼微垂地掩蓋住眼眸裡的色彩：“你不用去獵者樓了嗎？”

  江一皙敲了下他的額頭，挑起他的下巴讓他的眼睛直視他，說道：“均出兩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有的，而且你不想我陪你？”

  “沒……”

  莫遙臉微微滾燙起來，舔著嘴唇老實地交代：“你要是能陪我，我還是很開心的。”

  而且現在比起以往更加的安逸不少，他不希望江一皙那麽累。

  人都是貪心的。

  他現在更想跟江一皙在一起，做什麽事情都要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

  莫遙享受著有江一皙在的時間。

  早晨九點半。

  研究所的程少陽準時抵達江隊的獨棟住處門外。

  智能管家給他開了門。

  江一皙不管其他人的看法，他依舊抱著莫遙沒松手。程少陽見狀也沒表現出意外的神色，他冷靜地走過來，溫和地跟兩位打招呼，接著說起今天過來的緣由。

  他是過來負責接手“源源不斷的小麥”種子的。

  種子都放在了輕甲車箱裡，程少陽直接開走車就可以，等處理完了，車子是要還回來的。

  莫遙對著坐上輕甲車駕駛座的程少陽揮揮手。

  他帶過來的幾名士兵重返回到輕甲車，護送著這輛載滿價值連城的種子離開。

  見不到車隊尾部了，莫遙打開通訊機，調出江博士的通訊號，發送訊息過去：[江博士，種子被接走了。]
  很快，江博士的訊息出現在屏幕裡：[好的，辛苦小莫了。]
  接著，又有一條新的訊息進來，江博士在訊息上問道：[西方的人要會見你，見還是不見？]
  莫遙敲打著鍵盤：[還是不用了，辛苦江博士接待他們。]
  江博士：[這是應該的。]
  這條訊息之後，聊天界面暫停了十幾分鍾，莫遙退出來去看其他人發的訊息，一一地回復著他們。等處理得差不多時，“嘀”地一聲，一條新的訊息進來。

  莫遙重新進入到界面。

  看到江博士說道：[再過一周是家父家母的祭日，你跟一皙過來看下吧。]
  江一皙從未說起過他父母的祭日是哪天。

  他不說，莫遙便從未問過。

  突然聽到這消息，他的大腦並沒有及時地反應過來，等緩過神，消息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的時間。

  莫遙怔怔地望著這條突如其來的消息，陷入了一陣茫然中。

  幾秒後，杵著沒動的莫遙手指頭動了動。

  他轉過身，去廚房找江一皙。

  江一皙在煮粥，鹹香的皇帝菜瘦肉粥，熬煮得差不多了，他正在調味，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手掌往後一探，精準地抓住莫遙的手腕。

  順著手腕往下，兩人變成十指相扣。

  江一皙隨口道：“怎麽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面等我。”

  莫遙頭歪著靠向他的肩膀，輕聲說：“想看看。”

  寂靜的廚房裡，只有粥“咕嚕咕嚕”冒著響，白霧彌漫開來，莫遙的眼前蒙上一層淡淡的米香。

  莫遙空著的手爬上江一皙的後背，上寬下窄的完美腰身，在炎炎夏日裡單薄的衣衫襯托下，充斥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鼻息裡都是他家男人的味道，莫遙像是貪戀的癡迷者一般，嗅了嗅，克制而矜持。

  他沉浸在這安逸的氛圍裡數分鍾。

  “叮”

  是江一皙熄滅火爐的聲音。

  莫遙抿直了唇線，思量著輕聲說：“江隊，我剛收到條消息，關於你父母祭日的事情……”

  他的話沒說完，停頓著。

  江一皙面無表情地挑起眉梢：“江凡告訴你的。”

  是肯定的口吻。

  莫遙“嗯”了聲，接著就像是犯了錯事的學生，低垂著腦袋抵在他的後背上，不說話了。

  江一皙轉過身回抱住少年的腰肢，少年單薄的身影下，腰是最細最讓他著迷的地方，他的動作乾淨，不帶絲毫旖旎氣氛，只是簡單地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江隊……”莫遙支吾地喊他。

  江一皙歎了口氣，撩起他的黑發，在額頭上烙印下他的吻痕，完美地充當著他作為男友的體貼，以及主動交代的精神，說道：“嗯，我早該告訴你的，沒想到讓他先說了。”

  莫遙愣了下，抬起水霧霧的眼。

  他聽到江一皙在問他：“你願意陪我去看看他們嗎？”

  許久沒聽到莫遙回應他，江一皙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莫遙眼睛漸漸睜大，他不回應，下巴被捏在對方的指腹間，輕輕地來回搓動，那片肌膚泛著潮紅，兩人鼻息交纏到一塊。

  莫遙被他炙熱的目光燙了下，偏開腦袋：“好啊。”

  (本章完)